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昆吾燕
第32章 昆吾燕
一個月後
白骨城出現禍書碎片的事情傳到了奉天國。
鲛國皇帝也因此役苦不堪言,當時幾百妖靈跨過了白骨城,攻入了碧城,損傷無計,就連碧城的最大的仙門世家,也全部戰死,阻止了幾百妖靈繼續前進。
如此大事,自然引起了奉天國的重視。
禍書一出,九國必亂。
為了鎮壓白骨城的邪靈,奉天将昆吾族至寶安魂珠種入小公主昆吾燕的身體裏,派她來白骨城渡化邪靈。
劉元慌慌張張地跑進院子裏,将背上的竹筐一撂,沖着正在種紅薯的容音說:“容姑娘,奉天國來了一位小公主,城南地段很是熱鬧,聽說還有吃的穿的相贈,你要不要跟去看看?”
容音手裏拿着一把紅薯葉,這是劉元在山上采藥的時候發現的藤苗,他采回來本是要做菜吃的。閑着無事的容音突然想到,這紅薯衣可以弄成一段一段的埋在土裏生根發芽,不久之後就能長出很多紅薯。
她也不是特別熱愛田園生活的人,就是純粹無聊沒事做,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山已說,她們還要在這裏待上半個月。
現在容音的靈力進階了,秘術也學會了。
沒什麽需要努力的,那就安安心心地在這裏渡過每一天。
容音一聽有熱鬧看,哪還忍得住。
她将紅薯葉往旁邊的藥架上一挂:“剩下的晚上炒來吃。你等等,我去叫大人。”
容音在旁邊的盆裏洗了洗手,給自己施了一個清潔秘術,飛快地跑進了山已的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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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已的舊傷基本上已經痊愈,地上也看不到狐貍毛了。
這還是容音的功勞,山已的每日三餐,頓頓豐富營養,都是容音親手做的。
好在山已沒有因為吃得太好而變胖,他看起來依舊仙風道骨,令人着迷。
他端坐在案前,這個書案是容音從城南的一處廢書院扛回來的,她知道山已有時候想寫寫字,看看書,下下棋,有了這張書案,山已就時常坐在那兒,喜歡的緊。
今天,他用秘術織了一局棋,一個人坐在那裏下。
山已現在這麽無聊,都怪容音學不會,沒有棋逢對手,就沒有樂趣,沒有樂趣,就自娛自樂。
容音來到山已面前,輕聲細語的說:“大人,奉天國來了一位公主,是青史留名的昆吾燕,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山已執着黑棋,眉頭緊皺,頭也不擡地說:“忙着,不去。”
容音有些失落:“哦,那我去了?”
山已拿着一顆棋子頓了頓,他擡起頭時,容音已經走了出來。
今日的城南真是熱鬧。
百姓都排在兩旁,看着公主的馬車,以及公主帶來的侍女、侍衛以及親兵五百人浩浩蕩蕩湧進了白骨城,大大小小三四百只箱子,裝的都是物資,百姓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到底是貧窮限制了凡人的想象,他們不知道,一位小小的公主出行就能又到這樣的排面,那奉天大國又是何等的繁榮昌盛,紙醉金迷?
公主的馬車很華麗,外形像個大南瓜,又像個大蓮包,外面是镂空的鳳尾圖案,裏面是兩層薄薄的粉色紗。
隐隐約約可見,裏面有兩個人影,一大一小。
大的是侍女,在裏面添茶倒水,小的是公主,端端地坐在裏面,舉止高雅,可惜看不清面目,不知金枝玉葉的公主長得如何呢?
城南最大的宅子,便是很久以前大官住的,現在成了奉天公主的住處。
侍女侍衛早早就進去收拾,公主的馬車還在半道上。
容音和劉元站在人群裏,就看到很多人,很多箱子,沒看到公主。
“不是說公主會送東西嗎?”容音突然開口。
“公主還沒安頓好,估計要再等等。”旁邊的一位大嬸回答。
容音哦了一聲,就沒再說話。
她不像那種老實等着領東西的人,她來這裏的目的,還是想看看昆吾燕長什麽樣?如何能迷得止衍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
容音從人群中一點一點地往公主安頓的地方走去,順便翻了一個牆,她坐在牆頭,看着大院。
院裏有很多人,他們打掃的,收拾的,裝修的,種花弄草的,應有盡有。
這府裏的喜氣與外面那些破敗的景象格格不入。
容音悄悄地摸進府院,穿過回廊拱門,又到了一處別院,院前擺滿了新種的花草,空氣清新。
前面幾個侍女端着茶水經過檐下,說着:“公主的身子本就羸弱,從奉天到這裏不停不休,足足趕了半個月的路程,現在什麽都吃不下,還一直吐,如何是好?”
容音悄悄地跟在侍女的身後,直到她們進了有侍衛把守的屋內,容音停了下來,擔心驚擾了侍衛,她就站在窗戶下。
她透過窗戶,裏面的人影被一道屏風擋着,什麽也看不清。
只聽見侍女問:“公主好些了嗎?”
另一個侍女回道:“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這該如何是好?”
“陛下也真是狠心,公主還這麽小唔……”
說話的侍女被人捂住了嘴。
屋裏靜悄悄的一片。
容音實在好奇,便後退到院外,直接飛到屋頂。
她輕輕地踩着瓦片,找準位置打算揭開瓦片一探。
但她沒有想到,屋頂居然坐着一個人,手裏拿着一張瓦片,頭低着往下看。
這一襲低調華貴的藍色長袍,黑發垂落在瓦片上,一支魚形發簪別在發中,神情自若的男人。
“止衍?”容音驚詫道。
止衍擡起頭,看着對面的容音,俱是一驚。
“花下,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話一出,止衍就不敢再問,那麽他又為何出現在這裏?
難道說,自己跑來偷窺奉天國的公主?
堂堂鲛國守護神,不正兒八經地來拜訪,非得站在別人的屋頂上,揭開別人的瓦片偷窺?
容音笑了笑,看破不說破,她蹲下來,往止衍翻出來的那個洞看下去。下面的公主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裙,病殃殃地靠着床頭,年紀不大,稚顏可愛。
床前跪着三四個侍女,皆低着頭,似做錯了事,說錯了話。
小公主說:“以後這種話,千萬別說了。免得讓白骨城的百姓聽見,傷了心。我既然來了這兒,就會完成父君的使命。”
跪着的侍女唯唯諾諾點頭。
容音擡起頭,看了一眼止衍,笑着說:“小公主長得不僅漂亮,心地還很善良。”
止衍面上的情緒不佳,諷刺道:“堂堂奉天大國,竟會派個涉世未深的女娃娃來敷衍了事。”
容音愣了一下。
止衍說的也不無道理,派個病弱弱的小姑娘來,确實有點敷衍。
外面的白骨邪靈何等兇險,就算是自己現在靈力進階,可以驅使碧落天光盞,也只能勉強應付。
但是,白骨城的邪靈,好像就是昆吾燕封印的呀。
所以人不可貌相!
容音安慰止衍,道:“也許是長途跋涉,小公主從奉天到這裏水土不服,等過陣子,公主适應了,說不定能做到常人無法做到的事。”
止衍将瓦片蓋上,緩緩起身,雙手放在身後,廣袖飄蕩,目光落在天邊。他說:“我從不會将希望寄托在一個凡人身上,何況,是個孩子。”
容音不知道接什麽話,只是笑了笑。
誰知道呢?
如果她的夢都是真的,那止衍以後可能真的要打臉了。
同時,又心疼他。
如果他和昆吾燕不曾見過,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
一個好好的守護神,一個好好的公主。
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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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音回到住處,山已還在下那局棋。
她坐在山已的對面,拿起一顆白子,随便一下。她說:“我見到小公主了,她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特別漂亮。”
山已嘆了口氣,盯着花下剛剛下的子:“不會下就別下。拿回去。”
容音伸出手正要把子拿回來,突然又停住,她說:“大人,你教過我落子無悔,這拿回來就壞了規矩,使不得。”
山已看了容音一眼,只得将這局沒有意思的棋撤了。
他倒了杯茶,淺淺地啜起來。
山已握着杯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容音,說:“今晚,各國的術師都會前往公主府暗殺昆吾燕奪取安魂珠。對付那些人,你沒問題吧?”
他這反問句,要讓容竟怎麽接呢?
她僵硬地坐着,半響才道:“我一個人嗎?”
“你想要幾個人?”山已沒看她,目光落在手裏的茶杯,就着杯子又喝了一口茶,空氣中都是清新的茶氣,令人心曠神怡。
“我是說,大人你不去嗎?”容音糾正道。
“我去了,你會依賴我,人一旦有了依賴,就會變弱。”山已放下已經空了的茶杯,面上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萬一我寡不敵衆,被殺了。你不後悔嗎?”容音抿着唇,這種不吉利的比方都打出來,就是想山已陪着自己去。
“那我只能厚葬姑娘了。”山已突然伸出手,摸摸容音的腦袋,語氣也柔和。
容音張了張唇,一時竟無言以對。
腦子裏一片空白。
耳邊重複響着那句“姑娘。”
他從來沒有叫過她姑娘。
容音突然充滿了鬥志,笑顏如花:“大人如此有眼光,我怎敢叫你失望。我去,我一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