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都想要
都想要
第19章
童漁半天也只憋出來一句反擊:“你才小狗。”
江頌終是沒忍住,輕輕笑起來:“還說小狗不是罵人的?”
“你,無聊。”童漁氣鼓鼓的回到床上坐着。
也不知道他回來多久了,在外的裝備一件都沒脫,仿佛随時等着要出門。
江頌動手把他帽子摘了,他立刻搶過來,再取下咖啡色的圍巾,手背挨到他溫熱的下巴,童漁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一口咬了上來,江頌嘶了一聲,皺着眉。
“疼嗎?”童漁感覺也沒用多大勁,心虛的擦擦自己的牙印,“我生你氣才咬你的。”
江頌道:“氣我什麽?”
童漁又不說了,環着雙手裝冷酷。
江頌彎下腰給他脫棉靴,一手托着他的腳踝,童漁覺得他要是獻殷勤,未免也太殷勤得過分了,腳往旁邊縮了縮,聲音低低的,“你幹嘛呀。”
“別動。”脫了一只靴子,裏頭的襪子都褪到腳背了,虛虛的挂着,江頌笑了一聲,把襪子給他穿好,又找了雙棉襪給他套上。
兩只腳都弄好了,童漁抱着腿縮在床上,弱弱的解釋:“出院走得太急了,沒穿好。”
“走這麽急是怕我過去嗎?”江頌伸手拉過他書桌邊的轉椅,坐在童漁對面,“是因為那個新朋友生氣?”
童漁把下巴磕在膝蓋上:“知道了還問。”
江頌道:“我只是猜測,以為你不會那麽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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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漁又瞪他:“對哦,你大方,朋友多得是,那你還來找我幹嗎?”
“他不算朋友,只是想讓我幫他補習,他想考一中。”江頌淡淡的說。
其實,剛剛江頌碰到自己的時候,童漁已經沒那麽生氣了,他知道自己小心眼,擔心以前那種事再次重來,本來好好的玩在一起,他住院再回來,別人都不記得他是誰了,江頌不至于忘記他,但江頌太重要了,光是他身邊朋友的位置被人占去,就已經非常可怕了。
現在江頌自己說那個人不是朋友,他的心情又飄飄然起來,嘴上卻說:“那個人讨厭,憑什麽幫他補習,你也要上一中的啊。”
江頌愣了愣:“我也上一中?”
童漁理所當然的說:“一中是我們這兒最好的重點高中了,你肯定要去啊,你成績那麽好。”
“那,我去了一中,你呢?”江頌的視線又轉到一邊去。
“我什麽呢。”童漁像是反應過來什麽,猛抓住江頌的手,“不會吧,你上一中之後就不理我啦!你不跟我玩了嗎,你怕我拖你的好學生後腿嗎,你怎麽這樣啊!”
“不是,我是說,你難道沒想過,沒想過,”江頌握了握拳頭,艱難的問道,“跟我上一所高中嗎?你,不想跟我一起上學嗎?”
童漁的眼睛亮了亮,又淡下去,洩氣道:“一中我又考不上。”
江頌道:“我知道你考不上。”
童漁:“······”
這次換江頌抓住童漁的手,迎着他的目光,認真的說:“我們一起上城南高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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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沈家吃過晚飯回來,童漁就迫不及待的回房間,迫不及待的打開書本,迫不及待的想讓知識進他的腦袋,
童家父母在房間門口互相對視了一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于北想上前問,被童向陽拉住了,小聲的說:“待會他出來我問。”
大約一小時之後,童漁哼着歌從房間出來續果汁,童向陽瞅了他一眼:“學習很順利?”
“一點都不。”童漁非常懂得安慰自己,“不過萬事開頭難嘛,我現在已經找到感覺了。”
童向陽點點頭,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又借着送藥的機會進他的房間,看着童漁苦着臉喝完藥汁,童向陽剝了一顆糖遞給兒子,“明天還是在家休息吧,至少也要一周之後才能回學校。”
童漁想了想:“也行,江頌說他會給我補習。”
“江頌這麽好啊。”
“嗯,因為我們要一起上城南高中的嘛。”
童向陽懷疑自己聽錯:“城南,可,可江頌不是要去一中的嗎,他成績那麽好。”
“江頌說他想跟我上一所學校。”童漁的語氣裏滿是炫耀的意思,不知怎麽地,還有點不好意思,瞧見童向陽似乎不太相信的樣子,他腆着臉重複,“真是他這麽說的,想跟我一起上學。”
看着兒子這麽開心有活力,童向陽真的不忍心點破,他手裏拿着兒子喝完藥的玻璃杯,裏面只餘殘渣,苦澀的味道沖鼻,童向陽的聲音也含着苦味,“小魚,你不覺得,江頌去一中,會比較好嗎。”
童漁油鹽不進,頑固的說:“江頌哪兒也不去,就待在我身邊,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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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江頌去童向陽花店買花,沈家有客人來,沈文虹習慣用花束裝飾餐桌,圓圓的雛菊和粉玫瑰夾在一起,格外新鮮可愛,江頌付了錢離開,童向陽拿了一朵向日葵追到店門口,“今天的贈品。”
“謝童叔。”花都包好了,江頌單手拿着向日葵,看着童向陽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問,“童叔還有什麽事嗎?”
贈花不過是借口,童向陽一直在掙紮要不要和江頌說,如果他故意忽略,結果是有利于他兒子的,但是,他過不去他自己良心這一關。
童向陽抿了抿嘴,道:“我聽小魚說,你打算跟他一起上城南高中。”
“是的。”江頌點頭。
“你沈叔沈姨知道這事兒嗎?”
江頌道:“還沒說,打算等這次月考之後再告訴他們。”
“你也可以不告訴他們的。”
“嗯?”
童向陽道:“所有人都默認你會去一中,江頌,你也應該去一中,所以也沒必要和他們商量什麽。”
江頌有點迷惑:“可我想和童漁······”
童向陽嘆了口氣:“我巴不得你能和小魚一起上學,他因為你這個朋友變得開朗很多。但是,我不能這麽自私,你們這個年紀也許把友誼看得很重要,但無論什麽時候,你都應該選前途。尤其是你,江頌,沒有人給你托底。”
江頌默默攥緊了花束,他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再一次,因為自己尚未成年的年紀而羞愧,想離開而不能夠,因為沒成年,他必須要有所謂的監護人,必須要聽從別人的安排,即使做了什麽決定,也都是不可靠而幼稚的。
在他的記憶中,謾罵冷漠永遠是比溫柔可親更自然而然的事,這短短兩年的溫暖對待完全不足以抵消,這種生活看起來,依舊是奢望。
他随時會失去這種生活,不是嗎?
可就算是奢望,他憑什麽就不能擁有呢,哪怕就這一次,他拼命夠一夠,萬一就抓住了呢。
江頌擡頭看着童向陽,目光堅定,“我明白的,童叔,不過你可能誤會了,我同時選了前途和友誼,這兩樣,我都想要。我也能接得住。”
人生頭一次,童向陽被一個孩子的目光給鎮住,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擺擺手說:“那個,叔叔的意思是說,你如果是因為小魚纏着你不要你走什麽的,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你只管去做你該做的就好。”
他怎麽能不擔心呢?如果有一天童漁完全放棄他。江頌嘆了口氣,“他沒有。”
“我了解我兒子的脾氣,他有點被寵壞了,有時候還有點煩人。”童向陽無奈的笑笑,手搭着江頌的肩膀,“總之,我希望你能為自己考慮,不要去管別人。”
“我知道。”江頌冷淡的說。
童向陽有點無奈的想,這孩子自己打定主意之後,就不會管別人怎麽說,和家裏頭那個一樣固執,怪不得倆人能成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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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題講完,童漁還是看着江頌,江頌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還沒明白?”
“你知道我還生你什麽氣嗎?”童漁突然說。
江頌怔了怔:“還有?”
童漁拿水筆在草稿紙上胡亂畫着線:“就是在醫院的時候啊,你好像被吓到了一樣,你怎麽那麽膽小,那麽容易被吓到啊。”
江頌一時噎住,他不知道怎麽和童漁解釋那時候他的認知變化,那是第一次意識到童漁在他生活中的重要,意識到這樣的朋友他再找不到第二個,而童漁又如此脆弱,好像一不留神就會失去。他已經盡力在掩飾了,沒想到還是露出怯弱的表情來。
童漁悶悶地說:“我生病的時候很難看是不是。”
江頌忙道:“不是,你平時也沒好看到哪兒去,都一樣。”
童漁:“······”
眼瞅着某人摔筆要走了,江頌恨不得打自己的嘴,急忙抓住他:“我沒,沒別的意思,我真的沒被吓到,做題吧,不聊那個了。”
童漁憤憤的算着方程式,江頌想了想,挨過去說:“給你買份三明治好不好?”
他們此刻在家附近的咖啡店學習,這裏的吃食只有簡餐和三明治,童漁依舊繃着小臉:“我要兩個。”
“好。”江頌松口氣,剛站起身,就瞧見陸叢端着托盤走過來,他買了三份三明治和咖啡,放在他們面前,“害我一頓好找啊你倆。”
江頌道:“你怎麽在這兒?”
陸叢:“沈阿姨說你們在咖啡店,我天這條街上有七八家賣咖啡的,我挨個都跑了個遍。江學霸你不夠意思啊,多久沒去圖書館了,出來學習也不叫我。”
童漁聽出來這就是前不久那位學習搭子,瞬間像貓兒一樣瞪圓眼睛,弓起了身體,往江頌身邊挨近了點,警惕的看着這位不速之客。
陸叢還焉壞的瞅着他:“這下我來了,你得把江學霸分點給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