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郭兆之死
第14章·郭兆之死
王府發生了件不大不小的醜事。
事情的起因是柯鈞柯參将晚上來彙報軍情，卻撞見了個黑衣人，因着柯參将本就是孟廣王手下的親兵出身，他立刻眉眼一厲，先是讓身邊的副将去請了王爺，自己則是隐匿氣息跟了上去。
路上跟丢，原本還在悔恨自己少練了些輕功，卻聽到了些響動，柯參将立刻上前，本以為是什麽細作交易、惡行昭昭的場面，卻不想一走近——
場面很是不堪入目，據說柯參将受到了眼睛和耳朵的雙重傷害。
而許鐘和外偏院的若萱在王爺來時，正都衣衫不整地被打。
“被打？被誰啊？”岑媚好奇問道。
連冉悄聲說：“趙嬸。”
岑媚了然，就是她剛入王府，那個飛揚跋扈的嬸子。
趙嬸在廚房幹得是粗活，大多都是搬菜劈柴什麽的，與許鐘有幾分私情，二人沒結親但勝似結親，但是許鐘熱愛偷腥，趙嬸沒什麽法子，這次抓了個現行，也就不管許多，将許鐘和若萱一通好打。
當然她不舍得打許鐘，拳腳都是沖着若萱，但是許鐘卻回護了幾下，加上若萱本就不愛許鐘，碰見這場面早就吓得不成，直直往許鐘身後躲，結果就是孟廣王到時，赤膊的許鐘滿身被打的青痕鞋印，反而若萱只是披頭散發，只是挨了一巴掌。
“我朝律法雖然沒禁止府上下人結親，但他們這種偷情行為還是太惡心了些。”連冉感慨，面上是沒湊上熱鬧的遺憾。
她這段時間去盯梢人，回來就聽弟弟說了這事，可惜連維面冷口拙，也是剛從外面回來，幾個字概括了本來很精彩的故事，讓連冉直呼無聊，還好還有岑媚這個漂亮小丫頭跟她一起吃瓜，兩人各處打聽，回來二人一拼湊，就完整了故事大概。
“我聽說王爺還查出了別的。”岑媚小聲道。
“什麽啊？”連冉好奇。
“許管家私吞王府錢銀、收受賄賂的憑證。”
岑媚面上一副感嘆的樣子，就算是熟悉審訊的連冉也沒從岑媚面上看出些什麽。
“要說這許鐘，王爺本來就想收拾他，這次倒是撞到了，也不知他犯什麽诨，私會還要在野地，難不成是什麽癖好嗎？”
這時候，屋內卻傳出了華泱的傳喚，岑媚跟連冉眼神示意，趕緊進入，卻是碰到了一位面生的中年人。
中年人朝着岑媚點了點頭便離開了，岑媚進到書房，看到華泱茶杯空空，這才快速奉上茶。
“這是府上以後的副管家孫行。”華泱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
孫行是從他手下鎮北軍退下的傷病老兵中選的，是鐵打的忠心，雖然戰場上傷了左臂，但是一身武藝也不容小觑，華泱本就想處置許鐘，只是事情太多，難免遲了些日子。
而京中事情繁多，各派系魚龍混雜，華泱雖然有些不滿他侄子華清的針對，但更不想同曾經兄弟和睦的皇帝反目，便一直鎮守裕關。
但如今許多華清所做的事情都摻雜了皇帝的默許，華泱一忍再忍，此刻卻是十分贊同南淳熙所言，這京都雖繁華，卻沒有裕關好。
“王爺辛苦了，這段時間都累瘦了。”岑媚側着臉溫柔道。
華泱揉了揉額頭，聞言一笑：“哪有那麽明顯。”
“對了，你昨日怎麽了？”
“奴婢身上不适，就告了晚上的假。”岑媚道，面上是從容與淡定。
華泱目光注視着岑媚漂亮的眼睛，有些莫名的意味。
“昨晚有不明身份的人入府。”華泱說道。
“是刺客嗎？”岑媚語氣中帶了些緊張。
華泱心中若有似無的試探才消散，他回答道：“不是刺客，但也不知是因何而來。”
岑媚心中稍松，昨天晚上她将許鐘的賬本謄抄了些重要的部分，剩下的原賬本則是在子夜悄悄送到了華泱的書房。
只是時間有些緊，岑媚沒想到平日大多早就睡了的華泱昨日會在雲晖閣呆着看書。
幸好她身形靈巧，沒有被發現。
“你對許鐘此人怎麽看？”華泱又問道，此時他撐着下巴，一雙漂亮的眸子看着岑媚，卻很有禮地只注視着岑媚的眼睛。
“此人”岑媚眼睛轉了轉，腦子迅速過了幾個版本，卻還是實話實說道：“奴婢很讨厭他。”
“哦”華泱也是順口一問，有些驚訝。
岑媚看了看華泱的表情發現他是真不知道，這才開口道：“他時常在暗處窺視婢女，并且夥同若萱勸誘婢女。”
華泱蹙着眉，面上透出些嫌惡，這種嫌惡在聽到岑媚說曾勸誘竹瑛時達到頂峰。
“惡心。”華泱說了句。
岑媚點點頭，看着華泱喚連維，輕聲說了幾句。
耳力不錯的岑媚聞言掩唇笑了笑，卻在華泱視線移過來時不偏不讓，對着華泱露出笑意。
華泱視線卻下意識偏移，那雙帶着些碧色的眼眸露出些溫和，但他的耳根卻微微泛紅，面上卻是一副依舊的冷然模樣。
岑媚頭一次發現華泱居然還會臉紅，但她見好就收，移開了視線。
借着京都魚龍混雜，岑媚将謄寫過的部分賬本中的信息藏到自己身上，等着時間到了傳遞給小姨。
只是小姨前些日子送來封信說自己需要在西川多呆些時日，讓她有事同三春茶樓的掌櫃聯絡，只是岑媚出府不易，還需要從長計議。
“今日春光明媚，可惜王爺卻只能在此暗室中憋屈。”南淳熙捏着一塊酥皮點心，坐在雲晖閣屋內。
華泱撇了南淳熙一眼，下意識用餘光追尋了一下岑媚的身影，看到人在屋外站着，又透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錢思瓊沒南淳熙光顧着吃，反而了然地打量了下頗有些心神不定的華泱。
心中好笑，但面上卻是一派正經之色：“王爺，天色漸晚，我和淳熙也就不叨擾了。”
言罷，便拉着一臉不解的南淳熙走。
“你這，我還想着留着吃頓飯。”南淳熙被扯得一個踉跄。
“別吃了，天天就想着吃，你個蠢蛋。”
錢思瓊對着門口的岑媚笑着示意。
岑媚回了禮，将二人送出府門，正要回身，卻看見門外樹下
一個纖弱的身影。
是夢袅。
岑媚知道躲不過，轉了轉眼珠，招呼夢袅進了王府後巷一處無人的院子。
夢袅掀開兜帽，依舊是當初的模樣。
“夢袅姐，你怎麽了？”岑媚忍不住問道，無他，實在是夢袅太過憔悴，面容還透着些悲涼在。
“阿岑，兆哥死了。”夢袅話還沒說完，清淚便從眼眶簌簌而下，她捂着嘴，聲音沙啞。
岑媚迅速四處看了看周圍，這處是她早就查探過的地方，是個空屋，但是聲音太大總歸危險。
岑媚拍了拍夢袅的肩膀，安慰了幾句。
夢袅卻是快速止住眼淚，帶着些情緒道：
“兆哥前段時間為主子賣命，去了西川，卻不想那任務驚險，兆哥帶的人不夠，直接被反殺了，屍體都不運回來。”
西川。
岑媚心中一動，想到了剛剛的錢公子，果然就見夢袅擡頭，一雙眼透着恨意。
“阿岑，你過得怎麽樣？”夢袅直直盯着岑媚，走近幾步，卻見岑媚後退。
知道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夢袅勉強正了正面色，将那恨意壓下了些，這才有精神打量了一下岑媚，這才發現岑媚氣色十分不錯，穿得衣服料子也華貴，想起剛剛看到岑媚送那個可惡的錢公子還有個高大的武将，對她都是極為有禮，不像是對婢女，反而有幾分尊重。而孟廣王府沒有女眷，就說明岑媚怕是工錢很好，甚至很受主人家的愛寵。
“還算可以。”岑媚道，她掃視了一遍夢袅，看不出人帶了什麽武器，夢袅脾氣不好，郭兆也死得突然，前世沒有這一茬，讓岑媚有些猝不及防。
“那你為什麽不遞消息出來？”夢袅聲音發沉，接着道：“我看那錢思瓊時常出入王府，你真的沒有聽到風聲嗎？”
“沒有。”岑媚搖了搖頭，“我只是個婢女，今日是出來送客才會偶有空閑，府中把握甚嚴，我進不了王爺書房。”
夢袅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岑媚的表情，勉強信了。心中雖然對太子有些許怨氣，但是她畢竟是太子的人，自己的父母姊妹全握在太子手中，這就導致她必須對太子死心塌地。
“哼，”夢袅将手上的刀刃收起，卻還當自己是個頭頭，想要随意打罵一下岑媚。
卻不想岑媚怎麽可能站在那讓她打，在察覺到夢袅動手，岑媚就迅速向後閃身。
岑媚本想試探一下夢袅對太子的忠心程度，現在倒是試探出來了，卻差點害得自己挨了一巴掌。
夢袅閃了下腰，卻是歇了心，她與太子手下其他人關系勉強，想着岑媚攀上了華泱，這才想着來這拿些消息讨好些太子，卻不想岑媚平日悶聲不響，居然還敢瞪她。
夢袅轉了轉眼珠，這才收了手道：
“我，我就是不想你也走上那條路，你知不知道，主子狠厲，兆哥會死，也是因為他想退居二線，這是他最後的任務，就這麽直接沒了......”
“那你也不必對我動手，我若有消息定會先傳給姐姐你的。”岑媚軟下聲音，帶着些誘哄道。
夢袅這才慶幸自己的那巴掌沒落到實處，嘴上卻是逞強似地說教：
“你要知道，紅顏易老，孟廣王現如今看重你，怕只是喜歡你的容貌，你的奴籍有兩份，另一份還在太子手上，若是你有朝一日反水，你會死得很難看。”
岑媚心中不屑，卻适時示弱道：
“夢袅姐，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這就是了，你幹得好，日後殿下榮登大寶，沒準還能封你個妃子當當。”夢袅語帶豔羨，卻沒注意岑媚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