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那八個字很是不祥。
如果功德鏡徹底破碎, 會是什麽樣的場景?師妹真身現,又會有什麽後果?師妹不願意顯露真身,是藏着什麽隐秘?
雖然錯失了一個看師妹真身的機會, 明見素也不後悔。而且在那等情況下,還未必真給她看呢。接下來的幾日,她對鳳池月越發上心了,幾乎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視野。盡管沒有瞧出半分異樣,明見素心中的疑慮依舊沒有消除。
“業火焚罪, 天命黜仙”像是一個天道警示,到底是“黜”到哪種地步?只影響了天庭還是說整個仙界?或許也會波及凡間?
鳳池月躺在屋外吊床上曬太陽,混沌鏡中則是播放着一出仙劇。她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眼皮子一掀便與明見素的目光對撞。不知道什麽時候,明見素站在窗畔看着她了。這種如影随形的灼熱視線她起先是很受用,但是慢慢的, 又奇怪了起來。師姐是不是過于粘人了?她在擔心什麽?鳳池月支起身,折了一枝桃花, 在明見素的眼前比劃,慢吞吞說:“師姐, 你最近鬼鬼祟祟的。”
明見素被鳳池月的形容噎住,她一邊說着“哪裏有”,一邊實在是忍不住詢問:“師妹,天命黜仙是什麽意思?”
“什麽天命黜仙?”鳳池月早将自己之前說的話抛到九霄雲外去。
明見素心想, 果然, 師妹那會兒的狀态很不對勁,是涅盤前的記憶對她的影響嗎?塗山流蘇會堕魔, 師妹同樣也會,是嗎?明見素憂心忡忡, 思緒百轉。那頭鳳池月看着明見素的神色,勉為其難地扒拉了記憶,又說:“哦,你說黜仙啊——”她拖長了語調,“就是失德、失格、失位的仙人回到他應有的地方去。”
“那業火呢?你的劍名業火。”明見素又問。她不關心那些仙人的死活,只想知道這八個字對師妹的壞影響。
鳳池月道:“可能是得了天河之淵純粹元炁的澆灌吧,涅盤後我掌握了兩種神通。一曰‘俱焚’,一曰 ‘星移’,不過我覺得有師姐在,我用不着使用那兩門神通。”
明見素的心就像是一只起起伏伏的吊桶,她的手壓在窗臺上,嫌翻窗的樣子太難看,化作了一道劍芒掠出,穩穩地站定在鳳池月的跟前。從鳳池月的手中接過了桃花枝,明見素索性問到底了。“師妹,涅盤前的事情你記得嗎?”
鳳池月反問:“那些重要嗎?”
明見素心中微微一沉,避而不答就是一種默認。在史冊上記載的事情已經足夠慘烈,可記述之人往往會美化一二,當初的真相恐怕更為殘酷,有更多的血雨腥風。如果她早飛升,哦不對,是早出生那麽幾千年呢?明見素的唇越抿越緊,眉頭攢起,壓出了數道褶痕。
鳳池月不喜歡明見素身上透露出來的沉重,她擡手捏起了一瓣落在明見素肩頭的桃花,笑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還記着它們做什麽?”見明見素還不說話,鳳池月唉了一聲,朝着明見素招了招手,等到湊過來了,才咬着她的耳朵道,“怎麽,你希望我能記得所有的事情,然後好将我這個燙手山芋扔掉啊?”
“怎麽會!”明見素提高了聲音,她本就心中不快,聽了這句話後壞情緒加倍湧來,連對着鳳池月擠出的笑容也帶上了點勉強和傷懷。她捏住了鳳池月的手,與她十指交握,緩慢而又認真地說:“就算你自己想離開,我也不會放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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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池月接話道:“東阿山中樣樣好,我才不會想離開呢。”
明見素笑容垮了下來:“就因為這?”鳳凰那邊知道了師妹的事情,千方百計想要帶走她,會滿
足她的一切要求。假設鳳凰真的有本領造一處比肩東阿山的存在呢?師妹會不會決定去那邊安家?
“不是。”鳳池月揚眉,一勾唇笑得昳麗,連缤紛的桃花都齊齊失色。她半跪在吊床上,雙手撐在了明見素的肩膀上穩住晃動的吊床,“當然是因為山中有舉世無雙的素素啦。”
甜言軟語入耳入心,明見素面頰上泛着紅暈,那點焦慮也被鳳池月動聽的話語沖得一幹二淨。“你不要騙我。”明見素輕哼了一聲。她會将想傷害師妹或者帶走師妹的人殺盡的。
鳳池月眸光流轉,笑盈盈道:“我才不是騙子呢。”
明見素松了一口氣,一時間覺得師妹還是無憂無慮、不管萬事的好,這冷不丁冒出一句谶言,實在是太吓人了。接下來的幾日,明見素沒看那麽緊了,不至于鳳池月離開她的視線就渾身煩悶。可她不黏着鳳池月,鳳池月又主動地貼了上來,殿中時常被“師妹”或者“素素”兩個字填充。不論明見素再忙,她都會擡起頭,不厭其煩地回應鳳池月。她如今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師妹,但要是因為這冷落師妹,一切便本末倒置了。
鳳池月跟明見素擠在一張椅子上,把案上忙碌的不敗劍連帶着文書都推到了一邊去。她托着下巴觑着明見素,啧了一聲說:“鳳瑤的名印亮了。”
明見素點頭,現在的鳳凰山在她的眼中就是搶人的,當年她給過鳳凰山機會了,是她們自己不珍惜,如今想要請回鳳池月,那真是癡人說夢。明見素不想理會鳳瑤,可觑着師妹那好奇的樣子,生怕她自個兒去問鳳瑤,給了她和鳳凰山接觸的機會。明知道師妹不會傾向鳳凰山的,可明見素還是嚴防死守,情願自己來做這個惡人。她将神意一轉,便見着了鳳瑤的留言,面色倏然一變。
鳳池月靠在了明見素的身上問:“怎麽了?”
明見素眼中閃過了一道厲色,寒聲道:“魔界中傳出了消息,說是冥跡昔日祭煉出了殺死鳳尊的法器。”見鳳池月仍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明見素又說,“長離還在魔界中。”
鳳池月煞有其事地點頭,只是語氣很是敷衍,只短暫地“哦”了一聲。可餘光觑見了師姐寒峻的臉色,鳳池月又有些不忍心将所有都推給她了。唉,她的師姐實在是太辛苦了,都怪那些人不停惹事。于是,她提起了三分精神,問了一句:“你在魔界的小奸細呢?她怎麽說?”
明見素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奸細”說得是塗山修容,得虧那只狐貍沒在,要不然會氣得渾身發抖。“沒有消息了,也就先前提到了鳳尊痕跡與小界。”塗山修容為了保命會知無不言,可魔界的塗山流蘇未必會把什麽都告訴她。“那東西不能留下,得設法入魔界一趟。”明見素又說。
“笨。”鳳池月屈起手指在明見素一彈,又說,“要是站着挨打,什麽法器不能殺死人?魔界逼鳳尊涅盤一次,就是一根路上撿的棍子他們也有臉拿出來說能殺死鳳尊。或者這就是長離設下的一個陷阱,目的是逼迫你在魔界現身,然後冠一個勾結魔族之名,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鳳凰山那邊一聽說長離入魔界就追過去了嗎?殺又殺不死長離,探又探不到真實準确的消息,真是閑的。”提起鳳凰來,鳳池月是毫不留情地嘲笑。
明見素:“……”雖然覺得鳳池月的話很有理,可明見素還是聯系了塗山修容一回。
青丘國中。
塗山修容正縮在洞府中愁眉苦臉地哀嘆着自己可憐的命運呢,冷不丁瞧見了明見素的名印亮了,頓時吓了一跳。她手忙腳亂地将神意投入混沌鏡中,盡量露出一個沒那麽怨氣沖天的笑。
明見素也不跟塗山修容客套,直接問出了“魔界法器”的事情。
塗山修容還真不知道那東西的存在,答應了明見素替她打探。只不過在塗山流蘇那裏吃了幾次虧,塗山修容不想理她了,将神意收起後,她找上了國主塗山璧。
九尾白狐陷在了雲團似的軟毯子裏,眼角餘光觑見了塗山修容,想也沒想道:“沒辦法,取不出,等死吧。”
塗山修容額上青筋跳了跳,瞧這國主的德行,她想借着青丘國力量剔除體內的那道劍氣真是做夢呢。強忍着犯上作亂的念頭,她道:“您知道魔界中存在着殺死鳳尊的法器嗎?”
塗山璧懶洋洋的,九條尾巴尖慢悠悠地擺動。
“瞧你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鳳尊是不死之身呢。”沒等塗山修容繼續詢問,她又說,“只要能達成最後一擊,一塊石子也能成為殺人利器。”
好了,沒有。
得到了答案後的塗山修容扭身就走。
只是在她踏出法殿前,飒一聲響,一道劍芒憑空生出,攜帶着霜雪般的寒氣撲面而來。塗山修容及時後退了一步。铿锵有力的聲音傳出,六尺長劍牢牢地釘在了地面上,劍柄仍舊在餘勢的作用下微微搖晃。塗山修容的臉徹底黑了下來,一扭頭咬牙切齒說:“謀殺嗎?”
塗山璧笑眯眯道:“這不是沒有落中嗎?”
塗山修容氣得不輕,她盯着毯子上的狡詐狐貍一揚手灑出一片白芒,飄飄揚揚的宛如落雪。
塗山璧蓬松的尾巴搖動,将那落雪掃除。“說正事。”塗山璧假裝沒看到生氣的塗山修容,輕咳了一聲說,“找機會将那柄劍送到東阿山去。”
塗山修容:“那是——”
塗山璧眯着眼說:“素心劍主的忘我劍,送過去東阿主就明白了。”
塗山修容抿唇應了一聲,将劍收了起來,大步地往外走。臨到殿門時,她回頭,雲淡風輕說:“剛才那是脫毛膏。”也沒等塗山璧罵她,一句話落下就快速溜走。本來是想給塗山流蘇用的,可塗山璧也不是個東西!這兩人都壞得很。
氣急敗壞的怒罵聲在背後消失,塗山修容離開了青丘國,化作遁光前往她最厭惡的天庭中不那麽可恨的東阿山。這忘我劍在她的手裏就是個燙手山芋,是一點都留不得。只不過她抵達的時候,明見素、鳳池月都沒在。出來迎接的是明見素的記名弟子祝完,以及兩柄瞧上去沒那麽友善的劍。
祝完沒說話,只是露出一副好奇的神态,目不轉睛地打量着塗山修容。
東阿山外,一時間靜得可怕。
塗山修容捏了一把冷汗,強挺着脊背,不讓自己在後輩跟前露怯:“我奉命來送一柄劍。”
祝完:“奉誰的命?”
她話音才落下,铿然有力的劍律聲就在半空中蕩開,宛如音潮般滾滾前沖,好似魔音貫耳,震蕩神魂。塗山修容眉頭微微一皺,她是一刻都不想留了,将忘我劍取出遞給了祝完。
“東阿主會知道的。”
可祝完并沒有接,她平靜地看着塗山修容。
森然的劍意陡然漲起,兩道劍芒如閃電掠來,一前一後将那柄忘我劍格住,也不等祝完說什麽,便如流星墜入東阿山中。
祝完:“……”果然師尊的劍就跟她本人一樣桀骜不馴呢。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煉,祝完再也不是那臉皮薄如紙的膽怯之人了,她佯裝無事發生,對上塗山修容的視線,問,“贈劍之人還有話說嗎?”
沒了那兩把頗具威懾力的劍,塗山修容可舒坦多了,她一挑眉,說:“沒。”脫毛膏撒下去後,她要是留在塗山璧那邊,還不得被五花大綁吊在大樹上七年?她哪還能留着聽塗山璧說什麽?青丘國這段時間是回不去了,好在她的洞府多着,實在不行在同道那邊避一避。
那柄新的劍已經被不敗和永劫挾持走了,以這兩柄法劍的威能,應該不會出什麽亂子。
祝完放了心,邀請塗山修容入山中小坐,塗山修容臉色驟變,忙不疊推脫離開了。笑話,不走還等着明見素、鳳池月那兩尊煞神回來嗎?\
祝完看着她那倉皇的背影很是茫然,東阿山靈機充沛,是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啊。塗山修容這樣子,難不成把東阿山當什麽龍潭虎穴?
直到月上柳梢了,明見素、鳳池月二人才歸來。
這一趟是鳳池月想起丹穴山中的訓練場了,明見素便陪着她一起過去瞧瞧。
看着那群羽衛不濟事的模樣,鳳池月放了幾次煙花做激勵。果然,羽衛的興致一下子就高昂了起來。
“恩師,仙君。”祝完見了明見素、鳳池月歸來,忙将白天裏發生的事情說給她們聽。
“塗山修容送了一柄劍過來?”明見素有些詫異,她跟那只狐貍的交情沒有好到贈劍的地步吧?察覺到鳳池月的視線落在身上,明見素微微一笑,鎮定自若說,“她一定是在暗示我将她體內的那道劍氣拔出。”
鳳池月“哦”了一聲,頓時高興了起來,拉着明見素入法殿中。
不敗也沒有做事,正跟永劫一起在劍架上你一下我一下地敲打着這種新來的劍。乍一見明見素回來,永劫劍搶在了不敗的前頭,第一時間朝着明見素奔去。只是尚未靠近明見素,便有一簇吞吐着紅黑色光焰的火擋在了前方。不敗劍上下晃動,好似在嘲笑永劫。它趁着永劫劍僵愣的功夫,不緊不慢地游到了鳳池月的身側,劍上的流光親昵地蹭了蹭她,接着才跟劍主明見素交流。
鳳池月問:“不敗說那柄新劍的壞話了?”
明見素答道:“不敗說它是軟腳蝦,需要訓練。”明見素眼光獨到,瞥了忘我劍一眼,就知道劍上沒有太多的銳氣。她如今有不少好劍,也就沒有再管顧忘我劍,任由不敗、永劫們玩鬧。
鳳池月問:“殿中劍架是不是不夠了?”
明見素才懶得祭煉合适的劍架呢,她說:“地上、桌案上,那不是随處可去麽?實在不行就別出來了。”
不敗:“……”它在下界的時候可不是這個待遇!但是轉念一想,永劫、鎮玉它們還沒享受過呢,它立馬又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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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魔界寒獄。
入目皆是赤色,被火焰燒熔的石塊化作了岩漿緩緩地流淌,暗黑、暗紅交織着,将天地映襯得成了一色。
長離腰間垂落了一枚紅符,随着她往寒獄中深入,那紅符上流動着絲絲縷縷的紅焰,與那灼熱的氣浪交纏在了一起,她的衣袂靜止不動,可那股法力的餘波激起岩漿,瞬間濺得數丈高,連帶着空氣中都傳出了滋滋的聲響。
在這望不見的火海中,依約藏着一股森戾的氣機。長離倏地警覺了起來,将法劍一拿,
頓時一點雪光在火焰中亮起。這點雪芒沒有被火光吞噬,反倒是光芒大綻,将那奔湧如浪的赤色斷成了數截。長離蹙了蹙眉,寒獄與典籍中記載早不相同,不見冰川長河,唯有無盡的焰火,宛如森羅地獄。
這是鳳尊隕落之地嗎?還是涅盤之所?
長離心中想着,忽然間,她嗅到了一道極為淩冽的宛如冰霜般的幽微香氣,那本不該存在于此處的淡香!火海中烈風乍然鼓起,浩浩蕩蕩地彙聚成了一條長河,而在那長河中,一抹宛如星光般的璀璨光芒倏然間綻開,沖向了長離!長離心中驚駭,腰間紅符啪嗒一聲碎裂,她一揚劍光,可只在轉瞬間,悍然撞擊聲響起,劍光被那浩蕩星河碾碎,長離周身砰的濺起了一片血霧。
幽微的香氣轉瞬即逝,長離面色寒峻,她低下頭看了一眼,數道寒芒穿透了她的護體靈光,在她的身上留下血痕,甚至有一道幾乎沒入心室。長離面無表情地服了一枚丹藥,她繼續踏着火焰往前走,期間遇到了幾次攻襲,等走到了目的地的時候,她的法衣破碎、道冠破裂,身上滿是斑駁的血痕。
寒獄裏除了四面的火焰,找不到剩餘的鳳尊痕跡了。
但是在視線中,那裏插着一柄劍。長離沒有貿然靠近,她又嗅到了那抹幽微的香氣。先前的攻襲都是那柄劍催動的。長離分出了一縷神識,悄悄地潛向那柄劍,在看到了劍銘“輪回”的瞬間,她的神識被驟然蕩開的劍氣風暴碾碎。長離神色微微一變,還沒來得及退去,那柄劍就一聲哀鳴,徹底崩碎湮滅了。而以劍為中心,一股極為強悍的劍意波動蕩開,長離避之不及,被那一股悍然之力撞飛,狠狠地摔落在火焰中。
長離捂着受傷的心口,勉力起身,她雙目一瞬不移地看着那震蕩的中心,地面開裂,赤色的岩漿噴湧而出,一股詭異的氣機從中生出,形成了一個仿若隧道般的大漩渦。是那先前只有絲絲縷縷氣機的小界!它出現在寒獄裏,跟鳳尊有什麽關系?長離思緒轉動,擡頭看向天際,魔族已經被此間的波蕩驚動。她眼神中寒芒一縷,手一揚打出了數道法符,将那漩渦的氣機暫時掩藏住。她傷勢未愈,不得不暫時隐藏氣息,離開這個地方。
長離很幸運,一直到了仙魔戰場都沒有魔發現她。
她滿臉疲憊、風塵仆仆地踏入了修羅城中,也沒驚動城中的鎮守,只租借了一家洞府。
魔族好對付,但是那柄名為“輪回”的劍,卻讓她嘗到了幾乎千年沒有嘗到的血的味道。長離舔了舔唇,輕咳了一聲。
那不是魔劍,也不是鳳尊的劍,那會是誰放在那裏的?長離心中有了一個答案,可她還是取出了混沌鏡去打探與“輪回”相關的訊息——在那宛如洪流的消息,她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素心。”這位逍遙物外的散仙似乎将畢生的興致都放在了鑄劍上,殺什麽樣的人用什麽樣的劍,之後再也不會取回來。
當初素心劍主出關後直入魔淵中,她在殺死了冥跡的時候,去了一趟寒淵麽?她當時見到了鳳尊嗎?魔族真的殺死鳳尊了嗎?這事情連鳳凰山都不知道,也是,當初的鳳凰同樣是背叛者,他們就算是迷途知返,那也得不到鳳尊的諒解了。
在短暫的時間裏,長離的腦海中浮現了許多個念頭。
鮮血順着唇角流下來,她很随意地擡起了左手一抹,漫不經心地給天淵傳訊。
魔界中有法器名“落鳳”,傳言是殺死鳳尊之物,未知真假;
昔日冥跡囚禁鳳尊之地,出現了一個小界的通道,不知是否與鳳尊有關;
素心劍主曾到過寒獄,其與鳳尊關系不明;
小界暫時封鎮,不日後恐入魔界之眼,速遣仙官來此争奪此界。
……
思忖了片刻後,長離又添了一句:“或許東阿主能擔此任。”那小界出現的地點很是詭異,如果真的跟千年前的“落鳳之盟”相關,那就設法将整個小界都摧毀了!而将明見素誘入此間,也可一并解決。長離已經知道丹穴山與天羽司的諸事了,長老們過于沖動。可不管怎麽說,這個仇都不能算了。明見素八成是為了鳳池月刻意打壓丹穴山,她們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天庭中。
天淵一直在等長離的消息。
等看清楚字句後,他陡然間變得僵硬,渾身發冷。
他的手指緊縮成拳,牙關打顫。
千年後,帶給他危險之感的,還是兩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