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櫻花（十一）
櫻花（十一）
知晴盯着春雨師範大學大門邊的題字出了神。
她想起蘇禾曾經因為大學學費的原因想讀免費的師範生，可後來有幸受到資助，才能去到鹿鳴讀她夢想的醫學專業。
想到這，她苦笑一聲：【還不如讀師範呢。】
楚雲察覺到她神态的變化，“怎麽了？”
知晴當然不能說是想到了蘇禾，正欲為難時，她又想到了其他什麽，忍不住揚起嘴角，“你記不記得以前有個在這兒讀政治的美女姐姐，她——”
“楚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兩人雙雙回頭。
“還真是你啊。”一個明媚的女子眉眼帶笑，“快十年不見了吧？還記得我嗎？”
“崔靜。”楚雲禮貌地微笑了一下。
知晴也點點頭。
她看到知晴笑得更燦爛了，“真好，你們還在一起。”
誰都沒有解釋。
“怎麽到這來了？”崔靜發現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便自然轉移了話題。
知晴不答反問：“你在這工作？”
“嗯，研究生畢業後留校做行政。”崔靜仍然帶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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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晴想起從很早以前就是這樣，好像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她煩惱。
“我現在在秋水市局工作，來這是為了調查一個人。”楚雲沒有心情寒暄，直接了當問道，“沈竹心，你有聽說過嗎？”
崔靜的笑意迅速散了。她輕輕嘆了口氣，“當然，我畢業後帶的第一屆學生。”
知晴和楚雲對視了一下，忙活了一整天，終于看到了一點曙光。
“可以跟我們聊聊嗎？”
崔靜帶着他倆到了辦公室，給兩人接了杯水，然後坐到對面。“你們想知道什麽？”
“你知道沈竹心大學期間在酒吧工作的事嗎？”
“知道。她說需要錢。”崔靜垂眸，顯得很惋惜，“我告訴她可以勤工儉學，可她只是說自己可以解決。”
知晴眉心輕擰，“學校不介入？”
崔靜：“她表面答應了不再去，可還是瞞着我們繼續去那兒，直到大四才徹底放棄了那份工作。”
“她要錢做什麽？”楚雲問道。
“不知道。我問過她，也說了我可以借她錢。可她只是搖頭。”
楚雲：“最近見過她嗎？知道她的住址嗎？”
“畢業之後就沒見過了。她當時入學的時候寫了地址，我查查。”崔靜打開電腦，查詢了大概五分鐘，“有了，世紀花城36號別墅。我實在不懂，住在富人區的人怎麽會缺錢呢？”
楚雲給崔靜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說有任何新消息都可以通知他。然後便和知晴開車前往世紀花城。
知晴：“你不通知這邊的警察協助嗎？”
“已經發消息了。他們會先去世紀花城和物業交涉。”楚雲轉頭看了一眼知晴，“你到時候不要下車。”
車在世紀花城外靠路邊停下。楚雲囑咐兩句之後便下車一路小跑。
大概40分鐘之後他才回來。
“怎麽樣？”
“不在，房子是空的。物業說從三年前那裏就沒人住了。”
知晴坐回座位，“看來他們并沒有回春雨。”
他沒有說話，靠在椅背上，眼皮微微下垂。這是他思考時的動作。
篤~篤~知晴的手機響起。
“喂！淩竹，有什麽消息？”知晴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晴姐，是我，淼淼。”她語氣不屑道，“淩竹這個沒用了已經躺了。”
知晴心裏實在覺得對不住這倆小孩，“有什麽發現？”
淼淼：“我研究生同學給我打電話，說她昨天在春雨見到了沈竹心。”
“昨天？你同學為什麽會認識沈竹心？”
“她見過沈竹心和張翎在一塊。”
“太謝謝你了。知道具體位置嗎？”
淼淼：“說是時代城裏的超市。看到她在買東西。我同學說沈竹心很漂亮，她印象很深，不過看錯的。”
“好，挂了。這事完了我請你和淩竹吃飯。”
“好呀。”淼淼打趣道，“帶上你男朋友一起呗，我還沒和他正式認識呢。”
“再說吧。”知晴含糊應了聲，然後挂了電話。
她開的是免提，楚雲聽到時代城的時候已經啓動了車子。
知晴：“你們排查酒店和民宿了嗎？”
“嗯，不過沒進展。”
“如果他們确實在這裏，不住家裏，也不在酒店。能在哪兒呢？”知晴見楚雲眉頭緊鎖，便問道，“怎麽了？”
“覺得這裏有點熟悉。”
很快，他們來到了時代城，要求查看監控。
“楚雲，收銀臺外面那個！是吧？”知晴率先看到了監控中沈竹心的身影，時間是昨天下午三點多鐘。
他們詢問了商場和超市的人員，但是大家對于沈竹心并沒有印象。
她出了商場大門，在主街上走過一段之後便鑽進了一個小巷子。更多的監控需要警察那邊協助。
知晴見楚雲仍然是一幅思考的模樣，心想他心中一定是有什麽疑惑，便再次問道：“你有什麽想不通的，可以告訴我。咱們兩個臭皮匠也能頂半個諸葛亮。”
楚雲一聽，嘴角微微挂起弧度，“誰跟你臭皮匠？我只是覺得，這條路有點熟。但我這才第二次來春雨。”
她低頭思考，“那就是前兩天來的時候路過。我們當時去了酒吧，醫院。然後你還去了張翎曾經住過的——”
！楚雲拉着知晴便往停車場走去。
“想到什麽了？”
“張翎以前的家，就在這附近。”
知晴想起楚雲曾說那裏現在是一對年輕夫妻在住。“難道是王渺和沈竹心買下了那套房子？”
他點點頭，然後播通了警局的電話，讓他們暫停排查，立馬趕去張翎曾經居住的陽光水岸。
和剛才一樣，知晴被要求呆在車裏，前後還有其他警車。
大約半小時後，她看到警察押着一對年輕男女上了警車，其中一名警察手裏抱着襁褓中的嬰兒，想來就是那個失蹤的女嬰了。
楚雲打開了駕駛室的車門。
“你沒事吧！”知晴雙手抓着他的手臂，關切道，“你不是不參與抓捕嗎？”
他微微抿了抿笑意，“沒事。”
和春雨警局簡單交代後，兩人便直接回秋水。春雨這邊跟一輛警車運送。
楚雲：“路上沒法停車讓你吃飯了，要不你睡一覺？”
“我怎麽睡得着？！快跟我說說。他們真住在那兒？孩子怎麽樣？”
“我們進屋的時候他們正在做飯，孩子就放在卧室睡覺。王渺和沈竹心——好像等着我們發現他倆一樣。”
“嗯？繼續啊！”
“繼續什麽？我們确認對方身份之後就直接把人帶走了。回秋水再審。”楚雲語氣慵懶，似乎如釋重負。
“楚雲？”知晴看出了他的疲态，“你靠邊停車，我來開。”
“不合規矩。”
“啊？這樣嗎？”她倒想不通這是個什麽規矩，“我看你很疲憊，要不去後面那輛車找個警察來？你和他換換？”
楚雲笑了笑，打趣道：“怎麽？你看上後面哪個了？”
【真是不識好人心。】
“你覺得會是什麽原因？”知晴怯怯地問道，“沈竹心确實是在幫張翎？那她有預料到張翎的死亡嗎？”
“現在還不确定。我得直接開去警局，你自己打車回家或者去報社。水落石出之後我們再談。”
*
知晴打車去了報社。一進門，就看到淼淼和淩竹蓬頭垢面坐在電腦前，桌上淩亂地散落着各種資料。
“晴姐！你總算回來了！”淩竹又氣又委屈，“這事完了你不請我吃頓火鍋，咱倆就拆夥吧！”
知晴走過去敲了敲桌子，“說得好像你們是為我工作一樣，這是報社的工作好不？不過嘛——火鍋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從春雨回來了，一定有收獲吧？”淼淼仍然笑得燦爛。
【年輕真好啊。】
知晴将發生的事一一講與他倆聽。
“我天！為，為什麽啊？”淼淼這樣幸福家庭長大的女孩兒壓根無法理解。
淩竹倒稍微顯得平靜一點：“我看過，也報道過許多母親遺棄孩子的故事。一開始，我總覺得是母親太絕情，後來見得多了，居然開始同情她們。”
“對了晴姐，我們也查到了一些程強和她老婆的事。”淩竹說道，“他老婆叫張鳳，以前在前秋水市紡織廠工作。程強在鋼鐵廠，後來因為偷鋼筋廢料被發現，整副身家都賠進去了，才去到的玉湖村。”
知晴點點頭：“我聽楚雲說過他們是因為手腳不幹淨，原來如此。”
“我們收到消息說張鳳服藥企圖自殺？”淼淼問道。
“是。”
“我們聯系上了曾經和張鳳一個車間的女工。她說張鳳是被程強逼迫的。”淩竹的聲音有點低，“張鳳家境不好，也沒讀過幾個書，所以發生了這種事也不知道怎麽辦，最後不得已嫁給了他。”
知晴有點震驚，但她極好地保持了一個記者的專業，“那個女工怎麽知道的？”
淩竹：“說是張鳳親口告訴她的。她雖然為張鳳傷心，但也覺得嫁給程強或許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唉，時代的悲哀。在那個時候，女人根本不知道如何為自己發聲。”淼淼搖頭嘆道。
知晴：“你有建議這個女工去警局告知警察相關情況嗎？”
“嗯。”淩竹點點頭，“咱們同事已經陪她去了。”
“既然相關人都已經歸案，你倆回家休息吧。等案子結了之後我們再出一個專題報道。”知晴摸摸了淼淼的頭，“這個案子你可是大功臣，我會和領導求情，重新給你排個假期。”
“謝謝晴姐！”一聽可以回家，兩個立刻興奮了起來。
走到門口，淩竹突然回過身，“對了，剛剛蘇止行來過。讓你去宿舍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