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的傷疤?
第37章 他的傷疤?
周懷生一到家就去收拾行李了,南淮氣溫沒京平那麽低,他原本的衣服有幾件偏厚,在那邊的工作大概還要半個月才能結束,所以他又按照溫度在行李箱裏換了幾件稍薄一點的襯衫。
溫姝宜泡完澡後才想起給他買的東西還沒送到他手裏,于是随意裹上浴袍就去衣帽間找他,她進門時,他正蹲在地上合上行李箱,所以第一時間擡眼看到的,是她露在外面的小腿。
他從沒跟她說過,其實她一直都很漂亮,無論是十七歲還是二十五歲。
“你頭發怎麽還沒吹幹?”
周懷生視線上移,定格在她還滴着水珠的發尾,很快起身去拿了吹風機。
“我不在家的時候就是這麽照顧自己的?”
溫姝宜開口辯解:“屋裏有地暖又不冷。”
“那也不行。”
她有時候覺得周懷生像個老父親,總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以前在北縣就是這樣,長她三歲像長她三十歲一樣,天熱時控制她吃冰激淩的次數,天冷時比天氣預報還要準的讓她及時加衣,甚至比喻卿還要誇張,一到秋天就督促她及時穿秋褲,弄得她哭笑不得。
想到這,她唇邊笑意越發明顯。
“笑什麽呢?”
周懷生舉着吹風機,雙手穿過她發間,動作輕柔,怕扯到她頭發。
溫姝宜笑着不回答,閉上眼睛靜靜享受他的服務,直到身後的聲音停下,再睜眼時頭發已經幹的七七八八,這才起身看他。
“我剛才在想你以前,總是像照顧孩子似的照顧我。”
她目光柔和,周懷生給吹風機斷電收好,俯身看着她,眼裏也有笑意。
Advertisement
“所以呢?是不是應該報答我數十年如一日的對你這麽好?”
當然只是逗她,何況他這些年一直秉持着自己怎麽做是自己的事,對她好是應該的,沒想着回報,更沒想到會有如今這麽一天。她怎麽想那是她的事,周懷生也沒覺得這點付出就一定要她還些什麽,愛一個人,總是竭盡所能卻仍覺不夠。
溫姝宜拿了方才被她放在櫃上的禮盒,提到周懷生面前晃了晃。
“打開看看。”
周懷生有點驚喜,挑眉看她,“給我的?”
溫姝宜點頭,替他拆了包裝,“就是一條領帶,我覺得會很襯你。”
他嘴角上揚,看着她伸手把領帶拿到他面前,周懷生低下頭方便她動作,看着她把領帶繞了一圈在他脖間,心情瞬時好到了頂點。
“什麽時候買的?”
“那天跟媽逛街的時候順手買的。”她系好領帶往後退了一步,認真端詳着他,“挺好看的。”
周懷生隔着鏡子看了下,笑容愈發濃烈,像是個得到獎賞的孩子,眼角眉梢都寫滿了高興。
末了他上前,用力抱了抱她。
這個擁抱不摻雜任何情欲,只是最簡單的觸碰,他更是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放在她後背的手撫了撫她的發,聲音柔和。
“謝謝。”
他是真開心,心裏空了許多年的缺口被一一填滿,好像直到現在才覺得他們是真正的夫妻,沒有誤解,沒有阻礙,兩顆心是完完全全的在一起。
這晚周懷生在睡覺前拉着溫姝宜聊了半天,講他這些天在南淮的點點滴滴,工作無趣,南淮總是下雨,他一看見陰天就想起她來,又不好總是跟她發消息,怕她煩也怕她忙,絮絮叨叨跟她說到快十二點,一如反常,似乎想把她沒交集的這十天都一一說給她聽。
溫姝宜自始至終閉着眼傾聽,唯一不太老實的是放在他胸前的手,聽到有意思的事也會掀開眼皮偷看一眼,那只手便會游走到他喉間,這是周懷生身上最不易發現的敏感點,她每次觸碰時他都覺得渾身緊縮,皮膚上也像是輕輕被羽毛掃過。
“別動。”他笑着,聲音變了變,“是不是不想睡了?”
溫姝宜光速縮回手,仰頭看向天花板。
“你就不好奇我今天跟司南姐說了什麽?”
周懷生覺得她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所以我應該問你什麽呢?”
“就…”她盡力想象,“你們倆的事啊,你不想知道她怎麽跟我說的嗎?”
他翻了個身,又一次将她圈在懷裏,屋裏只開了一盞臺燈,周懷生背對着光看不太清,但聲音在她耳邊卻很清晰。
“我對司南從來就沒有過什麽別的想法,我們幾個人一起長大,這份友情我很珍重。”
周懷生小時候性格并不好,不愛說話也不喜歡與人交往,六七歲最貪玩的年紀,他一直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司南跟他截然相反,小時候她就敢想敢幹,沒少帶着他們幾個男孩去闖禍,可能也是因為這個性格,周懷生一直沒怎麽拿她當成過女孩子,直到高考結束她們來北縣找他,司南一改往日穿了條連衣裙追到他家裏跟他告白,他這才知道她的心意,本來想體面的拒絕她,但她當時說了溫姝宜,他動了氣,所以這些年跟她的聯系并不多,只有大家都在的時候,司南才會不被拒絕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會以為我跟她在一起,是有別人這樣跟你說的?”
他見溫姝宜沒說話,便又開口問她從一早就苦思不解的事。
她搖搖頭,“當時你發了那麽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我就很好奇,後來你過生日的時候我就去了京平找你,不過剛到公寓樓下就看見司南姐了,她拿了束花,我以為你們是在一起。”
以她當時的視角,唯一能想到的确實只有這一個可能性。
“那條短信是因為蔣澈跟我說你們要在安城安家,他還買了戒指要跟你求婚,我那時候覺得自己沒理由在你身邊了。”他開口,講起內心始終不願面對的那一幕。
照顧她早就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可她有了歸宿,他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外人也只能放手。那天的場景他始終無法忘記,就算是如今看起來雲淡風輕的同她複述,心裏不免還是泛起酸楚。
差一點,她就不是他的妻子了。
想到這,周懷生箍在她腰間的手又重了重。
溫姝宜聽完後卻驚訝的轉過頭,“蔣澈這麽跟你說的?”
她有點難以置信,周懷生口中的蔣澈跟她印象裏的完全不是一個人,上大學後,她就跟蔣澈徹底說了清楚,他們兩個之間再也沒有旁的關系,只是同學,盡管蔣澈那時仍然心有不甘,可溫姝宜對他的冷淡确實讓他望而卻步,雖然他依舊窮追猛打,但她一直都沒理會。
直到她去西江,這才總算擺脫蔣澈。
“其實我跟蔣澈不是你想的那樣。”溫姝宜對上他的視線,目光交彙時卻還是先垂下眼,“我跟他沒在一起過,司南在你家跟你表白那天我在門口聽到了,我當時,我當時總覺得自己會拖累你,所以才選了這麽個荒唐的方式。”
周懷生怔了怔,這番話他是沒想過的,從未想過,他一直以為她是喜歡蔣澈的,卻從未想過她會喜歡自己。
“所以你是因為我?”他甚至不敢确信。
溫姝宜沉沉點頭,“我以前總自欺欺人,心裏明明有答案也始終不願去說。”
好像總是這樣,年少時總是錯過,總是要經歷一些才顯得故事足夠曲折。
她眼中逐漸濕潤,看向他時也變得朦胧。
“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
可能比他還要早,只是她發現的有些晚了。
周懷生沒聽下去,上前噙住她的唇,這時候再說什麽都是打擾。他小心翼翼,像是面對失而複得的珍寶,心疼他們彼此錯過的那幾年,溫姝宜也難得肆意,溫溫柔柔的去回應他的吻,屋內氣溫節節攀升,他又扣住她的手去解開領帶。
有襯衫落到地上,她的浴袍也散了。
周懷生探身去關床頭燈,溫姝宜卻看到他後背上一道很淺的疤,他皮膚很白,那道淺褐色的疤痕雖然不長卻很明顯,她之前一直沒注意,今天突然發現有點意外,記憶裏他似乎沒受過什麽傷,那這道疤又是什麽時候有的?
他再回來時,溫姝宜沒再動作,只是按照方才燈前的位置伸手去碰。
黑暗中,周懷生躺在她身側,輕聲開口。
“剛當記者那兩年,我做的是社會新聞,經常跑到各個城市裏的小角落去。”
他聲音實在好聽,明明是悲傷的故事經由他敘述好像也變得很明朗。
“我那時候跟一個同事在調查一個有黑色勢力的團夥,到他們名下的會所裏輪番卧底,紮了快兩個月總算是取到關鍵證據,快要臨走了我那個同事不小心露出了馬腳,那些人都不是什麽好人,怕事情敗露所以窮追不舍,這道傷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可是我們兩個九死一生拿命拼回來的新聞,最後因為種種原因沒能被發出來,我至今還記得那天主編在辦公室跟我說的話,他說我太理想主義,這個世界裏最不缺的就是我這樣的人。”
也是自那之後,他被調到了時政欄目。
溫姝宜聽完,突然就有些說不出話。
她想起他高中畢業時無意間跟她談起的話,他說學新聞很好,記者是無冕之王,這個時代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真實的人。那他呢,是否被外界的聲音影響了自己的判斷,身處洪流,又是不是始終如一堅持自我。
她不敢想,因為她自己似乎也無法保證。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