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好戲開演
第三十一章 好戲開演
蘇城, 清晨的陽光還未完全普照大地,一隊兵馬忽然從誠中疾馳而過,掀起一地微濕的塵埃, 也徹底打破了蘇城的寂靜。
不少人驚奇又疑惑的看着絕塵而去的都尉府兵馬,少說也得上千人了吧, 這是怎麽了?
發生了什麽事嗎?他們好像奔着城外去的,難道是城外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就在衆人驚疑不定的時候, 州牧府裏竟又急匆匆沖出一隊人馬, 朝着剛剛的方向疾馳而去。
粗略一掃也有一兩百個官兵, 要知道州牧府可不比都尉府本身就有兵馬,這一兩百個官兵差不多是傾巢而出了, 而且有眼尖之人看到, 一向和藹親民的州牧大人竟也在那隊人馬當中, 沒有坐軟轎而是騎馬疾馳。
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 大家開始驚慌。
先是都尉府一千多人沖出去,接着又是州牧大人親自帶着州府官兵疾馳而出。
“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瘟疫?災亂?流民暴亂或者匪患?難不成是敵國入侵?
蘇城百姓們很快慌亂起來, 不少趕緊躲回家裏關門閉戶, 許多有遠見的則開始屯米屯鹽, 一時間蘇城陷入慌亂。
比起百姓們的慌張害怕,各大世家貴族們倒是要淡定許多, 畢竟他們的勢力和眼界總是要比尋常百姓更大更遠一些的。
蕭啓敖閑來無事, 與溫家三子溫北冥碰了個頭, 兩人閑坐在風雨樓看着蘇城百姓們的鬧劇, 嘴角不約而同露出嘲諷的笑意。
“溫兄對早上的事怎麽看?”
“蘇州近兩年氣候宜人, 既沒有天災又沒有人禍, 哪裏來的瘟疫流民?”
溫北冥嗤笑道,他眼底清明, 想來心裏是有答案的。
蕭啓敖眼底勾起玩味,“西南在平南侯治下,別說西南四十萬孫家軍守着,三州每個州都尉府都擁兵六千,這樣的情況下什麽蠢貨敢去做土匪?”怕不是嫌命長。
蕭啓敖眼底譏諷,“只怕就算是當年的匡義軍都不敢這麽狂妄。”
匡義軍三個字讓溫北冥眼神閃了閃,他本能的身體緊繃眼神緊張,實在是這三個字威懾力太大,尤其是在京城,提者即死,皇帝對這三個字可是避諱得很呢。
溫北冥有些責怪的瞪了一眼蕭啓敖,“蕭兄還是謹慎些,小心隔牆有耳,禍從口出。”
蕭啓敖卻不以為意,“這裏是蘇城。”
他眼底甚至對溫北冥露出幾分反應過大的輕蔑笑意,他的眼神在說,瞧你那膽小如鼠的樣子,可笑至極。
不難看出這蕭啓敖平日是如何一個狂妄自大的人,只是溫北冥沒想到這人離了京城竟然能放肆到這樣的地步,難不成真當儲君之位是二皇子囊中之物了?
溫北冥心裏憤恨,但終究只是哼了一聲沒有發作,蕭啓敖見此心裏就更輕蔑了。
既不是瘟疫流民,又不是匪患,卻能輕易同時牽動都尉府和蘇州牧那麽人,想來就只有一個人了——平南侯府那位出門遠游的纨绔世子。
“就不知道那蠢貨是做了什麽蠢事,惹得都尉府和州牧同時這麽大動幹戈。”
蕭啓敖卻幽幽道,“咱們怕不是見不到這位不中用的小纨绔咯。”
溫北冥若有所思,試想這位小世子身份何等重要,他不僅事關西南四十萬大軍,此時更是整個天下各方勢力的關鍵所在,倘若他出了事,西南必定先亂,而後便是整個天下大亂。
所以哪怕他再怎麽廢物,都尉府和蘇州牧都得保他,現在全天下都得保他。
“真是命好啊。”
蕭啓敖諷刺的感嘆道,“可惜是個沒用的,這麽多人保着他還要去作死。”
“也是個人才,”溫北冥道,“都這種情況了還能丢下我們一大幫人跑去游山玩水,所以說有的人要是想死啊,多少人都攔不住。”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根本就不清楚眼下的情況,更不知道他早已被京城各大勢力盯上。”
兩人忽然相視一笑,随即是大笑,不過無情嘲笑之後很快又變得嚴肅起來。
他們這一趟本就是沖着平南侯世子來的,倘若這纨绔世子真出了什麽事直接挂了,那麽蘇州首當其沖,西南很快會亂,接着天下大亂,各方勢力必定争相湧入西南,那麽究竟四十萬大軍鹿死誰手,他們這幾個從京城趕來的人就會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
蕭家自然全力支持二皇子,可背後有溫家的五皇子如何肯放棄機會?
所以兩人目光裏一陣短暫交鋒之後,便各自告辭離開。
最遲三天,若是沒有詳細消息傳來,他們就要抓緊時間通知家裏早做準備了。
另一邊,白子玉得知消息之後倒是頓了頓,以他的聰明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事關那位浪蕩世子,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有種直覺,那人不像是能輕易讓自己陷入這般險境的人,所以這其中必定有什麽大家意想不到的可能。
同一時間,跟白子玉有相同想法的還有蘇瑾言。
而且,蘇瑾言來到西南已經半年,他對西南三州尚且了解一些,自然不相信會出現什麽瘟疫匪患之說,倒是暴亂的話,或許……
事實上,與孫子柏分開回來之後蘇瑾言便一直在想孫子柏在這時候選擇離開蘇城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人看似漫不經心,浪蕩随性,可關鍵時刻他比任何人都要清醒不是嗎?
至于百姓因為侯府稅糧而不堪重負饑不飽食的事,蘇瑾言其實是有所耳聞的,比起那幾家帶着傲慢剛從京城來的,蘇瑾言比他們要更了解西南的情況,所以心裏倒是也有了些猜測。
只是他的重點卻不是孫子柏性命攸關與否,而是到底這件事是偶然還是有意,就如那世子選擇在這時候離開蘇城一樣,到底是無意還是刻意?
所以他到底,在做什麽呢?
事實上,被早上官兵出城吓到的不僅百姓,最受沖擊的還是侯府,別人不知道,老太太可是知道自家孫子在前不久出城游玩的事,老太太倒是沒想到這件事直接跟自己的孫子有關,她是擔心城外若是發成了什麽匪患或者瘟疫,會危及她的孫子。
老太太是親身經歷過這些的,當年匪患肆意,老太太親眼見過他們沖入村莊對着百姓燒殺搶掠,那場面她至今想起來還會做噩夢,而老侯爺當年雖然是土匪,卻是被逼無奈的選擇,而且老侯爺的人極講規矩,從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而燒殺搶掠之後帶來的就是無家可歸的流民,為了生存而拿起武器搶糧殺人的暴亂,遍地死屍之後帶來的可怕瘟疫……
正是因為經歷過老太太才慌,城裏越傳越可怕,而她的孫兒剛好在外面,無論是遇到哪一樣那都是要命的。
聞婉兒在得知此事之後也驚得戳破了手指,畢竟在過去的十多年裏,雖然母子感情不親,但孫子柏一直都是養尊處優沒遇到過什麽危險的,她自也不必為他的安全擔心,卻不想這才剛出去就遇到這樣的事,即便是母子感情淡泊的時候她也不可能不擔心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更何況如今母子關系剛剛得到改善。
聞婉兒這顆平靜的心二十年來第一次出現了這麽大的波動。
“都尉府!”
聞婉兒心思極細,慌亂中很快想到都尉府,大爺和大爺家的長子孫子顯都在都尉府任職,既是都尉府出門辦事,他們必然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所以此時最重要的是要讓大爺知道世子在外面,很可能面臨着危險。
所幸老太太也是個見過風浪的,當聞婉兒急匆匆趕到馨蘭苑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差人将大爺叫到了侯府。
孫大勇在都尉府任左都尉,官職可以說是很高了,都尉府最高長官便是都尉,左右兩位都尉互相輔佐,同時也互相監督,但大堯一般以右為尊,加上孫大勇出身低微,又沒什麽文化見識,這還是因着他是老侯爺的親兒子這才坐上左都尉的位置。
然而左都尉更多的職責是負責後勤事務,比起能帶兵的右都尉他顯得沒有實權,地位也比較虛。
不過因着老侯爺的面子,右都尉平日也很給他面子,加上他的大兒子孫子顯如今也在右都尉手下,擁有帶兵實權,孫大勇倒也沒有因為自己的職位而生出不滿。
被老太太叫來詢問是他預料中的,孫大勇雖與這位嫡母關系平淡,但面上的尊敬卻一直都在的。
想起那不靠譜的世子侄兒帶回來的話,孫大勇心裏着實沒底,都尉府每年都統計整個蘇州稅糧送往西南,但侯府封地的五個郡卻不歸都尉府而是直接交給侯府的,但他也清楚,早在十多年前侯府便只收稅銀,而且侯府這幾年收到的稅銀是越來越少。
事實上不僅平南侯封地這五個郡,整個蘇州這幾年的稅糧都在減少,前不久蘇州牧還在他面前倒苦水,卻不想他這個不問世事的纨绔侄兒竟在山陽郡發現了囤積的大量糧食,孫大勇一聽就知道這其中事關重大,而最要命的還是孫子柏竟然直接跑去質問郡守。
倘若山陽郡守私下囤積大量糧食是真,那孫子柏這般沖過去不就是去送死嗎?
不得不說,孫大勇在得到消息的時候也是氣得不輕,心裏只覺得這個侄子愚蠢至極,以往只當他頑劣霸道了一些,卻不想他竟然能愚蠢到這樣的地步。
但此事事關重大孫大勇也不敢耽擱,他在收到消息之後連夜叫來了孫子顯,而後父子倆直奔都尉府找了右都尉大人,一番商議之後右都尉大人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先別說封地郡守私下屯糧的事有多大,要世子真出了事他們如何向遠在西南的老侯爺交代?更何況如今這局勢世子根本不容有事,否則天下大亂,西南危矣。
右都尉當下給孫子顯點了一千五百精兵,讓他務必将世子安全帶回來。
此時,面對老太太焦急的詢問,孫大勇卻是不能将真實情況透露出來的,他略微斟酌之後道。
“老夫人莫要擔心,世子确實遇到了一點麻煩,但顯兒已經帶着一千五百精兵趕去山陽郡,世子吉人天相,必定會安然無事。”
老夫人聽罷微微松了一口氣,可溫婉兒卻提起了心,聽大爺的口吻是清楚知道世子遇到了如何的麻煩,可他是如何知曉的?世子既是低調出行自然沒人知道他的行蹤,都尉府卻連夜派出一千餘精兵可見事出突然,除非他們突然收到消息緊急出動,那麽會是什麽人清楚世子的消息緊急傳回?除非是世子自己。
聞婉兒怎麽想都覺得事情不簡單,可此時除了等消息她竟什麽也做不了。
她頓時有些後悔這些年的不聞不問,臨到了關鍵時刻竟然連個趁手可用的人都沒有。
這邊蘇城心思各異,那邊孫子柏這兩天卻在真實的經歷着生死逃亡。
在見過昌邑縣縣令李顯舟之後,孫子柏很快決定與他說明身份和目的。
李顯舟三十來歲,卻顯得有些滄桑邋遢,胡子拉碴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看起來像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但不講究的外表下一雙眼睛卻明亮有光,在得知孫子柏目的之後他眼底更是迸發出從未有過的光芒。
他當即決定帶孫子柏一行人去府衙,這些年他收集了不少證據,只是無奈人微言輕,五郡之間官官相護腐敗嚴重,他一個人根本無力抗衡,于是他只能選擇明哲保身,插科打诨的混入其中,表面當個無賴實際上只能盡其微薄之力為百姓某點利益。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始終融不進那個圈子,他始終被排斥在外,所以他掌握的信息并不多,但也足夠了。
孫子柏卻并未将證據收下,而是讓他在五日後帶入山陽郡,交給該交之人。
孫子柏還讓他召集山陽郡其他四個縣的縣令,在五日後一同前往山陽郡。
孫子柏想要在五日後開演大戲,自然是觀衆越多越好,而因為當天他們在離開張家村的時候遭遇了一次截殺,孫子柏當即決定讓兩個護衛一個留在張家村保護村民,另一個則跟在李顯舟身邊保護他。
而孫子柏,則是在安排好一切之後帶着胡岸三人只身前往山陽郡。
當離開張家村第一次遭到刺殺的時候孫子柏就清楚,只怕他們第一次達到山陽郡的時候就引起了什麽人的注意 ,他們這麽迫不及待的不管原由就想殺人滅口,足可見這其中的水有多深了。
所幸胡岸武功高強,警覺性更是無人能及,冷美人輕功了得,孫子柏也不是全然不會武功,幾人又棄了馬車更加低調的前往山陽郡城,這一路倒是有驚無險,平均每日兩次刺殺,都被他們躲過不說,孫子柏讓胡岸別留手,基本是來多少殺多少。
背後之人因此無法及時掌握他們的情況,只能不斷派人來刺殺,卻不想他們正在朝着山陽郡城而去,直到第五日,莫名變得熱鬧起來的山陽郡城,忽的一直被追殺的孫子柏幾人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山陽郡城門口。
低調的人忽然不再低調,反而像第一次來時那樣直接招搖撞市,一群殺手追到城裏看着這情形都懵逼了,這樣的情況他們根本無從下手,好在這人竟然蠢到自投羅網也是他們沒想到的,這倒是讓他們也能回去複命。
“公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孫宏和胡岸一左一右跟在孫子柏身邊,此時又緊張又莫名有點興奮,不過三人跟幾天前第一次來到郡城的時候大相徑庭,主仆三人一身狼狽,不僅臉上有些髒污頭發散亂,身上更是各種泥啊樹葉啊甚至血跡啊各種混合物。
看他們大搖大擺的一副大戶人家公子架勢,實際上看起來更像三個落魄的臭要飯。
所幸今日山陽郡來了太多太多的百姓,一時間倒也沒有人注意這要飯三人組。
這幾天他們被一路追殺,孫宏從一開始的慌亂到逐漸鎮定,尤其是看着自家世子那鎮定的模樣他也逐漸冷靜了下來,只是在明知道這山陽郡是虎山的情況下,他家世子還偏向虎山行的行為着實讓他還是有點摸不着頭腦。
胡岸經歷了這幾天倒是對自家世子有了新的認識,莫名一股沒理由的信賴感油然而生,他因此一點都不慌,反正世子似乎對一切都胸有成竹,所以他只要跟着世子,世子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即可。
孫子柏大搖大擺的,完全不在乎他此時的狼狽樣子,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把破折扇,就這麽搖着一路從城門直接走到城中,那怪異的樣子惹來不少百姓紛紛側目。
臭要飯的還擺上譜了?
孫子柏恍若未覺,“怎麽辦?當然是找一家飯店先大吃一頓啊。”
孫宏震驚,但是想想似乎也沒什麽不對,他們一路艱難來到山陽郡,甚至在入城之前還花兩個時辰翻了一座山,他現在腳底板上還有兩個大泡呢,世子金尊玉貴更不用說了,至于吃的,從昨晚到現在除了在山上喝了幾捧山泉之外還真什麽都沒吃。
所以合理,非常合理。
孫宏的肚子都開始餓了,只是想到吃的孫宏立馬又想起不見了蹤影的冷美人,于是又忍不住擔心道,“世子我們真的不用管冷美人嗎?”
也不知道世子怎麽想的,在入城之前世子忽然對着冷美人耳語了幾句什麽,孫宏就見冷美人忽然眼露精光的飛走了。
是的,飛走了。
那可是個傻子啊,真的不擔心他鬧出什麽事或者迷路嗎?
胡岸也好奇的看過來,孫子柏卻只是搖着折扇神秘一笑,“不用管他。”
三人就這麽一路走進郡城最大最豪華的飯店,孫子柏直接讓小二上了本店最豪華的套餐,而同一時間的郡守府此時卻一團亂麻。
不知什麽原因,郡城今早忽然湧入大量村民,一群賤民也不知道聽信了哪裏的謠言,竟然跑到郡守府外來嚷着要分糧,關鍵他們還說是郡守大人說了今日要分糧。
朱遂仁只覺得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他瘋了讓那麽多百姓來分糧?
朱遂仁簡直要氣炸了,而且這些人趕也趕不走,來的人還越來越多,直到中午整個郡守府外已經被圍了個水洩不通,而讓他抓狂的是,不僅這些賤民來鬧事,竟然連他治下五個縣的縣令也跑來湊熱鬧。
問就是收到命令說郡守大人要分糧,雖然他們也迷惑剛送上來的糧食為什麽忽然要分,關鍵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但李顯舟這混球總不能假傳消息吧?誰有這個膽子假傳郡守大人的意思,消遣他們幾個縣令?有病吧。
于是幾個縣令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準時趕到了郡守府,只是望着郡守府外人山人海的百姓,他們更懵逼了,直到好不容易擠進郡守府見到郡守朱遂仁,他們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竟然真的有人有那個大病,竟真的假傳命令,跟所有人開了一個玩笑,一個天大的玩笑。
“到底是什麽人,竟敢如此戲耍本官!”
“混賬!!”
朱遂仁氣得臉色鐵青,咬牙切齒,他憤怒的掃落一桌子的東西,吓得一衆大小官員閉口不敢言。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到底是誰!難道是那個身份不明的小子?可他明明一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這幾天就算派去的人沒有回來可一直被追殺的人到底什麽時候做了這些的?
朱遂仁想不明白,然而眼前的情況卻迫在眉睫,山陽郡五個縣不知道多少百姓因為得到要分糧的消息趕來郡城,如今都堵在府外,他能抓十個,三十個,卻不能抓成百上千個。
況且一幫愚昧的賤民抓了又有什麽用,而且此時百姓情緒激憤,餓瘋了的賤民們一旦有了希望又破滅必定會做出瘋狂可怕的舉動來,到時候就是一場圍攻郡守府的百姓暴亂了。
想到那樣的畫面朱遂仁臉上的陰沉也出現了幾絲龜裂,眼底再也掩藏不住的擔憂起來。
“諸位幫本官想想,現在到底該怎麽辦吧。”
“糧食是絕對不能分的,上面等着要糧,侯府我們根本得罪不起。”
衆人面面相觑誰也不敢輕易開口,縮在人群中的李顯舟更是将自己縮起來盡量降低存在感,他現在就很期待,期待那位世子府的小公子接下來到底會怎麽做,難道是要以這樣的方式硬逼着郡守放糧嗎?可這似乎并不是什麽長遠之計。
且不說解決了今年還有明年,後年,眼下就算郡守迫于無奈放了糧,只怕很快也會換種方式從百姓手裏扣回來,而且這樣的舉動只會惹怒郡守大人,到時候遭殃的還不是窮苦百姓。
所以他到底會怎麽做呢?
“咚——咚——咚!”
就在一群人焦頭爛額卻無計可施的時候,府外忽然傳來清晰可聞的擊鼓聲,所有人呆愣住,包括府外百姓們嘈雜的聲音也在一瞬間安靜了下去。
“怎麽回事?誰在擊鼓?快去看看!”
朱遂仁面色鐵青,果然啊,有人想用這種方式逼他放糧,簡直是做夢。
大家不約而同将視線看向府外,卻聽鼓聲停止之後,一道猝不及防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朱遂仁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給本公子滾出來!”
“你個狗東西不要老臉,那麽大年紀還做出這種不要臉的豬狗行為,整個山陽郡的臉都被你個老東西給丢盡啦!”
“朱遂仁,滾出來!”
府衙內一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李顯舟,實在是沒想到這人竟會以這樣意想不到的方式出場。
而朱遂仁本人則是在那一瞬間臉黑如鐵,整個人狂暴到仿佛要将門外喊話之人生吞活剝下去。
怎麽敢的,什麽無恥小兒他到底是怎麽敢的!
卻在這時,門外接着喊出讓人更炸裂的內容。
“朱遂仁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還不把本公子的愛妾還回來,郡守大人了不起啊,郡守大人就可以目無王法,就可以強搶別人的愛妾了嗎!”
強搶愛妾?
艹,這是什麽驚天大瓜,郡守大人少說也得六十了吧,孫子都好幾個了吧,竟然……啧啧啧。
一時間,一群縣令和各官員們看向自家上司的目光都變了。
朱遂仁差點一個趔趄氣暈過去。
“誣陷,這是誣陷!!”
朱遂仁嘶吼,衆人只覺郡守大人這是惱羞成怒之後要殺人滅口的樣子。
怎麽辦,大家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