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焰 [刑偵]

第4章 04

妄天堂 04

就在前一天，另一邊的薄自末憑借雷學智現在的長相也已經帶人摸去調查了雷學智的家和他的那些哥們，得知雷學智很小的時候就父母雙亡了，由奶奶撫養長大。”

“只不過自從他逃獄後整了容，圈裏的人就很少見到他了，半年前雷學智的奶奶去世，他決心金盆洗手，這事在圈裏也傳得沸沸揚揚。但他脾氣不好，人緣比較差，問了許久也沒人在意他到底什麽時候失蹤的。”

薄自末轉着筆沉眉道：“不過有一個疑點，我們詢問了雷學智同樣剛刑滿出獄、金盆洗手的一個哥們，得知這半年來雷學智不斷去小診所求醫認為自己患了重病，因為自己的身份無法去到大醫院就醫還一度想要自首，只不過被助他逃獄的其他黑勢力給攔住了。”

“而那哥們還曾經受雷學智所托，花大價錢請了個簽有保密協議的名醫來到他家，但那名醫生不論怎麽看都認為雷學智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上個月那名名醫還以帶朋友的名義帶了名心理醫生來到雷學智家，最後心理醫生得出結論，認為他可能得了疑病妄想症，雷學智偷聽到了這事還因為這個差點打死那個醫生，最後是名醫和雷學智的哥們攔下的，雷學智差點還因為這事進過派出所。”

“疑病妄想症……？這麽玄乎。”程柯淮手中的筆在桌上敲了敲。

“疑病妄想，患者毫無根據地堅信自己患了某種嚴重軀體疾病或不治之症，因而到處求醫，即使經過反複醫學檢查證明都不能糾正其歪曲的信念。嚴重的甚至認為‘本人已經不存在，只剩下一個軀殼了’。”

專門搞技術的小蕭一推眼鏡，站在寫滿線索的白板前述說着他迅速查找到的資料。

“而假若孫小蕙也患有精神疾病的話，最符合描述的就是被迫害妄想症，這個名字大家相對就會耳熟一些。被迫害妄想症主要是會讓患者經常處于恐懼狀态而胡亂推理和判斷，思維發生障礙，堅信自己收到迫害或傷害，病人往往會變得極度謹慎和防備，還時常将相關的人納入自己妄想的世界中，發展出很廣泛及系統性的被迫害思想。”

“這兇手也太奇怪了吧，從已知的資料看，他專殺患有妄想症的人，症狀還不帶重樣的。這妄想症估計有十多種呢，難不成兇手要殺十幾個人？”薄自末滿臉複雜，目不轉睛地盯着白板。

“你這還是保守估計呢，大部分妄想症患者并不會意識到自己需要去精神科診斷并治療。”程柯淮一摸下巴：“疑似受害者太多，保護不完的。咱們首要還是得從受害者的特征中查看嫌疑人特質。”

說罷，程柯淮一指白板：“從屍體情況看，雷學智八/九十公斤的體重不是一般人能搬得動的，而且屍體快遞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便利店門口，兇手有車這事是必然的，監控中出現的可疑車輛也要繼續排查，但更重要的一點是兇手的體力一定不錯，極大可能是20-40歲的青壯年。”

“而且幾名死者失蹤的時間都無人知曉，都是在與他人處于隔離狀态時失蹤以至于無人報案，并且沒有目擊者。這說明兇手十分熟悉死者的行蹤，且極有可能對死者采取過跟蹤、誘拐等行為，這同時也告訴我們兇手的作案時間非常充裕，作案動機明确，并非是即興作案，必然是提前了很久做準備的。”不愧是老搭檔，薄自初馬上接話道。

“從屍檢報告上看，刀口很整齊，切得很細致，可以看出兇手心理素質很好，而且職業很可能是醫生、廚師之類經常從事切割工作的人。”

程柯淮繼續說：“孫小蕙有被迫害妄想症，具有很強的警惕性，雷學智也是個職業殺手，反偵察能力和意識肯定不錯，武力值也可以，這兩人不可能太輕松地被殺死。所以兇手一定是個典型的‘有組織能力罪犯’，經過了精心策劃。他相貌端正，口才應該不錯，文化程度也很高，這樣才有能力應付兩個很警惕的人。”

“而且……”薄自末猶豫着開口：“兩名死者之間從關系網上看毫無關系，就連日常活動都沒有任何交叉點，可以暫時排除圍繞某個死者進行的仇殺或情殺，兇手極有可能是随機作案，而且已經心理變态。”

薄自末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确了，程柯淮立馬接着說道；“沒錯，這樣的人絕不可能只殺了兩個人便就此罷休，估計這幾天又會來個新包裹，通知各部門做好警戒工作。”

會議室內的警察們面面相觑，不安的氣息彌漫着整個市局。

·

調查迫在眉睫，程柯淮和薄自初決定先帶人去孫小蕙的家進行調查。

孫小蕙所居住的小區就在公司附近，房間就在不坐電梯也行，卻也算不上易入侵的低樓層的五樓，包括進門後大家也發現她的鞋櫃除了上班所需要的兩雙高跟鞋之外，幾乎全是舒适易行的平底跑鞋，公司裏辦公桌下也有一雙，下了班就立馬換上。

與此同時，家裏面及家門外都安裝了明顯的攝像頭，24小時不間斷地閃爍。

大家都是經驗豐富的刑警了，也不是沒進過逃逸罪犯的窩身之處，但這麽一對比還是孫小蕙的家門更嚴，即便有了孫小蕙包裏的鑰匙，也還需要她的指紋及密碼才能進入，花了幾人不少功夫。

打開房門後屋裏顯而易見就是各種防身道具，以及稍微不注意就會踏入的陷阱，程柯淮和薄自初先進來排除了不少才敢讓隊員們跟着進來，整個不大的房子裏任何尖銳的部位都會被用軟墊包住，玩偶和裝飾海報上都沒有眼睛。

窗簾無論白天黑夜都拉得很緊，并且是分層的窗簾，開燈時拉上厚層使外部不知道裏面是否有人，關燈後只拉薄層又能憑借影子判斷是否有人入侵，其警戒能力讓腦袋栓褲帶的警察都不由得贊嘆。

搜證工作進行了不少時間，差不多結束時程柯淮獨自下到樓底點燃了一根煙。

手機裏播放的是那位姓莫的白領發來的孫小蕙以前發給她的視頻，基本就是些燈光明亮再加上防身武器之下還是聲音顫抖的求救視頻，在時不時重置屋內裝修時孫小蕙還會錄視頻給她分享，言語間都在念叨“你說這樣他們是不是就不敢來了？”

能錄到孫小蕙日常行蹤的監控錄像也顯示出她避開人走路、神态慌張手伸進包裏的模樣。

這樣一個行為異常的女性被兇手注意到并不奇怪，可兇手到底是怎麽做到接近孫小蕙并将她殺害的呢？

被換成原始鈴聲的來電突然響起，監控錄像的畫面也被通話占據，顯示的文字是房東。

程柯淮滿頭霧水，他跟房東約好了他的年租房這周六去續租，怎麽現在打電話過來？

“呃……程警官嗎？”電話那頭的房東的聲音聽着有些不好意思。

房東長居國外，是程柯淮還在分局時一個案子的受害兒童的父親，和他算是老熟人了，程柯淮雖然人不缺錢，但對買房子沒什麽興趣，所以一直長租着他的房子，并且由于交情好，哪怕升上市局後上班遠了不少程柯淮也沒打算換個近些的房子。

“怎麽了，叔？”程柯淮懶懶地叼着根煙問道，直覺告訴他這個電話準沒好事。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你知道的，我這周末就回國了。”

“嗯哼，這周六下午續租嘛，我知道的。”程柯淮沒搞懂房東在猶豫些什麽，要漲價的話他完全可以接受，要買下這個房子程柯淮都可以做到，更何況房東并不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子，目前這個态度看來是真有什麽事。

果然，房東在電話那頭猶豫後直說了：“這次回國我估計就不走了，我老婆那病你也知道，醫生說快不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今天下午……”

程柯淮原本還痞裏痞氣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我老婆的意思是要葬在國內，所以我就想帶她回家，房子估計不能續租了……”

挂斷電話後程柯淮長嘆了一口氣，房東三十出頭就失去了獨生子，四十出頭又失去了青梅竹馬的妻子，往後一個人再住回那130平兩室兩廳的房子，和他一個工作狂單身漢住在那裏的心境肯定是相差甚遠。

程柯淮想了想，還是把多住的那一個月房租偷偷多加一個零打了過去。

只不過眼下迫在眉睫的除了案子就得是在周六前找好之後要住的房子了。

消息迅速發給了好兄弟薄自初，只不過程柯淮兩分鐘後點開朋友圈就發現薄自末發了個朋友圈。

【萬能的朋友圈！現求市局附近的好房子，最好大且寬敞的那種，不差錢，可長租，買下來也行！！】

下面還有評論補充說明：

【PS：租客是我偉大且帥氣的上司，安全感爆棚！PPS：他單身，如果有好看合适的帥氣漢子歡迎推薦一下，漂亮妹子也行。】

【我現在上班呢，有消息待會兒回，提前謝謝寶貝們的幫忙！】

果然……薄自初就只有在工作上是靠譜的，在與人交往上他還得第一時間去找那“交際花”弟弟幫忙。

程柯淮正準備打電話給薄自末一通罵，聯系人都翻到了，突然想起了薄自末這種年輕人交際圈确實廣，而且他在投奔薄自初之前也跟朋友租過幾次房子，說不定還真有門道呢？

于是程柯淮瞬間改了臉色，把打在薄自末聊天框裏的憤怒表情和話語全部删掉，改成了“加油朋友，找到了房子下周夥食給你們改善。”

想了想，程柯淮又補上了兩個紅臉微笑的小表情。

啧啧啧，還得是我，不然上哪去找這樣溫厚親切好相處的上司啊！

殊不知此刻正在走訪雷學智心理醫生的薄自末忙裏偷閑看了看手機，就被映入眼簾的[/愉快][/愉快]給吓壞了。

“我靠，哥，你現在在程隊旁邊嗎？他咋啦？我又惹他了？”

“沒有吧……他剛回來，看着心情沒有很差，還吹口哨呢。”

“……哦……”薄自末沉默了兩秒鐘。

“……看來是我對大人們使用表情的理解不太到位……沒事了……”

薄自末發完了語音，方才恐慌的表情瞬間變成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