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妄天堂 03
薄自末雖然話多人鬧挺,但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鹿森只喝了兩口水的功夫,人就回來了。
“喏,鹿先生,”薄自末把包遞給鹿森:“這包怎麽了嗎?有什麽線索?”
鹿森卻沒接,只是淡淡搖了搖頭:“不用給我,給他。”
薄自末順着鹿森的目光轉向程柯淮,更加疑惑了:“啊??”
程柯淮眯起眼,接過手拿包凝視了幾秒鐘,終于後知後覺明白了什麽:“……這是我的包?怎麽在你車上?”
勤儉節約的程柯淮很少購買什麽名牌包,這好像是他僅有的幾個之一,平常只有出去玩時才會帶上,比如今天淩晨去酒吧的時候——
……
我,靠。
程柯淮內心突然就只剩下了這兩個字。
程柯淮僵硬地擡起頭,鹿森也正撐着下巴笑吟吟地看他,似乎是在無聲地肯定自己的答案。
“……”
“行了,我為他作證,他今天淩晨沒有時間來便利店送‘快遞’……估計在那之前的幾小時也沒什麽興致殺個人。”程柯淮滿頭黑線地擺了擺手。
薄自初和薄自末瞬間滿頭問號,程柯淮只得先把薄自末趕出去,而後在薄自初耳畔低語了幾句。
畢竟是多年的好搭檔,薄自初除了有些無語之外并沒有太大反應:“行吧,那鹿先生你待會兒去再去做個詳細的筆錄就可以走了。”
“好的。”鹿森溫和地颔首起身,在經過程柯淮身邊的時候還不忘飄下一句:“下次別落東西了,雖然報警和找到失主可以在同一個地方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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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程柯淮捏着水杯幽幽答道。
當然不會了,就這一件事他能萎半年。
鹿森前腳剛走出門,還沒等薄自末屁颠屁颠地跑過來聽八卦,薄自初就先在座位上對着手機進行起了一番“深情”朗讀:
“鹿森,男,26歲,一個在百度百科上有資料有照片的人物,好像是個哪家公司的公子爺。不過他的工作、學歷、個人經歷都被掩蓋得挺嚴實啊,只能叫內勤查查了。”
“不過他才26歲,比你小了六歲,不合适吧……”
程柯淮這下連瞪都懶得瞪他了:“薄自初,我讓你少跟你那便宜弟弟待會兒,怎麽連你也學會取笑我了?你的沉穩老實呢?咱們的兄弟情誼呢?被薄自末吃了?”
這時薄自末恰好打開門:“什麽?吃什麽?今晚食堂會有紅燒肘子嗎?”
程柯淮再也忍受不了地起身,一邊出去一邊咬牙切齒道:“叔叔阿姨真辛苦,好不容易養出個老實兒子還被絮叨二胎給變成了冷面笑王。”
“什麽絮叨?!我這叫天真爛漫好吧!”
“天真爛漫?我勸你滾蛋!”
·
晚飯時間也到了,程柯淮想着去食堂打包點吃的回辦公室看看案子,沒成想下了樓梯就是個美男子。
鹿森擡手推了推眼鏡:“程隊好久不見。”
程柯淮微笑着點了點頭:“嗯,都過了十分鐘了呢。”
“程隊真是會說笑。”鹿森笑了兩聲,身旁的小警察跟程柯淮耳語了幾句便知趣地離開了。
程柯淮好笑地看向鹿森:“前天晚上你不在濱雲啊?”
“嗯,昨天早上九點從首都回的濱雲。”
意識到站在樓梯旁聊天的畫面看上去并不是那麽雅觀,于是程柯淮長腿一邁就到了走廊的休息椅上坐下:“首都啊,看來是首都來的公子爺。”
鹿森自然從善如流地坐在了旁邊:“算不上公子爺。”
“那鹿先生本職是做什麽的?老師?還是家業的準繼承人?”程柯淮歪頭看他。
雖然鹿森一頭矚目的長發,眼鏡也很騷包,一件衣服就能抵上随便揪個路人一身的價錢,但或許是鹿森一張東方骨、東方皮的雅相,莫名地就會透露出濃重的書卷氣。
程柯淮都要懷疑要是給他套上大金鏈子和花襯衫,他是不是也能給人一種溫潤公子的第一感覺。
然而鹿森并不知道自己在程柯淮眼裏已經被想象成了什麽樣子,只微笑回了一句:“秘密。”
行,程柯淮已經在想象民國時期被學生問詢答案,希望學生能自己思考所以只回一句“秘密”的教書先生了。
薄自末在趕巧這方面還是頗有一些水平在身上的,這時正叼着根蛋筒下來:“呀,程哥,鹿先生!”
他話音剛落,目光上下掃視着面前的景象,表情瞬間有些扭曲。
一個長得就很痞氣的翹着二郎腿的大老爺們,和一個看上去溫溫柔柔說話都不大聲,且雙手安放在腿上的小帥哥擠在同一張休息椅的相鄰座位上——
“程程程程哥……這可是在市局,你別瞎勾搭人家良家公子!”薄自末的表情變得有些恨鐵不成鋼:“雖然我知道這種家庭給的分手費都會很貴……”
“薄自末你要死啊!”程柯淮一把揪住薄自末的耳朵:“是不是薄自初對你太好了讓你忘了你上司到底是誰了?”
“錯錯錯錯程哥我錯了!疼——”
鹿森在一邊輕輕笑了一下,站起來向薄自末伸出一只手:“您就是薄自末警官嗎?薄警官好,鹿森。——剛剛沒來得及和您打招呼。”
程柯淮一松手薄自末便屁颠屁颠地握住鹿森的手:“鹿先生好。我叫薄自末,今年24歲,畢業于青禾省警察學院偵查學,今年剛從濱雲市江灘分局調上來!”
“你擱這打報告呢?趕緊松手。”程柯淮斜了一眼薄自末笑嘻嘻的樣子,小聲嘀咕道:“我都還沒握手呢……”
鹿森笑看他一眼,用薄自末聽不到的聲音湊近跟他說道:“怎麽沒有?今天淩晨摸過了。”
“咳咳咳咳——”程柯淮趕緊幹咳幾聲錯開一點:“鹿先生怎麽來的?需要我送麽?”
“我開車來的,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煩您。”鹿森卻恍若無事般回到原位,而後朝大門走去:“拜拜~”
“啧啧啧,程哥你還真是遇妹撩妹,遇gay撩gay。你怎麽就知道人家——”被程柯淮瞪了一眼後,過了兩秒薄自末又重新湊到他耳邊湊熱鬧道:“真的不加個聯系方式?”
程柯淮白他一眼:“就你事多?我們是警察,他是前嫌疑人現普通群衆,亂加什麽聯系方式。”
“行懂懂懂!”
“懂了還愣着幹什麽,吃完飯趕緊看案子,明早等上班時間走訪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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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小蕙就是金融公司裏的一名普通職員,父母都在隔壁省,她是獨自來到濱雲生活的,之前為人開朗,人緣還算好。只是她雖然也是985畢業的研究高材生,但在這人才濟濟的公司裏存在感并算不得高。
而且因為孫小蕙近來經常動不動就請假玩失蹤,所以若不是程柯淮和薄自初的到來,公司人員都還不知道孫小蕙不見了。
“小蕙幾天前就不見人影了,打電話不接,短信也不回。其實吧……小蕙從一個月前就有點不對勁了,只不過同事們平常都很忙,沒看出來她的不對勁。可我看出來了,我啊是她在這個公司裏跟她關系最好的人。”
白領們向來忙碌,沒時間關注同事,問到最後,也只有一個喜歡故弄玄虛的姓莫的小姑娘提供了一些有用的線索。
“你們應該也查到了,小蕙之前有一個做土木工程師的男朋友,叫撒毅,他們可相愛了。可是撒毅有一個同事房笛笛喜歡撒毅,總是糾纏不放手,甚至還來公司鬧過,但是被保安攔下了。”
程柯淮和薄自初聞言對視一眼,心頭都是咯噔一下,看來問對人了。
“據說在一個多月以前吧,那個叫房笛笛的女孩子跳樓自殺了,臨死前還在天臺上撒了好多小蕙照片的碎片,全是她撕的。從那時候起,小蕙就有點不對勁了,總是神神叨叨的,說有人跟蹤她,要殺她,還因此報過案,警察也來過——”那姑娘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又說:“呃,不過好像不是你們。”
“是派出所或者分局的警察。”程柯淮把話題又引回來:“但是資料顯示我們出警了好幾次都沒發現任何可疑人物。”
“對的!奇怪的就在這裏,之前我跟她走的時候她也說過這事,可我回頭看了好幾次,根本就沒人跟蹤她,也沒人要殺她!警察查了幾次也就不管了,沒說她報假警罰款警告就已經很好了,後來撒毅見她這個樣子瘋瘋癫癫的也跟她分手了,就是一個星期前的事情。”
“在那之後小蕙就老是請假,還遲到早退,大家都估計她再這樣下去,不到二月底發年終獎她就會被裁員。沒想到還沒裁員呢她人就失蹤了……”
這個姓莫的小姑娘表情非常豐富地描述完了,程柯淮聽完後不禁在心裏十分可惜她怎麽不去演小品。
“那二位警官,小蕙她現在怎麽樣了,是失蹤定案了?我們公司裏老有人說她精神有問題,她不會出什麽事吧?”
薄自初看着面前女子擔心的目光,終究還是如實說了:“我們不是普通民警,是市局刑警。”
本來表情還能自如管理的姑娘瞬間就被震驚淹沒了,程柯淮和薄自初簡單說了幾句什麽她也沒聽進去,直到兩人離開都沒緩過神來。
“你剛剛聽到她剛剛說的沒?”走進電梯,程柯淮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問道。
薄自初擰眉:“你說的是……?”
“孫小蕙的精神很可能有問題。”明明是日常裏許多人開玩笑會說的話,此刻程柯淮的表情卻分外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