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隐藏的秘密和過去
第17章 隐藏的秘密和過去
晨光灑進落地窗,徐徐滑至胸前,不偏不倚地塗上金色,讓白皙皮膚上的暧昧痕跡格外明顯,路遙寧悠悠醒轉,睡袍的扣子被人掙開幾顆,大敞着一片春光,始作俑者在身後環抱出一個滾燙的巢穴,帶着婚戒的手指枕在她的腰上。
路遙寧看着江落城手上的那枚婚戒,摸了摸自己手指上對應的位置——那裏也戴着一枚戒指,鑽石璀璨的切面淺淺地滑過手指,像是被刺到了一樣,她抽回食指,放在嘴裏含了一含。
再荒唐的事情也臉不紅心不跳,但忽然想起昨夜事的路遙寧險些惱羞成怒,耳根熱起來臉紅了一片,摘下戒指丢到一旁的床頭櫃上,踢掉身上的禁锢翻身起來,一邊扣上胸前散開的扣子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桌上還殘着昨夜未喝完的紅酒。
平時他們誰也不帶婚戒,手指上戒指壓出的痕跡一點也不見,連放在哪裏都忘記了,昨天晚上江落城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這東西,粘着她一通表白,說些醉話,她是不是也說了些很搞笑的回應?路遙寧努力去想,卻始終難以确定。
昨晚的記憶遙遠的渺茫,半夢半醒之間很多事情都難辨真假。
她說沒說我也愛你,她說了嗎?也許說了,好像是說了。
她好像還說,我嫁給你,是因為我願意。
太可笑了,清醒以後想起這些又羞又氣,路遙寧搖鈴叫人送咖啡過來,壓一壓心裏的無名火,偏生這時候江落城也醒了,坐起來緩慢的眨眼,慢吞吞的揉着頭發。
額前碎發一落,表情又征愣,他顯得年紀不大,幾乎像二十來歲的少年。
從出生起就是養尊處優,皮膚保養的細膩緊致,眉眼分明利落,五官都長得很好,半敞的前胸連着一整片淺淺的腹肌,線條很流暢的隐沒進紮緊的下裝,是令人賞心悅目的晨間畫面。
但路遙寧并沒有好氣,狠狠瞪了人一眼。
江落城有點懶洋洋的,意識也轉的緩慢,昨晚的确喝了不少,微微有點頭痛,中指在太陽穴慢慢地揉着,對路遙寧一大早刀片一樣的眼神沒做什麽反應,反而半垂着眼說了一句:“一起吃早飯吧。”
“不吃。”
江落城笑了一下,覺得路遙寧這氣來得莫名且可愛,回答得也有趣,過來抱住人,唇壓在後頸上黏糊着哄了一句:“吃吧,有鮑魚雞絲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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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眠初醒,江落城的嗓音低沉,帶一點沙,話音灌進來吹得人耳根癢癢的,路遙寧不情不願地點點頭,江落城又很開心的說:“今天去看奶奶。”
路遙寧把他的手掙開,拉了拉領子,差點揚起的嘴角一垮眼刀一飛,幹淨利落的走了。
“先吃飯。”
江落城跟在她後面笑。
“你這是答應了。”
就算去掉冷戰的這幾個月,把時間回溯向前,他們也好久沒有一起吃過早飯了,就算不是冷戰期間,路遙寧和江落城也不是每晚都在一起過夜。
結婚這幾年,雖然他們大多數時間都住在一起,但并不是同一個房間,做愛是要做的,可是私人空間也是要有的,兩個人生活習慣不同,彼此都沒想過要遷就對方。
路遙寧勤勉,每天像上緊的發條一樣七點起床,做全套護膚流程,搭配衣服和妝容,在腦子裏過一遍今天的日程,然後精神滿滿的出門。
她奉行身先士卒的管理理論,認為要讓下屬心悅誠服,團隊凝聚力強,就必須身體力行,事事為先,所以她本人幾乎每天九點前就到公司,雷打不動。
而江落城少爺做派,管理公司搞得是恩威并施的那一套,早上起來慢條斯理的喝咖啡吃早餐看新聞,用郵件遙控公司事務,去的不算太多,并不常在辦公室。
有時候因為約了人釣魚或者打高爾夫,起的略微早些,也不過最多能和全副武裝穿戴精致的路總打個照面。
不過江落城很喜歡看路遙寧光鮮亮麗鬥志昂揚的樣子,漂亮又張揚,他也承認自己的某些趣味惡劣下流,有時會想象路遙寧包裹完整的套裝下面,那白皙的身子被印上多少紅痕,像某種隐秘的私人标記似的,扒開衣服,就能看見。
大多數男人分不清占有欲和愛欲,往往還會教化女人把這兩者等同,但愛并不是一種占有,性別的權利結構把雙方都套進錯誤的殼子裏,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跳出圈子的意識。
江落城忽然意識到,他對路遙寧的了解和愛意,似乎全部來自床上。
路遙寧也是如此嗎?他不希望她也是如此,于是對昨晚心滿意足聽到的一句舍不得而感到不安起來。
她是舍不得一個好的床伴,還是舍不得他本人?
家政把早餐安排好,琳琅滿目的擺了一桌子,路遙寧卻吃得心不在焉,還在懊惱昨天自己昏了頭,被人哄得講出了一些屁話。
如果江落城記得,大概會非常得意,但她偶爾擡眼看他一眼,卻發現江落城的情緒似乎并不怎麽高昂,氣氛安靜,杯碟聲零星而清脆的響。
察覺到偶爾落下的目光,江落城突然朝她笑了一下,流露出一絲很純的情态來,路遙寧匆匆撇開視線。
搞什麽?什麽意思?難道他不記得?
路遙寧很難放心,總是疑心他記得,又疑心他不記得,最後覺得如果他記得是要惱的,如果他不記得也覺得惱,所以無論如何都心情煩躁。
對面的這張臉平時冷着叫人煩,現在溫和的笑了起來,也看着叫人煩,越來越煩,她戳爛了盤子裏的雞蛋。
一只手橫在眼前,江落城為她盛了一碗鮑魚雞絲粥,路遙寧不想領情,冷聲道:“幹嘛?我吃飽了。”
“我看不像。”江落城笑了笑,“你戳得倒是碎,但是沒吃多少,你不是喜歡吃這個嗎?”
路遙寧拿起勺子:“誰說我喜歡這個?”
“不算喜歡也沒事,不讨厭就好,暖暖胃。”像安撫一只貓一樣,江落城把微熱的掌心貼在軟膩的後頸蹭了蹭,路遙寧懶得掙脫,随他去了。
每次回老宅都是不帶司機的,江落城自己開車,習慣性地彎過身子先幫路遙寧扣好安全帶,見她換了一身很素淨的連衣裙,妝面也淡,忍不住揶揄道:“又去裝乖。”
路遙寧淡淡一笑,心平氣和地噎人:“見一次少一次了。”
咬牙吸了一口氣,江落城裝作沒有聽見,神情略冷,調整了一會兒,又露出一個笑容來,很溫柔地說:“我們難得同去,奶奶肯定會很高興的。”
“你少氣她一點,老太太只怕會更高興。”
“我沒氣她。”
路遙寧簡短地提醒:“管家說就在前段時間。”
江落城垂了下眼睛,輕吸了一口氣,眼睛看着前方,似乎是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你不明白。”
他這個情緒有些反常,路遙寧詫異地看他一眼,然而江落城并沒有繼續解釋的意願,反而發動車子,于是她沒有追問。
就算有過那麽多的親密時刻,他們倆也從未真正了解對方,路遙寧确信江落城身上隐藏的秘密和過去和她自己一樣多。
其實她并不知道他是什麽人,是如何長成現在這樣的,她也不知道他的本性如何,是否卑劣是否善良。
她不知道他愛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也沒有見過他真正露出本心,但這并不值得她唏噓或者黯然,因為她對他也是如此。
他們遇見的時候還算年輕,但還不夠年輕,彼此沒有參與過對方青澀的生命和人生,也沒有足夠的興趣去探索和了解,因為他們的相見是算計,婚姻是各取所需,做愛是看對方順眼又身體契合的需求,偶爾談愛,也是當做挂在嘴邊的籌碼和武器。
他們的名字在證件上雖然聯結在一起,有一層緊密的鋼印,但是并不夠真,甚至連年齡都是假的。
兩個人的對外年齡和身份證都是改過的,路遙寧是為了有更多年輕的籌碼,而江落城是為了更快在滿是老頭子的董事會裏立威。
他把發膠打滿頭發往後梳的時候顯得果斷沉穩,但私下裏僅有兩人獨處時,總有一些幼稚時刻讓路遙寧疑心起他的真實年齡。
就比如說昨晚,江落城抱着她讨要承諾時,就很像一個執拗而青澀的男大學生。
路遙寧思緒飄遠,她忽然想起她大學時候的那個小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