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虞澤走到玄關處把門關上。
“我就是。”唐娜對小男孩說。
小男孩不卑不亢地說:“卓先生告訴我,唐娜女士的外貌是一名五歲孩童。”
唐娜一臉嘲諷:“那你的卓先生有沒有告訴你,唐娜女士是個一頭金發的外國人?”
小男孩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你看看,這棟樓裏有第二個一頭金發并且能在你身上開條縫的外國人嗎?”
唐娜威脅地豎起右手食指,一簇火苗跳了出來。
“……沒有。”小男孩拿出一封信函,雙手拿着遞給唐娜。
唐娜接過後,小男孩對她鞠了一躬:“拍賣會将在一周後舉行,屆時自由天國恭候您的光臨。”
小男孩完成任務後,不再停留,像他來時一樣,幹脆利落地走向大門。
虞澤皺眉看着不慌不忙打開信封的唐娜,說:“我們要抓緊時間,制作組還在樓下等我們,剛剛制作人給我打電話……”
“急什麽?”唐娜頭也不擡,拿起一個手機晃了晃:“我已經用你的手機給制作人發短信了,‘娜娜有些着涼,我給她換好衣服就來’。制作人還讓我們別着急,要買藥他就讓工作人員去買藥呢。你說他對你這麽好——是不是想要等白亞霖合約結束後,直接邀請你來節目常駐呢?”
虞澤摸了摸褲兜,他的手機什麽時候到她手裏去的?
剛剛打鬧的時候?
“你還能變回去繼續拍攝?”虞澤問。
唐娜得意地說:“我——偉大的血腥魔女,已經恢複一半的實力了。變大變小都不過一個念頭,顫抖,你這愚蠢的小爬蟲!”
“那你還等什麽?”
“急什麽?讓我先看看這裏面寫了什麽……”唐娜低頭看着從信封中拿出的精美小冊子,過了片刻,她神色複雜地說:“時空之門……競品清單上居然還真有這東西,起拍價五千萬,卓宇這老蝙蝠怎麽不去搶銀行呢?”
她是買不起了,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黎弘,他長了一張住城堡的富貴臉,出手又那麽大方,買下時空之門應該不成問題。
她放下競品清單後,上面的字竟然像被水洇濕了一樣,漸漸模糊乃至消失不見了。
這個自由天國,真功夫沒有,小把戲倒是不少。
唐娜擡頭看向站在一旁皺眉看着手機的虞澤。
呵呵,現在是時候來收拾這個剛剛無視她的愚蠢小爬蟲了。
虞澤放下手機,擡頭剛想催促她變小換衣服,一雙雪青色的大眼睛就映入了眼簾。
這雙眼睛和他四目相對,濃密卷翹的睫毛輕輕一眨——刷過他胸腔深處的某個地方。
虞澤條件發射推開她,後退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果然怪怪的!”她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在圖謀不軌?!”
“你想多了。”虞澤故作鎮定地說:“趕快去換回來。”
唐娜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他的心髒吊到了半空。
“你讨厭我現在的樣子。”她肯定地說。
虞澤:“……”
“你這坨臭狗屎,你居然敢讨厭我……”她不敢置信地說。
“不……我沒有……”
“我哪裏不好?”她對着玻璃窗上的倒影看了看,斬釘截鐵地說:“我哪裏都好!”
她轉過頭,怒氣沖沖地朝他走了過來:“你居然敢不喜歡我?!你這只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有眼無珠的臭蟲子!”
虞澤連忙抓住她張牙舞爪的兩只手:“你聽我說……”
她停了下來,看着他說:“那你看着我的眼睛。”
虞澤看着她的眼睛,那雙眼睛,像一面清澈的湖,倒映出他怔怔的面孔。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從她坦蕩的注視中逃了出去。
這下好了,她一臉悲憤地說:“你就是讨厭我現在的樣子!你居然敢不喜歡我,你這只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爬蟲,你就是想氣死我,好繼承我的千萬遺産,你好狠!”
虞澤頭都要炸了:“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昨天還叫人家娜寶寶,今天就讓我好好說話,行叭!你說什麽都是對的。”她扭過頭,諷刺地說:“呵,男人!”
虞澤跟她說不通道理,他嘗試通過求同存異,轉移話題來解決問題:“你快去變回來,制作組還在樓下……”
“不行!你今天必須說清楚!”她轉過頭,惱怒地看着他:“為什麽每次我恢複原樣了你就不看我,還故意離得遠遠的?”
“我沒有……”
“真的?”
“真的。”
“那你抱抱我。”她說。
“……”
虞澤遲疑了兩秒。
就這麽兩秒,他看到唐娜臉上的表情,一個詞從心裏冒了出來:
糟了。
“你就是讨厭我現在的樣子!”
書精一臉委屈地撲了過來。
公寓樓下,一群人和商務車等在門前的空地裏。
制作人低頭看了眼時間,虞澤和唐娜怎麽還沒好呢?
附近的一輛保姆車打開,難掩不耐的白亞霖從車上走下,問:“虞澤還沒下來?”
“應該快了。”
白亞霖皺了皺眉,什麽都沒說,從兜裏拿出一包煙來,往遠處走了。
看他心情不快的樣子,應該是去附近過煙瘾去了。
制作人剛想給虞澤打個電話催一催,一個小男孩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從一樓玄關中了出來。
“卓先生,信已經送到一個金發外國人的手裏了……她說她叫唐娜……好的,我馬上回來。”
制作人連忙一個快步走上去,問:“你剛剛見到娜娜了?”
小男孩挂斷電話,擡頭看了他一眼:“娜娜?”
“就是你說的唐娜!”
“如果是這棟樓裏唯一一個金色頭發的外國人……那麽,是的,我剛剛見到了娜娜。”小男孩認真地說。
“她還好嗎?”制作人問。
“我不知道她好不好。”他嚴謹地說:“我只知道她還活着。”
制作人:“……”
這是誰家的小孩?說話怎麽這麽奇怪呢?
小男孩轉身欲走,忽然停下,好奇地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你們都是找唐娜的?”
也算是……
制作人點了點頭。
“你們為什麽不上去找她?”小男孩問。
制作人猶豫地看向一旁的宣樂,他點了點頭,說:“不如我們就上去看看。”
要是唐娜在他們節目裏生病或者出事,這事傳出去節目組名聲也不好聽。
“嗯,上去看看。”小男孩點了點頭,體貼地說:“我沒有關門,你們也不要關,空氣對流有利于身體健康。”
“你沒關門……”
制作人剛要說什麽,小男孩已經轉身走遠了。
最後,經過制作人和宣樂的協商,兩人決定只他們上樓,其他人繼續留在樓下。
兩人乘電梯的時候還在打趣:
“你說我們會不會見到虞澤的金屋藏嬌?”
“嚯——不可能,不可能。”宣樂笑着連連搖頭。
“怎麽不可能?虞澤長那麽帥,有女朋友多正常!其實……我還在圈子裏聽見過虞澤隐婚有老婆的傳聞。”
“他還隐婚?他能找到女朋友我都覺得不可思議了。”
“不會,你怎麽這麽貶低虞澤?”
宣樂苦笑:“你要是見過他怎麽對那些追求他的女生,就會和我一個想法了。”
電梯門打開,宣樂和制作人一同走出電梯。
制作人搖了搖頭,說:“不一定,我可是聽說阮柔在打聽虞澤下一部要接的戲。”
都是人精,宣樂馬上笑了:“她還想公費戀愛呢?”
“阮柔挺好的……”制作人邊說邊往走廊上唯一一扇虛掩的房門走去:“我和她合作過,人是真的溫柔善良。”
兩人已經走到了虛掩的門前。
宣樂看着制作人伸手去推門:“不可能的。她拿不下虞澤,我看人很準,虞澤注定是條單身……”
門開了,制作人擡腿走進:“虞……”
“狗”沒有說出來。
“澤”也沒有說出來。
一眼望到底的客廳裏,一名金發少女騎在黑發青年身上,兩人倒在沙發上,金發纏繞着黑發,畫面河蟹。
聽見聲音,兩人一齊擡頭朝門口望來。
望見石化的宣樂和制作人。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宣樂和制作人呆呆地看着沙發上的兩人。
黑發青年是虞澤,金發少女卻是他們從沒見過的人,她明眸皓齒,巴掌小臉,一雙美麗的雪青色眼睛和唐娜如出一轍——
他們似乎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唐娜的小姐姐,那個始終不願透露姓名卻活躍在和虞澤有關的各種八卦爆料裏的神秘女人。
制作人:單身狗?
宣樂:打擾了打擾了。
“……我們過會再來。”
宣樂拉着懵逼的制作人轉身走了出去。
咔嗒一聲,門鎖輕輕合上了。
宣樂和制作人站在門外,望着對方相顧無言。
過了半晌,制作人低聲說:“你不是說他……”
“對不起。”宣樂果斷說:“我發現我看人其實一點兒也不準。”
幾分鐘後,大門從裏打開了,穿着白色羽絨服,把自己裹得胖胖的唐娜出現了,她身後站着高挑瘦削的虞澤。
虞澤緊抿着嘴唇,目光望着地面,耳尖微微有些發紅。
宣樂望了一眼就移開目光,他本打算裝作剛剛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萬萬沒想到,身旁的制作人卻已經按捺不住,直接問了出來:“剛剛那個是……”
唐娜開口,笑眯眯地說:“那是我的小姐姐,也是娜娜,她叫柏蒂娜。”
“你們……”制作人望着虞澤。
“一名普通的女粉絲罷遼。”唐娜伸手拉住虞澤,牽着他往外走去:“娜娜已經換好衣服啦,我們走?”
宣樂和制作人對視了一眼,他們彼此的想法都很清晰明了:什麽普通的女粉絲能把偶像按到沙發上纏纏綿綿?
“剛剛的事……是不是需要保密?”制作人試探地問。
“……我們只是跌倒了。”虞澤低聲說。
“呵呵,我懂,我懂……”制作人樂呵呵地說。
虞澤:……不,你不懂。
他剛想開口解釋一下剛剛發生的事,走在他身旁的唐娜開口:“為什麽要保密?我的小姐姐讓他丢臉了嗎?”
“不不!當然沒有!”制作人馬上說:“娜娜的小姐姐真漂亮!”
“制作人叔叔你眼光真好!和某些臭蟲子不一樣,娜娜喜歡你!”
“叔叔也喜歡娜娜這樣可愛的小孩子。”制作人笑容滿面地摸了摸唐娜的頭。
唐娜轉過頭,問宣樂:“宣樂叔叔呢?你覺得娜娜的小姐姐怎麽樣?”
“叔叔覺得你的小姐姐要是進娛樂圈,一定會大紅大紫的!”宣樂說。
“怪不得宣樂叔叔能成為主持界的一哥,看人的眼光和某些臭蟲子有天壤之別!”
“什麽主持界一哥,過譽了過譽了……”宣樂不好意思地看了虞澤一眼:“你都跟孩子說些什麽呢,哪有什麽一不一哥的!”
虞澤:“……”
制作人笑過之後,忽然問:“臭蟲子是誰?誰說你小姐姐了嗎?”
唐娜憤憤地說:“一個沒有眼光的讨厭鬼!他居然不喜歡我的小姐姐!”
制作人說:“那他真的太沒眼光了。”
宣樂說:“可能有異于常人的審美。”
沒眼光·異于常人審美·虞澤:“……”
宣樂看向虞澤:“虞澤怎麽都不說話?”
虞澤:“……無話可說。”
宣樂朝虞澤擠了擠眼睛:“你小子……真是真人不露相。怪不得帶了這麽久的娜娜呢,原來是提前感受姐夫的生活。”
虞澤百口莫辯,幹脆牢牢閉上了嘴。
四人回到樓下的時候,白亞霖剛好帶着一身煙味回來,他看着虞澤,露出一個譏諷的單邊微笑:“前輩在上面怎麽耽擱了這麽久?”
宣樂剛想阻止,制作人就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我們見到那個傳說中的小姐姐了。”
唉,這大嘴巴!
宣樂看了虞澤和唐娜一眼,還好,兩人都沒有不快的反應。
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疑惑,虞澤難道沒打算保密嗎?偶像公開戀愛,可是不亞于吸毒□□的惡性醜聞啊。
白亞霖馬上看向虞澤:“小姐姐?”
虞澤根本不鳥他。
宣樂打着圓場,說:“好了好了,都這個點兒了,快上大巴,我們接着工作,争取早點下班啊!”
大巴上車的門檻很高,至少對一個五歲的小女孩來說是如此。
虞澤已經養成了抱着唐娜上車的習慣,他伸手正要去抱她,沒想到她擡眼朝他看來,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自己走了!
“啞鈴哥哥!啞鈴哥哥!你抱娜娜上車好不好鴨?”她邁着小短腿,歡快地朝白亞霖跑去。
虞澤:“……”
白亞霖對唐娜突然的親近有些意外,他看了愣在原地的虞澤一眼,露出笑容:“好啊,我抱你。”
唐娜伸手抱住蹲下的白亞霖,跟着他一起上車,還不忘對身後的虞澤做了個鬼臉。
拍攝再開。
大巴車上,六個嘉賓按照隊伍坐到了一起。
另外四個人在專注地做游戲,唐娜挨着窗邊,看也不看虞澤。
虞澤用只有她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別氣了。”
唐娜用鼻子回應他:“哼。”
“……我給你買拿破侖?”
她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說:“我買不起嗎?”
虞澤想了想她現在的身價:
“……是我狂妄了。”
“你們倆從剛剛起就在嘀咕什麽呢?”陳榮侖看向虞澤。
石意笑着說:“剛剛娜娜是讓亞霖抱上車的,怎麽,你們鬧矛盾了?”
“蛋蛋惹娜娜生氣了。”唐娜氣鼓鼓地說:“他想氣死娜娜,娜娜要先氣死他。”
虞澤幽幽開口:“……你快達到目的了。”
“家庭和睦最重要!來來,都別氣了,現在輪到你們糖醋魚隊了,誰出場?”陳榮侖問。
虞澤看向唐娜,她立馬轉過頭,用金色的後腦勺對着他,同時發出重重一聲:“哼!”
虞澤:“……我。”
宣樂說:“好,三秒快答的規則你剛剛都看懂了?三個問題,分別在三秒內回答出來三個答案就過關!真假不論。”
“不賭什麽嗎?”投機分子立即從窗外轉過頭來。
“虞澤出戰你也敢賭嗎?”宣樂忍俊不禁:“據我所知,這個游戲不是虞澤強項啊。”
說不是強項已經算委婉了。
圈內圈外,誰不知道虞澤不善言辭?
讓他來玩三秒快答這個問題,游戲還沒開始,他們就已經望見結果。
“雖然蛋蛋傷透了娜娜的心,但是娜娜還是一如既往的信任他。”唐娜從小挎包裏掏出所有紙幣:“娜娜堵上自己的全部財産,押虞澤贏。你們敢壓上全部財産和娜娜賭嗎?”
經過中午的一番游戲,目前三隊的總資産分別是糖醋魚400元,白石隊90元,樂榮榮隊60元。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的比賽冠軍就是糖醋魚的囊中之物了,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唐娜輸掉了400元,最後的贏家就會變人。
這個賭注對唐娜來說風險巨大并且沒有明顯好處,對另外兩個本就無緣冠軍的隊伍卻是一個轉敗為勝的機會。
特別是白石隊,如果他們贏了賭注,他們就能搖身一變成為今天的最後贏家,成為那十五萬善款的捐款人。
“不是?你這是來當送財小童子的嗎?你太善良了!”陳榮侖不等宣樂說話,大聲說:“我們賭!”
白亞霖也說:“我們也賭。”
三個隊伍都把身上的所有錢交給了制作人。
肩負勝敗重任的虞澤壓力巨大,唐娜還笑眯眯地對他說:“你要是輸了,嗯哼,你知道會怎麽樣?”
虞澤:……他不想知道。
“準備,要開始了!”宣樂說。
他們為了一舉致勝,派出了四人中腦瓜子最靈活的白亞霖來提問。
虞澤看着白亞霖,第一次感受到了壓力,他聚精會神地看着白亞霖,全身神經都繃緊了。
“開始!”宣樂喊。
白亞霖盯着虞澤的眼睛,問:“和哪三位女明星談過戀愛?”
好狠!宣樂在心中感嘆!
虞澤頓了一秒,飛快地說出三個大齡已婚已育女星的名字。
車裏立即哄笑起來,宣樂說:“這可真是把虞澤給逼狠了。”
宣樂知道虞澤是瞎說的,陳榮侖卻不知道,他還頗為興奮地追問:“是真的嗎?欸,是真的嗎?!”
“你傻啊!怎麽可能是真的!”宣樂給他頭上來了個響栗。
白亞霖接着問:“圈內最讨厭的三個男明星?”
虞澤的目光從車裏轉了一圈:“白亞霖、宣樂、陳榮侖。”
白亞霖盯着他,總覺得他摻雜了真心話。
“亞霖加油啊!”陳榮侖叫道:“千萬別讓他挺過第三關!我們的希望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唐娜不甘示弱,也對虞澤鼓勁:“雖然你是個壞蛋蛋,但你要是贏了這一次,娜娜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你一次。”
虞澤深呼吸一口,目不轉睛地看着白亞霖。
不管白亞霖這一把提什麽問題,他都一定要回答出來。
世上不會有比哄好書精更難的問題了!他一定要靠游戲勝利來自救!
白亞霖終于開口了:“給唐娜的小姐姐取的三個外號?”
虞澤想也不想,高度緊張的神經讓他脫口而出:“書精、戲精、磨人精……”
“……”
滿車寂靜。
虞澤強裝鎮定地說:“……不好意思,能重新來一次嗎?”
不怕天塌、不怕地陷的虞澤,卻怕看到身旁金發小團子此刻的表情。
他有種預感——
今天可能是他的忌日了。
當天下午六點,從《瘋狂星期六》下班的白亞霖坐上了自己的跑車,他沒有急着啓動引擎,而是給自己的經紀人打了電話。
等待電話接通的時間裏,他面無表情地看着一輛純黑色的豪華超跑從眼前呼嘯而過,跑車身後,留下衆多豔羨的目光。
白亞霖的心中充滿陰冷的不快。
這才多久?他們就忘記虞澤曾經是個臭名昭著的劣跡藝人了。
耳邊的忙音聲消失,白亞霖從窗外收回視線,不等趙健那邊開口,他先開門見山地說:“今天下午,唐娜的姐姐出現在虞澤家裏了。”
“你看見了?”趙健驚訝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
白亞霖還聽見了車輛鳴笛的聲音,趙健似乎正處于鬧市:“你不在公司?”他問。
“我出來給你跑通告了,有個品牌的公關方對你還挺看好的……你剛剛說什麽?你在虞澤家裏看見唐娜的姐姐了嗎?”
白亞霖說:“我當時不在。只有宣樂和制作人上樓了,其他人沒有看見……我聽制作人的口風,他們好像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這可是大新聞……虞澤居然在這時候交女朋友,他是生怕自己真的紅了?”趙健譏諷地說:“你放心,這件事,我會找個人‘透露’給于心或者徐柴的……”
“別找徐柴。”白亞霖冷聲說:“從《小祖宗》時期開始,徐柴就開始營銷虞澤了……我懷疑他被虞澤收買了。”
“虞澤收買徐柴?不可能!”趙健難以置信地說:“虞澤那個榆木腦袋,會想到去收買狗仔這種事嗎?”
白亞霖冷笑一聲:“不是收買,難道還是徐柴發現他的人格魅力,自願為他營銷背書嗎?”
趙健沉默片刻後,他的聲音繼續傳來:“……你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這半年來,徐柴明裏暗裏是給虞澤發了不少軟文。娛樂圈的大狗仔又不是只有徐柴一家,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徐柴既然挺虞澤,那麽徐柴的死對頭于心肯定見不得虞澤好——”
“別讓人知道是我們透露的消息。”白亞霖說。
“這你放心。”趙健說:“虞澤的女朋友啊……真是不敢相信,虞澤那個悶葫蘆居然也能找到女朋友。你怎麽沒和制作人一起上去?你要是上去了,也能看到那女人長什麽樣——”
“能長什麽樣?還不是個人樣。”白亞霖輕蔑地說:“虞澤喜歡的女人,想想就夠了,我一眼都不想看。”
“算了,等狗仔挖出來我就知道她到底長什麽樣了……”趙健唯恐天下不亂,幸災樂禍地說:“張紫娴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表情很精彩……”
“別和我提這個名字。”白亞霖不耐煩地說。
如果說以前他真心喜歡過張紫娴,那麽現在的他,光是聽見這個名字就會心情不愉快。
愛的時候,那些卑躬屈膝就是酸澀中帶着甜蜜,不愛的時候,彎曲的膝蓋就只會變成恥辱的印記。
他是如此,張紫娴是如此。
他和張紫娴唯一的不同,就是無心報複。
一旦不愛之後,他連報複的時間就不想浪費在那個女人身上。
“在我面前別提那個女人。”他強調道。
“行行。那我就和你說說下周的行程。”趙健說:“下周除了例行商演外,還有一場拍賣會要參加。主辦方是宇舟拍賣會,背後的人是亞洲豪富卓宇,被邀請參加拍賣會的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今天我收到拍賣會的競品清單了,一會我帶給你看看。說不定有你喜歡的東西。”
“拍賣會之後有一場晚宴,主辦方請你唱三首歌,打包三百萬,你要是能在晚宴上搭上誰的線就好了——就是不成,光是被邀請參加拍賣會,也是一件臉上有光的事。”
白亞霖皺起眉頭,不快地說:“我已經連續商演十六天了,什麽時候才會有自己的時間?”
“才十六天,別的藝人都……”
白亞霖被這句話帶起怒氣:“我是原創歌手,我需要時間去創作!”
“何必呢?你這次的新歌不也是……”
“那也是被你逼的!”白亞霖打斷他的話,怒聲說:“我絕對不會再做這樣的事!”
“好好好……”趙健聽他真的動怒,忙說:“這周的行程走完以後,下周我就給你放三天假,行了?”
白亞霖這才不說話了。
自從虞澤出了藏毒醜聞,公司開始大力培養他後,他是紅了,商演一個接一個,賬戶裏的餘額也飛速增長,但是與此相對的,他也失去了自己的私生活。
除了閉眼休息的時候,他不是在趕場,就是在趕場路上。
他明明是一個原創歌手,卻連創作的時間都沒有。
他現在有了名氣,偶爾卻會懷念以前沒有出名時,整日整日泡在練習室時自由自在的生活。
趙健挂斷電話後,望着手機嘀咕道:“你走商演的錢難道都到我手裏了嗎?又當又立,搞笑……”
他接着給公關團隊裏的人打了電話,指示他們私底下把唐娜姐姐出現在虞澤家裏的消息傳遞給于心。
“找人悄悄遞個話就行了,別讓人知道是我們透的消息。”他特意叮囑道。
公關團隊的速度很快,這個消息在一小時不到後就傳到了于心的耳朵裏。
自從趕走那只該死的蚊子後,狗仔于心重出江湖,每天都奮鬥在偷拍的第一線上,他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人還在跟拍正在休假的新婚女星。
“虞澤?女朋友?”他放下相機,将走進星巴克買咖啡的女星抛在腦後,詫異地問:“他和誰?”
“據說是唐娜的那位小姐姐。”
“據說?你從哪兒據說的?”于心問:“你看見了嗎?”
“我當然沒看見了。”于心工作室裏的小狗仔說:“我是聽一個在《瘋狂星期六》裏做後勤的朋友說的。當時只有制作人和宣樂上樓去了,他倆下來的時候,制作人親口對大家說的呢!而且虞澤也沒否認!”
小狗仔思路靈活,興奮地說:“虞澤是臨時決定回去的,一般人怎麽會在主人不在家的時候去家裏找人呢?我覺得啊,他們肯定已經同居了!我們去公寓那裏蹲點,一定能拍到大新聞!”
小狗仔說完,等了一會沒等到于心回應,疑惑地問:“于哥?”
“這件事先放放,以後再說。”
“以後再說?以後……”
于心不等小狗仔說完,直接挂了電話。
新婚的女星已經拿着咖啡從星巴克裏走了出來,于心趕忙對着她凸起的小腹抓拍了幾張。
在女星上車離開後,他馬上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如果有認識的人在身旁,一定會吓到眼睛珠子都掉出來,平時趾高氣揚,一不稱心就會讓人“回老家種白菜”的于心居然對着電話滿臉笑容地說:“大師!”
“什麽事?”
于心直覺今天大師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但是他沒有多想,趕緊将剛剛小狗仔彙報的消息,轉頭彙報給了唐娜。
“……大師您放心,我小心心是絕不會背叛您的,不像徐柴那個兩面三刀的狗東西——”于心激昂頓挫地說:“圈子裏一有什麽對蛋蛋不利的風吹草動,我都會第一時間彙報給您,不像徐柴那個沒有屁用,種白菜都嫌他又蠢又懶的狗東西……”
他一邊邀功一邊中傷競争對手,直到唐娜打斷他的話。
“知道了。”她不以為意地說:“你派不派人都無所謂,你們拍不到我小姐姐的。以後你也像這樣,裝作和我們不同陣營的樣子來麻痹敵人。”
“明白!我辦事,您放心!就是……”于心頓了頓,試探地說:“您以前送的那種戳戳樂,除了好運和健康以外,有沒有,咳……有沒有送子的?”
“……明天讓人帶給你。”
“哎,真是謝謝您了大師!等我有孩子了,一定讓他認您做教……”
于心的“母”字還沒出口,電話就被啪一聲挂斷了。
于心望着手機,搖了搖頭。
唉,大師的脾氣真是古怪。
話說回來,大師今天的聲音怎麽不太一樣?是感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