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對男人笑
對男人笑
一夜輾轉反側。
為了養身體三年不熬夜的人,這一晚,不可控地失了眠。
只要一閉上眼睛,秋子琛腦海中就浮現明曉寒眼角的傷,看着并不輕。
既是同級校友,再有什麽個人恩怨,也不該下手這麽重。
這女人發起狠來,夠吓人。
明曉寒,在他的記憶裏,從來不是一個甘心受人欺負的人。
即便處于多被動多糟糕的局面,她也一定會竭盡全力,給予欺負她的人最有力的回擊。
而這一次,她連挨兩拳,竟一拳都不還擊。
而導致她做出這樣反應的,竟是因為他?
這一點,把秋子琛原本淩亂的一池心海,攪得更沒了邊。
拳擊館老板提到的那個女粉,秋子琛略有印象,倒不是因為她本人有多特別,而是她每回都抱着很大一只可達鴨;而可達鴨,是他從小最愛。
他喜歡這只鴨子的笨拙與喜感。
盯着它看,會覺得遲鈍又木讷,其實不缺震撼人心的強大力量。
秋子琛永遠不會忘記,小時候,他最愛的媽媽同他講過:石頭是一種很緩慢的生命。
她說,一個人活着,快并不難,難的是慢,要向石頭學習它們的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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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世上,遇到事,心思可快,但反應別太快,“遲鈍”些,才是給自己留出充足時間和機會的正确方式。
人生第一只玩偶,就是她送的,一只呆頭呆腦的可達鴨。
說是一只大部分時候都特別笨的傻鴨,但關鍵時候也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秋子琛本人偏愛可達鴨,這一點并非秘密,粉絲大多都知道。
那女孩每次都擠到跟前,又回回抱着一只引人注目的可達鴨,他不想注意都難。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因前兩天那個視頻,這個粉絲竟會讓她的保镖出手傷人;而這保镖,偏偏學生時代曾回回落敗于明曉寒之手,心中存怨恨,借此報私仇,一點都不光明磊落。
秋子琛更沒想到的是,就那麽緊急的時刻,明曉寒竟硬生生用理智控制住了上頭的情緒,這完全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克制。
而她,偏偏因為一念,忍下。
而這一念,因他而起。
看來,花芷給明曉寒的評價,屬實中肯。
這個私人保镖,的确有過人之處,還不是一般的過人之處。
想到後來,秋子琛得出了這一點,這個早被花芷反複提及但他從未當真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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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點,秋子琛就在電話裏問出口,關于明曉寒在給他當私人保镖前是否認識他。終究是背後調查了她們母女,怕這問題一出口,引起花芷懷疑。
他這個姐姐,素來心思活,反應快,一點都不輸她媽媽。
花芷從小就對他脾性了如指掌,只要他開個口,她一定能聽出異樣,随後順藤摸瓜發現他私下找私人偵探調查她們一事。
雖然他并非有意,只是想弄清楚放到他身邊的這個私人保镖,是否完全可信。
花芷聽完秋子琛的電話,歪頭掃了眼時間,七點還不到。
心裏止不住小樂一番:這家夥倒也厲害,這麽早就起了,作息一點都不像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不過,這樣的作息,卻是她這個當姐姐最樂意看到的。
他需要一個健康有規律的作息。等劇正式開拍,怕難以避免拍大夜戲。
秋子琛讓她趕緊過去,說明曉寒被人打了。
講得言簡意赅,導致她剛聽到時,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待細問一番,了解大概後,心中當下有了決定。
這會手機上翻着訂票軟件,有餘票的最近一趟航班,已是晚上八點多,花芷沒有半分猶豫,直接提交買票,今晚就直飛南州影視城。
一通流暢的操作下來,也沒了睡意,索性起身,靠在床上,開始琢磨這事。
明曉寒的散打能力,她從不懷疑。
這次被人連打兩拳卻不還手的原因,秋子琛剛在電話裏說的清清楚楚,這無疑讓花芷覺得欣慰的同時,暗生佩服。
老花說得對,她們這個曉寒同學,有尋常人沒有的過人之處,尤其是控制個人情緒這一塊,就沒見過比她還穩的。這個特質,平日裏或許瞧不出什麽,一旦發生狀況,卻極其重要,甚至能在短短一瞬間決定一件事情的發展走向。
所以,當時給打算複出的秋子琛物色一個合适的私人保镖時,她們母女倆第一時間想到了明曉寒。
因為顧及秋子琛,導致明曉寒只有被挨打的份,讓花芷心裏很不好受,尤其聽秋子琛說傷在眼角,就更是憂心忡忡,恨不得立馬瞬間移動出現在她面前。
明曉寒被打傷,不是小事。
不是去一個電話噓寒問暖兩句就能翻篇的事。
她必須親自過去一趟,當面好好看看,細細瞧瞧,确認她受傷的狀況。
再怎樣,也得帶她去醫院仔細做個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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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飛機時,花芷想起秋子琛的再三叮囑,不能讓明曉寒知道,她是從他這裏聽到這件事。依秋子琛的判斷,明曉寒并不想讓他知情,所以選擇默不作聲。
花芷心中有數,這會打開手機,去打視頻。
秋子琛早已等在航站樓出口附近,見花芷打來視頻,第一時間接起:“大花,到了?”
“對啊,你人呢?”花芷瞧着屏幕裏的人,看着就在車內。
“現在就下車,10號門這邊等你。”秋子琛邊回邊推開車門下去。
花芷擡頭瞄了眼前方的出口,沖視頻裏的人點點頭:“行,我看到了,先挂了。”
待把人和行李箱帶至車上,秋子琛第一時間遞過去一個粉色熱水袋:“給,今天特地讓勇哥幫忙買的。”
“好家夥,謝了!”花芷十分喜歡,卻不忘調侃一句,“要是你親自給我去買的話,我會更喜歡!”
“今天實在沒空,劇組讀劇本最後幾天,抽不出身去逛街買東西,您就先湊合用着。”敬語都用上了,秋子琛了解自家親姐的脾氣,知道她純說笑,但該解釋的他還是得解釋清楚。
“行!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熱意暖雙手,花芷一眼瞥見擱中間的咖啡,“給我的嗎?”
“噢對,差點忘了,你先喝點暖暖身。”秋子琛去打方向盤,聽到花芷問,回頭瞥了眼,“這裏開到影視城,大概四十公裏,50分鐘,你要是覺得困的話可以先在車上眯一會,到了我叫你。”
花芷心滿意足,忍不住感慨一聲:“親小弟就是好,我不困,邊喝咖啡邊跟你聊天。”
調轉車頭,秋子琛專注前方視野:“也行。”
外面黑乎乎一片,花芷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惹得駕駛員扭頭來瞧,便沖他嘿嘿一樂:“沒事。話說你怎麽一個人出來接我?你那幾個保镖呢?”
“都這個點了,是個人都得睡覺了。”話音剛落,秋子琛也打了個哈欠。
花芷心中微微一動:“要不我來開車?你休息。”
“不用,我不困。”秋子琛嘴硬。
往常這個點,他的确已經睡下了。
只是剛剛經歷昨晚一夜的失眠,這個點清醒的滋味,他已不陌生。
“好吧,困了說。”花芷多少有些心疼,有話忍不住,“保镖睡了,那你經紀人呢?勇哥他也管自個睡了?”
前方跳紅燈——
秋子琛踩下剎車,耐心道:“他是執意要開車送我過來,再一起把你接回去,但被我拒絕了。好久沒握方向盤了,正好今晚你過來,我就自己開。”
花芷扭頭盯人:“你怎麽看起來好像有些憔悴?白天工作強度太大?”
“沒有,不大。”秋子琛扭頭沖花芷淺淺一笑,重新擺正腦袋瞧前方,還沒跳綠燈,“我昨晚沒睡好。”
花芷正想問為啥,轉念想到明曉寒被打一事。
毫無疑問,某人沒睡好,鐵定因這事。
若換做是她,她也睡不好了的。
“你離家三個月,我媽可記挂了三個月!怎麽樣?身體還好吧?”
花家其實最惦記的,還是秋子琛的身體。
在健康面前,其他事都得放放。
每回電話或視頻問起,他總說挺好。
花芷清楚,這小子,從小就不愛多說,即便真願意說點什麽給她們聽,也從來報喜不報憂。
秋子琛點點頭,實話實說:“挺好。這裏作息比家裏還要規律,一日三餐,定點定時。”
“那就好。”花芷稍稍松了口氣,“話說秋子琛,這都三個月了,你還沒取得曉寒同學的信任?”
“嗯?”秋子琛以為自己聽岔了。
他取得明曉寒的信任?
“信任,信任感!曉寒同學看來不怎麽信你。你看,她受傷了都怕你知道,而且這受傷與你還有很大的關系。”親弟的反應,花芷悉數入眼。
剛才這一問,不用他答,她心裏已有答案。
秋子琛答不上:“……”
前方正好跳綠燈,就假裝全神貫注啓動車子,無法分心回答。
花芷卻不依不饒,進一步深入探讨這個話題:“那你為啥沒能取得我們曉寒同學的信任,你有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秋子琛心中又一記沉悶,很快他想到了一個核心的點:“因為我是男的,她是女的。男女有別。”
“……”這牽強的邏輯讓花芷頓時傻眼,哭笑不得,怔怔瞧駕駛員無可挑剔的側臉,“這跟是男是女有關系嗎?”
“當然有。”秋子琛卻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同性之間更容易取得信任。”
花芷噗呲一笑,沒吱聲。
低頭吸了兩口咖啡。
緩了一會後,再次瞧自信發表完歪理的家夥:“秋子琛,你聽姐一句,你可以完全相信曉寒同學,別有事沒事防着她一個女孩子!曉寒同學是你的私人保镖,這一年的主要工作呢,就是在你身邊,護你周全。至于其他,你大可放心,她絕對不會亂來滴!曉寒同學是一個很有職業操守的人,阿懂?”
“……噢。”被花芷一眼看穿,秋子琛倏然心虛,握方向盤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的确,明曉寒與他有距離。
究其根本,是因為他本人對她其實壓根談不上“信任”兩字。
從她來的第一天起,就對她滿是戒備。
當然,從昨天聽完那通電話開始,他已決定改變。
決定從那一刻起,開始放下對明曉寒的防備與懷疑,去相信她對他完全沒有不良居心。就如花芷所說,只是護他周全。
花芷見他這般低沉,誤以為沒把她的話聽進去,索性開門見山,把話敞得更明些:“我說我們家的大帥哥,不是每個人,都對你這張360度無死角的神顏,都動心的。曉寒同學,她就對你這張臉,免疫!所以,我的大明星,你呢,完全可以把心往肚子裏收收,曉寒同學,對你沒有任何企圖,除了做好你的私人保镖。”
花芷顯然誤會了,秋子琛聽了只覺無語。
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他的這位親姐,到底是在褒還是在貶——對于她嘴裏他這張無可挑剔的臉。
生怕她糾着這個話題不放,秋子琛趕緊表态:“我沒這麽想,她對我從來冷着一張臉。大花,你這個曉寒同學,是不是不會對男人笑?”
“哪個男人?你麽?”花芷單側眉毛上挑,明知故問,“哈哈!所以說嘛,你得先取得她的信任,她才可能把最真實的一面在你面前展示出來。人女孩都防着你,怎麽可能無緣無故沖你笑?難不成,沖你笑笑,你還能給她發獎金?”
“也不是不可以。”花芷的玩笑,秋子琛向來接得住,還故作一本正經地,“你等會見了她,把這事同她說說。”
“嗯?什麽事?”花芷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讓我對曉寒同學說,讓她以後見到你,多笑笑?然後你給她發獎金?”
秋子琛彎了彎嘴角,不置可否。
花芷斜了他一眼,心裏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