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因禍得福
第11章 因禍得福
太晚了。
面前的一切仿佛成了慢動作,天地間一切風聲雨聲厮殺聲都成了虛無。
恍然間,亓楊似乎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噗”。
尖銳的鐵鞭穿透了血肉,又迅速抽回,朱丘的胸口破了一個大洞,他瞪大了眼睛,神情中有不解,有冤屈,還有難以置信,這些情緒糅合在一起,最終定格成了一個扭曲的瞬間。
高大熟悉的身影從馬背上滑落,悄無聲息地落入了河灘。
天空瞬間像是破了個巨大的口子,剎那間,滂沱大雨模糊了亓楊的視線。
“楊哥兒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快出來,楊哥兒,你大嫂包了餃子,還是熱乎的……”
“日後要是有什麽我朱丘能幫上忙的,百死不辭!”
“楊楊哥,騎大馬……”
朱丘的音容笑貌一幀幀從腦海中滑過,伴随着朱大郎天真的微笑,朱大嫂慈愛的眼神,朱秋娘筐子裏的草藥,在暴雨的沖刷中消失不見。
爺爺死後,在五原村十幾年,也只有朱丘一家不嫌棄他生而異相,給過他家人般的關照和溫暖。
亓楊心頭一陣鈍痛,手腕上的佛珠沾了雨水,冷得像冰。
右邊肋下忽然傳來一陣涼意,他低頭一看,戰場之上,哪裏容得下半點分神,在他心神大恸之際,夷人一截閃亮的刀鋒擦過,瞬間在他身側開了一個大口子。
劇烈的疼痛紛至沓來,血水混合着雨水,噴湧而出,染紅了身上的玄色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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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晃了兩下,亓楊抓住了缰繩,反手奪下刀來将傷他的夷人打下馬,匆匆擦了一下眼睫上的雨水。
奇怪,怎麽是熱的?
努力睜大眼,可是朱丘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視線所及之處人影重重,只有那手持鋼鞭的夷人頭目臉上殘忍的笑意,顯得異常清晰,梁修武那厮已經不知逃去了哪裏。
“啊——!!!”
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沸騰。
他恨!
即使在上一世死前的一瞬,他也沒有過痛得這般清晰的感受。
悔、愧、恨、嗔,種種強烈的情緒宛如嗜血的怪獸,撕咬着他的身體,吞噬着他的血肉。
顧不上身上的傷,亓楊雙眼血紅,反手将背後箭囊中的三支箭全部取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彎弓搭箭,瞄準面前手持鋼鞭的夷人,猛地松手,三支箭矢宛如流星,在暴雨中呼嘯而去。
那夷人一手長鞭使得出神入化,神色一肅,沉重的鞭身在他的手中仿佛活過來了一般,将身前護的密不透風,一陣叮叮叮的聲響,三支本來必中的箭矢都在半空中被他的鋼鞭攪碎。随即鞭身一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亓楊狠狠卷了過來!
亓楊一動不動,反倒擡起手中的鐵胎弓抵擋。
夷人見狀輕蔑一笑。
看來這大夏兵已經因為同袍之死失去了理智,就算是鐵弓又如何?碰到他的鋼鞭還不是死路一條!
既然這麽痛苦,我就送你上路吧,你們兄弟還可以在黃泉路上一起走一程!
鋼鞭呼嘯而過,鐵胎弓的弓身發出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咯噠咯噠”聲響,那鞭子如同一條銀蛇,一圈圈将那弓身纏得死緊。
“嗬——!”
夷人頭目氣沉丹田,大喝一聲,雙臂一震便要将亓楊拖下馬來。
“不!什長!”長臉小兵見狀,驚恐萬分地打馬來救。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只見夜色中的玄衣青年右手牢牢攥住手中的鐵胎弓,手上青筋迸起,忽然擡起頭來,一雙眼中仿佛燃燒着吞天滅地的火焰,眨也不眨,死死地盯住了面前敵人的咽喉。
月色稀薄,大雨滂沱。
夷人卻感到自己的脖頸似乎都要被他灼燙的目光穿透。
手中的鋼鞭不由得遲疑了一瞬。
也就是這麽一瞬,痛徹心扉之際,亓楊忽然感到自己丹田之中湧出了一股奇怪的熱流,湧向四肢百骸,渾身都充滿了詭異的力量。
心底裏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呼喚着他,讓他提氣縱身,身随心動,方可縱天滅地,随心所欲不逾矩。
太不可思議了,這完全違反了他所知所學的戰鬥常識,然而亓楊卻不知為何,下意識地覺得那個聲音是對的!
長臉小兵只覺得眼前一花,便看到疾風暴雨中一個玄色人影忽然猛地一扯,騰空而起,在空中迅速一扭卸了鋼鞭的力,又順着那條銀光閃閃血跡斑斑的鋼鞭,腳下幾個輕點,身如穿花落葉便疾行至那夷人頭目面前!
“媽……媽呀,我看到人飛起來了……”長臉小兵一刀斬斷一根流矢,呆滞地喃喃自語。
夷人怎麽能想到竟然有人能擺脫地心引力朝他疾飛而來,瞳孔在一瞬間擴大,大駭出聲:“掩護我!”
話音未落,只覺得胸前狠狠中了一拳,胸前銅甲凹陷了一個大坑,滿腔氣血翻湧。
“哇——”
胸口激蕩,一口鮮血從那夷人口中噴出,還沒等他收回鋼鞭換上近身彎刀,一個冰涼的東西已經毫不猶豫地刮過了他的後腦套住脖子。旋即一股巨力從身後傳來,劇痛和窒息感瞬間席卷了他的全身。
神臂弓。
山桑為身,絲為弦,澆築鐵胎,堅不可摧,銳不可當,韌不可折。
只聽得那絲弦吱吱呀呀,發出奪命的聲響,鮮血順着交纏的紋理迅速滲開,很快将一整根弓弦都染得通紅。
馬上的夷人眼中焦距漸漸消失。
亓楊手下毫不留情地一用力,一根數丈長的鋼鞭便伴随着一個綴滿發辮和小珠子的頭顱一起,重重落下馬去。
沒了阻擋,無頭屍首後露出了亓楊冷酷的面孔。
鮮血迸濺到眼角,又混合着雨水順着面頰起伏的曲線淌下,乍一看,宛如血淚。
**
樸素的營房中能聽到窗外校場傳來的軍號聲,陽光燦爛,穿過窗戶紙照射進來,空氣中飄動着微小的浮塵,在床上那人緊蹙的眉毛上落下點點光斑。
仿佛那場攝人心魂的厮殺不過是一場夢境。
竹簾輕響,一個滿面胡須的大漢和一個模樣斯文的郎中快步走了進來。
“醒了嗎?”
長臉小兵膀子上吊着繃帶,臉上還有幾塊烏紫,一臉擔憂地從床邊起身問好:“回将軍,還沒有。”
秦珲一雙眉毛也情不自禁地皺了起來,讓開一個位置給身邊的郎中,沖那長臉小兵點點頭:“你先回去歇歇吧。”
長臉小兵沒有挪動,猶豫了片刻:“将軍……”
秦珲失笑:“怎麽?有我在還不放心?”
“沒有沒有。”長臉小兵連連搖頭,一步三回頭地走遠了。
“亓楊這小子。”秦珲噗地笑着搖搖頭:“倒是得人心。”
“那是當然了,力挽狂瀾的大英雄麽。”那郎中把完了脈,感嘆道:“那黑風寨寨主臭名昭著,連我都聽過名頭,沒想到竟栽在一個小什長的手裏。”
郎中所言不虛,黑風寨在隴西草原一帶的确大名鼎鼎。那寨主是個武藝高強的亡命徒,一手鋼鞭讓人聞風喪膽,加上位處三國交界,寨中匪徒神出鬼沒,數次夏軍剿匪都铩羽而歸,只有上次運氣不錯,擊殺了寨子的三當家,沒想到這寨主報仇心切,竟然直接搞了埋伏,想手刃大夏官兵為他報仇。
把脈之後郎中又稍微檢查了一下亓楊腰上的傷口,換了點藥:“你猜的沒錯,這小子的确是在那一戰中突破了先天竅,如今全身經脈中已經有真氣流動,這才昏迷多日。”
秦珲聞言松了一口氣,親手擰了塊帕子放在亓楊額頭上:“那我就放心了,幸好,這孩子倒是因禍得福,先鋒隊裏目前還沒有人做到這一步呢。”
郎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睡在床上的亓楊,想到剛才觀察到的奇特經脈,搖頭感慨:“此人日後必有大造化。”
他們正說着,忽然床上的人手指微微一動。
**
耳邊有些嘈雜,眼前一片通透的猩紅之色。
好累啊,又要出早操了嗎?
亓楊使出渾身的力氣才勉強将黏在一起的眼皮掀開,日光正盛,讓他一瞬間有些睜不開眼,長長的睫毛扇動幾下,才勉強看清了面前秦珲熟悉的面孔。
不。
這張面孔有哪裏不太一樣了。
亓楊克制不住地皺眉,輕輕掃視了一圈,卻發現自己的整個視野都産生了巨大的變化,一花一世界,面前的所有平凡之物都多出了無數奧義,似乎有一個嶄新的世界向他敞開了大門。
“将軍。”他沙啞着嗓子問道:“咱們的人都回來了嗎?”
見他眼睛不适,張嘴第一句還是問自己的屬下,秦珲不免有幾分感動,溫聲安慰道:“你們什的六個兄弟都回來了,只受了些輕傷……梁修武那邊,死了三個兄弟,屍體已經收殓好了,你不要擔心。”
亓楊垂着頭,很久沒有說話。
秦珲聽說他與那死去的伍長朱丘是同鄉,感情頗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節哀,朱丘那邊,撫恤金已經給他家人送去了,這事兒也是大家都沒想到……”
話音未落,卻被窗外的一陣喧鬧之聲打斷了。
“恭賀梁哥!梁哥這番剿匪有功,升為哨官指日可待哇!”
“要不是梁什長力挽狂瀾,率先将那夷人斬做兩段,怕不是咱們的人都要栽在那河谷裏喽……”
秦珲眉頭一皺,剛想讓他們閉嘴便眼前一花,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的床上已經只剩下了一張被掀開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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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低武世界,所以移山填海什麽的不太可能(那還打啥仗,是吧233),但是武力值是在低武範圍內盡可能的拔高的哈,至于上限在哪裏,就看楊哥了,誰叫他是一番男主呢。
p.s.謝謝昨天評論給我挽尊的大家,讓我再次呼籲一番希望各位可愛的小夥伴們不要養肥作者啦,我真的很勤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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