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虞澤、阮柔,都準備好了嗎?”林沣思在監視器後問。
他的聲音随着擴音器響徹片場。
無數鏡頭準備就緒,對着閣樓中的兩人。
“準備好了。”兩個聲音響起。
虞澤穿着靛青色的長衫,黑發半披,額前一抹斜劉海,冷漠的神色加上腰間佩劍讓他像個俠客,而他身前的阮柔長發披肩,只在中衣外披着一件薄紗。
林沣思在對講機裏最後一遍确認各項準備工作已經就緒。
“action!”
随着林沣思話音落下,阮柔變了神色,她已經是劇中妩媚率性的靈壽郡主,在一場意外中,她對英雄救美的伯賞一見鐘情。
她忽然拉近和虞澤的距離,伸手勾上他的脖子。
郡主笑道:“小毛賊,深夜闖入郡主閨房,有什麽目的?”
這場戲是伯賞為了探明藏寶圖的所在,深夜潛入最後一個和藏寶圖有過接觸的郡主閨房,被守株待兔的郡主逮個正着。
接下來輪到虞澤說出伯賞的臺詞。
他是伯賞的話……
虞澤深深地看着阮柔的眼睛,因為這時的伯賞在思考如何從戒備森嚴的郡主府全身而退。
那雙眼睛在他的注視下有片刻慌亂,捕捉到這抹慌亂,虞澤挑起半邊唇角。
因為伯賞已經找到脫身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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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場門口,通過詢問多人才找到今天拍攝場地的唐娜正從紅色漆門外一腳跨進。
她看到一大群人都圍在院子裏,走進一看後,發現正好在拍虞澤的戲。
林沣思集中監視器裏的畫面,周圍看見唐娜的工作人員紛紛驚喜地和唐娜小聲打招呼。
坐在林沣思旁邊的黎弘看見她,笑眯眯地沖她招手。
唐娜走過去後,他把她帶到監視器面前,小聲說:“別打擾林叔叔,悄悄看。”
她盯着監視器裏的畫面,穿着古裝的虞澤在一個漂亮的反手後,将被子将阮柔裹住後壓在床上。
阮柔掙脫不出,怒瞪着他。
兩人姿勢暧昧,但因為被子的緣故,兩人肢體接觸的部份只有阮柔被虞澤握住的手腕。
林沣思看着監視器,自言自語地說:“他怎麽想到用被子的?”
他的臉上挂着笑意,看得出虞澤擅自增添的細節讓他很滿意。
“他開竅了。”黎弘說。
“看來昨天還是有點用。”林沣思笑道。
唐娜盯着虞澤握着阮柔的手,心裏有些不痛快。
“我看他們挺有cp感的,要不要加個吻戲?”林沣思看着監視器若有所思。
吻戲?
這還得了?
唐娜覺得林沣思這個愚蠢的人類正在試圖給她染發,瞬間覺得他面目可憎。
她按下錘爆他狗頭的沖動,說:“蛋蛋拍吻戲會吐。”
“拍吻戲會吐?”黎弘問。
唐娜一臉認真地散播謠言:“蛋蛋說他上一部電視劇裏沒有吻戲就是因為他吐到別人身上了。”
林沣思露出糾結的表情,說:“……那還是算了。”
監視器裏的阮柔看着虞澤,咬牙切齒地問:“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虞澤挑唇一笑,在她耳邊低聲說:“……盜竊芳心。”
“cut!這條過了,大家休息一下!”林沣思沖對講機裏說:“叫虞澤過來。”
沒過一會,虞澤被工作人員領着走了過來,他看見林沣思身旁的唐娜,腳步一頓。
“蛋蛋!”唐娜笑容燦爛,朝他揮着雙手。
“……你怎麽來了?”虞澤走到她面前,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的身軀。
“家裏無聊,我也要來劇組玩。”唐娜拉了拉他的褲子,他彎腰将她抱起,唐娜呼吸着一手空氣,覺得瞬間舒坦了。
“剛剛那段打鬥戲非常精彩,是武指教你的嗎?”林沣思問。
虞澤剛剛點頭,武術指導從人群外走了過來。
“哪裏是我教的,這段打戲是我們商量着一起安排的。”武指笑着說。
“你以前學過?”林沣思看向虞澤。
“……在一個武指那裏學了一些。”虞澤說。
“哦?”林沣思好奇地問:“誰?”
“朱仲。”武指的話一出,林沣思表情一凝:“怪不得。”
朱仲生前是圈內最有名氣的武術指導,因為一次高空拍攝時發生的事故去世,在他出事前,國內上映的功夫片大多都有他的身影。
林沣思生前和他有過合作,甚至還去參加過他的葬禮,他一直為這個年僅三十就英年早逝的人才惋惜。
“我想和林導商量一下。”武指說:“虞澤自從電視劇開拍以來,一直在幫助我完善武術設計……”
虞澤一愣,說:“談不上幫……”
唐娜立即掐了他一把,瞎謙虛幹什麽,這是好處要送上門的節奏啊!
“之前的好幾場戲都是多虧虞澤給我提意見,我才找到更好的表現方法。”武指笑着看向林沣思說:“可以的話,我想在演職人員表後面的特別鳴謝裏加上虞澤的名字。”
林沣思爽快地說:“行啊!我花了一個武指的錢,請回兩個武指,怎麽也要給虞澤發面錦旗才行。”
唐娜搶在虞澤前面開口:“謝謝沣思叔叔!”
她決定看在他這麽識趣的份上,原諒他想要給她染發的愚蠢行為。
“娜娜打算怎麽謝我?”林沣思笑道:“金發的魔女可都傳遍整個橫店了。”
唐娜怔住:“……魔女?”
“走火入魔的女人。”虞澤看了她一眼。
“啊!飛天宗的宗主啊!”唐娜恍然大悟。
林沣思說:“是啊,他們都說你是個出色的小演員,你打算什麽時候在叔叔的戲裏也客串一把?”
唐娜抱住虞澤的脖子,眼睛盯着林沣思:“沣思叔叔好好對我的蛋蛋,娜娜就給你拍戲。”
林沣思忍俊不禁,說:“你放心,叔叔不會讓你的蛋蛋再吐到別人身上。”
“我什麽時候……”虞澤的聲音中斷了。
因為有一只小手摸上他的鬓角。
繼續說話,後果不言而喻。
他默默抿住嘴唇。
“沣思叔叔,蛋蛋今天還有戲嗎?”唐娜問。
“剛剛就是最後一場,怎麽了?啊——對,虞澤和我說過下午要帶你去買衣服,對?”林沣思拍了下手掌,笑道:“這裏沒事了,你們可以先下班。”
虞澤和林沣思道別後,抱着唐娜往劇組化妝車走去,在離開之前,他還要卸妝換回私服。
武指和林沣思聊了一會後,也回到他的本職工作,監視器前剩下黎弘和林沣思。
“我推薦的人沒錯?”黎弘笑着說。
“沒錯——從你和謝東萬推薦同一個人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人準沒錯。”林沣思也笑了:“當時你怎麽會和我推薦虞澤呢?我還以為你們是好朋友,結果虞澤說不是。”
黎弘意味深長地說:“那時候不是,以後會是的。”
“為什麽?你欣賞他?”林沣思說:“和他接觸久了,我也覺得他人品很不錯,就是不知道哪來那麽多黑料……”
“我欣賞的不是他。”
林沣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欣賞他,那你還給我推薦他?難道是黎大影帝瞄準了今年的娛樂圈最佳好人獎?”
“醉翁之意不在酒。”黎弘笑道:“你不會懂的。”
林沣思笑罵:“少看點神神叨叨的書,我看你腦子也要變得神神叨叨了。”
“不說了,我先去車上準備。”
黎弘剛剛從椅子上起身,換好下一場戲服的阮柔過來了,她沒看到虞澤,露出失望的表情。
“虞澤呢?”她問。
“虞澤剛走。”林沣思說:“你找他有事?”
“剛剛他的表現驚到我了,我想問問他進步的訣竅。”阮柔笑道。
“你上次和我說的加戲,我想了想還是算了。”林沣思說。
“怎麽呢?”阮柔臉上笑容一滞。
“我也覺得加場吻戲不錯,但是虞澤那方……”
“他不同意?”阮柔追問。
“他拍吻戲會吐。”黎弘聳了聳肩,替林沣思說:“難怪他一直以來都沒有吻戲。”
“是嗎……那就算了。”阮柔失望地說。
黎弘走向他的保姆車,過了一會,他聽到阮柔的聲音在身後叫他。
“嗯?”黎弘回頭。
“黎弘前輩。”阮柔快步走來,笑着說:“我聽說虞澤是你推薦進組的。”
黎弘笑了:“我只是随口一說,他能進組是他的實力。”
“是,我知道……前輩和虞澤關系好嗎?”阮柔問。
“沒有你想象中的好。”
黎弘臉上狡黠的笑容讓阮柔臉上有些發熱,她躊躇了一下,紅着臉問:“……他有沒有女朋友?”
“不知道。你可以問問他——”
黎弘話音未落,片場門口忽然嘈雜起來。
“出去出去!這裏在拍戲,不允許閑雜人等進入!”
“哎,你不能開進來!”
黎弘心裏好奇,向發生争執的地方走去,阮柔跟了上來。
他沒走幾步就知道起争執的原因是什麽,一輛載着純黑色法拉利超跑的巨大拖車硬是要開進片場。
林沣思也被這場争執吸引過來,他皺眉走出人群,對開車的司機說:“你怎麽回事,外面拉了隔離線你看不到嗎?”
拖車司機開門下車:“不好意思啊導演!我是來送車的,我把車送到就走,客人指定位置就在這裏,我也沒辦法啊!”
司機态度還不錯,又是低聲下氣又是雙手合十,讓林沣思臉上的怒意減緩不少。
林沣思往前走了幾步,看着拖車上的黑色超跑,問:“這是給誰送的?黎弘?”他轉頭看向人群裏的黎弘。
黎弘笑了起來:“你還真看得起我,法拉利今年限量發售的新款超跑,低配也要一千多萬,我買不起。”
買不起當然是誇張手法,買這輛旗艦級超跑的一千多萬黎弘還是有的,只是他更願意用這筆錢去收購失落的古籍或奇珍異寶。
“是……”拖車司機拿起副駕駛上的一個單子看了一眼,大聲說:“是唐娜的!請問唐女士在嗎?”
“誰?”林沣思眯着眼睛,不可思議的揚聲。
“車主唐娜女士!在嗎?!”司機再次大喊。
“在!”軟軟糯糯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
一個背着大白鵝的小矮子從人群中擠出,蹦蹦跳跳朝拖車上的超跑跑去。
“你……你就是唐女士?”拖車師傅問出了圍觀衆人都想問的問題。
座駕最少價值一千萬的唐女士……就是一位五歲的孩子?
“是虞澤的車?”林沣思說出了他唯一能接受的答案。
“不是。”後一步走來的虞澤說。
“是我的車,我是車主!”唐娜糾正:“蛋蛋是我的司機!他窮得賣鞋子養我,怎麽買得起這樣的車?”
林沣思覺得她說得好有道理。
虞澤黑着臉把她從身後抱了起來,塞進超跑的副駕駛。
“……別提賣鞋子的事了。”虞澤在她耳旁咬牙說道。
“那怎麽行!”唐娜理直氣壯:“你一個立志紅遍大江南北的藝人,怎麽能把自己重要的人設給丢掉?”
虞澤:“……”
“唐女士,來,麻煩你簽個字。”拖車司機拿着貨運單走來。
唐娜接過單子和圓珠筆,利落地簽下大名。
人群裏,阮柔又驚又羨,不可思議地看着慢慢倒車下地的純黑色超跑,喃喃自語:“她怎麽可能有一輛這麽好的跑車?”
黎弘笑着看了她一眼:“這有什麽不可能的?”
“她才五歲……我是說,哪有父母會給五歲的……”
黎弘看了眼車裏叽叽喳喳說話的金發女孩,笑道:“她自己買的。”
阮柔更震驚了,她轉過頭去還想追問相關的話題,黎弘已經轉身走遠了。
下午三點,橫店鎮最大的奢侈品專賣廣場上人來人往。
在和緩浪漫的音樂下,廣場中央的噴泉不斷噴灑着浪花和水柱。噴泉旁,一個手提滿滿一桶鮮花的賣花姑娘正在等待下一個顧客,兩個年輕男女各拿一杯奶茶,有說有笑地走來,邊上有個落開一段距離的小男孩,一臉悶悶不樂。
“那什麽氣功大師,都是人類鬼吹的!”年輕男孩揮舞着空着的那只手,一口咬定:“肯定是那群醉鬼喝多了産生的幻覺!”
“如果是幻覺,為什麽他們看見的氣功大師都是金發的?”年輕女孩問。
年輕男孩一沉吟,說:“集體幻覺!要不就是他們在說謊!”
“可是,我聽說黑馬影視那裏也在找一個金發的氣功大師……”
“巧合!巧合!”年輕男孩說。
女孩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們走到廣場中央,腳步慢慢放緩。
“我們到那裏去坐坐!”年輕女孩指着廣場上一條空長椅說道。
小男孩滿臉不快,正要提出反駁,年輕男孩已經開口:“行!我也想休息了。”
小男孩咽下到了嘴邊的抱怨。
三人走到那條沒有靠背的公園長椅前坐下,年輕男孩坐在中間,小男孩挨着他坐下,另一頭則是年輕女孩。
他們對面是停滿豪車的購物廣場停車區,一輛純黑色的超跑在其中最為醒目,酷炫的車型在陽光下折射着金錢的光芒。年輕女孩看着超跑,露出羨慕的眼光:
“這車一定很貴,真好看呀。”
化為人類男孩的鼠妖嗤笑一聲:“……一輛法拉利而已,至于嗎?”
坐在他身邊的,是一起坐過牢的朋友。
“這你就沒見識了,這是法拉利今年新出的旗艦級超跑,你有錢都買不到!全球只發售了499輛!”蟹妖說。
“哇,蟹蟹連這個都知道嗎?好厲害!”花妖滿臉崇拜。
“呵呵,這算什麽,我知道得多了去,不然怎麽有個’人類百事通’的名號呢?”蟹妖謙虛地說,實際心裏美得冒泡。
“知道人類的事有什麽好得意的?你小心被他們的文化腐蝕,成為妖界敗類!”鼠妖憤憤不平地說。
“話不能這麽說,不能知己知彼,如何百戰百勝?”蟹妖故作深沉。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我們要了解人類的文化,但不能被他們同化!”花妖一臉嚴肅。
“是啊,上次的那個女妖怪就是被人類的文化荼毒了,竟然反過來對同胞出手!我們千萬不能像她那樣自甘堕落。”
花妖露出憂郁神色:“她還在為虎作伥嗎?真希望她能早日醒悟過來呀。”
“你管她做什麽?!她沒救了!她居然敢攻擊卓先生!”鼠妖滿臉不快:“我下次遇見她,一定饒不了她!她叫什麽來着?唐……對,唐娜!我告訴你們,等我成為厲害的大妖,我第一個就饒不了她!”
“小聲點!你想把那個邪惡的女妖怪引來嗎?!不要叫她的名字,我們說好不叫她的名字!”蟹妖從牙縫裏擠出聲音,瞪成銅鈴的眼睛裏滿是驚恐。
“是啊,我們不是說好,今後就叫她‘你知道她是誰’嗎……”花妖怯怯地說。
“誰和你們說好了!你們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鼠妖氣得暴跳如雷。
花妖害怕地縮起肩膀,膽怯地看着鼠妖。
蟹妖從長椅上跳了起來,擋在害怕的花妖面前:“你兇花花做什麽?!花花不過是在發表自己的評論,又沒有惡意——是,花花?”他轉過頭看向秀氣嬌小的花妖,怒色瞬間轉化成滿臉柔情。
“謝謝蟹蟹……”花妖一臉感動,眼中blingbling。
“花花你真可愛……”蟹妖傻笑。
瞎幾把說什麽呢?!
一旁的鼠妖看得咬牙切齒。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為什麽他卻不能有姓名。
就因為他晚生了那麽十幾年嗎?化形成小男孩又不是他願意的!
就因為他是人人喊打的老鼠嗎?
這該死的花妖,為什麽走哪兒都要纏着他的蟹蟹?
在醋海中游來游去的鼠妖看着不遠處的超跑冷笑:“呵呵,裝什麽裝,婊裏婊氣,今天你鼠爺爺就要好好收拾你——”
兩抹銀針般的光芒從他的手指中彈出,人不知鬼不覺地飛射向超跑輪胎。
砰砰——
跑車一側的輪胎肉眼可見地癟了,跑車重心傾斜,立馬矮了一頭。
鼠妖露出得意的笑容。
花妖越過蟹妖看着他,滿臉緊張的神色:“會被人類發現的!”
鼠妖不屑地說:“人類蠢死了,他們怎麽可能發現!我就是站到這個蠢車主的面前,他也只會傻乎乎地問我有沒有看見誰刺破了他的輪胎——”
“你在說我嗎?”一只小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鼠妖回過頭去,看見一個背着大白鵝挎包的金發小女孩。
鼠妖:“……”
you know who來了。
“你你你……”蟹妖指着唐娜,滿臉驚恐。
虞澤走到唐娜的跑車旁彎腰看了一眼,鼠妖那兩下沒留力,兩個輪胎完全癟了,補都沒法補。
唐娜看着魂飛魄散的三妖,冷笑。
“膽子挺大啊,敢攻擊我的車……看來,你們很想坐上開往地獄的單向列車?”
三道幽藍色的光芒從地上鑽出,牢牢捆在兩個想要偷偷溜走的妖怪腳上。
沒有人注意到這裏正在發生的超自然現象。沒有天賦的人聽不到超自然的聲音,也看不到超自然的景象。
賣花姑娘仍在噴泉邊勤勤懇懇地等待着她的下一位客人。
蟹妖被幽藍色的繩索牢牢捆着,一步都動彈不得,他痛哭流涕着說:“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救命啊!這個邪惡的女妖怪怎麽又回橫店鎮來了?!
類管處呢?類管處不管嗎?!有妖在作惡啊!
“你……你怎麽又來橫店了……”鼠妖結結巴巴地說。
“我樂意,怎麽,你們有意見?”唐娜眯起眼。
“不不不……沒有意見!沒有!”蟹妖忙說:“歡迎!”
“求你別傷害蟹蟹,小老鼠也不是有心的,你放過我們……”花妖乞求道。
“我才不要你假好心!”鼠妖叫道:“要殺要剮就沖我來,我才不怕!”
唐娜滿臉嫌棄,說:“我才不要你的臭老鼠皮。”。
“嗚嗚嗚……我的皮也不香。”花妖哭道。
“我沒有蟹黃!”蟹妖魂飛魄散。
“看在你們的首領和我關系不錯的份上——放你們一把也不是不可以。”唐娜拖長了聲音說道。
“你有什麽要求?!”蟹妖忙問。
他仿佛聽到旁邊的人類男人,you know who的随從嘆了口氣。
“你們三個,每個都給我一個你們身上的東西。”唐娜沖他們伸出手。
蟹妖和同伴面面相觑着看了一眼,無聲地交換着意見。
他們是不是遇上了人類社會中傳聞已久的“勒索”?
給什麽呢?
她想要什麽呢?
難道……
蟹妖小心翼翼地把手裏喝了三分之二的奶茶放到唐娜手裏。
轉瞬,奶茶就被扔到了他的臉上,金發的小女孩一臉殺氣騰騰的表情:“你想死嗎?”
被小半杯奶茶砸了一下的蟹妖吓破了蟹膽:“我真的沒有蟹黃!你要怎麽才能相信我沒有蟹黃?!”
“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在騙我?”唐娜反問。
蟹妖想哭。
他第一次覺得類管處要求妖怪進行身份登記是個好事。
他悲怆地說:“天啊!地啊!我沒有出生證明要怎麽證明自己是一只公蟹?難道你想看我的生……”
話沒說話,他就被從天而降的一巴掌拍了一下。
要不是他的雙腳還被牢牢捆在地上,蟹妖此時已經摔了個蟹吃屎了。
蟹妖捂着被拍的後腦勺,又慫又怕地看向打蟹的罪魁禍首。
女妖怪的随從滿臉漆黑。
唐娜清了清喉,說:“上一個惹惱我的妖是袁夢——類管處的副處長,知道這號人物?她為了平息我的憤怒,哭着求我收下了鏡妖的結晶——你們知道怎麽做了嗎?”
半晌沉默後,花妖怯怯地遞出了一個東西。
“這……這是我的一枚花瓣……”她眼淚汪汪,伸出的手在空中抖個不停,生怕步上蟹妖的後塵。
“嗯哼,普普通通。”唐娜說。
花妖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禮輕人意重,我就勉強收下。”唐娜從她手中拿走花瓣。
花妖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
接着是鼠妖。
唐娜的目光意味深長,她說:“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
這是個問題嗎?!鼠妖在心中吶喊。
生存!生存!他要生存!
他伸出顫抖的手,從嘴裏掰下一顆帶血的門牙。
鼠妖的牙和花妖的花瓣一樣,都是掉了還會再長的東西,他懷着不情願的心情,慢慢地将牙齒遞了過去。
“髒死了,擦幹淨給我。”唐娜惡聲說。
哪有這樣的道理?真是欺妖太甚!鼠妖的手和花妖一樣抖個不停——氣的。
他拿着自己的牙齒在衣服上來回擦了好幾下,放進唐娜手心裏。
藍瘦,香菇。
鼠妖倔強地忍住眼淚。
唐娜看向渾身顫抖,滿臉驚恐的蟹妖,,說:“嗯……沒想到,你居然是最有骨氣的一個。”
“我沒有……我沒有……”蟹妖驚恐地連連搖頭。
鏡妖能給鏡妖的結晶。
花妖能給花瓣。
鼠妖能給牙齒。
這些都是能再生的東西。
他能給啥?!
就在剛剛,那個人類随從在他耳邊說:“如果你給蟹膏……呵呵。”
“呵呵”兩個字,尾随着一聲冷笑,含義不言而喻。
……神啊,救救他!
他為什麽不是個母蟹?!他向上天祈求,就這一秒!
他要成為母蟹!
他要長出蟹黃!
他要用蟹黃來換取自己寶貴的生命!
唐娜看着他,“嘁”了一聲。
“那就賠錢。”
唐娜拿出手機,按了幾下後放到他的眼前。
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二維收款碼,二維碼上面的數字是——300000,他數了兩遍,三十萬。
太貴了,太貴了,這是他一年的收入,蟹妖盯着這串數字,內心在滴血。
輪胎又不是他弄壞的,為什麽他要替鼠妖賠錢?!
唐娜像是看破他在想什麽,揚聲說:“看來你的命不值三十萬?”
“值!值!”蟹妖忙說着,戰戰兢兢地拿出他的手機。
掃碼付買命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就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敲詐勒索……這個世界還有沒有王法了……
唐娜勒索了他三十萬,終于遺憾地說:“就這樣,算我吃了個大虧,這次就放過你們。”
失去花瓣、失去門牙、失去三十萬的三妖:“……”你還吃了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