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虛僞
虛僞
太尉府的人辦事效率極高,一會兒功夫,昏暗的花園裏燈火通明。
“王爺,走過前面的那個亭子就可以看到蓮花池了。”太尉在施籬的身側,彎腰為施籬指路。
繞過雕刻繁複的華亭後,一行人到了蓮花池。
如紗般的月輝撒在大片大片的荷葉上,給人一種朦胧的美感。
施籬站在蓮池邊上,一陣清風吹過,蓮葉同荷花微微搖蕩,隐隐的荷香四處飄散……
太尉正濤濤不絕向施籬介紹這蓮池,那群官員也紛紛附和,絲毫不提江洲水患的事。
‘騙子!說什麽來赈災?分明就是來尋歡作樂的吧?’被官員擠到蓮池老遠外的蘇子賢盯着施籬那悠閑的背影,在心裏憤憤不平。
賞完了蓮,太尉府的熱鬧才剛剛開始。
寬闊的大廳裏,一個個身姿曼妙的舞女魚貫而入。
随着琴瑟鐘鼓聲音響起,舞女們揮動着飄逸的衣袖翩然起舞。
高坐在主座的施籬端着施過毒的酒杯,目光不時落在臺上的舞女身上。
“給本王滿上。”施籬微微仰頭,将手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舉着空酒杯讓侍立在跟前的蘇子賢倒酒。
忍着厭惡,蘇子賢小心拿起銀制的酒壺熟練地給施籬倒酒。
這份熟練還多虧了施籬。要不是施籬在來江州的路上對蘇子賢百般使喚,蘇子賢這自幼長在宮裏、過慣錦衣玉食的皇帝怕是連給人倒酒都不會,更別提熟練了!
倒完了酒,蘇子賢放下酒壺,退到原來站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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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醺的酒香在廳堂內蕩漾,蘇子賢望着在座的官員和施籬面前擺放的一碟碟精美的菜肴,腦海裏不禁浮現出這一路上遇到的難民。
那些面目黧黑、形容枯槁的難民為了一點吃的放下尊嚴苦苦哀求,而在座的人,哼!……不光享受着大魚大肉,還要有歌舞侍候。
想到這些,蘇子賢心裏只覺得無比諷刺。那一刻,隔着美酒佳肴,隔着歡歌豔舞,蘇子賢意識到自己和從前不一樣了……
喝了好幾杯酒,太尉的臉紅的厲害,他微眯一會眼睛起身,“王爺,嗝——”
一個酒嗝從太尉的嘴裏跑出來,太尉尴尬笑笑,然後将臺上面若芙蓉的舞女們介紹給施籬:“王爺,這些美人兒全都是處子之身,您要是有看上的盡管開口!”
施籬放下酒杯,臉上那常年不化的冰山在一點點消融:“那本王就謝過太尉大人了。”
“哐當——”太尉被施籬的話吓的打翻了手邊的酒杯。他說送美人不過是客氣客氣,畢竟衆所周知攝政王不喜美色,至今攝政王府的後院一片寂靜。
“怎麽,趙太尉這是舍不得了?”看着太尉這麽大的反應,施籬調侃道。
“沒,沒有!小人沒有舍不得,這裏的美人王爺您盡管挑!”太尉唯恐施籬生氣,連忙讓那些美人排排在施籬面前站好。
施籬的目光在一個個清麗的面孔上掃過,最終停在了第一排左起第三個舞女臉上,“就你了。”
“奴……奴婢見過王爺。”被挑中的女子有些膽怯,但在太尉那半鼓勵半威脅的眼神下朝前走了幾步,恭恭敬敬地向施籬欠身行禮。
接風宴要到尾聲時,施籬終于想起了江州官階最高的人——江州太守,他眉頭微皺:“今日怎麽不見江州太守?”
施籬的一句話讓在座的官員瞬間酒醒了一半,那些人互相交換眼神,明顯緊張起來了。
“王爺,長孫太守去監督堤壩的修補工程了,想來是事務繁忙,忘了過來。”
“本王來江州這麽大事,他長孫明也敢忘?”施籬的聲音冷了下來。
看到施籬動了怒,太尉稍作猶豫,還是替同僚求起了情:“王爺息怒,長孫太守心系百姓,對江州水患的事格外上心,想來是不小心忙忘了,絕不是故意的。”
太尉不說還好,說了施籬臉色反而更難看:“心系百姓?那這一路上,本王怎麽看到這麽多災民?”
施籬這話一出,底下的官員一個個都低下了頭,太尉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卻被施籬攔住了,“太尉就不用再給長孫明開脫了。”
明顯感受到施籬對長孫明的怒氣,太尉的眼裏浮現出一絲得逞的神色。
宴會散後,蘇子賢扶着有些醉意的施籬走向太尉專門布置的客房。
到了客房門口,施籬推開蘇子賢的攙扶,“你且下去。”
身後跟着的那位被施籬選中的美人見狀,怯怯地上去扶住施籬朝屋內走。
看着面前關上的木門,蘇子賢眼裏露出些厭惡,好什麽不好!偏生好色……
屋內,被蘇子賢偷偷定義為色鬼的施籬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深邃而銳利,絲毫沒有一點醉酒的樣子。
而那舞姬也一改先前的怯懦柔弱,幹練地從頭上拔下一枚金簪,用力旋轉了幾下,簪體裏露出一小截紙卷。
抽出紙卷,舞姬恭敬呈給施籬。
從舞姬的手裏接過卷成小卷的紙,施籬展開細看了起來。
半刻鐘後,就着舞姬端來的燭臺,施籬将寫滿小字的紙卷投入跳躍的火焰中……
“哈——啊——”蘇子賢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真的好困!
望了一眼天上的圓月,蘇子賢挪了挪站的酸疼的腳,然後在客房外的柱子跟前蹲坐下來。
周圍負責保護施籬的侍衛又換了一波。
‘侍衛都能休息,憑什麽仆從不行?真是沒人性!’看着換崗休息的侍衛,身為仆從的蘇子賢默默在心裏吐槽。
吐槽完了,他轉頭朝着客房哼了一聲,好你個施籬!平日裝的跟正人君子一樣,結果呢!遇到好看的女的就原形畢露了!哼,簡直虛僞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