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節課就這麽狠啊!” (8)
看了好半天,才操着奇怪的腔調說了一句話:“楊寶兒,好好活着。”
然後身影便在寶兒眼前消失了,消失了、失了。
“完了,我把人弄沒了,不會說我促使他人消失,把我抓起來吧,我又沒做什麽……”她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想着,旁邊唰的一下閃出一人一獸。
那是只山羊靈獸,咩咩了兩聲,低頭叼起寶兒,跟着同行之人又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被山羊吊在空中極速前進了不久,一個飛身閃到地面上。呼啦啦圍上來一群人,把頭腦混沌的寶兒團團困住,嗚嗚哇哇好不吵鬧,一片銀白的月亮靠近她,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寶兒終于真正的暈了過去。
或者說,寶兒睡過去了,先是沉沉的睡眠,然後做了個好夢。
夢裏有個戴紅發夾的男人,偷吃她栽的桫露,被她漫山遍野地抓捕,抓住後發現是一個成年人高的大套娃,被她啪啪地拍臉玩,最後她餓了一口吞掉了套娃最裏面活蹦亂跳的小娃娃,嘴裏發出酸酸地味道。
待酸勁過去,她睜開了眼,看到了張大夫正一臉笑眯眯地看着她。
“醒來了,感覺怎麽樣?”張大夫倒了杯溫水遞給她,關心地問。
“我在醫院?”她轉頭看了一圈,正是她之前住過的病房,床也是同一張,白團正蜷縮着趴在枕邊,聽到她的聲音耳朵一立跳了起來,撲進寶兒懷裏喵喵喵地叫。
“好多了,頭也不暈了,視線也清楚了,張大夫,我才發現這裏居然這麽暖和。”寶兒俏皮地說。
“你已經睡了快一周了,要是不困了就乖乖躺一會兒吧,你的朋友們天天都會過來看你,要是知道你醒了一定會馬上過來的。”張大夫又給她續了杯水,放在床頭櫃上。
摸摸她的頭,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收了一堆瓶子就轉身走了,在她走出屏風前寶兒見到她伸手在臉上抹了兩把。
“唉,我才剛回來就把一個張大夫惹哭了,你可別哭啊,白團,你可是要成為堅強的大妖的。”寶兒聲音低低地說,伸出手把白團抱進被子裏。
“陪我躺一會兒吧,一下子睡了這麽久,可算是補回來之前損失的睡眠了。”她有好多問題想問,卻不知該去問誰。
也許是中午吧,窗外陽光明亮,曬到寶兒身上帶來陣陣暖意。
“幸好是挨着窗口的位置,棚頂雖然也映射出外面的天空,但感覺沒那麽真實啊,我現在就想在太陽下曬着。”
“活着,真好!”她嘴裏喃喃着,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楊寶兒!”衛子軒突然沖進了病房大叫着寶兒名字,幾步轉進屏風內。
“嗨,好久不見啦!”
衛子軒定定地看着寶兒那毫不作假的開心笑容,也笑了出來。
“你怎麽能這麽讓人操心呢,我差點以為……呼,你怎麽不告訴我你是蠻人呢,怪不得那麽笨,要是你早點向我讨個主意,根本就不會遭這份罪。”他輕哼着,跨坐到床邊的木椅上。
“身體怎麽樣,聽說你傷的很重,恐怕要住上幾個月吧。”衛子軒嘴上不停地說着,手也不閑着,拿出幾籃子靈果放到櫃子裏,掏出幾個桫露開始削皮。土豆從他懷裏探出頭來,對着寶兒咕咕咕,“紅豆每天早上都在窗口看着你,今天早上它過來,你還沒醒,要是明天知道你醒了,肯定高興壞了。”
“謝謝。”寶兒被他扶坐起來,接過果子慢慢吃了起來,自己都快記不住紅豆的樣子了。
“果然還是桫露好吃,我都好久沒吃過東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瘦了。”她含糊地說。
“再吃回來呗,反正學院食堂夥食那麽好,不多吃點那多虧啊!”他接茬說。
☆、聽說蠻人
“我是怎麽回來的?”想了想,她還是問了出來,“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該去問誰。”
“是習仙長巡邏時,他同行的靈獸接到鳥兒的消息,發現校門口有異常,他們趕過去時,就看到你,躺在那,他們馬上把你送到了醫院,然後你就一直睡了。”他放下削了一半的桫露,聲音艱澀地說。
“這樣啊,”看來恩人把她放下便走了,“我被抓之後學院發生什麽了嗎?我的東西都被他們拿走了。”
“你被抓走後,校長和幾位長老封鎖了學院,開始內部清查,抓到好多有問題的人,但只有兩個是尋的人,然後我便發現你放在醫院的東西不見了,蔣系長到你宿舍查看發現,你的東西全都不見了,就猜到是尋的人拿走的。後來校長開會說明了尋抓你的事,說你是來自中原的蠻人,所以成為了尋的下手目标,然後就發布任務去救你,不過是內院的任務,我也插不上手,再然後你就回來了。”
“尋到底是什麽組織?”
“就是破壞小仙界生态平衡的一群人,他們致力于離開小仙界,到外面更廣闊的世界去尋找強大的力量。為此糾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用各種手段拉攏蠻人,或是幹脆抓捕蠻人,了解其他世界的文化知識,不惜以破壞環境、損害人命為代價,造出外界的東西。”他恨恨地說,“最開始,尋只是蠻人和蠻人的後代子孫聚在一起,研究穿越的方法,想回到原來的世界,與小仙界沒什麽影響,後來,可能是希望太小,他們越來越瘋狂,越來越不擇手段了,漸漸影響到小仙界的正常生活。不知什麽時候起,尋就變成了破壞的代名詞、古時的邪魔、現在的大惡人。”
隔間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你是怎麽逃回來的?太厲害了。”衛子軒突然問,吓了她一跳。
“我是被人救回來的,是誰我也沒看清楚,唉,都沒說聲謝謝。”寶兒看着外面,伸手揉揉白團毛茸茸的身子,嘆息道。
“那肯定是位前輩高人了,那個,你,”衛子軒躲閃地說,他自己也不慣這樣拖沓,最後快速脫嘴道:“你介意說出被抓後的事嗎?不是好奇,只是,他們早晚都會來問你,還不如你現在跟我說了,我去告訴他們,這樣他們也就不會來煩你,讓你一遍遍地說了。”
“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其實也沒發生什麽……”寶兒輕松地笑道,把自己被抓後的種種經歷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沒有憤慨,沒有後怕,沒有陰沉變态,故事诙諧逗趣,把自己啰嗦煩人那段說的繪聲繪色,把白團、土豆唬的呆頭呆腦的。
衛子軒聽的仔細,寶兒說到好笑處,他也很給面子的咧嘴笑笑,但眼裏無丁點笑意。
兩人一說一聽都很專心,沒有發現一屏之隔的外面有數人正要探看她,聽到裏面的動靜,皆按兵不動站在原地,靜靜聆聽(偷聽)。
“恩人把我放下後,我還想着……”寶兒已經說到結尾了,但話匣子剛打開她怎麽肯現在就停下來,好不容易有人陪她說話了。
“好了先休息下,把飯吃完好吃藥,然後你們再繼續聊。”張大夫端着托盤走進屏風內,柔聲打斷了寶兒的話。
“張大夫好。”衛子軒行禮問安,幫忙架起床桌,讓寶兒吃飯。
“你也好,看到她沒事,這下放心了吧。”張大夫打趣道,“你吃了沒,要不要陪寶兒一起吃?”
“那可太好了,收到你的消息我就偷跑出來了,也沒去食堂取飯過來,就想着在這蹭上一頓呢。”他讨好地說。
“就猜到你會賴在這,醫院的飯有什麽好吃的,三天兩頭往這兒跑。”張大夫嘴上說的嚴厲,卻一臉笑容地布好兩人份的飯菜。
“你剛睡醒,身體因為吃過辟谷丹,過後又餓了幾天現在只能吃些易消化的飯菜,下周差不多就能正常吃飯了。”張大夫看到寶兒失望的樣子,細心解釋說。
“好吧,那我再忍忍。”寶兒低落地說,拿起勺子吃起碗裏的粥。
“糟了,我剛才給她削了好幾個桫露吃,沒關系吧?”衛子軒緊張問。
“靈果可以多吃點,正好補補身體,”張大夫說到這兒,又不放心地對寶兒說:“以後你要按時吃飯,每天三顆靈果,未來半年你都要好好養身體,不然,對你的修為有害無利。”
“放心吧,張大夫,我會看着她的。”衛子軒保證道。
白團和土豆也叫着做擔保,寶兒翻個白眼不理會他們。
外面的那些人在張大夫出現時就悄悄告辭離開,沒讓張大夫驚動寶兒兩人,只說改天再來。
“吃完飯就把這些藥吃了,我一會兒再過來。”張大夫放好藥瓶,快步離開了,并未告訴寶兒先前外面有人。
寶兒醒來的消息很快便傳了開去,下午放學後,小胖子劉武和他朋友游涵道來看她,然後何小妹和她的幾位宿舍,書閣的其他同事,等等許多認識不認識的人都來看她,完全是把當成稀有靈獸來看的,張大夫直接幫她關門謝客,一般人絕不允許進來。
說起來,寶兒的三位舍友也來看了她,低着頭不好意思地道歉什麽的,知道她是蠻子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大齡一年級新生這個稱號,也因此由貶變褒,讓她們及至整個一年級的人都覺得好自豪,他們有個蠻子同窗,這意味着寶兒知道許多不一樣的事物。
是不同于小仙界的新鮮的東西,去掉那些俗世的糟粕,他們能接觸更多新事物,再由他們傳回家裏,進而影響小仙界,帶來一股新的潮流。
這态度轉變的,寶兒除了心裏看個笑話外,也沒什麽太特別的感受,一些外人罷了。與同學還有秦紫三人只有保持這種客氣的距離,才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讓寶兒苦惱的是,小胖子劉武!
他和他的朋友幾乎每天都來看她(煩她),問這問那的,一點也閑不下來。
寶兒想到劉武第一次來看她的時候,自己簡直要被他逼瘋掉了。
“你竟然是蠻人?我的娘娘哎,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簡直無法相信我的眼睛。我和一個蠻子做了同窗。”小胖子劉武一沖進病房就咋呼開了。
“呵呵。”寶兒咧咧嘴不作回答。
“聽說你們蠻人都裸着出門,真的假的啊?尤其是夏天,基本上都不穿衣服光着的,是這樣嗎?”劉武眨着眼睛,渴望地看着寶兒。
寶兒:我該如何回答你的問題?求解。
“聽說蠻人什麽都吃,什麽昆蟲啊、胎盤啊、有毒的食物啊,真的假的啊?”劉武繼續追問。
寶兒:拿什麽拯救你的腦子?求解。
“聽說蠻人在很小很小的時候,都會穿一種非常特別的一次性褲子,又拉又尿之後就會丢掉,再穿個新的,真的假的啊?”劉武還是不放棄地問。
寶兒:尿不濕啊尿不濕,我為什麽會知道這種東西呢?求解。
“聽說蠻人特別喜歡做些特別刺激的特別游戲,好像還經常出人命,叫什麽蹦雞的,真的假的啊?”劉武又想到了一個新問題,迫不及待地問道。
寶兒:好想去死一死啊,有木有?求解。
“聽說蠻人……”小胖子還要再再再問,卻被他的好朋友出聲打斷,暫時拯救了寶兒飽受摧殘的神經。
“你問了也是白問,沒看她回答不上來嗎?她這麽小的年紀,還未及笄,怎麽可能知道那麽多,就算有奇怪的網,也不可能比咱們知道的更多了。”游涵道慢悠悠地說道。
雖然他語氣不善,不過寶兒心胸寬大,不與小屁孩計較。
“那是為什麽呢?我還有好多問題想問呢,若是真有什麽好主意,我也可以借鑒一下,賺點閑錢。”
“我頭暈,就不送你們了,先睡了。”寶兒見有機會脫身就撫着腦袋裝病,然後眼一閉,裝睡。
這才把兩人送走,只是小胖子的韌勁特強,天天來寶兒這裏打卡問候。
自此之後,寶兒就多了個毛病,只要聽到“聽說蠻人”這四個字,她就會反射性地頭痛。
期間夫子們也來看過她,包括代課的佟夫子,就是沒有顧夫子,據說寶兒被抓之後,他便立即提出要去找尋她的下落,王校長也是那時下發的解救寶兒的任務,顧夫子接了任務便動身離開了學院,之後便下落不明。
寶兒很感動顧夫子會如此重視她這個學生,同時又十分擔心他的安危,自己都回來了,卻仍未收到任何有關顧夫子的消息,聯系不上他就無法告知他寶兒現已平安,很有可能顧夫子還不知道。
☆、夜談
這天夜裏,寶兒迎來了幾位特別的客人。
王校長及學院的三位長老,寶兒這才知道那天的幾位老者竟是長老。
“你好,還沒正式的見過面,我是中都學院的王校長,這三位是齊長老、郁長老、馬長老。”王校長是個蓄着短須的溫潤大叔,三位長老只有郁長老是白發白胡子,另兩位長老都是中年人的樣子,馬長老有點發福,齊長老個頭最高。
“楊寶兒見過王校長、齊長老、郁長老、馬長老,失禮之處還請海涵。”寶兒身子虛弱根本下不來床,連上廁所都是護工幫的忙,現下也只能勉強施禮。
“你躺着吧,身體康複之前還是不要妄動,張大夫這兩天可沒少向我抱怨訪客問題。”王校長頗為自在的挑了張舒适的軟椅坐下。
“都坐下談,快坐下,”王校長向主人般招呼三位長老,“要不要來點果汁?”
“先說正題吧,校長。”郁長老無可奈何地開口道。
“哦,好吧,”他轉向寶兒,沉默了一下小聲道:“我還是覺得,用果汁來打開談話是個好選擇。”
“來杯青茶吧。”郁長老搖頭失笑。
“紫丁茶。”齊長老緊随其後。
“我喝果汁,不過,咱能換個口味嗎,總是桫露也是挺讓人苦惱的。”馬長老慢半拍的建議。
“可是果汁我只有桫露呀,這可是咱們中都的特産,學院可種了不少,身為校長必須支持。”
“随便吧。”馬長老甕聲甕氣地回。
見校長轉頭看向自己,寶兒乖覺地點了一杯果汁。
桫露樹除了産桫露果外,嫩葉還能做成茶葉,把茶葉與果子放一起榨出的果汁與桫露果汁味道很不一樣的。
既然茶葉都有其他種類,那麽果汁應該也有的,唉,可愛的馬長老呀。
寶兒見到他們時心裏其實很沉重,現在嘛,陰霾一下子被打散了,僵硬的氣氛活躍不少。
校長喜滋滋的變出一壺果汁、兩壺茶水、五個杯子。壺身傾斜将液體倒入杯子,待杯滿便分飛各人手中。
“你被綁之後的事情,你的朋友衛子軒已經告訴我們了,在你入學前我就已經收到楊神仙的傳音,将遇到你的事情告知于我,那時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只将此事通知了幾位長老,和我座下兩位弟子,并安排他們二人在你進入學院前,暗中護你周全。”王校長喝了幾口果汁,才徐徐開口。
“那天那位仙姐是不是?”寶兒想到考試結束後遇到的那次襲擊。
王校長肯定的點了點頭。
“在你進入學院後,我就安排了靈獸在暗中時刻保護你,你的情況我們也都清楚,為了你的身份保密,我們沒有做出身為夫子應該做的事情,為此我要向你道歉,讓你受委屈了。”校長誠懇地對她說。
“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我比他們大五歲,還不至于因為一點小事,與他們計較。”再說了,她們也憋屈地道歉了呀,寶兒心裏補充道。
“你有一對好父母。”一直靜坐喝茶的郁長老突然說。
“謝謝。”寶兒呲着牙笑,她的爸媽當然很好、很好、很好了。
“沒想到最後是被尋找到了。我想過會有許多人出手,當他們查到你在中都學院後,會有幾分顧忌,學院便可保你平安,不成想尋竟瘋狂若斯,應該是你的中原人身份讓他們在意吧。”王校長又抿了口果汁,繼續說。
“這次他們查無結果,你又坦白了一切,應是不會再找上你。”齊長老插話說。
“他們最後對你施放的是記憶術,一個專門針對大腦內部記憶區域,進行探查的法術,手段算是相對溫和的,對被施術者的身體損傷不大,由于持續的時間十分短暫,只是對大腦進行輕微的刺激,進而翻閱記憶。”郁長老想了想,向她解釋那個大叔跳舞的法術。
“你就在醫院好好休養身體,想看什麽書讓你的朋友幫你去借,一年級剩下的課程你不上,期末成績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不是嗎?”王校長沖她孩子氣的眨了眨眼睛。
“暑假你最好留在學院裏,畢竟比起陌生的外面,學院裏還是非常安全的,這裏有可靠的仙長姐們,還有可愛的靈獸、兇獸們。你現在的實力還無法養活你自己,比起你的同齡人來說,還有一點點的差距,不如留在學院努力趕超過去,将來再有類似事件,你也可以拖延一時片刻,等待可靠的同伴們。”王校長抖抖拂塵,補充說,“最後,祝你睡個好覺。”
“晚安。”
“好夢。”
“再見。”
三位長老跟着王校長魚貫而出,然後在寶兒看不到的地方,貓着身子翻牆而出。
“為什麽非得翻牆呢,萬一遇見弟子們怎麽辦。”馬長老嘴唇子幹動卻不發聲地說。
“不知。”齊夫子傳音吐出冷冷的兩個字。
“去問校長。”郁長老沒好氣的用嘴形說,即使沒有聲音也能分辨出他的氣急敗壞。
“喂喂喂,可別在背後說我壞話啊,還不是張大夫說晚上了不能打擾寶兒的睡眠,白天有空時,她不是要休息就是要吃飯,張大夫現在盯人盯的特別緊,我也不能輕易破壞規矩不是。”王校長冤枉地傳音道,“咱們幾個一起來也太過招搖了,這不是把那孩子往火坑裏推嘛。”
“什麽人?”遠遠地傳來巡夜弟子的腳步聲,一人眼尖的看到這邊有人影。
“別吵到醫院的病人,你們巡邏要一定要嚴密,不可有片刻疏忽。”王校長威嚴的聲音小聲傳過來。
“是,校長。”幾名弟子恭敬地行禮應聲,打頭的赫然就是佟夫子。
生活慢慢回歸正常,寶兒要長期住院休養,書閣那邊有何小妹,她請的長期病假也已批準,衛子軒按她的要求借來許多書,每天過來陪她學習。遇到法術、陣法類的,他也愛莫能助,只得請他去問同年級的其他同窗,或者是夫子。
不過,沒多久這個問題就解決了,每周末都會有兩位夫子來給她解答疑惑,法術課仍由佟夫子代課。
寶兒醒來沒多久,就傳回了顧夫子的消息,只是沒有人告訴寶兒,顧夫子已經不在了。
那天佟夫子來時,她好奇問了一句,佟夫子便告訴了她。
寶兒傷心了好多天,顧夫子是最關心她的夫子了,送給她白團,明明不需要卻高價雇傭自己去打掃幹淨的院落,經常指導她學習,最後還是為了救自己才會被害死。
不管那些人是蠻人的後代還是什麽人,他們殺了顧夫子,将來她一定要把那些兇手繩之于法,為顧夫子報仇,也為自己報仇,還要為那些被他們害死的無辜之人報仇。
有仇的、有怨的她就幫他們一起報了好了。
剛下了決心,寶兒立馬躺平入睡,白團被埋進被子裏,半天才拱出個頭來,對着她不滿地喵喵兩聲,看寶兒真要睡覺,鄙視地扭過頭去喵嗚聲。
“別這麽看我,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哦,你可能沒聽過,在中原啊,有位偉人,他曾說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所以不把本錢養好了,美好的将來都只是泡沫啊泡沫,那就純屬瞎想了。天黑了就該好好睡覺,天亮了再起來努力奮鬥。”寶兒揉揉白團的毛腦袋,細聲說,很快便入了夢。
在張大夫準許探望寶兒後,
下學期的課程都是實踐課,雖然上不了有點可惜,但單獨上課也是有好處的。
可能是心态問題,也可能是環境的影響,僅僅下學期的四個月,寶兒就學完了四、五兩個年級的課程,要知道這兩個年級的知識,可比一、二年級這種初入門的難多了,就像小學四、五年級與一、二年級一樣。
貪多嚼不爛,她決定暑假的兩個月專心鞏固五個年級的知識,開學再繼續六年級的課程,若還有時間再學一點七年級的,這樣跳到七年級也不怕成績落後。
明年這個時候就是參加跳級考試的時候了。
下學期過的很平靜,年級期末考試寶兒沒有參加,她現在能下床走動,只是還無法出院,每天都要接受治療,躺着的時間遠遠大于站着的時間。
其實張大夫有偷偷告訴她,正好借着這個機會給她好好調理身體,以後可以少吃些苦頭,于她修煉功法大有裨益,治療上就要拖上一兩個月,否則她早就出院了。
所以專門給她在醫院進行的考試,剛考完成績就出來了,丹藥、蔔卦、歷史都是良好,體術因為身體原因只給了一個及格分,其他科優秀。
考試三天後成績下來,大家都是拿着成績單回家過暑假了。寶兒這個時候還在住院。
學院又清靜下來,這回不像是過年時,好多人留下,忙着布置學院,大家幾乎都走了,連衛子軒也回家了。
☆、唐仙長
本以為暑假她會用書本來度過,一位身着弟子服的內院仙長找到她。
“我是唐蕃,聽說你是個蠻人。”男子瞪着銅鈴大眼,呆呆地看着她。
“唐仙長好,請問找我有什麽事嗎?”寶兒禮貌地行禮問安。不知道是不是記錯了,總覺得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凡人都長成你這樣嗎?”
“呃,跟小仙界一樣每個人都長的不同,血親會有幾分相似,只是不會修仙。”寶兒傻眼了,這是什麽問題啊。
“凡人吃什麽?”
“吃的東西與小仙界差別不大,就是一些沒有靈力的普通青菜水果,肉也是普通的家畜,雞鴨魚肉,豬牛羊肉,還有海裏的蝦魚什麽的,個別人會去吃其他動物的肉。”
“他們不修仙要幹什麽呢?”
“他們,為了生活從小努力學習,長大努力工作,老了享受生活,基本上是這樣——吧。”這個問題把她難住了,郁悶地拿起杯子喝水。
自從大家知道她是蠻人後,來找她提問的人特別多,而且問來問去總會有那麽些重複的問題,也會有那麽些奇怪的問題,更有那麽些讓寶兒難以回答的問題。
她寧願做個被衆人排斥的人,也不想享受這種關注度。
唐仙長見她喝水目光更加灼熱地盯着她手中的杯子。把寶兒看得很不自在,不小心嗆着了。
他一把奪下杯子,轉身走了出去,再回來就空着雙手了。
“呃,請問我的水杯呢?”寶兒咽了口口水,遲疑地問,話剛出口就後悔了。
“丢了。”
“哈哈……”好尴尬啊,“還,還有什麽問題嗎?”
“你不吃水果嗎?”唐仙長随手拿起一個蘋果遞到她手裏。
“謝謝。”寶兒沒辦法拒絕,只好頂着對方僵直的視線,吃起蘋果。
剛吃了三四口,又被唐仙長奪走了,然後他就再次離開了隔間。
“這是要幹嘛啊?”寶兒嘴裏咬着一口蘋果,懵住了。
“喵。”白團抖抖身子,一個跳躍躲到她身後,只露出個毛腦袋看着唐仙長離開時路過的那扇屏風。
果然,剛出去馬上就回來了,雙手依然是空的。
“蘋果,仍了?”寶兒抱着僥幸的心态,顫抖着聲音問。
唐仙長點點頭,又坐回椅子,然後,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眼皮都不睜一下。
“還有,問題嗎?”
唐仙長沒有回答,只是這麽盯着她看,直到寶兒馬上要以為他快要愛上自己時,硬邦邦地甩了句“明天見”就離開了。
“我的媽呀,這是什麽人啊?太吓人了,那目光,是不是白團,有種要吃人的感覺啊?”寶兒抱起白團放松道。
“喵!”
自那日之後,唐仙長每日必到她這裏報道一回,次次都要丢她的東西,喝水的杯子、吃飯的碗筷、吃了一半的靈果……
所以,某天她發現牙刷不見時,第一個反應就是唐仙長拿走丢掉了。
這位奇葩的唐仙長是有多厭惡自己啊,凡是自己用過的東西他統統都要丢走!
寶兒問過張大夫,她只笑說唐仙長是煉丹、制器高手中的高高手。
故而,為了咱的以後,忍了吧。
沒幾日,唐仙長就時不時的帶上他的工具,也不提問了,就在寶兒面前煉個丹啦、煉個器啦,丹藥有時煉好了還會送(實際上是丢)給她,法器嘛,每次都自己收走了,不論寶兒的眼光是多麽渴求,樣子是多麽的可憐巴巴。
有次他來正好碰到寶兒下地亂走(實際上是在鍛煉身體),之後就一直讓她打下手,這種高級別的煉丹、煉器,寶兒是一點都不懂,總是會受個傷、留個血的,每當這個時候,唐仙長便會第一時間趕過來,用吸管吸她流出來的血,嘴上解釋說“別浪費了”,等血流到自然凝固才為她上藥治療,連包紮都省掉了。
寶兒受不了,借口說累,唐仙長這才離開,可是第二天依然照舊。
寶兒覺得對付這種人不能委婉,于是明說不想見他,請求護工拒絕唐仙長的看望。唐仙長也不惱,就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煉他的丹藥,弄的滿屋子都是丹成時的清香氣味,很是誘人。
不得不說,唐仙長的煉丹天賦極為出色,寶兒若是幫忙,每次出丹都會分給寶兒一半,若是沒有幫忙,偶爾還是會分她一點的。
面對這種誘惑,寶兒不确定自己是否還有毅力拒絕他。
用王校長送的千音最新通訊器——千音17傳音耳釘打給衛子軒,告訴了他這件事,他一聽是唐蕃仙長立馬表示要返校。
寶兒這才想起,唐蕃這個名字在聽哪裏聽到,不就是擂臺賽外賽那天嗎,衛子軒的偶像。
哈,巧了,這下子有人對付唐仙長了,迷弟對偶像,絕配。
第三天衛子軒就回到了學院,于第一時間趕到醫院,正好這個時候唐仙長也在。
生活總是充滿了驚喜,同時也充滿了驚吓。
眼前的事實就給寶兒上了這一課。
唐仙長以他絕對的專注把對着寶兒施展過的那套手段,同樣用在了衛子軒身上。
開始秉着對偶像的敬畏,衛子軒毫無反抗不說,還主動送上門去。
一周後,唐仙長一來,衛子軒便尿遁。寶兒罵他沒人性,他說寶兒沒人品,他心中的白蓮花就這麽變态成大魔頭了。
衛子軒還算清楚寶兒的身體狀況,很快便找了個女仙長來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這是我們流水派系的瑰寶,唐鮮仙姐,也是我的一位好朋友。”衛子軒隆重地介紹道。
“唐仙姐好,”居然又是個姓唐的,寶兒內心哀嚎表面一派溫和,“我叫楊寶兒。”
“你就是寶兒呀,小衛子跟我提了好多次,早就想認識你了,你也跟他一樣叫我唐鮮就好,別那麽生疏。”唐鮮很自在地坐了下來。
寶兒仔細端詳她的面相,眉寬臉圓,眼大唇厚,是個開朗豁達的人。
“聽說你最近有了麻煩,小衛子也幫不了你,正好這個唐蕃我熟,我來幫你們解決。”她一臉小意思的樣子,突然又神秘道:“你們恐怕不知道吧,唐蕃除了是個天才外,還是個性格怪異的變态,內院的親傳弟子全都知道,因為……”
“你怎麽在這裏?”一道陰森森地聲音從活板屏風處傳來。
“你都能來,我為什麽不能來呢,師弟。”唐鮮一點也沒有背後說人壞話結果被抓包的樣子,笑眯眯地轉頭看着唐仙長。
“我來煉丹。”
“我來帶你回去。”
“我不。”
“聽話。”
“……”
“弟——”唐鮮長拉了聲音壓着嗓音說。
唐仙長拿出器具的手一頓,又麻溜地收回荷包,一臉委屈地低頭走了。
寶兒與衛子軒卻石化了。
“怎麽了?”唐鮮仍舊笑眯眯地問。
“你是,他,他是你弟弟?親的那種?”衛子軒脫口而出。寶兒想攔沒攔住,內心不忍直視“你都說了人家不少壞話了,居然還敢問是不是親弟弟這種問題,明年的今日我會去祭拜你的,一路走好啊,衛仙童。”
“當然是弟的啦,以後唐蕃再來煩你,就找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他什麽德性我會不知道,在內院聽說了你是蠻人後,便一心想拿你做實驗呢!”
寶兒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實驗實驗實驗……
腦子裏只剩下這兩個字在無限循環。
“別害怕,就是取點口水、血啊、頭發啊什麽的,不會對你做什麽的。”唐鮮解釋說。
您這解釋,越解釋越讓人害怕好嗎,做實驗不都是要抽血什麽的嗎,肯定也想把自己切片吧,想的吧,只切一毫米的肉那也是切片好嗎!
“那我跟你說的時候,你怎麽不直接過來帶走他啊,我說請你幫忙你才來,該不會是故意放縱你弟做實驗吧!”衛子軒懷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