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5
壞種 05
小酒保已經有些許奇怪了,鹿少和這個看起來氣質不凡的陌生男子怎麽問得越來越深入,不像是來找人,反倒像是在調查什麽。
但鹿森待他說完竟就沒再繼續問了,只是抖了抖西裝外套:“不在就好。”
他斜了一眼程柯淮:“喝夠吃夠沒?還不付錢?”
話一說完鹿森就拍拍褲子站起了身:“洗手間在哪?”
小酒保指了個方向,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程柯淮在腦海中終于理清了剛剛發生的一切,自愧不如後拿出了手機付款碼:“多少錢?”
“36元。”小酒保“滴”一聲掃了碼。
“???”程柯淮一頭霧水:“36塊錢?你少說了兩個零吧?”
小酒保讪笑道:“沒說錯,這是果盤的價錢,其他的鹿少都付了。”
這家夥,這是真把他當什麽小姑娘看呢?
程柯淮只得萬分無奈地吃下這個軟飯,走之前還好奇地一問小酒保:“鹿森剛剛喝了多少?”
“唔……喝了一瓶XO。”
程柯淮也是服了,趕緊揮揮手就去了洗手間。
而洗手間門口的鏡子面前,鹿森早就恭候多時了。
程柯淮鞠了一捧水來洗了洗臉,扯張紙巾一邊按臉一邊佩服道:“我說鹿美人,你這麽一搗鼓,以後我反正是不會再來這家酒吧了,你也沒撈着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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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啊。”鹿森無所謂道,戲谑地瞥他一眼:“怎麽着,你就這麽希望我多來點酒吧?”
“那必不可能!”
程柯淮一瞪眼睛:“你少跟外面那些壞男人們鬼混,要相信人民公仆才是最可靠的——比如我。”
鹿森婉拒了一些程柯淮試圖要強加在他身上的職業濾鏡,回歸了正題:“我剛剛看了一眼,廁所旁邊就是零點酒吧的後門。”
程柯淮會意,立馬給薄自初發去信息:“自初他們就在酒吧門口。”
鹿森斟酌了一會兒:“我們人太多了,可能會引人注目,再說了現在一天過去了,後門能不能發現線索尚未可知,我們先去探探情況吧。”
程柯淮思忖之後點了點頭,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你……頭不暈?沒醉?”
鹿森不明就裏:“沒啊,我清醒得很,需要我現場給你無實物表演解剖流程嗎?”
“那倒不用,可是……”程柯淮的神情有些許複雜。
可是你上次明明一瓶黑方就醉得不行了。
鹿森趕緊拍拍程柯淮的肩将他扭轉方向面向門口:“快去吧,結束早了還能去搓頓夜宵。”
“好吧。”程柯淮無奈,穿上了外套之後走出洗手間,明明是去走個後門,偏偏走出了一種要上T臺的感覺。
洗手間門口的人不少,為了避免太顯眼,程柯淮先推開後門走了出去,鹿森随後那麽一分鐘。
穿過接吻的男男女女和彌漫的煙味酒味,鹿森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後悄悄推開了後門。
後門的小巷裏昏暗又靜谧,一盞路燈都沒有,只能憑借月光看清腳下一二。
鹿森借着那點微弱的光看清了前方一個高大熟悉的背影:“程……”
“咳……”程柯淮卻突然大聲地咳了一聲遮住鹿森的聲音,他稍稍轉過一點頭,鹿森這才看清了他左邊濃黑的牆邊還站着一個人影,冰冷的槍口正對着程柯淮的太陽穴。
“兄弟,認識我?要財還是要命?”
也是令人佩服,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程柯淮的語氣還能依舊是灑脫玩笑似的。
“你覺得呢?”那人的聲音低沉,像是被刻意僞裝過。
程柯淮笑笑:“這條酒吧街的人可不少,雖然這是在後門,但随時都有人可能進來,聲音也很容易被聽到,所以你在這裏開槍要我命的可能性并不高。”
“消/音/器這個東西,其實也就是能降低一點音量罷了,可沒有電影裏演得那麽誇張。”
那人似乎勾了勾嘴角:“那你既然這麽聰明,應該也知道這條小巷裏應該不止我一個人來了吧?”
鹿森這時才将彙聚在程柯淮身上的所有注意力分了一點去觀察小巷裏的其他地方,原來暗處也有不少隐蔽着的人,個個魁梧體壯,應當和那人一樣實力不容小憩。
而程柯淮似乎早早就注意到了,語調打彎地“嗯哼”一聲作為回複。
“所以我們只不過是受人所托帶你去一個地方罷了,我知道你是警察,但你不用想着孤身一人單挑我們,我們也不是吃素的。”那人威脅地拿着手/槍再度壓緊了程柯淮的太陽穴。
程柯淮大腦高速運轉了片刻,估摸了一下現在的境況還是決定走一步看一步:“行,那——”
話音未落,一記悶棍就幹淨利落地敲在了程柯淮的後腦勺,他那雙上挑的丹鳳眼被迫合了起來。
鹿森這時才在程柯淮倒下之後看清了那人的模樣,他不加掩飾的暴露着自己的五官,是極為普通、很難讓人過目不忘的容貌。
他自認自己并未見過這樣一張臉,既然程柯淮沒太大反應,應該也不是他認識的人。
鹿森往後稍稍移步,試探着那些人的反應,可他們似乎并沒有看向這邊。
他的手已然放在了門把上,只要打開後門回去,一切就都與他無關了。
可是就算出去之後第一時間通知警方,哪怕來得及趕上也很難保證程柯淮的安全,特別是那人正昏迷着,沒法提供任何信息。
鹿森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把本可以悄然擰開的門把幾乎要擰斷來,這才制造出了比他們“搬運”程柯淮還要大的聲響。
那些人如鹿森所願的看了過來。
鹿森的雙眸被眼睛框架遮掩住大半,只洩露出幾分怯懦與恐慌的情緒來:“你……你們要幹什麽……”
可那人似乎沒打算吃鹿森這一套,走近些看清他的臉之後冷笑了一聲:“鹿森?”
竟然被認出來了?看來這些人是把程柯淮給調查了個底朝天,連帶着身邊的人也一起。
“……是。”既然如此,鹿森也沒什麽好裝的了。
他摘下眼鏡來直視着那人的眼,褪去了溫順的皮囊之後露出了內裏被包裹住的爪牙。
“我是他的愛人,你們既然要帶他走,也麻煩捎我一起。”
鹿森莞爾一笑,分明儒雅的外表卻偏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錯覺:“我沒那麽好解決,我要是出了事情,麻煩只會比你現在殺人滅口所得到的便利要多得多。”
“更何況我要是死了,程柯淮不一定會配合你們,不然他方才又何必拖延那個讓我離開的時間呢?”
三句話,不卑不亢地把所有足夠有力的理由擺在了明面上。
我的價值,遠比你們看到的、已知的要多。
那人長久地盯着鹿森看着,爾後輕笑了一聲,不顧其他人的勸阻走近了鹿森:“好,帶你走。”
他從旁人手中接過了眼罩扔給鹿森:“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個賽一個的不怕死,賭性真大。”
“那也得感謝你讓我們賭贏了不是?”鹿森鎮靜地戴上了眼罩,把兩只手的手腕并起來伸了出去,感受着繩索将自己的雙手綁得嚴實。
“希望你們也不會讓我失望。”
那人凝視着鹿森,話音一出就消散在了風裏,沒進入任何人的耳中。
冰涼的槍管抵在了鹿森的後背處,來人的車裏就在巷口,無人的巷子裏幾乎都被牆那邊酒吧街的歡笑聲和音樂聲所占據。
鹿森緊閉着雙眼在喧鬧中細細聆聽着腳步聲,人數要比剛剛他看到的要多,看來還有不少隐蔽在視覺盲區。
只是來抓一個程柯淮,竟然出動了這麽多人嗎?
幾人很快就走到了車前,但最終上車的除了程柯淮、鹿森以及剛才主導的那人之外只有三個人,其中有一個人還擔任了司機的角色。
鹿森在上車前一不小心磕到了車門發出了些聲響,只可惜這聲響還是被淹沒在了噪雜聲中,沒掀起太大波浪。
那人似乎是覺察了鹿森的意圖,但也只是輕哼了一聲小作提醒,竟然也沒有苛責他。
車輛開動了,從聲音上看,除了他們在的這輛打頭的車之外,其餘幾輛車在同行到一個路口之後就分開了,只有這一輛車如泥牛入海一般埋沒在了繁華都市的車流裏。
而後鹿森的嘴巴被膠帶封住,那些人還“貼心”地為他和程柯淮都塞上了隔音耳塞,隔絕了他們的所有感官,讓他們徹底陷入了無止盡的黑暗與幽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