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仵作GL

第28章 ☆28.第28章

第 28 章

畸愛

照何嫂所述來看，劉霏認為關家是目前看來最可疑的。

未過門的媳婦死後第二日就匆匆下葬，如此着急是為了掩飾什麽嗎？按理來說未進門前，兩家人都應該遵守規矩不讓新人見面，可何音又是如何去得關家？又如何會死在關家裏的人工湖？女兒在關家喪命，何父竟然就如此相信關家所言，連女兒的最後一面也未見就同意關家下葬？是真的相信，還是另有隐情？如果何音不是失足落水淹死的，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被殺！

劉霏一面在心裏分析，一面招來當值的捕快，雖然事情聽起來确實可疑，可光聽何嫂一面之詞就下斷言也不妥。更何況沒人報案，此事就不能當成案件來處理，現在只能先上何家去看看何父對此事會不會有所他言。

所有人在等候劉霏的指使，她卻将視線轉向一側道：“此事并未立案，為了避免旁人不必要的猜疑，無關的人還是不要随行的好。”

在場的除了何嫂就是捕快，唯一一個無關的人只有跟在人後的孫小喆。其他人的目光很明顯，沒有屍體，一個仵作跟過來做什麽？

意識到劉霏說的無關人指的是她，孫小喆茫然片刻後突然憶起那日劉霏說的，不喜她跟在身後，原本只當她是随口一說，沒想到是真的……

前些日子兩個人明明還很要好，一起巡街，一起喝酒，一起辦案，一起吃飯，這突如其來的拒人于千裏之外，讓孫小喆垂着頭，兩只手無措的攥着衣角，難過的不知如何是好。

劉霏也始終撇着臉不看她，兩人就這麽站在門口僵持着。

何嫂瞅瞅這兩人的神情，和她們之間略顯微妙的氣氛，雖然不明白其中有些什麽事，但還是想要幫恩人一把。

拉着孫小喆的手，何嫂笑笑：“得姑娘相幫才能見到曹大人，姑娘的大恩老嫂子今日一定得報。不過我們窮人家也沒什麽東西拿得出手，就請姑娘去我家吃個便飯，也能好生謝上一番。”

“不用麻煩了！舉手之勞而已，嫂子不要客氣。”孫小喆搖着手拒絕，眼睛卻還是不願從前面那個白衣人身上收回。看着那人始終背對着她，孫小喆心裏就堵得難受，非要這樣嗎？不願和她說話，也不願看她？

何嫂瞧她模樣，拉着的手在暗中重重捏她一把，小聲道：“傻姑娘，我家隔壁就是何音家……”

剩下的話自不多說，孫小喆已明白，她感激的對何嫂一笑。雖然知道自己去是幫不上忙，但或許去就能有和劉霏獨處的機會。向着這個目标，就是死皮賴臉孫小喆也要跟去。

對于何嫂的話，劉霏只淡淡的一句“天色不早，我們得趕在天黑前回來。”就領着人出了門。

何家村離城不遠，出了西城拐一個山彎兒就到。

太陽下了山村裏的人都回了家準備晚飯，遠遠的看到何嫂領着幾個外人進了村，都覺得稀奇。一聽說是來找何音父親的，一個村民指着房屋稀疏的一間土屋，搖搖頭：“剛回來，看那醉醺醺的樣子，定又是輸了。”

說完還好奇的問：“你們不會也是來找他還錢的吧？是就趁早！趁他手裏還有幾個賣女兒的錢趕緊去要，晚了可就又全都輸在那賭桌上喽！”

何嫂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一臉怒容的就往那間小土屋裏沖。門被用力撞開一股濃濃的酒臭味撲面而來，指着窩在角落裏的人影就罵道：

“你這個賴死鬼！又去賭了？你到底還有沒有點臉皮！都輸到要賣女兒才能還債你還去賭？！現在女兒沒了，你悶聲不響的你還要賭！你怎麽就那麽窩囊！音兒死的那麽奇怪，你不聞不問，你還算是她父親，你還是個人嗎？！音兒怎麽就那麽苦命攤上你這麽個爹！”

角落裏的人歪歪斜斜的坐起身，隐在陰影裏的臉這才看清楚。雜亂的頭發，滿臉的短須和身上皺巴巴、肮髒的衣服，站的很遠都能聞到令人作嘔的酸臭。

這人就是何音的父親？

“你、你、你怎麽又來了……”何園磕磕巴巴的說：“你、你這個、這個多管閑事的婆娘，我、我都說了，那件事、事就是關家說的、說的那樣，是意外！意外！你，別沒事就覺得音兒是被、被人害死的。我、我怎麽賭，關、關你屁事！”

說完，何園眯成條縫的眼睛在看到其他進屋的人時，稍稍睜大了些，指着問：“這、這些人是誰？為、為什麽來我家？”

“意外？！”聽到這兩個字，何嫂的聲音頓時提高。“我說你真是喝酒喝到腦子都糊塗了！我明明聽到關家的丫鬟說過，音兒根本就沒有去過湖邊，那天他們為什麽無緣無故的要音兒去關家？音兒死後，不止是我，就連你也沒見到她最後一面就下葬！為什麽？！這關家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能讓你連女兒的命都賣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一直醉眼熏熏的何園雙瞳猛然放大，似是說到他心裏的秘密，讓他驟然一驚。

“你、你在胡說什麽！什麽賣女兒的命？我都說了，那是意外，意外！你別老在這糾纏不清！”

“你不承認是吧？”何嫂露出譏诮的笑：“好，好！有些話，我早就想問問你了，今兒當真這幾位官爺的話，我要問你個明白！”

“……官爺……”

一聽面前的幾人是官府的人，何園瞪大了眼，似乎連酒都醒了。

“我問你，當初你還為給音兒說上關家那門親事時，是不是因為賭債而被人追着打？若不是音兒做苦工替你還債，你早就被人打死了！後來一次，好像是惹上了個不得了的人物，人家放了話說你還不了錢就要把你手腳給砍下來。當時你急的四處籌錢，我看在音兒的面上借你幾貫錢，你還嫌不夠，第二日人家來拿錢，你交不出來就拿音兒去抵。”

說到這裏想到音兒那可憐的模樣，何嫂哭得止不住聲：“你個良心被狗吃了的白眼狼！音兒那麽小就掙錢養家，還要被你拿去賭，你怎麽對得起她娘……”

“那個時候若不是關家突然出面幫你還了錢，音兒就成了那窯子裏的……後來為了還債你答應關家，把音兒許給他們那個傻兒子，可成親前一天就傳來音兒的死訊。”

抹着淚，何嫂繼續說：“當時我偷偷問過音兒，問她為什麽同意婚事，這分明是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啊！那關家傻兒子是個瘋子，關家老爺是個下流胚子！關家人能對她好嗎？她卻說，嬸娘啊，我是再也不願在這個家裏呆了。你們聽聽，你們聽聽，她是不想再替他這個爛賭的父親背債了。可這個可憐的孩子，還是沒有逃脫她悲慘的命運。”

所有人都為這個不滿十六歲的小女孩可憐的身世嘆息。孫小喆覺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雖然父母早亡，可她還有疼愛她的爺爺。

“自音兒死後，你所有的賭債全都還清了，除非關家又給了你一筆不菲的錢，你又怎麽可能有那個能力還呢？你說，這不是賣了女兒的命，是什麽？”何嫂伸手用力拉着他的衣服恸哭：“她是你的女兒，難道你已經可以狠心到讓她枉死了嗎？難道你已經這麽喪盡天良了嗎？”

被何嫂左右拉扯的何園低着頭不說話。

劉霏走到他身邊沉聲說道：“我是六扇門的捕頭劉霏，我們這次來因為何嫂真心想要替你女兒查出真正的死亡原因，才會冒着被杖責的危險來申冤。她雖然是個外人，卻也還是心疼何音的遭遇，而你身為她的父親，難道知道女兒的死因蹊跷或者，明知道其中有冤屈也因為錢財而隐瞞不說的話，你不單會受到世人的譴責，更會因為知情不報而被治罪。究竟該怎麽做，我想你需要重新好好的思考一下。”

劉霏嚴厲的氣勢和話中的厲害關系均讓何園露出害怕的神色，看看周圍人的臉色何園略顯踟躇後，才像是下定決心的道：

“音兒究竟是怎麽死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關家派人來帶音兒去試嫁衣，後來到了夜裏我久等音兒也不回來，正打算去關家看看，關家老爺竟親自帶着人上門，開口就告訴我說音兒死了！我當時詫異，這好好的人怎麽就突然去了？關老爺說音兒在他們家湖邊散步，結果腳下一滑就落到水裏，後來被撈上來時，已經斷了氣。我當時非常傷心，雖然我是很混蛋，沒盡到一天做父親的責任，可音兒畢竟也是我的女兒啊，她那麽聽話那麽乖巧，我怎麽能不難過？當我提出要去看看音兒的遺體時，那關家老爺就，就……”

畏縮的看了衆人一眼，何園小聲的說：“他突然拉我到一邊，塞給我一疊的銀票，說音兒既然已經死了，他們也很難過，那些銀票就當是補償，讓我一定要拿着。現在的天氣越來越大，就讓早日将遺體下葬。我看着那麽多的錢，腦子裏都亂了，不知不覺的就接了那些銀票……”

後面的話不用說，旁人也猜得出了。

看來事情已經很清楚，是關家的人殺了何音，而關老爺是有最大嫌疑。

可是口說無憑，要查出究竟是什麽人殺了何音，就必須去一趟音兒被殺的地點關家，審問關家當天所有在場的人。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也許能找到證據的，就是……

“既然你将事情全盤說出，那表示你也希望為你女兒讨回公道，我問你，你可願去擊鼓鳴冤？”

顫顫的看着劉霏，何園微微點頭。

“那好，為了能早日将兇手捉拿，我們需要你答應一件事。”

“……什麽事？”

“開棺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