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是妖術
這是妖術
回憶盡在眼前,阿蓮閉上眼睛,繼續道:“第二日就冊封了嫔位。那時陛下獨寵她一人,人人都把她當成是禍害。當時有人把這巫蠱術法下在了那個嫔妃身上,結果被國師拆穿之後,就在我睡覺的床下面找到了一個紮着針的小人。”
之後的事情不需要她說,重玥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之後她就莫名其妙陷入了別人設計的局,之後宇文曜大怒,把人剔除妃位打入冷宮,也就有了今天她在冷宮裏見到,骨瘦如柴、神情凄慘的這個女人。
阿蓮冷笑一聲,這個蠱術自己何止是認識,簡直就是她每天晚上的噩夢。
“我并不知道當年真正的兇手是什麽人,但是相信我,如果你不快點找到幕後真正的那個人,你母妃眼下 這種情況,最多也就能撐三天。”
重玥指甲不着痕跡的摳進桌子:“只有三天時間?”
阿蓮點頭:“當年那個妃嫔,為了救她,宇文曜用了不少太醫院的名貴藥材,也才勉勉強強留了她七日,我們眼下什麽都沒有,三日已是極限,還要看她體力是否能堅持得住。”
重玥凝重的點頭,盡管如此,但她仍然站在冷宮門口不知道從哪兒查起,這事情來得太突然,又是誠心要置楚瓊于死地,如今這局面,顯然是對方早就已經計劃好了的。要想破局,恐怕并不簡單。
正在此時,耳邊傳來幾個宮女路過門外在閑聊,其中一個年紀尚小,眼下皺着眉頭不太開心:“娘娘為什麽要這麽做啊?這不是擺明了把自己送出去當靶子嗎?要是陛下真的追究起來,我們是不是都完了?”
另一個挽着發簪的看上去身份不低,應該是某個貴人身邊的随身宮女:“別胡亂說話,當心被人聽見。別一天到晚的烏鴉嘴,娘娘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們這些下人只需要照做就行了。不過是冷宮裏死個人,就跟死了條阿貓阿狗沒什麽區別,她又沒有妃位,死了也沒人在乎,再說,娘娘計劃這麽周密,那些人就算是真要查,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可是……”
随身宮女停下腳步,瞪了她一眼:“可是什麽可是?下蠱的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不小心讓你看見的,我答應不殺你,但日後務必給我守口如瓶,要是被我娘娘發現你私底下告密,你還有你的家人,下場你是知道的!”
小宮女被吓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一連磕了好幾個頭,哭着承諾不會說出去,才終于把讓領頭的那位放過了她。
待人都走幹淨以後,阿蓮明白她想問什麽,直接解答說:“這就是沈貴人宮裏的宮女,最前面的那個前幾天還來過我們冷宮裏,叫了三聲楚瓊的名字,放了一段狠話,然後就離開了。”
這件事情疑窦叢生,但是沒有時間了,楚瓊根本等不了那麽久,她也不打算把事情一一理清,只要找到幕後的那個人,讓她拿出解藥,剩下的事情可以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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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重玥看了眼阿蓮:“你還記得之前扮鬼的那套行頭嗎?丢在什麽地方我忘記了,你去找找,記得,這次多弄上去一點血,要跟楚瓊這種嘔血感覺差不多的。”
阿蓮深吸一口氣:“你不會是要……不行,這沈貴人雖然是個沒腦子的不足為懼,但沈家卻貴為天下商賈之首,你得罪了她根本不會有好果子吃。”
重玥直視着她:“那她們害我母妃就行了?眼下楚瓊生死還是個迷,那兩個宮女說的話很可疑,我總要先去試一試,至少去吓唬一下那個膽子小的,指不定能出點什麽來。”
說完,重玥已經離去。夜半時分,宮女被重玥扮的鬼堵在牆角,她吓得哆哆嗦嗦,嘴裏不停喊着“不要過來”。
重玥捂住她的嘴,避免那些巡邏的守衛追過來。
知道把人帶進了禦花園假山深處,又做了個鬼臉,學着鬼那種飄渺的嗓音,小聲說:“為什麽不來找你?我是楚瓊,你們要殺我,我就來拉你們下地獄。”
宮女腿軟的跑不掉,哭着跪在地上,像對待白天的大宮女一樣,拼命給重玥磕頭。可惜重玥并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既然不是你害得我,那就說說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不然,找不到那個想我死的人,我自然都報複在你身上。”
宮女強忍着害怕小聲道:“其實我也只是路過,這件事情跟我沒有關系的。當時我只聽到沈貴人說你必須死,不然她沒辦法交差。之前在冷宮拌嘴也是故意激怒的,為的就是完成詛咒的步驟。”
交差?
重玥冷笑一聲,原本她以為追查到沈貴人動手的證據,這件事情就算是差不多可以解決了,沒想到沈貴人的背後還站着一個黑手,既然如此,便只能是把那位也挖出來看看,不然,估計要不到解藥。
這麽想着,重玥拖起地上的宮女:“想要我不找你索命也可以,明日早朝的時候去朝廷上鬧事兒,把這件事情說出去,驚動禦林軍調查,日後我就不再找你,否則……”
宮女一口答應下來,而後又抱有僥幸心理:“可是天子早朝可是有不少守衛保護,我又如何能進去?貴人您不要太高看我了,我就是個宮女。”
重玥擡起經過裝扮以後,枯枝一般的手拍拍她的臉,警告說:“這件事情我自有辦法,管好你自己,做你該做的,要是不聽我的吩咐,想想自己的命還要不要了。”
次日早朝,衆人疑惑為何謝家父子倆曠工,為了給他們謝家面子,宇文曜特地等了一會兒,結果卻沒看到謝将軍,反而是謝知涯拖着一個女子走進門,氣勢洶洶,手裏的刀尚未收回刀鞘,那氣勢,吓得不少文臣都瑟瑟發抖。
宇文曜忍不住問:“少将軍,帶刀上朝觐見?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謝知涯朝着上邊跪下來,把身旁的宮女推到宇文曜面前,不卑不亢解釋說:“啓禀陛下,并非是末将以小犯上,實在是事出有因,請您聽我慢慢講。”
宇文曜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大臣們都百思不得其解,這女人看這衣服應該是宮裏的宮女,只是不知道怎麽,大白天的跑到朝廷上來。
還沒等禮官開口說如此不妥當,宮女已經哭着爬到殿前,大喊道:“奴婢要舉報自家主子沈貴人,動用巫蠱之術詛咒他人,眼下冷宮裏那位楚娘娘已經昏迷不醒,還請陛下明察,奴婢絕不是再說謊。”
宇文曜原本還有心情看戲,想瞧瞧又整出了什麽幺蛾子,結果一聽到楚瓊的名字,直接下意識攥緊手掌,心髒像是被一只大手擠壓個不停,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旁的德總管清楚皇帝心思,一甩浮塵替宇文曜問道:“那眼下楚瓊狀況如何?”
“這……奴婢不知她是生是死,只知道沈貴人下了蠱之後,楚娘娘當場吐了很多血,現在應該還在昏迷中,按照沈貴人的說法,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楚瓊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去,屍體會化成屍水來去無蹤,沒人能查到是誰做的。”
大臣議論紛紛,有人覺得這邪術聽着耳熟,再一想,這不就是當年那個胡姬所中的毒嗎?
當時因為宇文曜的堅持,皇城裏鬧出了好大的動靜,甚至因為要給胡姬以貴妃之禮入葬,宇文曜還差一點和太後斷絕母子關系。
但,當時不是說是用巫蠱之術的人已經抓到了嗎?為何多年後這個手段再次重現?是當初抓錯了人,還是又起了一波傳承者?
一切不得而知,只有等找來這位宮女口中的沈貴人審一審,才有機會知道真相。
另一邊,彩雲從外面回來,低頭在元妃身邊耳語了一句:“娘娘,已經來不及了。奴婢過去的時候晚了一步,恰好看到禦林軍把沈貴人帶走。而且聽說沈貴人的宮女在早朝上大鬧,事情已經沸沸揚揚了,陛下不可能就這樣算了,既然來找沈貴人,就勢必會給所有看熱鬧的人一個說法。”
元妃狠狠砸碎了一個手裏的花瓶,急喘着問道:“那些東西都處理幹淨了沒有?千萬要撇清和我們的關系,沈貴人不會出事的,她爹是商賈第一,眼下國庫不富裕,朝堂最缺的就是錢,陛下如果殺了沈貴人就是和江南商人鬧翻,這并不劃算。”
想到這一層,元妃重新坐了回去:“陛下雖然是個武将出身,但做皇帝這麽多年,胸中不可能沒有韬略,自然清楚權衡之下該怎麽選。既然沈貴人沒事,我們又何須擔心?等消息吧,叫人時刻盯着那邊兒。”
朝堂中心,沈貴人已經磕的頭破血流,人人都知道她沒有那個心機,宇文曜也不繞彎子,單刀直入的發問:“沈墨蘭,到底是誰叫你這樣做的?”
一連問了幾遍,威逼施壓幾次,加上沈父在身後開口,沈貴人這才繃不住的大喊:“陛下饒命,都是元妃娘娘讓我做的,她許諾我事成之後,就給我一套金鑲玉的頭面做謝禮,上次西域進宮的時候,臣妾就看上那個了,所以這才一時糊塗……”
問出了自己想要的話,宇文曜也不打算饒了她,德總管明白他的意思,使了個眼色,身後的禦林軍直接沖進來,把沈貴人拖到外面。
沈貴人大喊了幾聲疼,沈父站出來威脅道:“陛下,既然已經找到了真正的兇手,那也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不重要的地方。況且小女尚且年幼,做出些不懂事的事還請陛下海涵,微臣拿性命擔保,江南一帶的征稅今年絕對可以再創新高。”
宇文曜向後一靠,沒人看得出他在想什麽,半晌留下一句:“行啊,既然拿自己性命發了誓,那你這條命就先給我,等真辦到了,朕親自去護國寺給你上香。”
沈父瞳孔一縮,很快掙紮着被拖走。與此同時,元妃那邊,彩雲看着消息,面無表情的念完:“啓禀娘娘,陛下在朝堂上直接殺了沈家父女,這會兒正在讓禦林軍請您過去呢。還有就是,楚昭儀眼下也在大殿。”
金銮殿中央,楚溪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換來了宇文曜一句“事情不怪你”。元妃瞪圓了眼睛,看上去比窦娥還冤枉,然而一句話沒說,就見楚昭儀流着眼淚,傷心的看她:“這世道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怎麽也沒想到,姐姐你竟然是這種人!”
元妃掙紮着甩開她的手,就聽到楚昭儀繼續道:“姐姐,你恨楚瓊搶了你的恩寵,指使沈貴人對她動手本就是錯的,但是妹妹怎麽也沒想到,您居然還想把事情嫁禍到我的頭上。若不是我的宮女收拾東西的時候,提前翻到了不在我這裏藏着的巫蠱娃娃,不知臣妾的下場會不會和當年那位賢妃一樣。”
“姐姐可真是好狠的心啊,不過也怪臣妾太過單純,對何人都是萬分相信。聽聞陛下如今正在尋求那巫蠱之術的解藥,臣妾在巫蠱娃娃的下面找到了一個小盒子,盒子裏面有一粒藥丸,不知是不是解藥,但臣妾雙手奉上,只希望可以幫到陛下。”
元妃被這一波操作弄得目瞪口呆,禦林軍上來直接把她押入死牢聽候發落,不過估計,八九不離十是要砍頭了。
槍打出頭鳥,而眼下巫蠱勢力再度起來,陛下必然以雷霆手段出手震懾,不可能輕饒了元妃這個典型。
這麽想着,楚昭儀壓下嘴角那點笑意,眉眼低垂拜了拜:“陛下,若無別的事情,臣妾便先告退了,畢竟後宮不得幹政,若非迫不得已,臣妾也不願來這裏壞了老祖宗立下的規矩。”
宇文曜目送她的背影,片刻後想起什麽,詢問了一下身邊人:“既然真正的兇手已經抓到了,那當年因為這件事被牽連的那個妃子,就放出來升一級妃位,好好補償些東西吧。”
德總管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陛下聖明,奴才這就去請賢貴妃回宮。”
吃了解藥,楚瓊很快醒過來,太醫過來把脈,交代她氣血不足身子虛,還需靜養。阿蓮踏出冷宮的門,險些一腳踩空,心裏還覺得有些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