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顧此失彼
顧此失彼
一整天誠惶誠恐，好不容易熬到傍晚，右眼卻毫無預兆地跳了起來，頻率還不低，這讓心事滿懷的明曉寒，有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本就沒胃口，這會更加懶得折騰晚飯，打算胡亂塞點面包應付過去。
秋子琛有潘道勇陪着，應該不會記起她這個人。
晚上随便看會綜藝，就早些躺下休息。
一連幾日睡眠質量堪憂，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
七點多，歪在沙發上眼皮止不住打架的人，聽見手機有震動，整個人瞬間一激靈，一秒撐大雙眼，強打精神去瞧。
是“新好友”發的！
「點兩杯奶茶」
這一條，上面，連着昨晚那三條！
竟然忘了回他……完了完了……
怪不得右眼會一直跳，原來“雷”在這！
明曉寒顧不得細想，趕緊第一時間打字回複：「兩杯都不加糖麽？」
事到如今，只能假裝直接翻篇昨晚那三條。
秋子琛之前也有幾次讓她幫忙點奶茶，他一直都喝茉莉奶綠，不加糖，熱飲。只不過，之前一直點一杯，這次是兩杯。
不用問明曉寒也猜得到，另外一杯給潘道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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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決定問仔細些，萬一兩人口感喜好并不一樣。
按理說，如今經紀人歸位，點奶茶這種事應該用不到她。
也不知道今晚他抽什麽風，會特意讓她來點？
難不成，昨晚他特意加她微信好友，是讓她幫忙點兩杯奶茶？
至于麽……
明曉寒有點無法理解，對于這個推測。
可按這會的情況來看，可能性并不低。
問題是，以前秋子琛都是直接口頭吩咐，因為她一天下來，會到他身邊幾次。而潘道勇回來後，他放了她假，早晚都見不到一面，的确無法和從前一樣，直接當面命她做事。
「嗯」
“新好友”回得言簡意赅，對着手機屏幕的明曉寒卻愈發混亂，埋頭鎖眉好一會，回：「好的」
“新好友”沒再回複。
巴巴盯了好一會的明曉寒眨了眨略發酸的眼，決定退出聊天界面。
按照以前的情況，秋子琛結束夜間圍讀劇本是八點，回到房間大概八點十分，為了保持奶茶的溫熱口感，外賣差不多該提前10~15分鐘的樣子送到。
心中過了一遍等下的時間點，明曉寒打了個哈欠，打算五分鐘後去下單。
或許是因為今日接單的騎手給力，兩杯奶茶比預計送達時間提早不少，明曉寒特意等騎手離開，才開門把外賣拎到屋內。
房間內開了熱空調，室溫肯定比門口高，更适合奶茶保溫。
小心翼翼把袋子放落茶幾上，明曉寒整個人一愣，心思無聲一轉，立馬松了口氣。
也對，等會就八點差五分的樣子，把袋子提前放到對屋門口就行……這樣就可以完美避開碰面。
把步驟逐一在心裏快速捋了遍的明曉寒，止不住又連打兩哈欠。
看了看時間，19點35分，還有二十分鐘，夠她在沙發上躺一會歇上一歇。
眼睛又幹又澀，眼角還疼，最舒服的狀态，是閉上眼。
閉目，才能養神。
明曉寒瞥了眼奶茶袋子，再次回到沙發上，慢慢躺了下來。
.
門鈴第三次響起時，總算驚到了沙發上躺着小憩的人。
不小心睡沉了，忘了時間。
睜眼的剎那，心底驚慌四起。
門鈴聲是漸進式地鑽入她的雙耳，霸占了此時全部的聽覺。
明曉寒失措地從沙發上跳起，迅速飛到門後。
剛打算開門，腦子猛然一軸，急剎車似的卡住：奶茶沒拿……
飛速折回沙發旁，擡手抄過擱置茶幾上的外賣袋，瞥了眼雙腳，這才記起該踩個拖鞋見人……幾秒的工夫，明曉寒忙得暈頭轉向，誰曾想門鈴又偏偏不耐煩地再次響起，讓人聽了一顆心又焦又急！
明曉寒不敢怠慢，趕緊提上一口氣，再度直沖門後。
右手剛落到門把上，門外等急了的人突然低沉喊人：“明曉寒，奶茶。”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秋子琛第一次這樣連名帶姓叫她……明曉寒心裏隐隐一抖，覺得完了，她肯定惹到這個男人了。
從他講話的口吻裏，就能窺見耐心額度已嚴重不足。
“我數到三，不開門的話，我就自己刷卡了。”秋子琛等急了。
四次門鈴都沒反應，開口喊她也沒見回應，怕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就顧不得其他了。
手心拽着的門卡，是他特地問大堂服務臺拿來的。
怕前兩天受了視頻刺激的人，一個人在屋內待太久會出事。
算是非常時期的非常之舉。
“等等——馬上！”
臨了臨了，又記起一事未妥當，明曉寒趕緊再次跑回沙發旁，雙手發顫地給自己腦袋上扣棒球帽，外加黑色大口罩遮臉。
門外站的不是潘道勇，是秋子琛本人！
她不能大意！
一切準備完畢，明曉寒雙腳站定在門後，忍不住舒了口氣。
不過一兩分鐘的工夫，她卻像是渡了個劫。
努力微調七上八下亂蹦的心髒節奏，明曉寒決定開門。
即便這個舉動，極其冒險，她也沒其他更好的選擇。
時間不等人。
門外的人，不給她時間。
門開了，秋子琛一動不動杵着，右手插在褲袋裏，左手握着一張房卡，眼瞅着裏面探出來一個黑乎乎的腦袋，還沒等他說話，就直接低頭遞過來一大袋。
“給。”明曉寒想順帶說聲不好意思，她不小心睡過頭耽誤了他們喝奶茶，可這會時局微妙，還是少說少做，以免弄巧成拙。
她不用擡頭也能感受到高海拔的人堵在門口帶來的那種壓迫式逼仄感，她也不敢擡頭……
遞過去的奶茶卻遲遲不見他擡手來接。
秋子琛沒有出聲，居高臨下，一動不動地俯視面前全副武裝的人。
若不是這套間就一個進出的門，他都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前一秒才回到這屋內。至于什麽方式，可能是爬牆，可能是瞬間移動，不然何至于這麽久才給他開門？
時間在一秒一秒過去，明曉寒快穩不住自己的呼吸。
心虛導致底氣不足，連帶着拿不出半點平日的氣勢。
加上無法忽視的身高差，以及太過近距離的面對面，都讓她覺得動彈不得，像是被敲門的人施了魔咒，失去了肢體的能動性。
“你在房間裏穿成這樣做什麽？”秋子琛還是沒憋住，實在好奇，見她還是低着腦袋，又進一步試探，“都這個點了，你這是要出門？”
只有這個解釋了。
這麽晚了，如此全副武裝，十有八九是要出門，肯定不是要躺下休息的行頭。
帽檐掩飾下，一顆心更虛了：“……噢。”
“去哪？”秋子琛反而比剛才等門時耐心回漲，“我送你過去。”
“不、不用，我不出去。”前一秒情急之下随口一含糊，誰曾想這秒就嘗到了苦果，明曉寒趕緊否認，心裏一頓，懊惱不已，說這會要出門，反而把事情複雜化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人會突然抛出一句“我送你”。
秋子琛眸底漫上一層迷糊，他沒伸手接的奶茶，她一直保持遞出去的手勢：“那你不出去，在房間裏穿成這樣，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想着時間也不早了，直切主題要緊。
明曉寒悔得腸子都綠了。
剛才她就應該假裝睡着，然後任憑他把門鈴按破都不吱聲，耐心耗盡，他自會放棄。
至于奶茶，他有經紀人在身邊，完全可以重新叫一份熱乎乎的送來。
那奶茶店離這酒店，也就兩公裏不到，方便。
等等——他剛剛說什麽來着？
他說他自己刷卡進來！
慢半拍的反應，一秒回神後的錯愕不已，驚得明曉寒刷地一下擡頭，去瞧向她提問的人。
四目相對的剎那——
兩人同時不自主地吞了吞喉底的空氣。
明曉寒是真的糊塗了，顧此失彼，忘了眼角的傷口罩壓根無法完全遮住！
秋子琛視力沒問題，對視的瞬間，他一眼瞅到了她眼角紅紅的一片。
想來不是擅長全副武裝的能手，這種位置的傷，想完美掩飾，只能靠墨鏡，跟流淚一樣。區區一個黑色口罩，遮蓋範圍明顯不足。
有那麽幾秒，誰都沒講話。
明曉寒腦袋低得比任何時候都要低。
對視的剎那，秋子琛微微一縮的眼神，足以說明他發現了她眼角的異樣……此時此刻，除了等他的“宣判”，她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遭，注定躲不過。
睡過頭，或許就是精神不濟直接導致的失控。而此刻，就算她這會才想到該用墨鏡遮傷，也躲不過一個多疑敏感的人眼尖發現她的蹊跷。
大晚上戴墨鏡，和一個人在酒店房間內穿成這樣，同樣令人起疑。
“奶茶給我。”秋子琛直接繞過讓彼此都噤聲數秒的敏感點，手從褲袋裏掏出，主動伸過去接奶茶。
“……”明曉寒一頭霧水，再次稀裏糊塗地遞過去奶茶，手臂調力機械又木板。
如此淡定的反應，難道他剛才其實沒瞧見？
兩杯奶茶終于被穩穩接到了要喝的人手裏。
明曉寒趕緊縮回偷瞄他手的目光，覺得兩只耳旁似有嗡嗡聲，兩個臉頰也跟着熱得慌。
秋子琛無聲抿唇，見她整個人比剛才緊繃不少，決定放她去休息：“早點休息，有事叫我。”
明曉寒剛想回個“噢”，視線下方的腳已轉向後退。
秋子琛，回了對屋。
或許是因為惶恐的事已落地，雖然秋子琛的反應并非她原本預料，可明曉寒整個人真的輕松不少，心裏那塊重石也得以卸下。
從沙發轉移到床上，繼續一個人發愣，把秋子琛剛才在門外的反應來回分析，最後得出，不外乎兩種可能：
眼角的傷，他看到了，但與他無關，所以直接漠視。
他沒看到，所以也就沒任何反應。
兩種可能，相較之下，都有一定的概率。
明曉寒咬不準哪種可能性更大。
一想到若是第一種，那她這兩拳可真的算是白挨了。
秋子琛的确一如既往地冷血，一句問候的話都沒。她再如何與他無關，至少是他目前的私人保镖。作為老板，一句簡單的關心都懶得給，想想多少令人心寒。
或許，第二種可能，更讓人心裏舒坦些。
明曉寒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九點一過，與她一道來的其中一位保镖，領了秋子琛的吩咐，正火急火燎趕往博弈拳擊散打格鬥館。
也無法猜到，看到她眼傷的秋子琛，剛才會保持不動聲色，純粹是因為有其他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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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可樂到家，車子熄火後，她在車內又獨自坐了好一會。
剛才那個高個男人，看着就很壯，來拳擊館找她，詢問關于明曉寒在拳擊館受傷一事。
原本有所顧慮，加上并不清楚來者何人，可樂滿是戒備地打量他，不敢輕易透露半句。萬一來者不善呢。
更何況，人就站在她面前，也尋不到機會立馬給受傷的明曉寒去個電話“通氣”。
是敵是友，一時難辨。
許是被對方看穿了，可樂正打算開口确認到底何人，以及有何貴幹，誰曾想他先一步亮明身份，說是秋子琛身邊的保镖，受他所托，來詢問事情經過。
既是大明星本人派來的，可樂也就不好再隐瞞，一五一十把事情經過複述給他聽。
深怕對方此番前來的真實目的不純，說不定是在變相考察明曉寒作為保镖的工作能力，最後的最後，可樂刻意強調了明曉寒不還手的根本原因——完全是為她的老板考慮。
畢竟那女孩是秋子琛的粉絲，怕還手引起不必要的節外生枝，給這位男明星的工作以及形象帶去負面影響，所以明曉寒寧可自己擔着委屈，挨下那并不輕的兩拳。
那男人不知有沒有把她的話原封不動地帶回給秋子琛，尤其是後面那段，才是可樂作為明曉寒的學妹最想替她講的。
或許明曉寒本人也會當面向她這位明星老板坦誠，但既然對方會特地安排一個人上門求證，不排除他其實對明曉寒并沒完全信任。所以無論受傷的學姐自己講沒講，她必須講出來。
更何況，這些話，真實性百分百。
從車上下來的可樂，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暫時緩緩，先不告訴明曉寒，今晚還有這一插曲。
還是先耐下性子，看看接下來幾天的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