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魔族崇尚極致的力量, 并不覺得遇見強者屈膝是什麽屈辱的事情。肉身雖然泯滅了,可元靈尚有生的機會。他也沒敢看鬥篷下掩藏着的那張臉,只腆着笑臉讨好的長離, 聲稱自己知無不言。
長離眉頭微微蹙起,她的眼中滿是對魔族的厭惡。根本沒有閑心思管這老魔頭叫嚣什麽,直接從他的元靈中扒拉出來那臭長的記憶,找尋與鳳尊相關的痕跡。這老魔頭過去是看守冥跡英靈殿的,可修為一直不長進, 就被後頭年富力強的魔取代了。他沒參加過千年前那場仙魔之戰,然而他的父親曾經是一名戰将,并且是押送過鳳尊回魔淵的魔将。他先前自稱那些話是胡編亂造, 但是那久遠的記憶昭示一切就是真的!
仙魔之戰裏,仙魔兩道都隕落了不少,魔族這邊, 冥跡的子嗣被鳳尊屠殺殆盡,冥跡對鳳尊恨之入骨。當鳳尊落入魔淵時, 冥跡恨不得将她挫骨揚灰。可惜鳳凰之火燃燒着,根本沒有魔能夠靠近。無奈之下, 魔尊只得将她囚系在寒獄中,接着命魔族找尋殺死鳳尊之法。他們花了将近百年的時間打造了一柄名為“落鳳”的法器,而後魔族大肆慶賀鳳尊之隕。但是鳳尊真的隕落了嗎?要知道她是羽族修為最為高深的,且掌握着“涅盤”神通。
打散
的魔族元靈化作了一點點幽暗的光芒在半空中消散, 長離攏了攏帽子, 整張面容掩藏在暗影中。或許不該找尋鳳凰翎羽中的痕跡,而是該去魔淵的寒獄中一探究竟。事情還沒個定論, 沒再給天淵傳送消息,她化作了一道輕煙朝着魔淵寒獄方向潛去。鳳尊要是活着回來複仇, 那仙界必定亂象再現,魔族趁機攻襲,她不能讓鳳尊毀了太平氣象!
魔宮中。
早在長離潛入魔淵的時候,塗山流蘇就已經得到消息了。這些仙人們一個個清高自負,都當她是眼瞎的嗎?真以為能藏得住那一身令人嫌惡的清氣了?除了長離,鳳凰山的一些仙人也悄悄地出現了,他們很有自知之明,可想要借助魔族之手來個借刀殺人,未免過于天真了。
“她往寒獄那邊去了,要去截殺嗎?”座下的魔将戰戰兢兢問。
塗山流蘇輕呵了一聲:“去什麽去?随她吧。”魔淵寒獄過去是囚系仙人的地方,冰天雪地,不見天日,到處都是污濁之氣。可自鳳尊落到那處後早已經大變樣了,終年不滅的火将大地燒成了火岩,那些潛藏的礦脈如今都成了氣機暴烈的赤火熔漿,尋常人難以靠近。長離趕緊抵達寒獄吧,還有個巨大的驚喜留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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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山天庭。
被扭斷手腳的玉诰服用了幾枚丹丸後,便恢複如初了。
可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是莫大的屈辱,他秉持着禮節上門,想要與須彌山交好,哪知道還在道場外就見到了滿身煞氣與殺意的白孤禪。他一句話都來不及講,就被白孤禪從車上打落了下來。那股恐怖的威勢、那雙森沉的豎瞳,他幾乎以為白孤禪要伸手扭斷他的脖子!
雖然回到了天祿部道宮中,玉诰還是心有餘悸。他擡手撫了撫自己的脖頸,心髒上依舊殘餘着那種受到巨力擠壓的痛苦,良久之後,他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試圖将懼色與怒意一并強壓下去。
輕手輕腳入殿的道童不敢大聲地吐息,可太上宮那邊的仙君催着,他不得不硬着頭皮開口:“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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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诰冷冷地瞪了道童一眼,見他脖子一縮,氣不打一處來,很是不耐地問道:“何事?”
小道童輕輕說:“白虎司那邊的仙官來要賠償,說太上宮的丹藥丹毒過量了。”
砰一聲巨響,卻是玉诰赤紅着眼睛将銅瓶砸到了地上。在這個時候,白虎司仙官來天祿部找事,他怎麽可能不多想?明明是白孤禪先動的手,白虎司那邊還想替白孤禪讨公道嗎?“怎麽可能會丹毒過量?過去怎麽不見有人提?”玉诰寒聲道,“讓他們拿出證據來,無憑無據的事情不要亂說。”
道童抖得更厲害了,聲音小得不能再小:“他們持有數位以煉丹着稱的散仙提供的鑒定文書。”
玉诰的臉色像是要吃人,他沒有出去見白虎司的仙官,而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讓天祿宮清點他們的損失,将他們送走!”
小道童連連點頭,驚慌失措地從滿是壓抑的道宮中逃了出去,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趕。
白虎司的仙官兇神惡煞的,一口咬定了賠償,道童也不敢跟他們讨價還價,忙不疊按照他們報出的數目賠償。只是這件事情像是開了個頭,不只是白虎司的,其他的仙官甚至是與天祿部做過交易的散仙也來索賠了。
天祿部近來也是熱鬧得很,祝完最是愛看這些熱鬧。
鳳池月躺在吊床上休息,明見素接手了祝完的工作,用靈果喂養着東阿山中的小鳥雀。
而祝完一張嘴叽叽喳喳說個不停,時不時發出一陣幸災樂禍的笑,已然不見昔日的膽小與唯唯諾諾。
鳳池月探出頭,慢悠悠地說:“天祿部昔日被司祿星君經營那麽久,他一倒下,弟子們散去,天祿部中當然沒什麽可用的仙官了。”
祝完聞言靜默了片刻,她以為那些仙官本來就是酒囊飯袋,幹其他事情不行,撈取油水第一名。天祿部出現大岔子,難不成不是因為天羽司将長懷那些人才挖走了嗎?
“師妹說得是。”明見素點頭,微笑道,“靜德仙君雖然人品敗壞,可煉丹的本事在仙官中不算太差。”
祝完愣神。
鳳池月嫌棄地看了祝完一眼,說了一個字:“笨。”
在那極具壓迫力的視線下,祝完的腦子再度轉動了起來,靈光一閃後,她立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明白了。”
明見素淡聲問:“明白什麽了?”
祝完大聲說:“靜德仙君不服玉诰繼任天祿部之主,主動隐退只不過是知道玉诰手中無人,想給他一個下馬威!他等着玉诰三顧茅廬将他們請回天祿部中。”
鳳池月坐起身,少有的誇了祝完一句。說:“孺子可教。”
祝完早已經很一些混跡混沌鏡中的散仙混熟了,在得到了鳳池月肯定後,立馬讓散仙們将這個消息散播出去。果然,玉诰得知後大發雷霆,區區煉丹、煉器之術,怎麽能惹出這麽多亂子來?先前司祿星君主管時都不曾出錯,怎麽輪到了他接手,整個部門就無法運轉了?他原以為靜德仙君他們識趣地退下,原來是在這等着他!他寧願重金聘請其他仙人,也不會讓司祿星君那一脈的仙人重回天祿部中。
話雖然是這麽說的,可玉诰沒有在混沌鏡中發布招聘仙人的公告,在他的眼中,天祿部的都是肥差,不愁沒有人來。他給司吏星君打了個招呼,讓他挑選些合适的仙官過來。司吏仙君雖然看不上玉诰,可對方畢竟是天帝之子,要賣他一個面子。在這之前,兩個人都沒有想過,根本沒有仙官願意前往天祿部這樣的事情。
天祿部這樣亂,不會煉丹煉器的不敢去湊這個熱鬧,而會的,想到了天帝天母間的矛盾,也不想卷入其中。這可是站隊問題,在天祿部中的确能獲得好處,可哪裏比得上小命重要?
在遲遲等不到名單上呈後,司吏星君一臉不可思議,問:“守選仙中呢?”
底下的仙使一板一眼說:“您也知道,咱們天仙出身的,除了靜德他們,很少會去鑽研煉丹、煉器之道。至于人仙——自從鳳池月大鬧天門後,那留存率就是一個笑話了,根本沒有人仙願意進入仙官隊列,反而去當一個逍遙自在的散仙。”後面還被天羽司雇傭了,當然最後一句話,這仙使沒敢直說。
司吏星君再問:“一個都沒有了?”
仙使猶豫了片刻,輕聲說:“有倒是有,不過他們依附的是青君殿。”
司吏星君眼神沉了沉,如果涉及青君殿,他也不想幹預了,只能讓玉诰自己去努力,譬如請一張天帝的法旨來,到時候他也有理由應付天母。
玉诰得到了司吏星君的口訊後,氣得不輕。
這筆賬是要算到靜德仙君他們頭上的,冷靜下來的玉诰先是命門人查靜德仙君他們的爛賬,準備從對方的身上撈一筆,接着又前往紫極殿中哭訴。在白孤禪和兒子中,天淵自然是心疼兒子的,只是需要白孤禪的助力,才忍下了那股氣。他沒遣人去安撫玉诰,心中也有些許的愧疚,眼下見玉诰來求煉丹、煉器師,眼也不眨地應下了。但是當他發現玉诰看中的仙人是初意那邊的,心中又生出了幾分猶豫,讓玉诰耐心等待一陣,便聯系了尚在東海的初意,問詢她的意見。~
初意面上沒什麽情緒,心中暗暗冷笑不已,她這偏心眼的父君越發明目張膽了,現在還想挖她的人手給玉诰用。她現在不在天庭,就算是拒絕了,玉诰也不見得會死心,倒不如用這個換取其他的東西。有了主意後,初意先應了一聲好,繼而又說這些人過去幫了她不少的忙,等着天淵主動提用庫藏來換。
她想得不錯,天淵見初意如此爽快就放心了。如果初意鬧下去,麻煩可能不少,現在肩上負擔松了,他也樂意當個慈父,送了不少好東西給初意。等到天淵的身影消失後,初意的神色便冷峻了起來,她思忖了片刻後找上明見素,留消息說:“聽說你們天羽司正在招攬煉丹、煉器師,我這兒有幾個人選推薦。”
東阿山中。
明見素正在翻看天祿部的消息念給鳳池月聽,初意的名印上閃過了一縷光芒,明見素的聲音倏地一頓。
鳳池月拽了拽明見素的袖子,掩着唇打了個呵欠:“怎麽不說了?”這些八卦祝完也能講,可她就喜歡聽明見素的聲音。
明見素答道:“是初意 。”
鳳池月聞言眸光微閃,倏地直起身,拔高了聲音問:“她找你幹什麽?”
明見素笑了起來:“她說要給天羽司推薦幾個人才。”
鳳池月呵呵一笑,嘲弄道:“不安好心。”
明見素想了想,答道:“也确實是這樣。”天祿部中煉丹、煉器師不堪用,可不就得到處找尋新的麽?就玉诰那德行不願意重金招聘散仙,只能天機部找尋合适的人選。不過嘛,在天帝、天母争鋒的關頭,有點腦子的都不會主動卷入這事兒中。初意推薦的人選約莫是她的人,因為種種留不住了,便想借着自己的手,讓對方也不能得逞。明見素将自己的猜測說給了鳳池月聽,鳳池月臉色立馬就黑沉了下來,咒罵道:“初意果然是陰險狡詐、缺德黑心的玩意兒!”罵罵咧咧了好一陣子,她才擡頭盯着明見素,問:“要讓她如意?”
明見素坦誠道:“我跟天母合作,其實跟初意算是一條戰線。能被初意舉薦的,一定有點本事,對天羽司有用。”
聽了“有用”後,鳳池月才順心,勉為其難道:“那就請人來天羽司中考核吧。”要是不通過,那就是廢物,她們天羽司不接收垃圾。
那頭玉诰得到了天淵的承諾後,興奮地催促着天機部那邊将對方的名冊調過來。
天機部司吏星君知道天淵插手,便放了心讓手底下的人去處理。天機部仙官做事情很是磨蹭,一拖就是好幾天。等到在調動名冊時候,忽然間發現,那名冊上已經落下了一枚光芒灼灼的大印了,仔細一瞧,正是天羽司司主之印。這意味着那些仙人已經有了正經差事,在天羽司大印抹去前,根本無法調到天祿部去!
司吏星君:“……”整個仙界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明見素她們了,但是在這個時候,不得不親自往東阿山中走一趟。
來迎接的是個傀儡,東阿山簡直是沒将他放在眼裏。司吏星君心中憋氣,默念着白陽星君、原遙星君的名字,用那亡人冰冷的名字,壓下心中的怒焰。所幸在踏入法殿中時,主座上坐着的是
明見素、鳳池月兩人,而不是傀儡。
明見素溫聲道:“不知司吏道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實在是慚愧。”
司吏星君掀了掀眼皮子,從明見素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慚愧,至于鳳池月——那是将嘲弄和不屑都大咧咧地擺在眉眼間,生怕他看不出來。“是貧道冒昧來訪。”司吏星君也客氣道。
鳳池月不耐煩:“有話直說。”仙官見面有時候一盞茶下去了,還在那你來我往說廢話——當然,今日她也沒打算給司吏星君上茶。她睨了明見素一眼,心想着,師姐可別沾上那些老梆子的流俗氣。
司吏星君臉皮抖了抖,這東阿山他一刻也不想待。他直接道:“近來天羽司招攬了人族出身的仙官?”
明見素在司吏星君上門的時候就知道是為了那幾個煉丹師來的,此刻,在司吏星君詢問時,她淡淡地應了一聲:“是。”頓了頓,又問,“天機部要插手天羽司人事了嗎?”
“當然不會。”司吏星君呵呵笑,又說,“可那人族仙人名冊在我天機部,上下調動該知會我天機部一聲,不是嗎?”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将天羽司的申請駁回去的。這可是天帝留給玉诰的仙人。異類精怪的遷轉他管不着,但是人族仙官的用與黜都在他的執掌中。
“那司吏道友準備如何呢?”明見素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不如徹底清查天機部沒走正式流程的現象吧?”
司吏星君:“……”天機部中重人情,這流程颠倒實乃常事,有時候可能等到需要文書了,才匆匆忙忙落印造冊。如果要清查,那得拉出來不少仙官;可要是不查,東阿主這邊絕對不會罷休的。用職權來壓人的道路行不通了,司吏星君試圖勸服明見素。“天羽司中吸納了不少從天祿部中出走的仙官,放開幾個又何妨呢?”
明見素從容道:“司吏道友沒聽過一句話嗎?”
司吏星君擡頭,眼中滿是困惑。
鳳池月接腔,滿臉嘲笑之意:“多多益善。”
司吏星君直眉瞪眼:“難不成天羽司想取代天祿部嗎?”
“不成麽?”明見素反問,在司吏星君那驚異的眼神中,她又說,“可不是天帝的法旨嗎?我天羽司日後一切用度不經天祿部,而由自身解決。”當用人權以及財權盡數下放後,他天淵憑什麽再牽制天羽司啊?天淵的糊塗當真是省了她不少心力,在這點上,得感謝那愚蠢的天帝。
說不過也打不過,想要利用職權卻只會招惹來更多的麻煩,說到最後司吏星君只能灰溜溜地離開。但是他不能讓玉诰知道其實是有點辦法的,他将一切推到那些仙人的身上去,說他們早就投向了天羽司。至于其中初意出了幾分力,司吏星君沒提,可玉诰自己會去想。可惜無憑無據的事情,天帝以及星君未必會支持他,玉诰只能将這口氣發洩到了靜德仙君那些人的身上。
是了,昔日司祿星君沒想過自己會有那麽凄慘的下場,賬目做得沒那麽幹淨。玉诰門下的仙人身上壓力頗重,一門心思地找茬,甚至還自己添上了幾筆,非要靜德仙君那些天祿部舊人償還。靜德仙君師兄弟幾個早當逍遙散仙去了,是不想認下這筆賬目的。按理說,玉诰可以前往天樞部告狀,可一旦通過天樞部決斷,那筆財産就不能落入他的袋中了,只得靠自己的人前去要債。這一來二往的,鬧得混沌鏡上人盡皆知了。
靜德仙君一行人也很是無語。一般随着仙官卸任過去的事情都算過去了,玉诰先前不提,怎麽現在開始翻查爛賬了?他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眼下是休想從他們的袋中要走一枚丹玉。
在玉诰和靜德仙君狗咬狗的那段時間裏,丹穴山中的訓練場在長懷的主持下建設完畢,各部族被征召的羽衛連鳳池月的面都沒見着,就被扔入了訓練場裏。
總算是告一段落了,長懷如釋重負,心想着出去玩幾天。
然而才抵達天羽司,就聽到了一個噩耗:從今日起,天羽司新建設的羽鼎殿、羽丹殿對整個仙界開放,不拘仙官、散仙,只要有丹玉或者同價之物就能來購買丹藥、法器。
司主這是想趁着天祿部一片亂象的時候取代它啊!
想到了未來的“大業”,長懷又重新振奮了起來。
除了真無欲無求的仙人,絕大多數都是互相有來往、有交易的,只不過是數目多少問題。原本天祿部會按時發放丹、器等物,需要交易的寥寥無幾,可現在丹中丹毒甚重,法器又有爆炸之憂,就算是天祿部發放了,一些人也不敢使用。在這等情況下,只能在混沌鏡中與有一技之長的同道交易。但是有些散仙吧,脾氣比較壞,規矩也多,收了材料可能三兩年沒個音訊,天羽司這消息傳出來,解了不少仙人的燃眉之急。他們知道天庭中鬥得厲害,人族仙人不敢親自出面,都托了羽族前去購買,起初還發現不了問題,數目一多誰都知道了其中的貓膩,好在大家心照不宣。
等玉诰跟靜德仙君他們拉扯到死鬥時,天祿部早已經門庭冷落,不複舊日光景了。
東阿山中,明見素看了眼賬冊就放下了。
寶山礦脈有采完的一天,僅僅靠着它們,天羽司是不能獨立運轉的。
明見素舒了一口氣:“現在不用擔心坐吃山空了。”心中又想,天樞部道靈星君是天母的人;天祿部很快就會名存實亡;至于剩下的天機部,也不足為慮了。不過天機部中有一面天道自成、記述功德的功德鏡,不知是否會帶來什麽變數?思考了一會兒,明見素轉向了鳳池月,問:“師妹,你對功德鏡了解多少?”涅盤前的記憶消失了,但是鳳池月那種對道的感應沒有散去。
鳳池月懶洋洋道:“升仙臺上,天道定功過。”
明見素又問:“只替凡人定罪嗎?”
鳳池月“嗯”了一聲,猜到了明見素的心思,又說:“天機部選人背離天道之旨,劫雷數目有所偏移,就是對天道的違逆。”
明見素心中升起一抹不祥的預感,她過去并不在意天機部。眼神微微一凜,她急聲問:“最後的代價呢?”
相比明見素的慎重嚴肅,鳳池月的臉上堆滿了開懷的笑:“業火焚罪,天命黜仙。”她朝着明見素走去,伸手緊緊地攬住了她的腰,貼在她的耳畔,蠱惑低語,“師姐,你想看我的鳳凰真身嗎?”
是那熟悉的輕柔婉轉中帶着慵懶的語調,可不知為何一股寒意從脊骨蹿升,明見素脫口道:“不要!”
師妹的劍就叫業火!
鳳池月推開明見素,唉了一聲,說:“師姐的心,真是海底針,也不知道是誰先前哭鬧着要看的。”
明見素從驚悸中回神,她仔細地看着鳳池月的神色,找不出任何異樣來。将一點疑慮深深藏起,她輕哼着替自己正名:“我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