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可是重逢後司寒卻從沒提過這些,那些等待的日子對他而言仿佛沒什麽,他現在就靜靜的站在自己旁邊,陪着自己買禮物。
他閉口不言自己的感受,溫安寧突然很想知道,司寒每次一個人來這邊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莫名的他的心髒一陣陣的疼。
“禮盒要哪種,黑色的還是這種藍色帶閃光的,兩種都有袋子能直接挂樹上,”倆人站在禮盒區,司寒手上拿着盒子,一扭頭發現溫安寧臉色發白,唇角泛青,眼神空洞而麻木,身體不時的發抖。
司寒把手中的東西一扔,幾個盒子咕嚕咕嚕滾在地上,他沒管那些,而是把溫安寧攔腰抱起,大步向外沖,那兩個礙事的氣球被随意的丢棄在店內。
店裏的客人見狀趕緊讓路,還有熱心的路人問需不需要幫忙,司寒沒理會他們,用盡最快的速度抱着溫安寧往外面沖。
這個點,街上的人流更多了,越來越多的人湧進來,他們倆是逆行,司寒還抱着人,走的相當艱難。
“我沒事,”外面的冷風讓溫安寧的大腦清醒了片刻,他拉了拉司寒的胳膊,小聲開口:“我剛剛心髒有點難受,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司寒腳步未停,臉上帶着寒霜,語氣不容拒絕:“我們去醫院。”
溫安寧是真覺得沒事了,雖然現在鼻子還有點酸,但是身體沒什麽事,可是司寒并不放心。
抱着他的手臂沉穩有力,身前的胸膛處傳來滾滾熱源,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司寒出衆的下颌線,以及男人眼底的那波焦急。
溫安寧不再說話,他乖乖窩在司寒懷中,任由對方抱着自己。
或許他真的病了,要不然心跳為什麽會一會兒快一會兒慢,甚至還出現心髒陣痛的情況呢。
回到車子的時候,倆人只用了來時的三分之一時間。
上車後,司寒先打了一個電話,随後車子嗖的一下駛出,朝着目的地飛奔而去。
路上司寒面若寒霜,手背上青筋凸起,車內的溫度很低,溫安寧幾次張了張口都沒能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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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去了司氏旗下的一家私人醫院,車子剛停好就有醫護人員沖過來。
溫安寧被他們強制性的按上擔架,享受了一把深夜急診室的待遇。
各種精密的儀器在身上照射,冰涼的針頭紮進身體,溫安寧眼睜睜看着紅色的血液被抽出,抽完後胳膊上的針孔提醒他一切都不是錯覺。
做人是一回事,親眼看到自己身體流血又是一種感覺。
“我真的是個人了,活生生有血有肉會疼還有各種情緒的人類,”溫安寧心想。
私人醫院一切流程都是VIP待遇,等溫安寧做完檢查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襯衫還在褲子外面沒塞進去,衣袖也被挽起,他邊走邊整理皺亂的衣服,走廊內靜悄悄的,他剛一擡頭就看到了司寒的身形。
他靠在牆壁,高大的身體微微弓起,右手指尖夾着一根未燃的煙,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慘白的燈光籠罩着他,莫名的溫安寧又感覺心髒有點麻。
“司寒,”溫安寧喊了一聲,然後噠噠噠跑過去,環上司寒的腰埋頭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嗯,我在,”司寒在溫安寧背上拍了拍,然後把那根煙怼進褲兜。
溫安寧抱了一下就松開了,“我沒事,醫生說我身體特別好。”
像是印證他的話一般,溫安寧的話音剛落,就有醫生從檢查室裏出來。
來人帶着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他的眼角周圍并無任何皺紋,眼神明亮,可偏偏頭發卻是白色的。
不是傳統老人那種灰白色,而是一種更為透明的更偏銀色的白。
“初步來看,身體沒有大問題,就是有點缺乏運動,沒事多動動,更詳細的問題,明天才能出報告,”他翻了翻手上的兩張片子說道。
“至于說的心髒問題,我們詳細做了一個檢查,目前來看也是沒問題的,後續可以多觀察,看看還有沒有類似的問題,以及家族有無心髒病史。”
溫安寧搖了搖頭:“沒有病史。”
這話他說的略心虛,他們家就他一個人,哪裏來的家族呢。
“嗯,沒事的話可以走了。”
說完他把片子裝進袋子裏,東西遞給司寒,說話時公事公辦帶着一股疏離感。
司寒眉頭皺起,“确定嗎?”
“既然沒問題,他為什麽會臉色發白心髒不舒服?”
這話帶着濃濃的質疑,醫生看了他一眼,明明不高興卻還是解釋了幾句:“引起臉色發白的原因有很多,身體原因亦或者是心情原因,請問病人有受過刺激嗎?”
“一系列檢查下來,身體沒有問題,建議您關心一下病人的心理健康。”
聽到這話溫安寧瞪大了眼珠,人都驚到了。
司寒若有所思。
醫生走了後,倆人也往電梯廳走去,來的時候溫安寧被一群人推着,這會兒才看清醫院內部的裝飾。
跟他去過的那家市醫院不一樣,這邊裝修更為簡單奢華,牆面上挂着幾幅看起來就貴的畫,而且走廊內的椅子是金屬的,他摸了一把後感覺椅背是熱的。
像是知道他想什麽,司寒說道:“椅背帶加熱,冬季避免寒涼。
溫安寧:”哦,真有錢。“
“安寧,你。”
“醫生保養的可真好。”
兩個人幾乎是同步開口,只是溫安寧的話讓司寒眉毛一挑,那雙美豔的眸子裏帶着疑惑:“你說保養?”
溫安寧:“是啊,他頭發白了年紀最起碼也要五六十歲了吧,但是露出來的小半張臉卻看着皮膚緊致,眼角無皺紋,這不是保養的很好嗎?”
這個理論,司寒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電梯門開了後,溫安寧發現電梯內的鏡子光可鑒人,一看就很新,想來就算不是新買的電梯,日常也沒少打掃。
司寒按了1樓後,透過鏡面望着溫安寧,幽幽開口道;“安寧,除了蒼老,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方法能讓人頭發變白。”
溫安寧啊了一聲,接着想到了以前經過的那些世界,龍傲天曾經因為受到極大的刺激,一夜白頭,還有修真時因為耗費內力過多,也有一夜白頭的例子。
他說道:“因為傷心而一夜白頭?”
這會兒電梯已經到1樓了,司寒抓住他的手腕,帶着人往外走,他高大的身體走在前方,頭微微側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
司寒說:“不,染發。”
溫安寧:……
“哦。”
回去的路上,司寒開車溫安寧安靜的坐在副駕駛,他的手不時的在心髒的位置按來按去,這會兒他心跳平穩,沒有任何的起伏。
那些酸脹和疼痛,像是他的錯覺。
司寒眼角餘光注意到他的動作,一手打方向盤,一手搭在溫安寧大腿上,“心髒難受?”
說話的時候,他的手在溫安寧的大腿上一下又一下的摸着。
青年的大腿內側有一塊軟肉,隔着褲子摸觸感也不錯,而且摸這裏的時候,溫安寧的耳朵會泛起紅意,司寒發現後就特別喜歡摸他。
溫安寧搖了搖頭:“不難受,我就是覺得很神奇。”
快到三環了,車輛逐漸變多,司寒盯着前方路況,随口問道:“什麽神奇?”
溫安寧卻并未開口,他只是兩只手抓着司寒的右手,開始把玩他的手指。
司寒的手指甲修建的圓潤幹淨,指腹和掌根那裏有一層薄繭,不影響美觀,但是摸起來有點紮手。
後半程路程就在安靜的氛圍中度過,等倆人到家時劉嬸兒已經休息了,只有管家守在客廳,看到他們後管家接過外套去挂好,同時指了指客廳。
“先生,這些都是劉嬸兒弄的,”管家迅速撇清關系。
奢華的吊燈上被挂了一圈紅色的像是結婚時才會用到的拉花,價值六位數的落地燈架上也被挂上了絲帶,玻璃上喜字和聖誕老人交替出現,天花板上還飄着幾個氫氣球。
茶幾上有一包未打開的氣球,充氣筒就在旁邊,茶幾上有幾個氣球。
管家移開視線沒去看那堆東西,他語氣盡可能的平穩:“劉嬸兒說地上吹點氣球,熱鬧。”
是挺熱鬧,就是這種布置和這棟莊園格格不入,像是鄉村大舞臺突然被搬上了國家大劇院。
管家做好了被罵的準備,結果卻聽到溫安寧在那一個勁的笑。
“好漂亮,這就是節日氣氛嗎?我喜歡,”溫安寧跑到沙發邊,拿起一個氣球放到嘴邊,鼓着腮幫子就吹。
吹完他捏着口,朝着司寒揮了揮手中的氣球:“司寒,快過來玩。”
司寒眼角帶着笑意,人也暖了不少:“嗯,來了。”
剛走了一步,司寒又停下來回頭說了一句:“劉嬸兒布置的很好,這個月給她多發半個月工資算是獎勵。”
說完後看到前方溫安寧的小臉,司寒笑意加深,再次改口。
“不,發一個月吧。”
管家:“……,好的。”
反正聖誕節,作為老板和非正式秘書,倆人都可以不上班,他們也不着急睡覺,就這麽坐在沙發上開始吹氣球。
溫安寧吹了後,用手在上面按了按,氣球被擠壓後逐漸變形,眼看着那層外殼越來越透明就要爆炸了,溫安寧又在這時候突然松手,如此反複,他玩的不亦樂乎。
而司寒坐在一旁,任勞任怨的當一個吹氣球的工具人,就這麽笑看溫安寧折騰。
倆人還拿起茶幾上的紅紙,用來疊了一個三角帽子,溫安寧自己戴了一個,又擡手給司寒戴上。
管家眼睜睜看着,一向不喜亂扔東西的少爺,把折紙用剩的碎紙弄到沙發上,他還誇室內布置的好看,要給人加工資。
在這一瞬間,管家深切的體會到了,什麽是電視上說的:戀愛腦和枕頭風。
“看鏡頭,”溫安寧打開手機半靠在司寒懷裏,舉高手機後,對準後面。
司寒微微扭頭他眼角帶着笑意,只是視線卻沒看鏡頭,而是落在溫安寧的頭上。
咔嚓一聲,溫安寧拍了一張照片,拍完後溫安寧美滋滋的發了朋友圈。
“雖然我朋友圈人少,但是我看網上的人都在說,遇事先發朋友圈,要學會記錄生活,哎,就是可惜了我們倆買的氣球,不過幸好家裏還有。”
發完後溫安寧在那邊碎碎念,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特別好玩。
這樣啊……
司寒眼睫顫抖了幾下,過了會兒他打開手機,翻到溫安寧的朋友圈,把那張照片保存到相冊裏,然後他重新打開朋友圈,發了有史以來第一條朋友圈。
司寒:【聖誕将至,小朋友很高興】
他發的時候,溫安寧就在旁邊,看到後指着屏幕上的用詞,溫安寧不太明白:“為什麽要說小朋友?”
“我明明是你的好朋友,而且我不小。”
他說的一本正經,但是司寒聽到不小這兩個字,視線習慣性的下移到溫安寧的腿間,他幹咳兩聲趕緊解釋:“小朋友年紀不一定小,可能是指在旁人看來,不管他多少歲都跟孩子一樣,願意寵着他。”
溫安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繼續吹自己的氣球玩。
管家去休息了,偌大的客廳內只有他們兩個人,溫安寧一個人在那玩,明明應該‘32歲’了,他卻像是第一次看到這些東西一樣。
司寒右手搭在沙發的靠背上,半邊身體斜斜的窩着,他盯着溫安寧的側臉,再次問道:“安寧,在街上的時候,你為什麽難受?”
“去掉生理上的,就只剩心理上的,你想到了什麽,竟會難受的心髒疼。”
他的手指緊緊抓着沙發靠背,圓潤的指甲在靠背上留下一道抓痕,可他面上卻一片平靜,司寒甚至還上前一步,用左手幫溫安寧撿起掉落的紅紙。
溫安寧低着頭,慢吞吞的說道:“想到你了。”
“什麽?”饒是司寒也忍不住露出詫異的表情。
溫安寧抱着氣球,想到了專家說的話,好朋友之間不能有隐瞞,有任何想法都要和朋友溝通,高興的不高興的事情也要和朋友說,這樣才能加深心靈上的感情。
這麽想着,他整理了一下措辭,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司寒,我前兩天無意間去了市中心那家烤串店,老板說你這十年經常去那邊吃東西。”
“還有我們去的火鍋店,今天去的店鋪。”
“司寒,這十年你是不是一個人走遍了所有我們去過的地方。”
他沒說後續的話,司寒已經懂了,他的手一點點的從靠背上滑落,眼中的錯愕被另外一種複雜的、溫安寧看不懂的情緒代替。
好半晌司寒才開口:“嗯,我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