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們只有經濟關系嗎
第16章 我們只有經濟關系嗎
剛結婚的時候,他們也曾有過一陣子蜜裏調油的日子,主要是指身體上的契合,而且老太太也對她很好,只要路遙寧想,她可以讨任何人的喜歡。
只是獠牙是藏不久的,路遙寧被江落城養出了刁氣,逐漸露出一種同婚前截然不同的張揚,漂亮的容光煥發和鋒芒畢露。
他發現了她的變化,并沒有覺得失望和抗拒,反而不動聲色的應對起來,他們從假模假樣的郎情妾意變成了現在這種互相使絆子的惡劣關系,外人察覺不出,只有他們兩個彼此心知肚明。
和人鬥能刺激腎上腺素的激增,比做愛更令人欲罷不能,和江落城鬥尤是如此,高明的對手能催生成就感,若不是近乎有些沉溺和迷戀這種感覺,路遙寧早該執行離婚的計劃。
她本該溫順到底,不動聲色的分走屬于他的那份,踩着人的頭頂走到更高的地方,路遙寧自然是有本事叫人離了婚還念念不忘的,男人并不難懂,她知道男人喜歡什麽。
但她忍不住。
面對江落城,她忍不住要贏,忍不住露出自己本性,狠狠地咬上一口,再得意洋洋的炫耀。
所以她直接宣布離婚,帶着律師和人對壘,她不僅要贏,而且要在江落城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的、赤裸裸的贏。
可是她只是為了贏而已嗎?
路遙寧其實有點不明白,她的思維有點混沌,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們從峰會現場回了家,洗了澡換了睡袍,開了一瓶紅酒全部喝完了,然後又開了一瓶,以她的酒量來說還不至于醉,只是被浴室的暖氣一蒸,她有點暈。
酒液漾在唇邊,大腦在餘韻中有點空白,江落城拉着她的腰把她拽起來,也喝了一口紅酒漱口,只是沒有吐出來,全部吞了下去,喉結滾動,路遙寧摟着他貼上來,江落城啞聲笑道:“今天這麽主動嗎?”
“好久沒有了。”她在他的懷中掙動,雙眼迷離蒙上了霧氣,在暗色中勾魂奪魄,用身體和眼神一同表達着急切,很快如願被按在床上,陷入柔軟和癫狂之中。
“上一次,談離婚的時候,不算嗎?”
“那就一次。”她用力眨眨眼,思維斷續起來,“但是,有好幾個月……”
“怪我嗎?你偏要和我冷戰,偏要和我離婚,你舍得嗎?”江落城低聲說,“寧寧,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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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
思緒有點渙散,她在混亂之下也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麽,人是難免會沉溺于欲望的生物,理性丢掉之後和動物也沒有什麽區別,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不作數,女人也是一樣。
那就暫且把其他的一切都放下,那就讓潮水沖刷遍全身,讓毛孔全都打開,讓鼓動的船帆在海浪中浮沉,讓大腦放棄支配身體,讓身體自己支配自己。
路遙寧輕吟一聲:“舍不得。”
像一座橋梁似的聯結着,彼此咬合住,如同一個完整的圓環一樣,在這個時候接吻就好像要嵌進對方的生命當中似的,完滿而緊密。
沒有一絲縫隙,心跳也緊貼在一起,江落城察覺到愛意包裹,欣喜若狂地攬緊她的細腰,留戀地親吻着她唇角。
“不要再和我鬧了,好不好?”
路遙寧渾身酸軟,懶洋洋地靠着江落城的肩,聽到這話沒有一點反應,她目前還不想喚醒理性思考任何事情,只想在海水中舒展開四肢,徹底地放松一下。
可是江落城不放過她,退了出來扔掉套子,簡單清理後仍然回來抱着她,黏黏糊糊又說了一些話,都是一些很好聽的,哄人的話,路遙寧不耐煩起來,尾音粘連的抱怨:“我們現在這樣和離婚有什麽區別?”
她一邊說着話,一邊一點也不動,還是沒骨頭一樣,在人的懷裏靠着,江落城一只手扶住她,一只手從床頭的暗格中掏出一個盒子,拿出盒子裏的東西,好聲好氣地說:“當然不一樣。”
“是不一樣。”路遙寧說,“離婚了,經濟關系就解綁了,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我們難道只有經濟關系?”
路遙寧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她開口說:“當初……”
“還提什麽當初。”他好像要提醒她這個顯而易見的法律事實一樣,慢慢地說,“我們已經結婚了,這麽久了。”
“我們像是結婚很久了嗎?”
其實她不知道,她不知道這世上其他的婚姻是什麽樣子,又或者說,婚姻該是什麽樣子的。
她父母的結合是難以啓齒的關系,很難被稱作婚姻,而江落城的父親早亡,母親不知所蹤,嫁進來之後江家只有一個孤老太太,也很少向她提起兒子和媳婦。
所以,且不論好還是壞,路遙寧連真正的婚姻關系都沒有近距離見過,所以怎麽會知道?
沒有人教,她也不需要去學。
愛情和婚姻不是人生的必需品,如果沒有,不會活不下去。
“我們以後都帶上戒指。”江落城這樣說着,伸出手來給她看,路遙寧愣愣地盯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什麽——這是他們結婚的時候一同去選的戒指,不是在拍賣行買下的,誇張的閃爍的那一枚,是婚禮時被放在絲絨盒子裏,念完誓詞後注視着對方的眼睛為彼此帶上的那一枚。
路遙寧垂着眼睛看着戒指。
“我們結婚又不是因為……”
“如果你是因為這個想和我離婚。”江落城說,“寧寧,我是愛你的,我愛你。”
“這話你和多少人說過?”她疑心他是醉了,喝多了,有一些滿溢的深情模樣要扮,疑惑地仰頭去看,對上一雙深眸,那情意仿佛是真的,又或者是一種錯覺。
他的神情與平日裏的白天很是不同,他今天也喝了不少。
人不能陷入錯覺裏,路遙寧心想,江落城曾經有過那麽多女人,她不能自信自己有多麽特別和特殊。
江落城卻說:“只有你一個,我只娶了你一個。”
她不信,雖然這的确是一個事實,無法被反駁,可是愛情和婚姻是這樣被證明的嗎?
路遙寧很難确信這個等式成立,她再次看向戒指——款式很低調,環襯處有一顆小小的鑽石,刻着兩個人姓名首字母的花體,她想起一些事情來,恍惚間覺得江落城也是很用心的,從背後被人摟住,她幾乎動搖,男人溫暖的氣息輕輕地吹在她的耳旁。
這是一種心髒停跳,恍然間昏了頭的眩暈感,被一股熱切包裹着,像泡在溫泉裏,像被人用力的珍惜,用力的愛着似的,像被酒精沖昏了頭腦似的,倦懶的什麽也不用想也不用做,只要把自己交給對方就好。
江落城擎着人,捏着細軟手指,一寸一寸的推上指骨,完美地卡在指根,他吻她,吻她的鎖骨和眼睛,唇貼在耳側用氣聲說我愛你。
我愛你,你也說一聲給我聽好不好。
帶着戒指的手指交纏到身後人的十指之中,軟唇輕啓,她在蜜糖一般包裹着的黏膩和恍惚之間開口,感覺到酒意上湧,對方的五官和身影都漸漸變得模糊。
我……
她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