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家遇險
第25章·沈家遇險
崇山大多是比人高的樹木叢林,崇山寺自本朝建國以來就是皇家祭掃的地方,這次正好适逢當朝皇帝華淮在位十年,故而皇上親臨祭掃。
岑媚看着華泱進入正殿,便悄悄後移,同連維對視一眼,二人便朝着另一條小道往山腰走去。
官眷來此大多都是想要借着皇家祭掃的尾巴來讨個好簽,只是岑媚不太确定沈家在哪裏遇險,便想着先行找到他們,看看能不能提前知會一聲。
連維悶不做聲跟在岑媚身側,除了剛剛岑媚跟他交涉過兩句無果後,便再沒有言語,岑媚只當身邊是個沉默打手。
山腰的官眷許多,這邊有崇山寺的分寺,香火很是繁盛,岑媚在邊上兜了幾圈,終于找到了一家三口齊上山的沈家。
沈家三人似是剛從寺中求完簽,只是結果似乎不大好,在岑媚觀察三人的表情,得出這個結論。
事實也确實如此。
沈姝蕊今日專門穿了身端莊又漂亮的裙子,想要抽個好簽。這次是他們一家三口團聚後第一次上山求簽,可惜抽到的簽不大如意。
“怎麽只有我的是小吉,父親母親,你們兩個......”沈姝蕊心中忐忑,父母二人抽到了寺中難得的兇,解簽時的師傅都擺擺手說不解。
沈父安慰的拍了拍身側面容憂愁的沈母,對着二人道:“京都确實危機四伏,不如過段時間你們回老家,暫避一下。”
“那你呢?”沈母忍不住道。
沈父嘆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若真的躲不過,那我只得慷慨赴死了。”
沈母沒好氣地瞪了沈父一眼,沈姝蕊摟着母親的手臂,眉間也有些憂愁。
在邊上暗暗窺視的岑媚對身側的的連維示意,得到連維一個确定的眼神,二人便跟上了想要就此下山的一家三口。
沈家三人上了馬車,岑媚和連維則是找馬車耽誤了一會。
下山的路實則并不崎岖,而且沈家人在半山腰往下走,本該越走越平坦,但是卻沒想到走了一刻鐘反而颠簸起來。
剛剛和沈母吃了些東西的沈父此時已經在車上閉目養神。
只有颠得吃不下東西的沈姝蕊有些奇怪地望着窗外的景象,只是她頭一次來崇山,更何況崇山的景色都大差不差,故而她也忽略了。
“這不是下山的路吧?阿三。”沈姝蕊終是忍不住掀了簾子,外面卻是個早已歪倒的車夫阿三,脖子上一道血口,把沈姝蕊吓得愣住,她大聲叫了兩聲沈父沈母,顫抖着手拉着缰繩,想要讓已經有些受驚發狂的馬兒停下。
沈父和沈母一吃完點心就格外困頓,此時被沈姝蕊的尖叫堪堪驚醒,看到奮力扯缰繩的女兒,混沌的腦袋終于清醒了些。
“不行,快跳車。”沈父掀了簾子,卻是手腳疲軟,好容易才拽着又昏過去的沈母跳下車,只是路邊石頭叢生,三人跳下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摔傷。
“爹,娘,你們醒醒!”沈姝蕊手掌泛着血,她忍着痛,搖着父母的肩膀。
身後的馬車已經失去控制,剛剛轟隆一聲墜下了山崖。他們居然上到了崇山的側峰,這邊山勢險峻,多的是懸崖峭壁,沈姝蕊知道這是有人要害他們,但是她卻喚不醒自己的父親母親。
“蕊兒,往山下跑,找到人再回來就我和你母親。”沈父咬着舌尖,勉強讓自己保持清醒,只是那點心中下的迷藥劑量太大,他也只能說完這句話便又昏了過去。
“爹,娘!”沈姝蕊将臉擦幹,讓自己趕緊冷靜,她知道這是父親讓自己逃命的意思,但是自己若走,父親母親就真的成了刀下亡魂,這該如何是好?
只是還沒等她思考出結果,幾個蒙面人從林中飛身而來,揮着刀而來,沈姝蕊沒習過武,只是靠着莽勁,竟然用樹棍還擊退了幾個人。
只是後繼無力,沈姝蕊擋在父母身前,對着劈刀而來的刺客閉上了眼——
唰——
連維已然和刺客打作一團,刺客看到連維趕來,都是一驚。
“此事同王爺無關,還請連公子不要幹涉。”為首刺客抱了抱拳,他是太子門下的暗衛,自然知道連維的武藝高強,若真打起來,他們這麽多人怕也不可能将沈家三口殺死。
連維沒有應聲,只是飛身上前,刀法淩厲,逼得暗衛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有個暗衛從側邊逼近,沈姝蕊已經脫力,但卻撐着力氣想要保護父母,被一道柔和的力按下。
沈姝蕊偏頭一看,是個眉眼漂亮的女子,只是蒙着面,衣裳很是靓麗,身形有些莫名的所熟悉。
此人正是岑媚。
岑媚将面蒙上是怕這些暗衛暴露,她偏頭看了看已經将人引到很遠地方的連維,從轉了轉手上剛剛撿的長劍,迎面對上了三名暗衛。
這幾個暗衛本以為自己悄悄潛伏能夠将沈家一家三口盡數擊殺,卻不想半路來了個女子擋道,只是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幾十個來回,岑媚的虎口被震得微微發痛,面前是已經斃命的三名暗衛,岑媚将劍扔開,走近了沈姝蕊,扯下了自己的面巾。
“啊,你是,你是孟廣王殿下身邊的......”沈姝蕊面上帶着些淚痕,頭上還直棱着根草葉,卻是面帶感激,握着岑媚的手,眼中帶着些細碎的淚花。
岑媚慢慢露出個笑容,點點頭,拍了拍已然撲到她懷中痛哭的沈姝蕊肩膀,在她耳邊道:“我叫岑媚。”
溫熱的身軀在她懷中,岑媚一時間有些怔愣,前世和今生的記憶仿佛忽然交彙。
前世的沈姝蕊眉眼沉郁,無論何時都是面無表情,這一世......
岑媚摟緊了懷中的沈姝蕊,安慰了一會,便将荷包中讓人清醒的香丸拿出,喚醒了沈父沈母,給幾人包紮好傷。正好剛剛招呼的來這邊接應的馬車也來了,蘇醒的沈父沈母抱着女兒一陣後怕,連連跟岑媚和連維道謝。
送走了沈家三人,岑媚和連維半路下車,往山上走。
連維卻突然道:“你會武功。”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岑媚卻很自然的點頭:“對啊,會一點點。”
連維頭一次有了想要追問的想法,但一貫寡言的他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山上,華泱看着手中的大吉簽文,眸色不變。
容太妃在他身邊,輕聲道:“春獵後就找機會回裕關吧,京都如今混亂,你不如在那邊安心呆着,省得這邊的人總找你麻煩。”
“麻煩也不是躲就能躲得掉的。”華泱已經查出了些事關母親去世的隐情,只是現在還沒有全然查清,只是在查探的過程中已經碰到了很多阻礙,這段時間心力交瘁。
而且不止有整天臆想他要搶皇位的傻侄子華清手底下的人,居然現在還摻了些皇帝的人。
容太妃輕嘆了口氣,拍了拍華泱的肩膀道:“你想做什麽母妃都支持你,确實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他們這樣逼你,真是愚蠢。”
容太妃也大概知道最近華泱很忙,聽了華泱的話,心中才變了些想法,她之前一直覺得身為臣子,就該忠君愛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是當一直承受雷霆的是自己的家人,容太妃就忍不住生出些憤恨來。
一雙兒女都受磋磨,容太妃也有了對皇帝的怨怼,她在宮中也算是老人,一些秘辛也知道些,她看着華泱有些疲憊的面容,想着在府上的女兒,心中一動,打算就此開始調查那秘辛。
回京後的幾天,一貫低調不與人接觸過深的吏部侍郎沈自清突然攜夫人愛女登門孟廣王府,驚掉了許多觀望的人。
沈自清面容正直俊朗,官場行事也是不卑不亢做事沉穩,但卻在見到華泱的瞬間攜着妻女行了大禮。
華泱将人扶起,幾人幾番敘話,這才知道是岑媚遞的消息。
沈自清感激:“多謝姑娘,此等救命之恩,沈某一家感激不盡,不知姑娘想要什麽?若是我們能幫,一定盡力!”
沈自清語氣誠懇,岑媚知道沈父的意思,沈父是吏部的人,她的奴籍就是可以操作的部分,只是這奴籍也沒什麽不方便的地方,岑媚一時有些糾結。
“那就勞煩沈大人将阿岑的奴籍消了,變成良籍就好。”華泱在一旁說道,又補充:
“這就當是報答本王吧。”
岑媚愣了一下看向華泱,卻對上華泱含着些笑意的眸子。
沈自清一愣,也沒有多言:“阿岑姑娘的戶籍事情微臣會快些辦好。”
沈姝蕊在旁邊插不上話,看着岑媚越看越親切,忍不住道:
“阿岑,你說你孤身一人,不如入了我沈家,做我的幹姊妹,如何?”
“蕊蕊。”沈母怕唐突了岑媚,卻在擡眼間看到了岑媚有些怔愣的表情,連忙道:
“若是姑娘願意,那自然是好,我們家只有一個姑娘,若是再有一個,那真是我們的福氣呢。”
“沈大人家風端正,很是不錯。”華泱也在一旁補充道。
岑媚看着屋內大家期許的目光,眼中含着些晶瑩的淚珠。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