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幹媽
幹媽
兩人先是面面相窺,之後李朝陽摸着鼻子,支支吾吾道:“墨白哥不讓我告訴你,你還是別問了。”
蘇鳶瞬間明白,“他搭進去多少錢?”
風扇确實是二手的,價錢是130元,李朝陽伸出一只手掌。
“50塊,不多。”
此時此刻,蘇鳶的心情極為複雜,她從挎包裏掏出五張大團結,遞了過去。
“麻煩你們幫我還給他,再替我謝謝他。”
李朝陽沒接錢,反而後退兩步,“還是你親自還給他吧,我倆膽子小,可不敢瞎摻和。”
孫小虎也跟着點頭附和。
無奈之下,蘇鳶把五十元錢重新揣回兜裏。
看到她的動作,李朝陽這才敢湊近。
“姐,告訴你一件好事!據可靠消息,墨白哥這次任務完成得相當不錯,将馬上調任西南軍區,估計再過一年就能回京。”
蘇鳶怔了怔,問:“你們聯系到他了?”
“那倒沒有,這是內部消息。”
知道他平安無事,蘇鳶懸起的心慢慢落地。
心想:書中沒有關于他的劇情,也許是因為他将在西南軍區紮下根。
Advertisement
其實…這樣挺好,她也能安心去東北了。
李朝陽不知道她的心思所想,還在給兩人牽紅線,“要不然你給墨白哥打個電話?他只對你有耐心,我和小虎都不受待見。”
蘇鳶沉默一瞬,說了聲好。
警衛室就有內線電話,她按照內線短號撥過去,接電話的人還是上次那位。
經過了解,傅墨白仍沒歸來,對方更加好奇她和傅墨白的關系?
蘇鳶沒多作解釋,挂掉電話,內心深處略有惆悵。
這次一走,可能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
*
因為天氣炎熱,張蘭娟在卧室躺不住,便坐在堂屋吹風扇。見蘇鳶空手回來的,挑眉問:“你那風扇呢?”
蘇鳶謊稱風扇壞了,需要修理幾天再拿回來。
蘇家人都怕熱,幾乎每屋一臺電風扇,只有趙小雪沒有。
張蘭娟心疼親生女兒,向她建議道:“小雪身上起痱子了,等風扇修回來,你先借給她吹幾天行嗎?最近百貨大樓沒貨,等有貨了,媽再給你買新的。”
想到不久之後就要下鄉了,蘇鳶無所謂地點點頭,只要耳根子清淨,她什麽都能答應。
見她沒反對,張蘭娟難得溫柔一笑,“你倆是姐妹,以後的路還長着呢。無論如何,親情最重要,別因為一個男人傷了和氣。”
耳根子沒得到清淨,蘇鳶越聽越皺眉,立刻打斷道:“媽,風扇還要修幾天才能好,小雪那一身痱子可等不了,不如您把您的風扇借給她吧。”
“……”
張蘭娟想說不行,她有腳傷受不了熱,但她不好意思說實話,因此臉色漲得通紅。
蘇鳶似笑非笑看她,仿佛再說:你也不過如此。
很是紮眼。
張蘭娟再次被氣到心梗。
*
時間過得不緊不慢,轉眼又是一個星期。
這天上午,蘇鳶收到青山市發來的電報,上面只有五個字,卻令她展露笑顏,無比激動。
近半個月以來,她往青山市打了五個電話,如今終于到收尾的時候了!
傍晚,她拿着電報,裝作心事重重的樣子走進家門。
文燕早已等在堂屋,只為打配合,“鳶鳶,你怎麽哭了?發生什麽事了?”
她的大嗓門成功引來大家的注意,蘇建國剛好在家,他放下手裏的報紙,也跟着問:“你哭過?”
在大家的注視下,蘇鳶走上前,把那張電報遞給他,吸了吸鼻子,“爸,我準備下鄉了,這是幹媽發來的,我想去照顧她。”
蘇建國一愣,接過電報,只見上面寫着[病重,想鳶鳶]。
發報人:葉潔
張蘭娟伸長脖子,恰好看到這個名字,瞬間變了臉色。
她搶過電報,看得仔細,過了半晌,才擡起頭怒視蘇建國,“你說!前些日子去東北,你是不是見她了?”
“胡說什麽呢?”
蘇建國用力咳嗽一聲,想在兒女面前保持一貫的威嚴。
可張蘭娟不給面子,仍然不依不饒,“怎麽是我胡說呢?你要是沒見過她,她會給你發電報?”
怕她太激動,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蘇建國忙岔開話題,問向蘇鳶,“你來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
“啊?哦。”
蘇鳶收起好奇心,繼續發揮演技。
“前段時間,我給幹媽打過電話,她說今年經常生病,聽得我心裏特別難受,她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萬一出事怎麽辦?所以前幾天,我去革委會報名了,打算插隊到青山市照顧她。可沒想到,今天會收到電報,我怕……她真的出事。”
說着,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噼裏啪啦往下掉。
張蘭娟見狀,吃味不已。
蘇建國揉了揉發脹的眉心,語重心長道:“下鄉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跟家人商量一下就做決定?葉潔那裏,我會打電話關心的。如果她沒事,這龍江省你不能去。”
早猜到他會這樣說,蘇鳶一點不急。
“爸,上山下鄉是件光榮的事,您不能亂用職權。”
“……”
蘇建國被怼得沉下臉,張蘭娟氣到咬牙,“既然她想去農村吃苦,你就讓她去呗!以後若是反悔,到時候誰都不許幫她!”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吃驚。
葉潔也是蘇家兄弟的幹媽,每年會收到寄來的壓歲錢。
但是,在這一刻,蘇愛民夫婦選擇沉默不語。
蘇愛軍幾番欲言又止,壯着膽子道:“鳶鳶是個孝順孩子,她只是關心則亂,媽,您千萬別生氣。”
張蘭娟白他一眼,火氣更盛,還好有蘇父攔着,沒讓她繼續發飙。
“鳶鳶,你跟我來書房,咱們聊聊。”
“好。”
蘇鳶跟在蘇建國身後,不由得手心微潮。比起張蘭娟,蘇父心思缜密,很難騙。
很快,他們來到書房。
蘇建國示意她坐下,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根香煙,手指夾着煙問:“你和葉潔在電話裏還說了什麽?她是什麽病?嚴重嗎?”
蘇鳶毫不遲疑,回答道:“幹媽心髒不太好,幹活使不上勁兒,估計是累的,或是被人氣的?我也不太清楚。”
蘇建國擡起眼,定定地看向她,過了許久才說:“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們,葉潔是我前妻,你媽反應那麽大,是因為心裏有疙瘩,你別怨恨她。”
蘇鳶表現出很震驚的樣子,問:“幹媽怎麽會……她從沒跟我提起過。”
其實這句是實話,關于葉潔和蘇建國的過往,蘇鳶是從書中劇情了解到的。
簡單來說,是一個青梅原配和竹馬負心漢的故事。至于,負心漢為什麽沒遭到懲罰,是因為竹馬父母跪着哭求,讓善良原配心軟了。
後來負心漢和小三在一起,還讓子女認原配當幹媽,并承諾以後為她養老送終,心機極為深沉。
結合從前種種,蘇鳶明白了許多事情。比如,明明張蘭娟不喜歡葉潔,還讓他們認幹媽;每次提到葉潔,張蘭娟都會黑臉,只不過她不會阻止孩子們和葉潔書信往來,估計是怕葉潔翻臉,揭露當年醜事。
蘇建國深吸一口香煙,仍沒放棄勸說:“鳶鳶,出門在外有多難,是你無法想象的。如果你實在不放心葉潔,我可以把她接到京市療養。”
怕引起他的懷疑,蘇鳶只猶豫一瞬,便同意了。
次日,蘇建國帶着她去辦公室,給葉潔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他首先問的是:“聽說你病了,哪裏不舒服嗎?”
蘇鳶在一旁聽着,不禁有點緊張。雖然早已串通好口供,但她仍會擔心。
聽不到那邊說了什麽,只見蘇建國漸漸舒展眉心,問:“我想接你來京市,你覺得怎麽樣?”
估計是被罵了,蘇建國剛展開的濃眉又緊皺在一起,忙把聽筒給了蘇鳶。
“蘇建國,你要點臉吧!讓我去京市幹啥?你不嫌丢人,我還嫌臊得慌呢!”
聽到葉潔那罵罵咧咧的聲音,蘇鳶輕笑,“幹媽,是我,鳶鳶。”
對方一頓,語氣立馬溫柔,“是鳶鳶啊,你咋和你爸在一起?”
蘇鳶回答:“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我馬上要去青山市,到時候咱們能天天見面了。”
聽到這話,蘇建國坐不住了,搶過聽筒道:“孩子為了你要下鄉當知青,你就沒啥想說的?”
對方聽到是他,再次開吼,“你讓我說啥?當初不是你答應要給我養老送終嗎?咋的,現在變卦了?!”
蘇建國把聽筒挪遠,眉宇間透着疲憊,忙否認:“沒變卦,只是心疼她年紀小,怕她在外面吃虧。”
“有我在,她能吃啥虧?要不這樣,你不是還有仨兒子嗎?随便挑一個過來伺候我,等我病好了,再讓他回去,你看行不?”
蘇家三兄弟都有正式工作,并前途無量,哪可能抛家舍業去東北伺候人?
蘇建國懂得取舍,沒有絲毫心軟,“我還有個女兒叫小雪,讓她去你那兒怎麽樣?”
對方直接拒絕:“不認識,我不要,你別想糊弄我。”
蘇建國拗不過她,只好妥協。
最終,蘇鳶如願以償,即将下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