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虞澤和虞書走下樓梯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等在樓下的金發少女。
她粲然一笑,跳到虞澤面前勾住了他的脖子,親昵地說:“我們去二樓吃點心。”
被她視若無物的虞書緊緊皺起眉頭,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虞澤拉下她的雙手,打量着她被海風吹亂的長發,問:“你等多久了?”
“超級久。”她說:“晚上我能吃泡面嗎?”
“不行。”虞澤面無表情地回絕。
虞書看着唐娜:“……你和唐娜什麽關系?”
唐娜笑着說:“你既然猜到了,又為什麽要問我?”
虞書看着從她衣領裏掉出的玉蘭果實,沉默片刻,看向虞澤:“回家的時候把她一起帶回來。”
虞書不再看兩人,轉身向客房方向走去。
“他說什麽?”唐娜問。
“……他讓我春節的時候回家過年。”虞澤的眼中透出一絲疑惑。
“他主動來找你的?”
虞澤說:“……也不算。我們在四樓甲板上碰巧遇見了。”
“你去四樓做什麽?”唐娜問。
“讓卓宇再給我安排個房間。”
“為什麽?”
虞澤看了她一眼:“房間裏只有一張床。”
“床很大呀!”她理直氣壯地說:“你要是蟲屁股實在太大,你還可以睡地上。”
虞澤自動忽略她前面的話,說:“卓宇安排了隔壁房間給我。”
唐娜面露不快,在心裏給多管閑事的死蝙蝠記上了一筆。
兩人去二樓餐廳吃了下午茶後,唐娜不想吃晚餐了,兩人就回了客房,她本想拿出手機玩會游戲,虞澤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紙盒放到床上。
“把晚上要穿的禮服換上。”
唐娜立馬放下手機撲了過去。
“這是給我買的?”
頭頂傳來淡淡的一聲“嗯”。
唐娜揭開禮盒的盒蓋,迫不及待地拿出了裏面的裸色長裙,只是一眼,她就從這條華美的裙子上移不開眼了。
溫柔的裸色長裙上開滿繁花,精致的刺繡栩栩如生,裙子的風格華麗繁複,裙擺蓬松,就像每個女孩心目中公主的衣裝。
她一眼就愛上了這條裙子。
是她人生中應該有,卻始終缺失的那條裙子。
虞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不是想當公主嗎?這條裙子像公主裙嗎?”
她咽下湧到喉頭的酸澀感,大聲說:“我本來就是公主!”
虞澤看見她氣鼓鼓的樣子,反而笑了:“嗯,你本來就是公主。”
唐娜抱着禮服走進浴室換衣服去了,虞澤就坐在椅子上等她。聽着浴室裏傳出的乒乒乓乓聲,虞澤忍不住走到浴室門前,敲了敲門:
“你會穿嗎?要不要我叫個人進來幫你?”
“我會!我會!”她在裏面急急忙忙地說:“一條裙子而已,有什麽不會的!”
又過了十幾分鐘,浴室門終于打開了。
她臉蛋紅紅地走了出來,看得出來和裙子有過一場艱難的搏鬥。
“好看嗎?”她期待地看着他。
虞澤定定地看着她。
少女一頭耀眼的金發随意地披散在肩頭,開到胸口的衣領繡滿繁複的花朵和藤蔓綠葉,和她胸口嫩滑的潔白形成鮮明對比,寬大而蓬松的裙擺垂到地上,越發襯托得她的纖腰盈盈一握。
虞澤像被灼燒一樣,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他走到放禮服的禮盒前,從中拿出一條金色的水滴鑲鑽小流蘇項鏈。
和她身上的禮服一樣,項鏈也是繁複奢華的宮廷風,項鏈的墜子是镂空的,綴着十二顆粉色的水晶。
他問:“你自己戴還是我給你戴?”
她直接向他露出光滑的後頸:“你說呢?”
虞澤走了過去,給這只驕傲的小天鵝戴上項鏈,他的手指碰到她光滑的肌膚,像是碰到灼熱的火焰。
他一時難以分清,是她的肌膚燙,還是他的指尖燙。
項鏈的鎖扣終于扣上,他如釋重負地收回了手。
“你還沒回答我呢!”她轉過身,不依不饒地追問:“我好看嗎?”
“……好看。”虞澤啞聲說。
得到滿意的回答,她露出得意的笑容,走到梳妝鏡前左右端詳她的新裙子,得意洋洋地說:“你這只瞎眼蟲的眼睛終于複明了!”
虞澤寧願自己真的是瞎眼蟲,這樣就不會在看見她少女模樣的時候,變得古古怪怪。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距離白市開始沒多少時間了,他習慣性地朝她伸出手:“走。”
想起她已經是少女時,他剛想收回手,她已經習以為常地牽住,他頓了頓,最終還是握住了她的手。
一定是他想得太多,把事情反而搞複雜了。
唐娜身體雖然變大了,但她的心靈還是那個背大白鵝挎包的小女孩。
冷靜,他對自己說,拿她當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孩就好了。
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他覺得心裏松快了許多,手裏握的那只手也沒那麽燙人了。
兩人來到二樓宴會廳後,門口的男侍者引領着他們上了樓上的貴賓平臺,已經落座的幾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唐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其中的虞書。
虞澤也看見了,因為他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柏蒂娜小姐,您想坐在哪裏?”男侍者一看就得到了卓宇的吩咐,恭敬地問道。
虞書身旁正好還有兩個空位,其他桌上也有空位,做哪裏都行。
唐娜只是看了一眼,就朝着虞書身旁走了過去。
拍賣會是做什麽的?是一擲千金的!她為什麽不挨着錢包坐?
虞澤見她走向虞書,也跟着走了過去。
唐娜的身影吸引了二樓絕大多數人的目光,他們目不轉睛地看着兩人在虞書身旁坐下。
即使全場的焦點都在他們身上了,虞書依舊面無表情,對旁邊坐下的兩人無動于衷。
“虞澤居然也來了……”
“這次沒看見小虞總,我還以為虞總一個人來的。”
“沒想到居然帶了虞澤。”
“難道虞氏風向要變?”
若有若無的竊竊私語傳入唐娜耳朵。
她聽見了,虞澤自然也會聽見,她轉頭看了他一眼,他神色平靜,和虞書一樣視若未聞。
能夠坐在隔層的都是上流人物中的上流人物,大家大多認識,對彼此心知肚明,虞澤在虞書身邊坐下後,同桌應該是和虞書有過生意往來的人主動和他聊了幾句,還誇他“年少有成”、“一表人才”、“家喻戶曉”。
聯系上虞澤前不久深陷醜聞,還真讓人分不清這個笑容滿面的人究竟是真吹捧還是真諷刺。
虞澤回應冷淡,對方商業性應酬了幾句後就看向了虞書:“小虞總今天怎麽沒來呢?”
“項目還有點問題,趕不回來。”
“虞總這次大手筆啊,我估摸着已經往美國投了十幾億美元了,難道是打算将海外項目作為明年的重點目标?”
話題轉向了商業,唐娜不感興趣,沒有再關注。
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侍者上前為剛落座的兩人倒上香槟,她好奇地抿了一口,樓下一個穿着整齊西服的男人邁步走上高臺,自我介紹是某博物館的館長後,他笑着宣布拍賣會正式開始了。
雖說白市是針對普通人類的拍賣會,但競拍品無一例外都是人類社會中的珍品,最先展出的是書畫文物,作為熱身競拍,第一個展出的是已故著名國畫家齊抱石的作品《泰山雄姿》,起拍價就是3000萬,這副大氣磅礴的國畫最後被樓下一名胖胖的中年男人以1.6億的價格拍下。
“那是誰?”唐娜問。
虞澤剛想說他不認識,回頭才發現她居然問的是虞書。
虞書也沒料到她會主動和他搭話,冷淡的視線掃了過來,說:“……你問我?”
金發的少女沖他露出略微有些吃驚又很甜美的笑容:“當然是在問虞伯伯呀。”
虞書:……你誰?
他看了一旁的虞澤一眼,他露着無奈的表情,顯然對她的突變已經習慣。
虞書說:“朱謙,資深的藏家和專業書畫經紀人,他有自己的美術館。”
唐娜得到答案,也不再追問,繼續觀看下去。
接下來的三個競品都乏善可陳,競價最高的是一尊清代無量壽佛站像,拍出了4500萬的價格。
唐娜正在打哈欠的時候,書畫文物的拍賣終于結束,第一個主持人下場,第二個紅發的白人男性上臺,宣告進入第二個類品的拍賣——瑰麗珠寶。
第一個出場的就是白市競拍的重頭戲,一顆11.04克拉的紫鑽原石。
唐娜的後背離開座椅靠背,目不轉睛地看着主持人展示出的紫色鑽石。
“這顆被開采者命名為叫紫月亮的鑽石重達11.04克拉,純天然顏色,gia鑽石淨度标準達到fl級——純淨無暇,衆所皆知,純正的紫色在彩色鑽石中非常稀少,市面上出現的紫鑽大多為偏紫灰的天鵝絨鑽石和帶有些許紅色的紫鑽。”
自我介紹為美國寶石學院教授的主持人在衆人的注目下,對着玻璃展示櫃中璀璨的紫色鑽石侃侃而談,臺下戴着麥克風的同聲傳譯用中文迅速為他翻譯。
“目前在市場中,只有兩顆紫色鑽石衆所周知,有關它們的信息相當少,他們分別是皇家紫心鑽石和至尊紫心。皇家紫心是目前所知的最大的豔彩紫色鑽石,重7.34克拉,淨度等級為i-1,形狀為完美心形,至尊紫心目前的擁有者還是個謎,我們只能從它在歷史上的驚鴻一瞥上知道它的重量在2至5克拉之間。”紅發白人笑了笑,說:“而我們即将拍賣的這顆‘紫月亮’,如果切割得當,買主将會得到一顆市面上已知的最大、最純淨,比皇家紫心和至尊紫心都要珍貴的紫色鑽石。”
樓上樓下的賓客們都躁動起來。
“現在開拍,起拍價一億,加價幅度不得低于一千萬。”
主持人聲音剛落,樓下就響起一個女聲:“一億四。”
接二連三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億六。”
“一億八。”
“兩億。”
價格節節攀升。
別說加價了,就是起拍價出售,唐娜也買不起。
紫鑽做出來的魔法道具和便宜的白鑽做出來的魔法道具也沒什麽區別,就是更好看一些,她要是想翻倍賣給卓宇,卓宇也不是智障,想必不會收。
雖然不能賺錢,但這顆紫鑽石的确好看,唐娜在原來的世界也沒有見過這麽清澈純粹的紫鑽石。
想要。
沒錢。
怎麽辦呢?
她眼睛珠子轉了轉,看向旁邊的虞書。
“虞伯伯,那顆寶石真好看。”她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
虞書瞥了她一眼。
“虞伯伯,你別光喝酒,吃點東西。”她殷勤地從桌上拿了一個小點心放到虞書面前。
虞書:“……有話直說。”
“沒什麽呀,就是覺得無聊,和虞伯伯随便聊聊天——反正我也買不起那顆漂亮的紫鑽石。”
“……”
“我戴虞澤送的這個就夠了——”她舉起左手,寬大的袖子從皎潔纖細的手腕落下,露出手腕上纏繞的一條紅線,以及紅線上吊着的緋紅色玉蘭果實。
她感嘆道:“我天天戴,夜夜戴,二十四小時不離身——反正我也沒有別的可戴。”
“……”
“哎呀。”她湊近手腕上的玉蘭果實,說:“是我洗澡沒取的緣故嗎?怎麽果實上都有裂紋了?”
虞澤皺眉,說:“裂紋不是因為那晚……”
唐娜在桌子底下踢了老實人一腳,強行打斷他的話。
她說:“如果有紫色的石頭,說不定我就能把它修複好……”
虞書冷冷看了她一眼,伸手舉起面前的牌子:
“三億。”
虞書以億為加價幅度,一語驚人。
樓下所有人的視線都朝小平臺投去,他們只聽見一個冷冰冰的男聲,卻看不到加價的人究竟是誰,而小平臺上的人,則驚訝地看着從未在珠寶類競拍中出過手的虞書。
片刻後,樓下又響起稀稀疏疏的競拍聲,虞書再舉牌:“四億。”
滿堂寂靜。
主持人等了一會也沒有人再出聲競拍,他問了三次也無人應答後,小錘敲下:“恭喜9號牌的客人獲得這顆絕世僅有的紫色鑽石!”
同桌的賓客紛紛慶祝虞書拍得這顆珍貴的紫鑽。
接下來的東西沒有引起唐娜的注意,在競拍一塊天外隕石時,感興趣的人寥寥無幾,唐娜用比起拍價只高一點的價格拍下了這塊五公斤重的隕石。
白市持續了一個半小時,在拍完最後一件中古收藏品後,白市落下帷幕。
唐娜在樓下付了四百萬,完成交接手續,正式成為天外隕石的主人。
“您是想現在帶走貨品,還是我們送回您指定的地方?”聲音甜美的女侍者問。
唐娜讓他們給送回上京的家。
她轉過身後,一名男侍者滿面笑容地走來,手上拿着一個精致的盒子:“這是虞書先生讓我轉交給您的‘紫月亮’,現在它是您的了。您是希望現在拿走,還是送到……”
“送回我住的房間。”
“好的。一個小時後這裏有盛大的晚宴舉行,屆時還恭候您的光臨。”侍者彬彬有禮道。
“你要回去休息一會兒嗎?”虞澤問。
賓客們都往外走,唐娜也往外走,她搖了搖頭,說:“我們到甲板上去。”
甲板上已經聚了不少人,都是像唐娜這樣不想回客房,等着參加一會兒晚宴的客人。
這些人大多互相認識,沒一會兒時間,甲板上就變成了一個小型的宴會場,有侍者端着酒過來,依次詢問留在甲板上的客人,輪到唐娜時,她沒要,虞澤拿了一杯後喝了兩口。
月亮已經挂上了天空,靠近甲板邊緣的地方被夜色籠罩,唐娜和虞澤走到人比較少的角落,依然能聽到隐隐約約的議論聲從人群中傳來。
“鑽王的價格又被刷新了,虞書這次出價可真大方。”
“去年那顆13克拉的藍寶石也才拍了三億多的價錢。”
“他是要自己收藏還是送人?難道他又要結婚了?”
“是他兒子要結婚了,你們沒看見坐在他身旁的那個外國姑娘嗎?我聽和他同桌的人說,那姑娘今年要上他家過春節呢。”
“原來是給準兒媳的見面禮。”
“一見面就是四個億,誰家的姑娘讓虞書這麽看重?”
唐娜看見虞澤皺着眉,似乎對他們的說法頗有微詞。
“你在和一名尊貴的公主傳緋聞呢,你應該感到榮幸。”她不滿的說。
虞澤皺眉看了她一眼:“我是擔心你的名聲。”
“你不用擔心我的名聲,擔心擔心我的胃。”她摸了摸平坦的肚子,說:“我餓了。”
唐娜下午四點過和虞澤吃了下午茶,之後沒有吃晚餐,現在快九點了,她的肚子空蕩蕩的,開始想念各種美食佳肴。
虞澤說:“晚宴馬上就開始了。”
她雙手抓住虞澤的正裝外套,向他貼了過去,仰頭撒嬌道:“可是我現在就餓了。”
虞澤無奈的說:“……我去後廚看看。”
她心滿意足的放開了他,說:“那你快點。”
虞澤把手裏的葡萄酒杯遞給她,又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一開始她還不樂意,覺得男人的正裝外套降低了她的裙子顏值。
“我又不冷。”她試圖脫下外套。
“夜裏風大。”他再次給她穿上。
“可是我不冷!”
她在他的眼中依然是個不能照顧好自己的小孩,在衣食住行上,虞澤覺得不能相信小孩的判斷。
他不容置疑地說:“穿上。”
“哼。”她閉上嘴。
她的臉頰就像充滿了氣的河豚,嬌俏又可愛。
虞澤交代她站在原地不要亂走後,他走回船艙,沒走多遠就看見了站在窗邊靜靜望着海面的虞書。
虞澤的腳步一頓,在他想要接着視而不見走過的時候,虞書看見了他。
他從窗邊轉身,正對着他,像是有話要說。
虞澤遲疑片刻後,走到了他面前。
“……競拍的四億我會想辦法還你。”他說。
虞書看着他,冷冷說道:“給兒媳的見面禮我還是買得起。”
虞澤愣了愣,說:“你誤會了,我們不是……”
“不是?”虞書說:“那你母親唯一的遺物為什麽會在她手裏?”
虞澤說不上話來。
他告訴唐娜,這只是暫時給她保管,可是過去這麽久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從唐娜手裏把玉蘭果實要回來。
“你一個人去哪兒?”虞書問。
“她餓了,我去後廚看看有沒有能吃的東西。”
虞書聞言不帶感情的笑了一聲,目光投向幽深的海面。
虞澤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沒見他說話,轉身離開了。
在他轉身後,原本看着海面的虞書轉過頭,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離去。
唐娜站在原地,百無聊賴的等着虞澤回來。
有一種冷叫虞澤覺得你冷。
有一種皮叫唐娜偏不願意。
作為威名赫赫的血腥魔女,她怎麽可能就這麽乖乖聽話?
等虞澤一走,唐娜立馬脫下了披着的外套,讓侍者代為送回了她住的房間。
她依靠在游輪的欄杆上,輕輕搖晃着手中的高腳杯。
猩紅的液體在澄淨的玻璃杯中蕩來蕩去,她無聊地看着,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從一旁響了起來。
“hello。”
哈喽?
唐娜詫異地擡起頭,看見白亞霖站在幾步外的欄杆前,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平時穿着都比較随意的他今晚穿着長款的黑色西服外套,內裏一件沒有系扣的大紅色印花襯衣,最裏的內搭是一件黑白印花的t恤,t恤松松地紮進西褲褲腰,合身的西褲比他平時穿的牛仔褲更能襯托他的腿長。
平心而論,他長得也還行,肩寬腿長,穿着這身衣服也穿出了幾分風流痞氣。
但是這和他能出現在這裏沒有關系。
她只猜到今晚會在黑市見到池羚音和黎弘,卻沒猜到白亞霖也被邀請上船,他的身份沒什麽了不起的,又是普通人類,怎麽也被邀請上船了?
“……哈喽?”她遲疑地回應道。
白亞霖打得什麽鬼主意?
難道他是見虞澤不在她身旁,想上來找麻煩的?
白亞霖柔聲說:“my name is harper。”
唐娜:???
harper?
who?
yalin bai?
白亞霖沒有察覺她的異狀,依然用英語說道:“下午的時候,我在三樓看見你了。”
唐娜不知道他在搞什麽鬼,配合他的步調,說:“so?”
“我看見你在吹泡泡……”白亞霖笑了,融合着夜色的晦暗燈光下,她從他臉上看出一抹羞澀:“你是我見過最動人的女士,我有幸……”
他話沒說完,一個男侍者從宴會廳裏快步走出。
“白先生,幹總找您,麻煩您過來和我們最後确認一遍演出相關。”
白亞霖看向金發的少女,他還沒開口,少女就把手裏的葡萄酒杯遞到他手裏,用英語溫柔地說:“去。”
她的聲音又甜又輕,像是一根溫柔的羽毛,拂得白亞霖心跳如鼓。
她的态度給了白亞霖莫大的勇氣,他不顧侍者還在一旁等待,說:“今天晚宴再見到你的時候,我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嗎?”
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當然。”
白亞霖覺得有戲!非常有戲!非常非常有戲!
這名金發的少女一定對他也有着好感,不然怎麽會笑得這麽開心呢?
他心神激蕩地跟着侍者走了,回過神後才發現自己手裏拿着少女的酒杯,裏面的葡萄酒還剩一小半,顯然已經被人喝過。
她為什麽要把她喝過的酒杯遞給他?
除了暧昧的暗示還能是什麽?
他原以為她是天真無邪的天使,沒想到她也有小惡魔的一面,他不僅沒覺得失望,反而覺得她更加可愛。
白亞霖從前沒有一見鐘情過。
以前的他對一見鐘情嗤之以鼻,等到如今親身經歷了,才明白一見鐘情帶來的激情和沖動是任何日久生情都比不了的。
因為不理智,所以比任何一種力量都更為強大。
白亞霖癡癡地看着手中的酒杯,直到幹彭喊了他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幹彭一臉狐疑地看着他:“……酒杯需要人給你收走嗎?”
“……不。”
白亞霖微微一笑,仰頭喝完酒杯中殘留的紅酒。
是她的酒。
虞澤端着一碟小小的奶油蛋糕回來時,看見唐娜一個人笑得開心,她臉上狡黠又得意的笑容是他熟悉的,惡作劇得逞後的笑容。
他走了過去,把手中的小蛋糕遞給她:“你把我的衣服扔海裏了?”
不然他想不出來她為什麽笑得這麽開心。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麽無聊的人?”
他沒看見她手裏的酒杯,以為她是不想拿,還給侍者了。
“那你是扔了誰的衣服笑得這麽開心?”
“我剛剛看見白亞霖了!”她興奮地說:“他居然沒有認出我!他居然沒覺得我眼熟!他還向我自我介紹,說他叫harper——笑死我了!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麽蠢的蟲子!”
虞澤看了眼唐娜,金色的長發,雪青色的眼眸,标志性的外表沒有變化,白亞霖居然都沒聯想到五歲的唐娜身上。
“是很蠢。”他說:“他來找你做什麽?”
“不知道。”唐娜說:“他說一會晚宴再來問我的名字。”
虞澤皺起眉頭:“他問你名字做什麽?”
唐娜說:“難道他是被我美貌所攝,想要邀請我去做他的新歌mv女主角?”
虞澤沉下臉:“不許去。”
唐娜原本只是随口說說,就是白亞霖真的來邀請她去參演mv女主角也不可能去,她沒想到虞澤居然會這麽旗幟鮮明的反對。
她好奇地看着虞澤:“為什麽?”
虞澤沉默片刻後,說:“我的mv呢?”
“你不是不拍mv嗎?”
“……也可以拍。”
“你付不起我的出場費。”
“白亞霖也付不起。”他不快地說。
唐娜想了想,說:“你說得很有道理。”
讓白亞霖滾一邊兒玩,她快活地吃起虞澤特意去後廚給她拿的小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