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楚瓊病倒
楚瓊病倒
宇文曜被這一番話說得臉色鐵青,指着重玥看了半天,末了眼神複雜的瞥了一眼楚瓊,甩袖離去。
皇後用金絲線袖口擦掉身上的血跡,眼看自己叫來的救兵要走,連忙抱住他的大腿:“皇上!您不能走啊,臣妾真的冤枉,分明是這兩個毒婦……啊!”
皇後捂住自己的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宇文曜,“陛下,你居然打我?臣妾也你好歹夫妻一場,也算是共患難看着皇上您登基,都說糟糠之妻不可棄,您這樣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
聞言,重玥眼底劃過一絲嘲諷,心中止不住地冷笑起來,就算是糟糠之妻,比起你這個身嬌肉貴、沒吃過什麽苦的皇後娘娘,理應楚瓊更有資格說出這番話吧?
而且……
重玥奇怪的看了一眼皇後,據她對古代制度的了解,皇宮之中的禮數一直都是尊卑分明,即便她一個皇後儀仗母家勢力,她又是怎麽敢和當朝皇帝如此說話?
就算再沒腦子,也不至于這般行事,這個時候重玥又想起之前楚嫔來時的種種,忽然臉色一變,這才明白了過來。
皇後可能是裝的這幅模樣,為了就是在她們面前做戲。
想到這,重玥的眼眸幽暗起來,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那個雍容華麗的女人身上。
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還真是下了血本,為了一個小小的妃嫔,不惜讓自己的臉被打成那樣。
之前,重玥就聽桃杏說過,他們家娘娘最金貴的就是她那張臉,因為想永葆青春一直被宇文曜寵幸的。
先在卻什麽都豁出去了。
而被纏着的宇文曜卻煩躁得厲害,直接一把踹開腿上抱着的手,聲音裏滿是藏不住的怒氣:“來人啊,皇後失德,傳朕旨意,皇後自即日起搬去教坊司學習禮儀,封印交給淳貴妃打理。”
吩咐完,他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女人一眼,直徑甩袖離開。
天子發怒,衆人也不敢再發出一絲動靜,直到宇文曜徹底離去,氣氛也才緩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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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場鬧劇也算就這麽散了,等到一行人陸陸續續的離開,重玥連忙去檢查楚瓊的傷口,扭頭就見她眼皮驀然合上,徹底昏睡了過去。
皇後責問冷宮的事情鬧很大,阿蓮自然也聽到了動靜,只是礙于她如今的身份,她不能跟皇後對着幹,只好等夜黑人走幹淨才敢來看楚瓊。
結果一進門,就看到昏過去的楚瓊,她趕到人身邊,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溫度異常的高,頓時焦急地看向重玥說道:“不行,這已經發了高燒,不請人來醫治,一直這樣下去會出大事兒的。我待會兒就叫人去找禦醫,你先扶她去我宮中等着。”
可她的話音剛落,重玥卻拒絕了。
“不行,如果是按照流程去請禦醫,宮中都有詳細記載各宮娘娘得了什麽病,你叫他給我母妃瞧病,事情肯定會傳出去。而且眼下你重回妃位時間太短,身邊的宮女太監都并非自己親信,少不了其他各宮的眼線。”
“大概就連你現在出宮,都已經被眼線禀報出去了,若是真把我們帶回去治病,不光我們會暴露,幾日後在宮中的處境也更加艱難。”
聽完重玥的話語,阿蓮沉默起來,她心中明白重玥說的是事實,憂心的眼神再一次落在了昏迷的楚瓊身上,她這一次來的匆忙,只帶了一些傷藥
現在沒有能退燒的,這可怎麽辦才好?
想起之前楚瓊的腿傷,還有她最近時不時的就咳嗽幾聲,重玥心中也非常清楚楚瓊這具身體徹底不能再拖了。
眼下她們身處冷宮這種地方,門外就算有守夜的侍衛,多半夜也不會幫她們的忙,可能還會被他們奚落一番。
還有那群禦醫,聽桃杏她們說,禦醫沒有調令不能随便問診。
古往今來也是有很多不受寵的宮妃,因為拿不到太醫院調令,才久病成疾,花樣年紀就輕易在宮中活活拖死。
想到這裏,重玥覺得倒不如自己動手,
畢竟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群道貌岸然的宮廷走狗才不敢拒絕自己。
既然沒有人幫忙,那她就自己闖出一條路,既然沒有人幫忙傳話叫禦醫過來,那她就去太醫院裏面綁一個禦醫來!
“娘娘,重玥還想求您一件事。”
阿蓮看着突然跪下來的重玥,心裏不知所措,連忙把人扶住:“快起來說話,用不着如此。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你直說便是。”
“重玥想再耽擱娘娘一段時間,讓您幫我在這裏照顧一下母妃,我去太醫院找一個禦醫回來看病,用不上太長時間,但我怕離開的一會兒功夫,母妃出什麽問題。”
阿蓮頗為意外:“就這一點小事?”
“就是如此,重玥提前在這兒謝過娘娘。”
阿蓮連忙搖搖頭想要去摸重玥的腦袋,提起過往受過的苦,她的眼睛裏面隐隐閃着淚光:“謝什麽?這點小忙不足挂齒,說起來還是我要謝謝你們母女倆,當初吃不上飯差點餓死的時候,要不是靠你們接濟,說不準我還活不到今天,也看不到自己洗拖冤屈的時候了。”
重玥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阿蓮擦了擦臉頰,笑着說:“放心吧,你沒回來之前我就在這裏守着,不會讓她有什麽事的。你一路上多加小心,快去快回。”
重玥略一點頭,閃身離去。
另一邊的皇後宮裏,桃杏在一旁幫忙上藥,結果因為弄疼了皇後,被拉下去打了三十大板,謝知涯認出那是之前和重玥一起閑聊的宮女,不知怎麽內心有些煩躁。
皇後側目看他:“怎麽?本宮不過是責罰手底下的一個婢女,你心疼了?”
謝知涯抱拳回道:“并非如此,不過還是要善意的提醒娘娘別對身邊人這麽殘忍,不然最後往往反撲你的,就是這些身邊人。”
皇後不以為意道:“不過就是個婢女,死了就死了,與我有什麽關系?再者……她又怎麽能算得上是身邊人?倒是謝小将軍,下次可不要多管閑事了。”
謝知涯看着她故意弄出來的一身傷:“娘娘确定這樣就能讓楚瓊母女倆放松警惕了?我倒覺得,這樣更刻意,就算迷惑了她們母女倆,只怕也會失去皇上的寵信。”
皇後聞言笑了一下,意有所指:“皇上?這天底下只要是坐了那個位子的可都是皇上,有什麽可稀罕的?如若宇文曜一死,将來必然是本宮的兒子即位,到時候本宮就能過萬人之上的日子了,又何必像現在這樣受窩囊氣!”
謝知涯壓低聲音:“所以娘娘只想要殺了陛下,改立新帝?”
“那倒大可不必,反正他時間也已經不多了,本宮只需要慢慢的等……”說到這裏,皇後眼神一狠:“到時候,還怕這天下不是我們家的嗎?今天做的這一番局還不夠,過幾日本宮要調動在後宮裏的人脈,再給那楚瓊一點顏色看看,到時候還需要少将軍幫忙。”
謝知涯抱拳:“娘娘放心,末将義不容辭。”
從皇後宮裏走出來後,謝知涯跳到城牆上吹了一聲口哨,頓時有一只鹞鷹出現,謝知涯把字條裝在它小腿的的信桶裏,鹞鷹很快飛向遠方,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小半柱香後,守夜太監看到它出現在金銮殿的辦公桌上。
鹞鷹飛走後,謝知涯最後看了一眼這深宮中月圓之夜的景色,正要離開,卻撞上使用輕功、剛好落地的重玥。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夜裏看不真切表情,但重玥眼裏的警惕她猜都猜的到。
重玥的手握在匕首上,心裏暗罵自己今天真是出門沒看黃歷,居然在馬上要到太醫院的時候,被這個程咬金攔路插了一覺。
可是謝知涯的功夫她早就在之前見識過了不少,而且據說那還只是九牛一毛,跟自己交戰的時候,他并未使出全力。難以想象這個少年身上的力量有多可怕。
眼下的自己肯定是沒法抗衡,而且楚瓊那邊正等着醫治,兩人交戰便是拖延時間,楚瓊現在已經高燒不退,再加上身上的傷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絕對不能在這種沒用的地方繼續浪費時間!
可是……
謝知涯向來和自己不對付,他應該也很清楚自己去太醫院的話,沒有調令就是去做土匪的,這種死古板肯定會阻攔。自己打又打不過,這該怎麽辦?
重玥着急的咬住下唇,還沒思考出對策,就看見謝知涯把手背在身後,朝她走來,聲音和以往的冷漠不同:“今天夜裏,皇宮之中的月色似乎不錯。”
重玥愣了一下,不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單純的就是這人在自言自語。
古今活了兩世,她已經能猜透不少人的心思,但唯獨謝知涯這個人,在她面前就像站在大霧裏一樣,有時候她自以為看清了對方的布局,湊近了才發現和想象中相去甚遠。
她好奇這個人怎麽能一直保持神秘感,因此也不知不覺在他出現之後,視線就跟在他身上走。但是多次見面,重玥仍摸不準他的脾氣,于是對這句模棱兩可的話,她選擇沉默以對,不予回答。
謝知涯也不計較,幹脆坐在地上,大概是心情好,居然對她發出邀請:“若是沒什麽要緊事,不如一起坐下來瞧瞧月亮?再過不到兩柱香的時間,可就是滿月了。”
謝知涯回過頭,視線直直的望過來,重玥被這視線燙的一愣,片刻之後撲通一聲跪下來,吸了吸鼻子,嘆息道:“之前種種是我對不住少将軍,還希望您別和我這個鄉野丫頭一般見識,重玥在這兒給您賠個不是。”
謝知涯回頭看她一眼,感覺有些稀奇,重玥這樣的人,看上去像是寧彎不折的典範,怎麽會無緣無故給自己賠罪?
盡管如此,謝知涯臉上依舊維持着不動聲色,聲音很慢的說:“這話說的可是太過謙虛了,你母親曾是公主,父親又是當朝天子,如今雖然沒有名分,但你也跟鄉野丫頭這四個字根本沾不到邊兒,而且你看上去也不是那麽喜歡賠不是的人。”
這話說的意思在明顯不過,重玥閉上眼繼續道:“今日皇後來冷宮裏面大鬧一場,我母妃因此病倒,眼下想去太醫院請個禦醫給瞧病,希望少将軍能網開一面,看在我真心認錯的份兒上,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攔我……”
“別攔你去挾持禦醫?”謝知涯有些玩味的瞧着她:“這事兒若是我不知道還好,可眼下我們兩個陰差陽錯的遇見了,我要是裝作視而不見,那豈不是就成了你的同謀?這皇宮之中到處都是眼線,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告訴陛下,那我謝家豈不是要遭人猜忌?你說,這算不算因為你而闖出的無妄之災?”
說這話的時候,謝知涯一直盯着她的臉,企圖從她這雙眼睛裏看見一點讓自己感興趣的慌亂,就像重玥從來沒有看透他一樣,他也幾乎沒有讀懂眼前這個小丫頭。
雖說重玥看上去就是個無憂無慮盡顯天真的亡國公主之女,可行走坐卧間的一舉一動都在告訴他,這小姑娘有這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果然,說完這話之後,重玥的眉間已經有了隐約的怒火,大概是因為他的油鹽不進。
謝知涯觀察着她的變化,心裏突然升起一股隐秘的滿足感,原本他也就是逗逗她,看她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麽,壓根兒沒想阻攔。
畢竟他和楚瓊無冤無仇,再加上宇文曜很看重這個年少時的白月光,他自然不可能多做為難。就算之前把她們母女二人抓回來關在冷宮,那也不是自己的意思,他不過是聽命行事。
誰知道這小丫頭從此就恨上了自己,想到這裏,謝知涯已經将被造謠的那點不愉快完全自我消化,在對上重玥的時候,眼底一片平靜。
眼看說這麽多話還沒用,重玥有點後悔自己浪費了那麽多口舌,還不如直接開打,再找機會全身而退,然而還沒等她抽出刀,謝知涯就一把摁在了她手上。
手中偷藏的匕首被重新摁回鞘中,謝知涯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聽起來讓人懷疑他可能真的不食人間煙火:“今天晚上月色這麽好看,就不動刀子了,放你一馬。”
重玥頭一歪,這個神态清新脫俗,甚至帶了一點小女孩的疑惑,瞬間逗笑了原本還僵着臉的謝知涯,只是笑不露齒,極其短暫,重玥甚至沒看清,只記得他臉上有個淺淺的梨渦。
“你走吧,今晚上本将軍就當沒看見你,也不會去揭發你,只是記得看完病之後,把禦醫送回去,不然平白無故丢了個人,錦衣衛那邊查起來,誰也幫不了你。還有……禦醫那邊你打點利索,別讓他去陛下面前告你的狀。”
重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雖然說她帶走了人去給楚瓊治病,宇文曜就算知道也不會多說什麽,但自己在皇宮之中毫無規矩的行事,久而久之,勢必會被天子忌憚。
再看向謝知涯,重玥長了張嘴,半天沒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