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唐娜看都不看,對這筆支出了然于心“有人在黑你,我還不得請水軍給你洗回來?這筆錢你早該花了!”
理由他能接受,但是……
“我怎麽會有八百萬?”
虞澤看着自己的支付寶流水,他的流動資金明明連五十萬都不到……
“我借你的,按照銀行利率。”唐娜說“哭着感謝就不必了,這是魔女的慈悲。”
虞澤“……”
唐娜把手機放入身上的大白鵝包,從椅子上跳下來,說“我去附近轉轉。”
“你一個人要去哪兒?”
虞澤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一個還沒自己腿高的小女孩,即使知道芯子裏不是真的小孩,他還是忍不住把她當小孩對待。
“池羚音在這附近拍戲呢。”唐娜說“我去刺探刺探情報。”
刺探情報。
談何簡單。
身體病弱的魔女在步行十五分鐘後就感覺到了疲勞。
她回頭看了一眼。
要想回到虞澤那裏,意味着她還要再繼續走上十五分鐘,而池羚音所在的《日月并肩》劇組還在兩條街的轉角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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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麽要抛下她的人力轎子獨自出門?
還不是怕被發現800萬裏有750萬都拿去投資了一個魔法世界的養成游戲。
在這個世界裏,她可以當魔法師,也可以做藥劑師,她可以打魔獸,也可以養魔獸,她還可以換很多漂亮的小裙子。
現在想想,她為什麽要怕?
她只是睹物思鄉罷遼,她只是希望有個可以讓她回憶故鄉的東西,多麽質樸的願望。
再說了——
奴隸主剝削奴隸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唉。
唐娜猶豫。
唐娜憂愁。
唐娜悔恨。
一輛外賣的電瓶車從她面前駛過,帶起一陣涼風,偉大而機智的血腥魔女望着外賣小哥的背影若有所思。
《日月并肩》劇組把整個片場都圍了起來。
一個穿黃背心的外賣小哥把電瓶車停到門口,身着古裝,仙氣飄飄的黑發麗人朝他走了過去。
“池羚音小姐,你的外賣。”
小哥把裝着一份芒果千層的外賣口袋遞給她。
“我沒有叫……”
池羚音話音未落,小哥背後就傳來一個聲音“我叫的。”
一雙肉乎乎的小手從後面伸了出來。
“幫我一把。”
唐娜從外賣小哥身後探出頭來,她嘗試自己下車卻失敗了,不得不求助于一臉吃驚的池羚音。
池羚音幫着她下車後,唐娜接過外賣小哥手中的千層蛋糕。
“五星好評,謝謝小哥哥!”
池羚音看着讓整個類管處都忌憚不已的危險人物,滿臉甜甜的笑容和外賣小哥揮手再見。
“你怎麽一個人來了?”
“我一個人怎麽了?我可獨立了!”
小小的金發女童背着大白鵝的挎包,提着千層蛋糕一甩一甩地往劇組裏走去。
她說話的語氣驕傲不已,仿佛那個雙腿長在虞澤身上的人不是她一樣。
池羚音說“我馬上有戲要拍,你是在片場等我還是保姆車裏等我?”
唐娜說“我要去車上吃東西。”
池羚音點了點頭,把她親自送上保姆車,交代車裏的助理照顧好她。
池羚音看着唐娜“那我就去片場了?”
唐娜在皮椅上舒舒服服地坐好,已經在努力地拆千層蛋糕的塑料盒了。
她頭也不擡,說“你去呀。”車裏還有池羚音的助理,她又補了一句“娜娜在這裏等羚音姐姐。”
池羚音笑了笑,關上車門。
唐娜拿起叉子,叉下一小塊千層蛋糕,先遞給車裏的女助理“漂亮的小姐姐,你要吃娜娜的蛋糕嗎?”
女助理驚喜地笑成一朵花兒“不用不用,謝謝了,娜娜吃就好了。”
唐娜收回叉子,心滿意足地一口咬下。
有了良好的開始,女助理開始主動和她閑聊。
“娜娜今天怎麽一個人來了?”
“蛋蛋在隔壁拍戲,我過來看看羚音姐姐。”
“下次還是讓大人陪你來,這裏的陌生人太多了,如果娜娜遇上壞人怎麽辦?”
“娜娜是忍者,壞蛋不敢欺負我!”
唐娜的童言童語讓女助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下一秒,她忽然變了臉色。
“小心!”
唐娜咬着塑料叉,無辜地看着她。
女助理急忙扯出幾張紙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了落到皮椅上的奶油。
“娜娜吃東西要小心一點哦,羚音姐姐很愛幹淨的。”
唐娜看着用紙巾擦完,又拿出濕巾擦拭的女助理,問“羚音姐姐很愛幹淨嗎?”
“是啊。”女助理沒什麽戒心,邊擦邊說“所以娜娜要注意一點,不要弄髒弄亂了羚音姐姐的東西。”
唐娜的目光掃過車內內飾。
幹淨整潔,所有東西都放得井然有序。
她的目光落在車上的置物袋上,趁女助理沒注意,她抽出了《日月并肩》的劇本。
她随意翻了幾頁,觀察着劇本上留下的筆跡。
和她在池家看到的筆跡一樣。
看上去沒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
女助理扔掉用過的濕巾,擡頭看到金發的女童正在看劇本,笑着說“娜娜也對演戲感興趣嗎?以後想不想和蛋蛋一樣,進娛樂圈做個大明星呢?”
唐娜把劇本原樣放回置物袋,正要說話,保姆車的門被忽然打開了。
一個絡腮胡的男人還有幾個陌生男女站在門前,滿臉焦急。
女助理滿臉意外“李統籌……”
這些不請自來的人的目光焦點都是唐娜。
“這就是池羚音帶來的小孩?這不是唐娜嗎?”
李統籌毫無阻礙地叫出唐娜的名字,他的語氣很是驚喜。
女助理愣愣地看着幾人“發生什麽事了嗎?”
李統籌說“有個小演員突然病了,她的角色必須馬上找到人代替!”
“羚音姐怎麽說?這是她的客人,我不能……”
“池羚音讓我們征詢本人的意見。”李統籌向坐在皮椅上一言不發的女童懇求“娜娜,我們這裏有一個小角色,你能幫幫忙嗎?我保證要不了多少時間!”
唐娜有些好奇,問“什麽角色?”
“來來,時間緊急,我們邊走邊說。”
幹坐着也沒事做,唐娜想了想,吃掉最後一口芒果千層。
“好。”
門外的幾人立即露出喜形于色的表情。
唐娜下車後停住腳步,對天邊燦爛的太陽皺眉“哎呀,太陽好大。”
李統籌馬上轉頭看向同事“傘呢?!”
沒過幾秒,一把大傘打在了唐娜頭頂,李統籌對她讨好地笑着。
真識時務。唐娜滿足地向前走去。
“是這樣的。你要飾演的這個角色很簡單,她是一個大宗門的宗主,不過因為練功走火入魔的緣故,一直都是小孩子的外表。”
哦?這不是和偉大的血腥魔女一樣嗎?
唐娜有了興趣“她是好人還是壞人?”
“……嗯,她……這個,不太好……”
李統籌小心地觀察着唐娜的反應,生怕小女孩聽見說要演壞人就撂擔子。
這一場戲馬上就要開拍,百來號演員都已經到位,如果唐娜不演,他要去哪兒再找一個符合條件的女童?
還好,唐娜沒有他擔心的那些反應。
她問“我有片酬嗎?”
李統籌忙說“當然有!我們會按照特約演員的片酬付給你。”
“有多少?”
“兩千一天。”
“我不化妝,我會過敏。”
李統籌猶豫了片刻,咬牙說“可以!”
反正這只是全劇只露一面的小角色,誰規定走火入魔一定就是白發?
從《日月并肩》這裏開始,走火入魔就有可能變成金發紫眼!
唐娜說“行叭,就當幫羚音姐姐一個忙。”
終于得到首肯,李統籌松了口氣,第一時間把她送上化妝車。
妝不用化了,服裝還是要換的。
在化妝車上,聽到說不用化妝的服化人員迅速更換了唐娜原本的戲服來配合她原本的外貌。
唐娜脫下外衣,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穿上劇組的紅色衣裙,李統籌一直在旁邊給她介紹這個玄幻世界的世界觀和她應該在鏡頭下表現出來的樣子。
工作人員争分奪秒地把她裝扮好後,一直頻繁看表的李統籌馬上從椅子上抱起唐娜,急速沖向就等她一人的片場。
李統籌不放心地再次确認“你記好你的臺詞了嗎?”
“記好啦!”唐娜大喊。
李統籌飛一般地沖入片場。
“來了來了!飛天宗的宗主來了!”
李統籌大喊着,把唐娜在片場放下。
臨時救場的唐娜得到許多以為今天又要推遲下班的人的熱烈歡迎。在導演因為她的金色頭發而皺眉時,他們紛紛表示走火入魔能變白頭,當然也就能變金頭!
在群衆的意見下,導演只能決定拍下有史以來第一個因為走火入魔而變成一頭金發的角色。
拍戲的過程很順利。
唐娜的表現比現場大部分人預料的都要好。
導演高喊出“cut”時,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這一場戲總算過了。
許多人都圍了過來,恭喜唐娜第一次演戲就這麽順利,他們七嘴八舌地說着話,沒人考慮被無數條大腿圍在中間,只能呼吸二氧化碳的唐娜的感受。
唐娜再次懷念她的人力轎車。
被虞澤抱着的時候,她總是呼吸的一手空氣。
好不容易,她才擺脫了過于熱情的人群,她走到人數稍微稀少的一邊,把外衣脫了下來還給工作人員。
雖然時間不久,但她的胳膊上還是因為和粗糙戲服的直接接觸而出現了一條條紅痕。
在她皺眉搓着胳膊上的紅痕時,池羚音走了過來“娜娜怎麽了?”
她看到唐娜手上過敏的痕跡後,皺起了眉“這是怎麽回事?需要去醫院嗎?”
唐娜放下胳膊,把起了紅痕的那一面藏在身後,說“過會就好了。”
池羚音叫住一個路過的人問了時間,笑着對唐娜說“等我換回私服,我們可以一起吃個便飯。虞澤呢?叫上他一起。”
唐娜馬上警惕起來。
她說“我不餓,我要先走了。”
池羚音也沒有強留,她笑着說“我送你。”
唐娜這次沒有拒絕。
把唐娜送上保姆車後,池羚音也跟着坐了進來。
她笑着說“這段時間我都在這裏拍戲,你要是想來玩,就給我打電話,我派人來接你。”
唐娜回到《俠盜》的片場時,正好趕上林沣思連連拍着虞澤肩膀的時候。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武術功底,讓我太驚喜了!看來今後我不用擔心你的動作戲了,你要是有時間,也可以指點指點黎弘,他的表演好,就是動作戲上僵硬了點,你們正好可以學習互補。”
“剛剛那段出來的效果我非常滿意,可以把它剪進片花裏,然後再配上一場激昂頓挫的音樂……”
林沣思的話沒說完,唐娜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一把抱住虞澤的腿,撞得他身體一晃。
她大聲說“蛋蛋!”
林沣思看到唐娜,喜笑顏開“娜娜回來啦?你去哪兒玩了一天?”
“我去池羚音姐姐的劇組玩了。”
唐娜說着,朝虞澤伸出雙手。下一秒,她就被抱了起來,回到熟悉的高度,擁抱她的一手空氣。
虞澤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紅痕,皺眉說“這是怎麽了?”
唐娜勾住他的脖子,懶懶地說“娜娜累了。”
“那你就先走,今天你的戲也拍完了。”林沣思見此,主動說道“回去再看看我給你列出的那些電影,你現在還不大放得開,在房間的時候多練練,争取早日進入狀态。”
“好的,謝謝林導指教。”虞澤說。
告別林沣思後,虞澤牽着唐娜走向露天停車區域裏他們租來的那輛銀色轎車。
“你穿了什麽衣服過敏了?”
“戲服。”唐娜打了個哈欠“我在池羚音的劇組還客串了一把霸道宗主,好累,想睡覺。”
“什麽宗門需要……”虞澤看了眼她“你這樣的宗主?”
“什麽我這樣的!”唐娜握起小拳頭,打了他一下“我怎麽了?”
虞澤看着她氣鼓鼓的臉頰,笑了一下。
唐娜瞪大眼睛,吃驚地看着他。
“你有梨渦!”
虞澤抿住嘴唇,将她從右手換到左手。
他不理她,她的手指就直接戳上臉頰“你有梨渦!”
虞澤瞥了她一眼“……不行嗎?”
好像也沒什麽不行?
唐娜盯着他已經消失的梨渦看個不停。
沒想到小爬蟲居然還會笑,笑起來還會有梨渦。
她問“你怎麽以前不笑?”
“不想笑為什麽要笑?”
唐娜仔細想了想,說“我也不是因為想笑才笑啊。”
虞澤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後,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
“幹嘛!摸上瘾了嗎?”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氣勢洶洶地說
“偉大的血腥魔女向你發出最高級警告——”
“……”
“你又笑!不準笑!有什麽好笑的?!”
可惡,氣死她了!
總有一天,她要重振血腥魔女的威嚴!
第二天。
手機鬧鐘在五點準時響起,虞澤按掉鬧鐘,毫不猶豫地翻身下床。
洗漱、穿衣、換上跑鞋。
虞澤鎖上家門,在五點半準時外出跑步。
附近的小公園空無一人,虞澤繞着人工湖跑了十圈,在旭日初升的時候踏上了回家的路。
開門進屋的時候,房間裏依然鴉雀無聲。
虞澤習以為常地回到房間沖澡,換上幹淨的衣服,用牛奶沖開半碗雜糧麥片。
做完這一切,他打開唐娜的房門叫她起床。
他喊了兩聲,床上拱起的被子依舊一動不動。
虞澤走了過去,抓住被子一掀“你昨晚又熬——”
沒有說完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
燦爛的金發和窗外照進的朝陽共同鋪滿在少女潔白無瑕的後背上,虞澤的眼睛被這抹雪白刺了一下,下意識就松開了蠶絲被。
被子落回了床,重新遮蓋了床上的風景。
虞澤目不轉睛地盯着蠶絲被下的輪廓,一動不動,仿佛時間暫停。
過了一會,他慢慢伸出手,握住了被子一角。
又過了一會,他試探着,慢慢揭起蠶絲被——
金發露了出來。
光潔的額頭露了出來。
一切都是熟悉的樣子,他松了口氣,繼續往上揭——
少女還保留着嬰兒肥的面孔露了出來,似乎是明亮的光線刺激了她,濃密的睫毛忽然顫了顫。
虞澤條件反射,猛地把被子蓋了下來!
他臉色鐵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從床上的被子一直落到對面床下的大白兔睡衣和荷葉邊內褲,表情如風雲變幻。
冷靜。
他快步走回浴室,往臉上潑了幾把冷水。
然後面無表情地走到餐桌前吃了那碗本來是給唐娜準備的牛奶麥片。
最後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再次回到了唐娜的卧室。
冷靜——
他望着一動不動的大蠶蛹,再次對自己說。
虞澤伸出手,握住他剛剛提起的還留有小尖尖的被子一角。深呼吸數次後,沉着冷靜地慢慢提了起來。
柔順的金發。
光潔的額頭。
少女的面孔。
飽滿的紅唇。
虞澤目不轉睛地盯着床上沉睡的少女。
……是他承受不住生活的壓力,終于瘋了嗎?
少女濃密如羽的睫毛抖了兩下,忽然睜開了。
虞澤的手抖了一下,被子再次落下。
“你幹什……”
被子下傳出少女不滿的輕呼聲。
與此同時,玄關處的門鈴響了起來。
誰會在這個點來?
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來?!
虞澤火燒眉毛一樣快步走回玄關,從可視電話的屏幕上看見站在門口的虞霈。
虞霈怎麽來了?!
虞澤沖回書精的卧室,将吃了金坷垃一夜抽條的書精連帶着被子一起抱了起來。
“你幹什麽!”
書精從被子裏伸出白白的手臂,裸露的圓潤肩膀一齊從被子裏漏出,她正要發作的起床氣在看到自己的手臂後煙消雲散。
她驚喜地咦了一聲“我怎麽……”
虞澤顧不上給她解釋那麽多,把她塞進了浴室後,言簡意赅地說“虞霈來了,別出聲。”
“我為什麽要躲……”
虞澤關上浴室的門。
為什麽?
一個□□的少女出現在他的家裏,還用得着問為什麽嗎?!
他站在門邊深呼吸幾次,确保胸口的急促起伏已經平靜下來後,面無表情地打開了大門。
“哥。”虞霈在門外對他笑道“怎麽這麽晚才來?我都以為你出去運動了呢。”
“……上洗手間。”
虞霈走了進來,目光看向鞋櫃“有鞋套嗎?”
“……有。”
虞澤打開抽屜,從裏面拿了兩個鞋套給他。
虞霈接過鞋套,多看了虞澤一眼“……你怎麽了?”
“我……?我沒什麽。”
“……是嗎。”虞霈的目光帶着懷疑。
向來不擅長說謊的虞澤手心開始發汗。
好在虞霈沒有追究。
他放下手杖,開始穿鞋套。
虞霈沒有問題的那只腳很快就套上了鞋套,輪到另一只肌無力的跛足時,他更加吃力地彎下腰。
下一秒虞澤就拿過了他手中的鞋套。
虞澤蹲在他身前,給他的另一只腳套上鞋套。
虞澤起身後,虞霈笑着說“謝謝大哥。”
虞澤說“你怎麽在這裏?你一個人?”
“我的司機在樓下。我到杭州出差,順道過來看看你。”虞霈笑着說“娜娜呢?”
“她……她去樓下買早餐了。”
虞霈笑着說“我也沒吃早餐,不如我們去吃早茶,你知道這附近——”
“不用了。”
虞霈愣住。
“我的意思是……我去晨跑回來之後就吃過了。”虞澤說“我給你泡麥片。”
“……你有什麽事嗎?”虞霈看着他。
“沒有。”虞澤為了不被他看出什麽,轉身走向廚房“我給你泡碗麥片。”
“不用了,給我倒杯水。”虞霈說。
虞澤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後深呼吸幾次,才從中從中拿出一瓶蘇打水。
他走回客廳,把蘇打水遞給坐在沙發上的虞霈。
虞霈接過水瓶,說“你也坐啊。”
虞澤在沙發另一邊坐了下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飄向緊閉房門的浴室,聽到胸腔裏心髒砰砰直跳。
“最近過得怎麽樣?”
虞霈的聲音讓他收回目光,他心不在焉地說“還行。”
“郭阿姨前段時間每天都在看你的綜藝,你要是回家吃頓飯,她一定會開心地拉着你說個不停。還有爸,他雖然是那副臭臉,但是我看見他在辦公室裏用手機偷偷看你的新綜藝。”
虞澤的心情一滞,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也看了,你帶孩子的那個綜藝。我想起了我們小時候的事,大哥,你還記得嗎?”
虞澤朝他看去,虞霈露着笑容。
“……當然記得。”
“我看到你抱娜娜上山的時候,就想起以前你也是這麽照顧我的。”
“……嗯。”
虞霈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你還記得學校門前那段階梯嗎?”
虞澤想起童年的回憶,嘴角不由揚了起來“上學的時候,我們每天……”
“我在那裏摔過一跤。”
虞霈的聲音并不響亮,卻輕而易舉地湮沒了虞澤的聲音。
“那天放學的時候,大家都急急忙忙地往校外沖去,不知是誰擠了我一把,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從石階上滾了下去。”
“我還記得那天人很多,我卻沒有碰到一個人。你在背後大喊我的名字,我身邊的人卻不約而同地第一時間躲開了。那段階梯現在看來并不長,當時我卻感覺滾了很久。等我灰頭土臉地從地上擡起頭時……我看見很多張笑臉,他們沒有惡意,他們只是在單純的笑,單純的因為我的身體而感到搞笑而已。”
虞澤沉默不語。
他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話。
“你在老師前面先沖了過來,你把我扶起來後,還幫我拍身上的灰,問我有沒有摔傷,我很感激你……但是我卻因為太過羞恥和難過,把你推開了。那個時候……真幼稚啊。”
虞霈自嘲地笑了笑。
虞澤想做點什麽,于是他接過虞霈手中的蘇打水,擰開了遞給他。
虞霈喝了一口後,把水瓶放回桌上,笑着說“我已經不難過了,別為我擔心。反倒是你,為什麽到需要變賣球鞋的地步,也不向我求助?你為什麽到這地步都不願意回家?”
“……”
虞霈又問“你是因為我才不回家嗎?”
虞澤沉默片刻,說“不是。”
“我總是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麽。”虞霈定定地望着他,臉上露着沒有意義的笑容“明明同是雙胞胎,為什麽你可以感覺到我的心情,我卻感覺不到你的心情呢?”
虞澤說“……感覺不到了。”
從很多年前。
虞霈笑了起來“也許是因為我們有着同一個心情,所以才會感覺不出來了。”
虞澤正要說話,浴室裏忽然傳出一聲聲響。
虞霈的目光投向房門緊閉的洗手間“……什麽聲音?”
虞澤說“可能是風吹落了什麽。”
虞霈盯着他“你要去撿嗎?”
“……我一會再去。”
虞霈沉默片刻後,撐着手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去上個洗手間,正好幫你撿起來。”
虞澤炮彈一樣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把虞霈都給弄愣了。
“……我肚子疼,我先上。”
虞澤頭也不回地沖進了浴室。
門打開,又在轉瞬關閉,虞澤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虞霈拄着手杖,慢慢走到浴室門口“大哥,我來之前你不是才上過洗手間嗎?”
“……拉肚子。”
虞澤僵硬的聲音隔着一道薄薄的門扉傳來,虞霈不由露出微笑。
時隔多年,他還是沒學會說謊。
虞霈走到虞澤居住的次卧門前,站着往裏看了一會。
沒有第二個人的生活痕跡,難道是他想錯了嗎?
一牆之隔,虞澤正在用被子将書精重新打包。
“我不要——熱死了!”
一夜抽條的書精不僅身體大了,脾氣也大了,她努力從被子裏掙紮出來,揮舞的雙手憤怒地表達着她的意願。
虞澤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