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取名
2 取名
◎好草率的名字!◎
日已暮,天色逐漸黯淡。
雪白的狐貍被泡在一罐子藥水裏。
這藥水有療傷之效,離陌把它放到罐子裏,就見小狐貍一下子沉到罐底,淹得喘不過氣而下意識劇烈掙紮起來,離陌又只能把它撈起來,虎口托着狐貍腦袋浮出水面,讓它喘出微弱的呼吸。
小狐貍這才停了掙紮,泡上一會兒氣息就穩定了許多,只是一下子傷得過重,今日怕是醒不過來。
離陌擡起它的前爪,摸摸它白色的毛,它的小爪子被燙的發紅,粉紅的肉墊甚至被燒焦了。離陌把它的前爪也按到罐子裏泡着,靈泉裏漾開狐爪上毛,沾了靈泉,翻出星星點點的微光。
白白的毛下混着一道黑痕,離陌凝眸細看,指尖翻開它前爪的皮毛,露出一道陳年刀傷。他放下它的一只前爪,仔細翻看其他爪子,四肢都被人劃開過,就連脖頸下面也有一道隐蔽的刀口。用刀者刀法并不精妙,刀痕很雜亂,是反反複複多次切開血肉,才會留下這樣的劃痕。傷痕已經發黑,只是被一身雪白的毛蓋住,看不見而已。
離陌撫上劃痕,指尖輕輕一摁,小狐貍就痛的瑟瑟發抖,冒出一聲虛弱的嘤咛。離陌眉心微皺,他松下指尖的力道,注入一道銀白的神力,這股銀白的力量在傷口周圍逡巡,徘徊一會才緩緩啃噬起狐貍爪子上的傷疤,小狐貍劇烈抖動起來,狐貍臉蔫蔫的,疼到整個身軀就要蜷縮起來。
冰涼的手指制住它抖動的爪子繼續輸送神力,細小傷疤先被吞噬得一幹二淨,長出新的粉嫩的獸皮,那些大的疤痕也開始脫落,離陌微微加強神力,被割開的血肉就瘋狂生長起來,随着一道光暈散去,疤痕已然全部消失。
小狐貍終于不再抖動,只是趴在罐口,狐貍臉還是擰成一團,很是痛苦。
怎麽會這樣,離陌疑惑地又摁了一下狐貍爪子,狐貍立馬痛到蜷縮起來。
倒是奇怪。
他已經治好了它的刀傷,為什麽它還會這樣,莫非,還有內傷。
“霜花,你進去。”
呆立在一旁霜花,接到指令立馬凝成細小的寒氣,一溜煙鑽進它的爪子,先順着主血管探尋,再穿過它細小的血管,發寒的氣息讓狐貍不自在地豎起了毛發,發出微弱的口申口今,離陌望着它垂下毛茸茸的耳朵,凝聲道:“霜花,你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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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他語氣裏的不悅,在血液中探查的霜花一震,連忙收起冰寒的氣息,小心翼翼地在血管裏游走。小狐貍這才放松下來,乖乖地讓他托着腦袋,泡在罐子裏睡得安穩。
離陌探查過它的整個身體。它不僅有表面的刀傷,它的的腕骨應該還被震碎過,難怪他輕輕一按狐貍就疼得發抖。
小狐貍生命力算是極強,縱是受過如此重的傷也能活下來,不過到底是何原因,會有人震碎一只狐貍的四肢腕骨,尋常獵人捕到獵物,也是剝下皮換銀兩,這震碎腕骨又是圖什麽。
這只狐貍身上或許還有其他秘密。
離陌把它抱回榻上,摸了摸它的狐貍耳朵,泡過靈泉之後,一身狐貍毛更加鮮亮,它蜷縮在離陌懷裏,兩只爪子攀上他的衣襟,毛絨絨的腦袋貼在他胸脯吐出清淺的呼吸,一條白白的尾巴纏繞上他的腰,像只可憐的小獸,攀上他尋求他的庇護。
這只狐貍生得極為漂亮,搖搖尾巴就讓人心生憐憫,絲毫不忍心讓它流落荒野,忍不住想要摸一摸的雪白的絨毛。
狐貍壽命不過十載,對他來說不過須臾一瞬,若是養着當做寵物倒是也無不可。況且它腕骨留下的傷一時半會也好不了。離陌眼睛微眯,回應似的摸摸它的腦袋,讓它安心窩在榻尾睡覺。
小狐貍睡了一夜,直到天空泛起一絲熹微,陽光從窗口照了進來,打在一條白白的尾巴上。
尾巴尖尖還有一點俏皮的紅,随風擺動。
小狐貍躺在榻上,微微睜開眼,從袍子裏探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這是座華美的宮殿,碧玉琉璃制成天門亭臺,雕梁畫棟,房頂的銀霜盤龍雕刻得栩栩如生,順着門外看過去是一片桃林,微風一吹,只有漫天的桃花舞動,這殿宇華美是華美,卻怎麽有些靜谧幽冷,連絲人氣都沒有。
小狐貍打了個寒顫,縮回一件灰白的袍子裏。它還記暈過去之前,有道劍氣快把它的五髒六腑都震碎了,現下倒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甚至它燙焦的爪子也重新長出粉紅色的皮肉來。
它伸了伸爪子,渾身有勁得很!小狐貍難以置信地再翻翻手腕試着活動活動筋骨,竟然連腕骨也不疼了!
居然,新傷舊傷都好了诶?
小狐欣喜了一會兒,只一會兒,又笑不出來了,它試探着屏息凝神,可是腦袋掙出一絲青筋,方凝出一絲法力,喘了口氣,這法力就散成一抹青煙。
風一吹就消失了。
昂?法力怎麽還是耗盡的啊。
想來也是,傷會自己好,可是法力耗得一絲不剩,怎麽可能恢複這麽快。
都怪那把可惡的劍!憑什麽拍它!
若是有天讓它知道這用劍的人,非狠狠往他臉上踩一腳不可!
還有這是怎麽回事?它不是在五荒山麽,現在又在是哪裏?這個地方她可從來沒有來過。
只可惜殿裏冷冷清清的沒有個活物,不然它還可以打探打探,小狐挫敗,耷拉着腦袋看窗外。
一只五彩羽翼的九天玄鳥展開雙翼,飛過玉華宮寝殿,落日餘晖灑在它富有光澤的五色尾羽之上,反射出美麗的彩色靈光。
是小鳥!
小狐貍被引了目光,欣喜地擡起頭,終于有了個活的,它扒開灰白衣袍,踩着白玉榻,興奮地三步兩步跑到窗緣,後腿發力,腳掌一蹬絲毫沒注意窗外就一躍而出。
“嗷!嗚!”
這不對勁啊!啊啊啊啊啊!這宮殿怎麽是懸在天上的!
狐貍墜了下去,一時間吱哇亂叫,驚叫聲響徹天際。
此時,屋頂上一白一藍兩道身影,無奈地看着落下的毛球。
雪白的鬃毛霎時吹得咧咧作響,沉沉從高空墜下一點不受控制!小狐貍的心也跟着蹭蹭下沉,它現在可沒有法力了啊!別說禦空術了!它人形都變不出來了!
怎麽辦吶!!
缥缈地雲霧一晃而過,像是一縷白煙,揚了揚爪子半分也抓不住,小狐貍暗叫不好,完了完了,這下子真要摔成狐貍肉餅了。
耳邊地風聲呼呼地號着,越來越急促,頭頂的風越來越涼,升起一股寒意,像是快要凝結成冰一樣。狐貍腦袋吓得快要斷片,它緊張地亮出爪子,仰頭只見銀白的雲層,突然有個白色身影穿透雲層,破空而來。
霜花漫上它的尾巴,輕輕一推,它就撞進一個懷抱。
狐貍死死的縮進他懷裏,大口喘氣,渾身止不住的發抖,一雙爪子死死抓緊了胸前的衣襟,這有個人會禦空術,它不會被摔死了。
白影落回剛才宮殿的屋頂,抱着它吹涼風。
落到實處,狐貍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它這才擡頭看他,這人蒼白的臉上,長着極其好看的五官,他既不像狐貍時常見到的進山打獵的黝黑強壯的獵人,也不像它偶爾跑到人間看到的粉面濃妝的戲子。而是一個面容白皙又飄逸俊秀的男子,霞光落在他身上,又添上些聖澤。
好似那神仙中的神仙!
它看得許久,臉上熱熱的,一顆心止不住的怦怦跳,快要溢出來。小狐趕緊晃晃腦袋,止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真沒出息,不就是一個好看些的雄性,怎麽就臉就那麽燙!還好是它現在是原形,倒也看不出來什麽。
不然可真是丢盡了狐貍臉。
狐貍拽着衣襟,嗅嗅他身上的氣息,是淡淡的清氣,看來還是個仙族。白衣仙族旁邊還有個藍色的身影,是個眉眼帶笑的少年。
小狐正想着,頭頂就傳來這兩道身影的交談聲。
“這是仙君昨日撿的狐貍?”
“是它”
“這只狐貍真頑皮,仙君要養它嗎?”
白衣男子淡漠的雙眼對上小狐貍淺藍的雙瞳,澄澈的目光像水一樣映出他的身影,只聽得男子說了一句,“它沒有去的地方。”
狐貍聽到這裏難過的垂下了頭,不知道五荒山怎麽樣了,若還是它暈過去那時候的樣子,它确實是又無處可去了,它又該去哪呢?
小狐貍心裏煩亂,後面的話再也沒有聽進去…再一回神只聽得藍衣男子留下一句“仙君所托之物,雲拟定然會尋來”就匆匆駕雲離去。
白衣男子開口問它:“小貍,你什麽時候醒的?”
小貍?他是叫它嗎?狐貍疑惑擡頭地望上他。
離陌定定的看向它:“是叫你,小狐貍,這是我給你取的名字,五荒山現在都是焦土了,我把你撿了回來,你以後跟要我住在這裏。”
住在這裏?這裏華美異常,卻又頗為冷清,不會只有他一個人吧?而且重點是,小貍?!好草率的名字!雖然它本就沒有名字,平日裏咕咕鳥和大蝗蟲都叫它狐貍,只是小貍這名字也太像人類取的什麽阿貓阿狗!!!一點兒也不霸氣!還不如叫它狐貍呢。
它擡起爪子,硬邦邦地捶他胸口,表示抗|議。
“怎麽還是只會打架的狐貍。”離陌對它的抗|議不管不顧,還是抱着它,絲毫沒有撒手的跡象,甚至還趁機摸了摸它的耳朵尖尖的絨毛。
指尖觸碰到它的耳朵,冰冰涼涼的指腹卻讓它酥酥麻麻的,仿佛被電過了全身,小貍驚得縮起了爪子,慌亂得把臉插|進他懷裏縮着。
幹嘛呀!怎麽還動手摸上了!
離陌有些不解,這只狐貍看起來不僅呆呆的,好像還有些…害羞?狐貍也會害羞麽。
“小貍,從此以後,你要聽我的話,不要亂跑。”
小貍委屈地伸出腦袋看他,點點頭。
這宮殿懸浮在空中。它恢複法力之前也走不了,被當做寵物和摔成肉餅的區別它還是分得清的。
況且…這小仙好像沒有惡意,暫且先跟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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