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妖女
妖女
第二十一章
“喜歡哦。”
餘栖枝眼都不眨的回答。
她的笑容還是那樣溫柔和氣極了。
她的神情也還是同剛剛那般，上挑的眼角瞥人時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些鮮活妩媚的神氣，細白的同花朵般柔軟的臉頰上還浮着些流于表面的楚楚可憐。
做戲都懶得做全。
這個人該有多麽傲慢，又多麽有恃無恐。
可他還是很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就算她這樣也不會有一點變化。
她想要什麽呢
宿星柳想。
他短暫的陷入了迷茫之中。
她想讓他背叛師兄。
那麽伽羅有什麽值得她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呢
有什麽會是能讓他和師兄反目成仇的呢
宿星柳覺得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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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南将他養大，他确實利用了他，但也确實對他心有愧疚。他和師兄之間的感情也頗為複雜——他确實沒有将扶南當做自己的親人，更不用提全心全意的信任。
但他在乎扶南。
他願意被扶南利用，甚至願意因為對方的命令去送命，哪怕扶南讓他自殺，他也絲毫不會反抗。
扶南更像是……他活着的意義。
但這個意義卻并不是非扶南不可，無論當初是誰将他從死人堆裏撿出來，他都會這麽做的——他需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能被利用也是一種價值。
他會為了餘栖枝背叛師兄嗎
宿星柳怔怔的出了神。
他也不知道答案。
師兄讓他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但面前的少女卻讓他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她讓他的世界變得明亮了起來，所以他也想牽着手帶着她走在這明亮的世界裏。
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會覺得既安心又快樂。
這是他從未感受到的情緒。
哪怕她現在逐漸暴露了本性，她再也不在他面前掩飾了。
盡管她還是那樣溫聲軟語的同他講話，會專注的看着他的眼睛，會認真的傾聽他講話。
可她再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了——
她這樣甜言蜜語，溫柔解意的待在他身邊，就是為了利用他。
發覺了她在他心裏的地位之後。
餘栖枝就突然變得有恃無恐起來，她再也掩飾她曾經若有似無的惡意了，宿星柳甚至不明白餘栖枝對他的惡意從何而來。
可他心裏明白，餘栖枝一點也沒有喜歡他。
她心裏半點都沒有他。
但無論問餘栖枝多少遍，少女的回答都是一樣的——她說她喜歡他。
可她說這話的時候。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卻半點也沒有他的影子。
這麽美貌的一張臉，說起謊話的時候卻半點也不會有變化，像是呼吸一樣自然，甚至于看着她那雙碧色的眸子的時候，都會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栖枝想要伽羅嗎”
“嗯”
餘栖枝的手擡到一半，倏忽聽見他的話，便慢慢的放下了。
她本來在生氣的——既然宿星柳對她的脾氣變化絲毫不介意，那她也犯不着壓抑着自己的本性了。她是高高在上的魔教聖女，本就喜怒無常，性格惡劣得很。
溫柔和氣不過是假象，既然沒必要掩飾，那麽她自然是怎麽快樂怎麽來，怎麽舒服怎麽來。
邊子帆這段時間被她弄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自打出生以來就沒見過這麽蠻不講理又不好伺候的女人。
當初的驚鴻一瞥果然是瞎了眼。
可宿星柳顯然比她更眼瞎。
這妖女都表現的這麽令人難以忍受了，他居然還能視若無睹，甚至于還要擔心餘栖枝會不會接着生氣。邊子帆毫不懷疑，哪天這妖女指着他說看見他就不高興，宿星柳半點都不會生氣，也不會勸餘栖枝，反而會對他說， “栖枝不高興了，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
邊子帆就想不通了!
餘栖枝難道給他下了什麽蠱嗎!
扶南居然也當做沒看見一樣，半點都不管，既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把這妖女趕回冥南教，也沒有勸阻宿星柳的行為。
他的話宿星柳還是會聽的，可現在連他都不管了，就沒有人能管住那尊殺神了。
邊子帆很懷疑這麽多年同袍的情誼在宿星柳眼裏或許什麽都不是。
整個伽羅，除了扶南他根本什麽都不在乎，哪天他要是和餘栖枝對上了，宿星柳絕對不介意刀劍相向的。
既然這樣了，那這樁破事邊子帆也不想管了。
他讓手下的人她要什麽就給她什麽，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井裏的月亮都要去想辦法，如果餘栖枝還是不高興了，那就自求多福，這妖女究竟在別人的地盤，大概是不會這麽張狂吧……可惜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反正邊子帆是下定決心要做一回縮頭烏龜了。
不管扶南有什麽目的，也不管宿星柳是不是被下了蠱，反正這件事他是不想摻和了。
邊子帆這麽做完全不在餘栖枝預料之中。
她也沒想到扶南會真的徹底不管。
扶南徹底放手這件事，是她從沒想過的。
這麽一來，就顯得她這些日子來的行為越發的無理取鬧了。
餘栖枝當然不開心。
這些日子也是在沒事找事，借着由頭發火——但宿星柳對這種行為沒什麽意見，也不會給出什麽反應，甚至在她發火後還會很自然地和她講話。
她就連發脾氣都發的很不高興。
倏忽聽見宿星柳的聲音，她還頓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的話。
餘栖枝啼笑皆非。
他怎麽會覺得她想要伽羅神宮，她看上去有這麽沒腦子嗎
但宿星柳是真的開始認真的考慮起了可行性。
“師兄活不了幾年了，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
宿星柳看向她，他眼眸的顏色依舊是介乎于白與透明之間，顯出幾分茫然地無辜來， “只要在師兄死後，把不聽話的人都殺光就好了。”
餘栖枝: “……”
她簡直無話可說。
宿星柳的思考模式完全就是直線。
反正整個伽羅也沒有人比他更厲害了，所以只要把不聽話的殺光了，剩下的人就會很自然的臣服與他——之前扶南就是這麽做的，以至于想要複刻一遍也是很容易的事。
他也不在乎這樣會不會讓伽羅元氣大傷，甚至無法運轉下去。
只要餘栖枝高興就好了，他願意把伽羅奉上給她。
“等等……”餘栖枝蹙起眉頭，她帶着幾分驚疑的看向宿星柳， “扶南要死了”
這麽多大的事，宿星柳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告訴她了
餘栖枝現在真的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給宿星柳下蠱了，如果不是她這一樣實在是學的不怎麽用的話。
宿星柳點頭，說道: “就是因為師兄活不了多久了，才會讓栖枝從冥南教把師父的孩子接回來繼任。”
“你是指邵寒”
宿星柳倒是很坦白，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
“為什麽”餘栖枝無法理解， “他不是殺了邵寒的父親，還逼着他母親殉葬嗎既然這樣，為什麽要将伽羅還給他”
“可他也不喜歡其他人呀。”
宿星柳的話甚至還有點兒他特有的天真。
盡管聽着讓人毛骨悚然。
“比起其他有“資格”，或者說自認為自己有資格的人，師兄寧可将伽羅還給師父的孩子，畢竟師父當初也很喜歡師兄呀。”
如果上一屆宮主不對他另眼相待的話，根本就沒有現在的扶南。
他弑師奪位是真的，但他對感激師父也是真的。
只是這感激比不上自己的野心罷了。
但是比起其他人，就算是他一手扶持起的心腹來說，這感激就開始占上風了。
餘栖枝實在是無法理解扶南到底是怎麽想的。
“那你呢”
餘栖枝看着他: “扶南為什麽不讓你坐上那個位置——比起所有人，他應該更在乎你才對。”
宿星柳搖搖頭。
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半天才說: “我不能坐上那個位置……”
因為他已經打算在扶南死後就自殺了。
沒有利用價值的刀，就應該在無法被使用後銷毀。
如果沒有了師兄。
他也就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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