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師祖VS徒孫(40)
第40章 師祖VS徒孫(40)
蛇姬看了眼鎮邪印, 神色不自然道:“有它就……就一定能找到秦青魚?”
獨孤赤焰颔首:“沒錯,神器認主,主人若命在旦夕, 它一定會主動回到主人身邊護主。”
蛇姬道:“可咱們現在不是找不到秦青魚嗎?找不到秦青魚又怎麽讓秦青魚命在旦夕?可如果真找到了秦青魚又何必再讓鎮邪印去找?這不是悖論嗎?”
獨孤赤焰道:“別忘了,我這裏還有秦青魚的靈元。”
蛇姬眼珠游移了下, 臉色突然有些難堪, 她本是盤膝打坐調理傷勢,聽了這話, 擱在膝頭的手攥了攥,突然一轉膝蓋, 又跪在了地上。
獨孤赤焰眯窄血瞳:“你這是做什麽?”
蛇姬磕頭道:“奴、奴突然又想起一個細節。”
獨孤赤焰“哦”了一聲, “是嗎?你最好把所有的細節都一次說清, 不然我會以為你是故意隐瞞。”
獨孤赤焰這不緊不慢的語氣, 仿佛一根根收緊的細繩勒在蛇姬的脖子,讓蛇姬喘不過氣。
蛇姬哪裏還敢隐瞞,趕緊道:“奴只漏了一條, 真的只一條,若再敢欺瞞仙尊, 必遭五雷轟頂, 永世不得飛升!”
賭咒完,蛇姬交代道:“奴那日在官道邊遇見仙尊, 其實并非偶然, 是當日在妖王殿,秦青魚親口囑咐過, 說仙尊聰慧, 即便當時沒察覺不對,事後很可能意識到奴與秦青魚勾結, 為防仙尊秋後算賬,秦青魚要奴事成之後躲起來,再也不要露面。”
“奴十分害怕,便說,四海八荒哪有什麽地方是仙尊找不到的。秦青魚便說,若不想躲起來,那還有一個法子,便是主動去找仙尊,帶仙尊游歷凡間,重拾仙尊對塵世的溫情。秦青魚還說,仙尊一向念舊,看在奴并未真的害仙尊,又是岳落山出來的舊人,再加上盡心盡力陪着仙尊游歷人間,總會網開一面的。”
說罷,蛇姬又磕了幾個頭,神色惶惶道:“奴原本不想隐瞞此事,可又一想,若讓仙尊知道連這半年的盡心陪伴都是有預謀的,仙尊一怒之下豈不是更不會放過奴?奴實在是害怕,奴……求仙尊饒了奴一條賤命,求仙尊!”
獨孤赤焰微吐了口氣,幽沉的血瞳似有暗潮洶湧,可獨孤赤焰并未表現出來。
獨孤赤焰道:“确定再無隐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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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姬指天發誓道:“絕對沒有!奴敢發心魔誓言!”
事已至此,蛇姬應當的确沒什麽可再隐瞞的,獨孤赤焰心亂如麻,表面的冷靜都有些維持不住,閉了閉眼,示意蛇姬起來随她一同布陣。
蛇姬想問布什麽陣,可不敢,客棧地方太小,顯然不适宜布陣,獨孤赤焰徑直去了郊外,蛇姬一路緊随。
到了郊外,天還沒亮,啓明星遙遙挂在天邊,将起還未起的模樣。
獨孤赤焰一刻不停迅速布陣,之前說了讓蛇姬幫忙,結果從頭至尾也沒理會蛇姬一聲。蛇姬站在一旁戰戰兢兢,不敢問也不敢離開。
陣布好了,獨孤赤焰讓蛇姬入陣,站在生門,又打開乾坤袋取出秦青魚的靈元,懸空放置在死門。
蛇姬跟了妖王多年,自認為也算見多識廣,可她并不識得這個法陣,也不敢問,即便仙尊現在想要她的命,她也只能咬牙忍了,她唯一能賭的只有仙尊的仁慈。
獨孤赤焰将鎮邪印與玉淨瓶擱置一旁,啓動生死陣,随着幽藍的陣紋亮起,鎮邪印與玉淨瓶突然騰空而起,繞着陣外旋轉了一圈,直奔死門的靈元!
靈元充滿了秦青魚的氣息,卻并不是真正的秦青魚,鎮邪印與玉淨瓶護住靈元之後,很快感應到了不對,又立刻旋飛了出去,又繞着陣外轉了幾圈,突然掉轉方向,一同紮進了獨孤赤焰的乾坤袋!
獨孤赤焰緊鎖眉頭,迅速打開乾坤袋,将裏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取出來。
儲物器的品階越高,空間就越大,裏面的時間流速就越慢,保鮮也越久。獨孤赤焰的乾坤袋是天階神器,可容納足足一座城,時間流速也慢到幾乎靜止,放進去的東西,幾千年都不會腐壞。
獨孤赤焰取出了所有的東西,直到乾坤袋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發現。
怎麽會這樣?鎮邪印與玉淨瓶的确是鑽進來她的乾坤袋,若只一個鑽進去還好說,兩個都鑽進去,絕對不會有錯。
可為什麽乾坤袋裏什麽都沒有?連鎮邪印和玉淨瓶都不見了。
獨孤赤焰又仔細檢查了一番,并沒有發現乾坤袋中就陣法、結界、咒術之類的殘留。更何況,乾坤袋早已認主,與她寸步不離,誰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乾坤袋是沒什麽不妥的,那不妥的會是什麽?是秦青魚!這半年,秦青魚一直躲在她的乾坤袋裏!
可乾坤袋并不能隔絕氣息,也不能隔絕靈魂都搜索,為什麽她當日怎麽找都感應不到秦青魚的氣息?一定是秦青魚有法子隐藏氣息,但是這個法子并不能長久的隐藏,所以秦青魚才躲進她的乾坤袋。乾坤袋裏時間幾乎靜止,那她隐藏氣息的時間就能無限延長。
獨孤赤焰看着已經被她掏幹淨的乾坤袋,突然倒轉過來使勁抖了抖,像是要把裏面無形的東西抖出來。
抖完還不滿意,又祭出赤焰真火丢進乾坤袋中,燒得不管什麽都待不住,這才停了手。
“秦青魚?”
“秦青魚!”
獨孤赤焰環顧空蕩蕩的郊野,除了她和蛇姬,并沒有半個人影,冬夜苦寒,荒草沒膝,北風呼嘯在耳畔,修士不畏冷,卻也能感受到這透骨的寒氣。
獨孤赤焰對着空空如也的虛無道:“秦青魚,我知道你在這裏,你出來!”
“秦青魚,你這縮頭烏龜!你怕什麽?你有鎮邪印,還有玉淨瓶,你怕什麽?你為什麽不敢出來?!”
“秦青魚!你鬧出這麽一場大戲,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間,到底有什麽目的?你到底想幹什麽?!”
“秦青魚!!”
獨孤赤焰突然血瞳一轉,伸長手臂淩空一抓,将秦青魚的靈元吸進掌心!
就那一瞬間的工夫,靈元依稀顫動了下,像是有誰在争奪,可也只那一下,它已經到了獨孤赤焰手裏。
蛇姬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就聽獨孤赤焰突然爆喝道:“你再不出來!我就捏碎你的靈元!!”
“秦、青、魚!你、出、來!!”
獨孤赤焰怒不可遏,美人一怒,毀天滅地,幾道熾火照着死門瘋狂砸來,仿佛驚濤拍岸!天崩地裂!轟鳴聲響徹雲霄!
蛇姬被餘波沖的摔飛出去,趕緊祭出防護罩都還震出了一口鮮血。
獨孤赤焰這是用來殺招了!可她怎麽會突然發狂?!
蛇姬躲在一旁不敢動彈,三層防護罩都阻擋不了滔天的煞氣滾滾而來,蛇姬被刮的長發翻飛,襦裙全吹貼在身上。
蛇姬仰頭望着浮至半空的獨孤赤焰,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仙尊通眼赤紅的模樣,卻是第一次被震撼住!太可怕了!赤紅的霧氣自眼眶逸出,随着獵獵煞氣瘋狂湧動,像是淌着鮮紅的血淚!那如雷雲般狂湧的長發,如波濤般狂動的裙裾,蓄勢待發!雷霆萬鈞!仿佛下一秒便要搗毀這天!跺碎這地!
“秦青魚!!”
“出來!!!”
獨孤赤焰目眦俱裂,揮動血魔劍,沒有目标的一統亂砍!霎時山搖地動!天崩地裂!整個大地都為之震顫!遠處的京都紛紛亮起燈火,許多人在驚呼!在狂奔!都以為地震來了!明明相隔百裏,卻仿佛在震中,讓人恐慌!
“秦青魚!!”
獨孤赤焰攻勢兇猛,漫天天火降臨,整個荒郊照得恍如白晝,天火如流星一般砸在地上都是巨坑,荒草燃起,片刻間便成了一片火原!
仙尊這是……走火入魔了?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走火入魔?!
秦青魚在哪裏?這裏哪有半個人影?!
蛇姬的防護罩一層一層碎裂,她拼盡全力都抵擋不了獨孤赤焰的盲擊,眼看小命不保,只能咬牙喊道:“仙尊息怒!仙尊!秦青魚不在這裏!仙尊!!”
獨孤赤焰懸在半空,血魔劍不停揮動,到處腥風血雨,蟄伏的蛇蟲鼠蟻,潛藏的狼豺狍兔,根本來不及逃生,全都命喪黃泉。
獨孤赤焰形容癫狂,嗓音雖大,語氣卻十分冷靜,甚至冷靜的可怕,與她癫狂的舉動大相徑庭。
獨孤赤焰道:“不,她就在這裏,只是藏住了氣息,我看不到而已,她就在這裏!”
蛇姬嘴角淌血,腳紮馬步,兩手推出,拼命維持着最後一層防護罩,仰頭望着獨孤赤焰喊道:“她真的不在這兒!她要是在,怎麽會不用鎮邪印?只要祭出鎮邪印就能抓住你!”
獨孤赤焰仰天狂笑,紅唇在一片火海中更加的熾烈鮮豔,仿佛一團血在燃燒,紅得妖嬈又讓人心驚。
獨孤赤焰道:“是啊,她為什麽不用鎮邪印?猜猜看?是故意玩弄我,就是想看我發狂,然後自己躲在一邊嘲笑我?還是她根本就是不敢!她知道我打不過她,她不敢露面,她怕暴露什麽隐秘的訊息,她不想讓我知道的訊息!”
蛇姬可沒心思想這麽多,蛇姬道:“你先冷靜!咱們好好分析分析!總能想到辦法揪她出來的!你先冷靜!”
獨孤赤焰的眼尾逸出赤紅的紋路,紋路一路攀升到額頭,再到眉心,彙聚成一個亮紅的白澤圖案。白澤騰飛而出,眨眼便膨脹如天地之大,将方圓百裏整個罩住!不準任何生靈逃出。
“好,冷靜,我要好好想想怎麽把她揪出來。”
獨孤赤焰依然懸浮在半空,血紅的眼瞳四下搜視着,舉起掌心的靈元,像是引誘獵物的誘餌,輕飄飄道:“秦青魚,你的靈元就在這裏,你當真不來搶嗎?你若不搶,我可就捏碎了。”
“我給你三聲數的時間。”
“三。”
“二。”
“一。”
獨孤赤焰數得極快,剛數完最後一聲,就聽噗的一聲,獨孤赤焰竟然真的捏碎了秦青魚的靈元?!
蛇姬難以置信地望着獨孤赤焰,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她明明知道獨孤赤焰與秦青魚之間不共戴天,也知道獨孤赤焰一心只想殺死秦青魚,可偏偏就是覺得獨孤赤焰不會輕易傷害秦青魚的靈元。
然而她猜錯了,獨孤赤焰竟然說捏碎就捏碎,連一點喘息的機會都沒給,到底是讓整個修真界聞風喪膽了三百年的魔尊,确實心狠手辣。
蛇姬頭皮發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從獨孤赤焰手下活過。
獨孤赤焰抖掉掌心掉落的靈元星塵,就像抖掉髒污的灰塵,通眼的血紅詭邪妖異,不帶半點溫度。
“真是可惜了,帶在身邊半年,一直沒想過捏碎的,非逼我捏碎。”
“秦青魚,你招數不是很多嗎?沒了靈元,你還能活多久?應該不會馬上就死吧?”
“我猜猜看,你那隐藏氣息的法子能撐幾天?一天?兩天?十天?還是……一個月?你死之前能暴露出來嗎?”
“我猜你這法子肯定堅持不了多久,但凡堅持久,你也不會躲進我的乾坤袋。這袋裏的時間幾乎靜止,心跳呼吸都會減弱,呆幾個時辰還行,接連待上半年……你也不好受吧?”
“我知道你一向狡猾,既然你有心想躲我,必然不會輕易出現。你若不出現,即便我明知你還活着,我也沒有證據,天長日久的,我自己都會懷疑自己判斷錯誤,會以為你真的死了。當然,沒有靈元的你到時候也可能真的死了。”
“不過,在你還沒死之前,我不會再給你機會躲進我的乾坤袋。自然,你也可以躲進別人的儲物袋,這個我攔不住。不過你躲進我的乾坤袋肯定是想随時監視我吧?你躲進別人的儲物袋還能監視嗎?”
“秦青魚,我只是累了,不是傻了。我就算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可你做的那些事卻明白的就在我眼前,我只要反其道而行就能讓你功虧一篑。”
“我原本以為你真的死了,即便知道反其道而行能讓你功虧一篑,也因為缺少你這個觀賞者而懶得去做。可現在不一樣了,有你看着,我做什麽都覺得有趣。”
“你不是費盡心思想讓我名揚天下,想讓我成為世人心中的救世主嗎?呵呵,我偏不讓你如願。”
“看到那燈火通明的京都城了嗎?”
獨孤赤焰轉眸眺望着被她的驚天動地吓的提前蘇醒的城市,微微一笑,血瞳凝着冰霜。
“就先從它下手如何?‘血色黎明’這個詞牌名如何?是不是足夠天下詞人發揮了?”
“這滿城人,不能都殺了,還得留一些當見證人,不然誰人知道是我這魔頭屠的城?”
“秦青魚,你若不想他們死,就滾出來,老規矩,我給你三聲數的時間。”
“三。”
“二。”
“一!”
獨孤赤焰不是開玩笑的,就如她方才捏碎秦青魚的靈元,她殺要屠城那就一定會屠城!
蛇姬心頭焦急,卻偏偏不知該如何阻攔。
“仙尊三思啊!凡人不能随便殺的,枉殺凡人,有礙飛升!”
凡人之所以能以最弱的姿态在三界生生不息,靠的自然不是那些宗門修士,靠的是天道保護,普通的殺孽尚可抵消,屠城的殺孽絕不可恕。
蛇姬喊得嗓子嘶啞,獨孤赤焰卻恍若未聞,最後一聲數完,獨孤赤焰便毫不遲疑飛向京都。區區百裏的距離,不過眨眼便到近前,獨孤赤焰飛至京城上空,掌心蓄力,騰騰火種在跳動,只消一個覆手,無數天火便會從天而降,将這繁華的京都城燒成一片灰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獨孤赤焰的手腕突然被抓住!
獨孤赤焰一頓,轉眸望去,通紅的血眼映出一道緩緩浮現的身影,那人煙眉秀目,素齒紅唇,有着一張絕美又無辜的看不出絲毫蛇蠍心腸的臉。
獨孤赤焰瞳孔驟縮,秦青魚攥着她的手轉身便跑,腳下生風,一口氣跑了數百裏。
獨孤赤焰一路死死盯着秦青魚的臉,飛揚的青絲打在她臉上都沒有眨眼,通眼的血紅驚悚駭人,她一個反手攥住秦青魚的手,用力之大,幾乎捏碎那柔若無骨的手。
“秦、青、魚!”
秦青魚被獨孤赤焰拽得不得不停住腳,沒等轉身,耳旁風聲帶過,獨孤赤焰猛地将她摔了出去,轟咚一聲砸在地上。
疼痛屏蔽值跳到62%。
秦青魚掙紮着想起來,還沒起來,獨孤赤焰已從天而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掼了回去,後腦重重嗑在地上,凍土冷硬,滿鼻腔都是大雪将至的味道,秦青魚下意識抓住獨孤赤焰的手腕往外推,卻根本推不動。
“唔——”
秦青魚被掐得青筋暴起,臉頰痙攣,一絲空氣都無法吸入。
“花……哦……”
秦青魚從嗓子深處勉強擠出一個還算清晰的字,這字卻仿佛火苗,瞬間點燃了獨孤赤焰本就暴躁的情緒。
“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
獨孤赤焰怒火沖天,掐在秦青魚脖子的手突然松開,一把揪住了秦青魚的衣襟,粉拳蓄滿魔氣,照着秦青魚的臉就是一拳!
一個女修,一個化神大能,打人不用法術,用拳頭?
雖然是蓄了魔氣的拳頭,可總歸不像是化神女修的打法。
蛇姬猶猶豫豫跟了過來,也說不清是自己太實誠,還是被獨孤赤焰吓到不敢跑,再或者也包括了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反正就跟了過來,看到獨孤赤焰這麽打秦青魚,真的嘆為觀止大開眼界不可思議。
妖王剛死那晚,她們後宮那些個仇家都不是這麽打的,這拳拳到肉的打法,根本不是想打死人,就純粹想出氣。
蛇姬縮在一邊,防護罩先提前罩好,雖然現在還沒什麽大招,可以防萬一,省得被殃及池魚。
獨孤赤焰揪着秦青魚的衣襟,幾拳下去就打得秦青魚口鼻竄血,本該是鼻青臉腫的,可惜剛打出手,還沒來得及青腫,原本就漂亮的臉帶了血更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獨孤赤焰居高臨下俯視着那臉,劇烈起伏的胸口漸漸平複下來,随便撩了下臉側微亂的發絲,揪着秦青魚站了起來。
“不還手嗎秦青魚?”
秦青魚咳嗽着,氣若游絲道:“師祖……”
獨孤赤焰冷笑:“不喊花了?”
秦青魚道:“花……”
這赤|裸|裸的挑釁!
獨孤赤焰道:“你是真不怕死啊秦青魚。”
秦青魚雙腿虛軟,全靠獨孤赤焰拽着才不至于軟倒,被獨孤赤焰揪着衣襟,腦袋都支不起來似的向後仰着,雪白的脖子仰着修長的弧度,孱弱的像是随時都會破碎的美玉。
一片雪飄飄悠悠落下,落在秦青魚朱紅的上唇,眨眼便融化了,帶着一點水澤潤在唇峰。
獨孤赤焰也不知怎麽,被那一點白引誘,随着那雪花也落在了那唇上,盯着融化的水痕,看着那蕩漾的紅,因憤怒而劇烈跳動的心髒突然疼了下。
她想殺了秦青魚,可秦青魚已經沒了靈元,就算不殺也活不了多久了。
獨孤赤焰探手摸向秦青魚的丹田,丹田已經殘破不堪,已經承受不了再繼續更換妖元,如今還堪堪待着的妖元也快撐到了盡頭,要不了幾天就會碎在裏面。
獨孤赤焰胸口突然堵住了似的,她想不明白秦青魚到底在折騰什麽?明明不用這樣,為什麽非要把自己弄得這麽凄慘?
她自然是希望秦青魚死的,死得越慘越好,她只是想不明白,越想越如鲠在喉。
獨孤赤焰掌心幻化出一冰冒着火焰的短刀,短刀抵在秦青魚心口,居高臨下道:“我要殺了你,再抽出你的魂魄丢進煉獄間,讓你生不如死,永世不得超生。”
秦青魚仰着修白的脖子,腦袋仰頭得太平,眼睛幾乎是閉着的看着她,唇角溢出一絲苦笑。
秦青魚道:“師祖好狠的心,我這樣愛你,你卻要殺我。”
獨孤赤焰刀尖壓了壓,刺破了秦青魚的皮膚,溢出一絲絲血。
獨孤赤焰怒道:“死到臨頭還滿口謊言,再撒謊我便割了你的舌頭!”
秦青魚虛弱道:“我沒有撒謊,我真的愛慕師祖,不然為什麽要費盡心力做這麽多?我只是希望師祖還像以前一樣是萬人敬仰的仙尊,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人羞辱師祖,這是我欠師祖的。”
獨孤赤焰冷眼俯視着秦青魚,手下用力,刀尖沒入寸許,血被封在刀尖之下,利刃寒光。
獨孤赤焰陰翳道:“還想玩三二一的游戲?”
秦青魚道:“我真的愛……”
獨孤赤焰道:“三。”
秦青魚道:“慕……”
獨孤赤焰道:“二。”
秦青魚道:“師……”
獨孤赤焰道:“一。”
短刀從心口抽了出來,滴着血珠伸向了秦青魚的嘴。
秦青魚趕緊道:“別,我錯了師祖。”
獨孤赤焰命令道:“伸舌頭。”
秦青魚:“…………”
殺人還讓人把脖子洗白了,這像話嗎?
秦青魚道:“我真的錯了,我一點兒都不喜歡師祖。”
獨孤赤焰眼睑微跳了下,聲音似乎更冷了幾分:“我讓你伸、舌、頭。”
秦青魚沉默地抗拒了片刻,還是伸出了舌頭。
秦青魚的舌尖依然鮮紅,不時有雪片飄在上面,剛落下就化成了水。
獨孤赤焰将短刀虛壓在了舌頭上,刀刃吹毛斷發,哪怕只是虛壓着,依然割破了一層,血立刻湧了滿嘴。
獨孤赤焰的眼白依然如眼瞳一樣血紅,通眼的紅如惡鬼臨世,凡人見了要做噩夢,可獨孤赤焰的聲音卻格外的平靜。
獨孤赤焰道:“你明明可以用鎮邪印壓制我,為什麽不用?”
秦青魚道:“我……”
獨孤赤焰道:“想好了再說。”
秦青魚道:“我靈元都毀了,一點修為都沒有,怎麽操控那樣的神器?”
話音未落,猩血迸濺,秦青魚的舌頭沒了,疼痛指數飙升到75%。
獨孤赤焰将秦青魚丢在地上,一個甩手,短刀上的血跡便抖了個幹淨,秦青魚多災多難的舌頭也掉在了凍土上。
獨孤赤焰道:“玉淨瓶不是能活死人肉白骨嗎?區區舌頭應該很容易接,嗯?”
秦青魚癱躺在地上,幾片枯草撐不住她的體重,她幾乎是挨着凍土的,硬邦邦硌得難受。她閉着嘴,唇瓣上沾染了不少血跡,豔紅的像是剛上的口脂。
獨孤赤焰見她沒動,嘲諷地笑道:“不見棺材不落淚,京都城滿城的棺材夠不夠你哭一哭?”
言外之意,不用玉淨瓶,她就要拐回去繼續屠城。
秦青魚道:“………………”
【淼淼:完了,這半年白憋屈了,老大你被拿捏了。】
【秦青魚:閉嘴。】
秦青魚确實失算了,她原本以為還能躲得更久一點,越久離獨孤赤焰飛升就越近。
不過提早被發現也不影響最終結果,只不過過程會更曲折一點。
眼看獨孤赤焰真要動身去屠城,秦青魚只得召喚出玉淨瓶,一個休養生息,打傷的臉好了,胸口的傷沒了,舌頭也複原了,連氣色都比剛才好上許多,軟掉的腿也能站穩了。
獨孤赤焰又摸了下秦青魚的丹田,丹田卻還是殘破的。
獨孤赤焰擡眸看向秦青魚,寒意深埋眼底:“為什麽不修複丹田?”
秦青魚道:“不是我不修複,是真的修複不了。”
對于這一點,獨孤赤焰是信的,若玉淨瓶能修複,秦青魚也不至于強忍劇痛換了一路的妖元。
獨孤赤焰道:“我再問一遍,你看着京都城的棺材回答我,為什麽不用鎮邪印壓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