吻焰 [刑偵]

第41章 18

壞種 18

大巴車一路沖出了設定的演習範圍，車速極快，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你們到底是誰？要幹什麽？！”鹿森的後背冒出冷汗，身後是老師和學生們在匪徒的威逼下強忍着哭喊聲。

可并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車子前面看不到了警方的人之後，鹿森就被匪徒扯起來換了個人開車，油門被踩到最底下，司機一路橫沖直撞地開着，闖了好幾個沿路的紅燈。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駕駛座旁邊被槍抵着太陽穴站着的鹿森卻瞥到了後視鏡裏的一幕，在大巴車轉過彎的下一刻，一個急速奔跑的車影也追了上來——

是梵棕俨開着輛路邊借來的摩托車飛馳而來，速度之快甚至甩開了在那之後的警車。

鹿森周身血液一冷，從意外發生到現在一直還能勉強穩住的心跳在這一刻快速震動得幾近要躍出胸腔。

森林公園臨近郊外，前方就是大巴車開離荒郊野外的最後一個紅綠燈。

就在此刻，綠燈轉了紅，大巴車在匪徒的駕駛下自然無所畏懼，可前一輛車的驟停還是讓他下意識松了一秒油門才改道繞過這輛車，沖過了紅綠燈。

可這一秒鐘的猶豫就已然讓梵棕俨抓到了可乘之機，鹿森知道梵棕俨這人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青澀莽夫”，但在這個時候還是被他給吓了一跳。

梵棕俨竟然趁着這一時片刻甩下了摩托車，借着摩托車向前的慣性和自身天賦異禀的彈跳力奮力一跳——一把扒住了大巴車的後車壁！

這一系列動作發出的聲響還是吸引了匪徒們的注意力，他們幾個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決定派其中一個人去後面看看情況。

正在這時，大巴車正好拐過一個彎，站着的鹿森在慣性的作用下差點跌倒，手指無意間按了按行李門的開啓鍵，在起身時才戀戀不舍地趁着司機沒注意又按了關閉鍵。

“大哥，後面沒什麽情況啊，警車已經被甩開了。”負責去車後面查看的匪徒架着老師做人質拉開後車窗簾看了好一會兒，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奇怪……剛剛明明聽見後面有聲音的……”

但其餘幾人疑惑也沒別的法子，只得各歸其位。

這本身就是學校租賃用來春游的大巴車，只是中途與J大配合進行演習而已，安裝的監控或定位設備都不算全面，匪徒将車開走之後在第一時間就三下五除二切斷了所有可以遠程定位追蹤的設備，雖然現在四面八方的警察都在通過剛剛在市區內的道路監控朝這輛車追過來，但現在大巴車已然開到了山區，一切都成了未知數。

現在鹿森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梵棕俨的通話設備能在這荒山野嶺中捕捉到些許信號。

只是這一路很快開到了夜幕降臨，驚蟄打雷下雨是常事，但此時的雷雨天氣只是澆涼了車內所有人質的心。

“嗚哇——”

當一個小朋友哭出聲之後其他的小朋友便也憋不住地大哭起來，縱然是匪徒罵罵咧咧地連開了兩槍他們也仍舊在抽泣。

“他們還沒吃晚餐，又餓又怕，你這是要折磨死他們。”鹿森此時盤腿坐在前面一些的座位上，一邊安撫着一個小女生一邊淡淡說道。

“你們既然蓄意要綁架我們，甚至還冒着截了警校演習的風險，自然求的是大財富，可要是這些小朋友們出了意外，你又哪裏要得到錢呢？”

“這些可都是私立小學的學生，父母手裏不缺錢不假，腦子也沒你們想的那樣笨。”

可惜為首的那個匪徒只是輕聲笑了一下，面露譏諷：“他們的錢對我來說只是個添頭罷了，我的主要目标是你啊鹿少爺。”

鹿森面色一僵，後背升起寒意來。

他常年混跡的不是首都就是濱雲，在X大都一直避諱着自己的家室，沒想到在這個地方竟然被人發現并起了貪念。

“……既然是沖我，為什麽不放了這些無辜的人？！”鹿森擡眼瞪他，一張溫潤無害的臉上露出了怒意。

匪徒笑得卻更加猖狂了：“拜托，誰會嫌錢少呢？”

窗外的雷雨聲愈來愈大，大巴車終于停在了一座山腳的鄉野木屋前。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聯系人質家屬？”鹿森一邊被拉扯着下了車，一邊在喧鬧聲中忍不住問道，“我父親可是忙得很，要聯系上他得花不少時間。”

“不着急。”匪徒頭子微微一笑：“車上和這附近都有信號屏蔽器，等我想要錢的時候自然會想辦法聯系。”

鹿森心頭一震。

匪徒頭子又繼續說道：“我們幾個都是艾滋病患者，其實要那些錢也沒什麽用了，等我們再好好想想吧，不想要錢了說不定就不要了，和你們這些天之驕子死在一起也是不錯的選擇嘛～”

說着，他把槍換成了一把蝴蝶/刀在手上把玩，仿佛下一秒就要劃開自己的手指喂一些血給鹿森喝下。

瘋子……

鹿森心裏暗罵道，但面上也只得強裝鎮定地跟着他們進了木屋。

所有人質都被趕進了木屋，三把大鎖瞬間就鎖住了他們所有的希冀。

那些匪徒倒是開開心心地回了車上睡下。

雷雨聲漸小，逐步被蟬鳴給取代。

匪徒在臨睡前給了充足的食物，吃飽喝足後配上這催眠的環境音，木屋內的人質們沒一會兒睡着了。

被鋪天蓋地的困意徹底淹沒之後，鹿森才後知後覺到那些食物裏可能加了藥。

等到鹿森再次睜開眼睛時，是被車子引擎的轟鳴聲給吵醒的。

他發現自己身處的不再是小木屋，身邊也沒有恐慌抽泣的無辜人質們，而是表情嚴肅認真，正在開車的梵棕俨。

鹿森眉角一跳：“……這是——”

“你醒啦鹿森。”梵棕俨瞥了一眼鹿森便繼續看向前方的路：“你放心吧，那些學生們和老師我已經讓他們藏在了我通知了警方的一個地方，警方一來就能救下他們。”

“那那些匪徒呢？”鹿森又問。

“……”梵棕俨卻只是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鹿森順着梵棕俨的視線看向後視鏡，後面黑暗的山路間突然閃出了兩道車燈，那是一輛黑色的轎車在窮追不舍！

“咳……我偷了他們開過來的車原本想先帶着你就近去搬個救兵，但其中竟然有個人提前醒了，然後就被發現了。”梵棕俨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鹿森不禁扶額：“什麽叫提前醒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能不能說清楚？”

梵棕俨的表情可謂純潔無公害：“就是……”

“我躲進行李門之後一直待到了停車，然後我就撬開了行李門逃了出來，我看到他們的人開了兩輛小轎車過來運了食物，我也不知道哪些是你們吃的哪些是他們吃的，但我見他們拿了幾包藥下在了其中一部分裏面，我就趁他們不注意把另一部分也給下了更多劑量的。”

“然後我就叫醒了老師和學生們先帶他們躲好，兩輛轎車也拉不完這麽多人，大巴車上又是匪徒，我只能先帶你去叫人。”

“但誰知道為首那個混蛋怎麽這麽快就醒了啊，我才剛把你搬到車上就被發現了，我就趕緊開車跑了，也不知道剩下那些人會不會搜到他們，我覺得那地兒躲得挺嚴實的……”

梵棕俨說着說着還縮了縮脖子，似乎是怕鹿森怪罪他事情辦事情辦得不夠全面完善。

但鹿森卻只是莞爾一笑，一下子就洞察了梵棕俨的心思：“放心吧我還能怪你不成，你已經挺厲害了。”

“嘿嘿！”梵棕俨是個直腸子，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一被誇贊就高興得不行：“我可是立志要當大英雄的人！”

“好好好……”鹿森笑着應和道，但眼珠一轉便看到了後視鏡裏的轎車正不斷逼近。

鹿森瞬間正色，厲聲道：“快加速甩開他！”

梵棕俨反應很快地立刻升檔，把兜裏的通訊器丢給鹿森：“你跟他們聯系！”

“好。”

油門被重重一踩，兩輛車被咬得很緊地在雨幕中沖刺着。

“我們現在在剛才的定位後山車道上行駛！請速來支援！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

鹿森在通訊器信號極差的電流聲中不斷重複着，但始終沒等到答複，也不知道消息傳遞出去沒有。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槍聲劃破了夜空，鹿森和梵棕俨這輛車的後車窗玻璃瞬間炸裂開，一路擦着鹿森的耳畔打破了前車窗，刺骨的夜風瞬間混着冰雨一股腦地灌了進來。

還沒等梵棕俨将車子調整過來，後方的匪徒又是兩槍，正中他們這輛車的後輪胎！

“唰——”

這一切發生得都太快，鹿森剛抓住了扶手，就眼睜睜看着他們所在的這輛車在車道上高速扭曲穿行着，最終在雨幕中狠狠撞上了護欄！

“砰——”

車輛在空中翻轉了一圈，車窗炸裂的玻璃當空揚起，劃破了鹿森和梵棕俨的皮膚。

在頭部與車子的猛烈碰撞中，鹿森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耳鳴聲嗡嗡響徹了他的整個世界。

車輛翻過護欄之後一路滾着轉下了山坡，最終撞上了一顆樹後才堪堪停了下來。

血液糊住了鹿森的眼睛和耳朵，他只能隐約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呼喊着，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我是要死了嗎？

……那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