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第24章
第 24 章
“你是說你不僅看到了鬼火,更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
劉霏話裏帶着幾絲疑惑,在東郊看見鬼火是時有發生的事,可半夜聽見女人的哭聲卻是頭一次聽說,這倒真是奇怪了。
“是真的!那聲音又尖又刺耳!”年輕人心有餘悸的說:“你說這一般尋常的女人,她能大半夜的獨自一人跑去墳地裏哭嗎?不是女鬼又是什麽?!”
周圍人聽他這麽一說,紛紛點頭。
“就是就是!”圍觀的一位婦人也站出來說,“我也聽說小田村裏號稱膽子最大的趙大膽前天也是在東郊墳地撞上鬼!吓得他昨兒一天都躺在家裏下不了地呢!這事真是太邪門了!”
雖然衆說紛纭,但其中話意似乎已經非常篤定東郊鬧鬼的事。
劉霏冷哼一聲:“自古裝神弄鬼的還少了嗎?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可不信這些,我倒還想要看看這鬼究竟長了個什麽樣!”
不顧衆人的勸阻,劉霏趁着天還未黑和孫小喆在村人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婦人口中也在東郊遇鬼的趙大膽的家。
聽村人說趙大膽是個很老實的人,平日裏除了種田砍柴,還會幫人看守義莊做做零工貼補家用,從小膽子就特別的大,除了怕老婆,人确是好得沒話說,也決不會說謊騙人什麽的。他撞鬼的那件事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能把這個平日膽大到一個人晚上守着死人吃飯也毫不變色的人吓成這幅模樣,其他人更是不敢再靠近那片墳地。
說話間就到了趙大膽家,他正在院子裏的井邊打水,聽見村人喚他,忙擡起頭來。孫小喆上下打量這人,常日在太陽下曬得黝黑的皮膚,國字臉,一身打着補丁的舊衣,倒确實不像會撒謊的人。
村人拉着一臉茫然表情的趙大膽,說道:“這就是趙大膽,這兩位是六扇門的大人,來問問你上次撞鬼的那件事。”
聽聞是六扇門的人,趙大膽立刻弓着身見禮:“兩位大人好。”
劉霏擡手讓他免禮:“聽人說你前日撞鬼,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詳細說一次給我聽。”
趙大膽點點頭,回憶着說:
“那天夜裏,我像往常一樣去看守義莊,走到半道上突然想起忘了帶酒,所以就折回去拿酒。可一來一回拉的時間太長,我怕等我接班的人候的時間太長,所以就想走捷徑,從東郊墳地穿過去就能快一倍的時間。”
Advertisement
似乎憶起當時可怕的經歷,趙大膽雙手微微的打着顫。
“半夜走墳地,難道你就不怕嗎?”劉霏輕掃了眼咽了咽口水,低着頭的趙大膽,問道。
“小人從小就不怕這些東西,所以才敢幫忙看守義莊,可是沒想到那天竟出了那麽可怕的事。”
“當時,我從岔路口走到墳地,沒走多久突然聽見有人的聲音,我原以為是有人燒紙,可是沒想到走近一看,結果、結果是個女鬼坐在那墓碑上在哭!我、我怕極了,就、就趕緊往回跑,回到家就大病了一場,一直到剛才覺得好了些才從床上爬起來。”
說完,趙大膽依舊低着頭一副後怕的模樣。
“你只看了一眼,如何能确定是女鬼?而不是人假扮的?”
“那、那模樣太滲人,不管是誰看見也能記得清楚。”
“出了這麽大一件事,怎麽不見大嫂在家照顧?”
“去了娘家沒回來。”
劉霏颔首,卻不作答。只是在院子裏繞了一圈後說道:“最近因為這鬧鬼的事,大家都有些滲得慌,我們也是來詢問一下,沒有別的意思。既然事情已經問清楚了,那我們也不打擾了。看這天暗下來了,來得匆忙沒有帶照明的,能不能借你家蠟燭用一下?”
趙大膽微微擡起頭笑了一下:“那麽貴的東西,我們窮人家可是買不起,真是對不住了。”
一直立在旁邊殷勤伺候的村民連說去他家裏取,二人便随了去他家,一直走了很遠,劉霏側頭看去,那趙大膽還立在院子前送她們。
陰黟的夜空刮起呼嘯的風,夾在兩排大樹下的一條長長小道上,白紙燈籠被風吹得不停晃動,閃着暗黃色的光,遠遠一看,就和鬼火一樣。
走在小道上的孫小喆搖晃着手裏的燈籠眉開眼笑,像這樣在安靜無人的地方和劉霏結伴同行,讓她突然有一種全世界只有她們倆的感覺,羞澀的甜蜜沁入心裏。只可惜走在身邊的人一臉沉思的模樣,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進不了她的心裏,讓孫小喆快樂中有着幾分孤單。
兩人一直走到小道盡頭,一片平地映入眼簾。雜草叢生,只有三三兩兩的墓碑立在那裏,很多墓碑不知是因年代久遠還是被人為的破壞已經裂開了,常年沒人打理的地方變得很是荒涼。
風聲吹過,發出細細的嗚咽,映襯在這樣的場景裏,就好像是鬼哭一般讓人膽戰心驚。
繼續往裏走,孫小喆将燈籠打得很低,好讓劉霏能夠仔細觀察四周。沒走一會兒,劉霏停下腳步讓孫小喆把燈滅了,雖然不明是為什麽,孫小喆還是聽話的吹掉燭火,沒有了唯一的照明工具,四周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黑壓壓的深夜似乎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劉霏環顧一下四周問道:“覺不覺得今天夜裏和前天你陪我巡街的夜色很接近?”
“是挺像的。”孫小喆擡頭看了看沒有一絲星光的夜,點頭:“我記得當時太暗,又沒帶蠟燭,結果差點摔跟頭,還是你拉住我的。”
思及那夜劉霏将她拉進懷裏,孫小喆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揚。
“這麽黑的夜不掌燈,一個驚慌失措的人在有雜草和亂石的地方奔跑,不摔倒的機率有多大?”
想了想,孫小喆眼裏徒的明了:“你是說……”
“就算是再熟悉路的人,在那樣害怕的情況下也根本來不及注意腳下的東西,只會一門心思逃跑,就算是一個踉跄也會摔倒在地造成傷痕,可我們今天見到的趙大膽,除了沒什麽精神以外,一點外傷也沒有,不是很奇怪嗎?”
“那就是說,他們兩在撒謊!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女鬼,全部都是他們編出來的!可是……為什麽呢?”孫小喆歪着頭苦思。
“我覺得下午我們見到的那個人說的應該是真話,他的确是遇到了可怕的事情。可是這個趙大膽,我很肯定,他一定是在說謊。”
“為什麽?”
“從知道我們是六扇門的人以後,他就開始變得很緊張,就算是害怕捕快,可他那害怕的模樣和尋常看見捕快人的模樣很明顯的不同。常人只會在一開始很拘謹,可他卻一直都處于一種很害怕的狀态,說話斷斷續續,回答問題不敢看人眼睛,總是暗暗觀察別人表情。”
劉霏肯定的說:“以我審訊犯人這幾年的經驗來說,他一定有問題。”
孫小喆點頭,卻有疑問不解:“可是,他為什麽要編出謊言來騙人呢?這麽做能有什麽目的?”
“現在我也不知道。”劉霏搖頭,“但他一定有什麽事瞞着我們。”
兩人站在墳地裏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原由,最後決定還是回去讓人暗中監視趙大膽,看看私底下的他有沒有不同尋常的舉動。
孫小喆從懷裏掏出打火石,正準備敲打卻被劉霏突然伸出的手止住了。
孫小喆不解,劉霏卻是突然反手抽出長劍在長空中比劃,兩種兵器相擊的碰撞聲突兀的在黑夜中響起。孫小喆驟然一驚,什麽時候多了一人?
一擊未中,黑暗中的人雖然動作一鈍,卻也很快的隐藏在黑暗中,似乎沒有想到劉霏竟察覺到他的存在,擋下那致命的一擊。
劉霏緊握劍柄,心裏也是一驚,剛才若不是突然察覺到那人在出招時猛然洩露的殺氣,只怕現在自己和孫小喆已經成了刀下亡魂,此人武功不可小窺。
“找個隐蔽的地方躲起來。”劉霏在孫小喆耳邊低語,然後凝神注意四周的一舉一動,她相信那個黑衣人一定不甘心,還會有第二波攻勢。
果然,那個人突然自劉霏後方襲去,但他一動便又暴露了行蹤,劉霏舉劍擋過一擊,腳下疾步而出,飛快的在地上一掠,身子立時騰空數米,又迅速的握着長劍直轉而下,劍鋒冷冽,攻勢如淩讓人猝不及防。黑衣人略顯倉皇的倒退幾步,有些吃力的回擋,眼看就要不敵,突然甩手丢出一枚暗器飛向劉霏,趁着她分神躲避時悄然再次隐身在黑暗裏。
劉霏想再追已是來不及,“看來,他已經不會再出現了。”
聽見她說沒事,孫小喆這才鑽出來,望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忿忿:“真可惜,讓他跑掉了!”
轉過身卻見已經點起燭火的劉霏弓着身在黑暗中摸索。
“怎麽了?”孫小喆來到她身邊,接過燈籠問道。
“剛才在和他打鬥的時候,我發現有一小塊土地感覺很柔軟,我想再看看。”劉霏邊說邊找。
見她如此在意,孫小喆也埋頭幫忙,找了好一會兒,終于找到劉霏說的那小塊土地。
孫小喆手舉着燈籠在上面照明,這塊地的确和旁邊的不同,土層感覺沒有其他的那麽硬實,也沒有雜草和周圍鋪了一地的碎石,感覺很像是被人翻新過的一樣。一塊荒墳裏既不會種田,有沒有墓碑,為什麽會有翻挖的痕跡?
一個想法同時掠過兩人腦海。
劉霏說:“等天亮以後,立刻找人來把它挖開。”
孫小喆張大了嘴,……挖荒墳?
第二日六扇門的捕快接到任務都有些摸不着頭腦,可一向紀律森嚴的他們早已習慣了服從命令,于是四個捕快提着鏟子跟在兩人身後向東郊荒墳出發。
白天看這塊墳地早已不如昨夜那般滲人,可看着那稀稀拉拉杵在那的墓碑,跟在後面的四個人難免心裏有些不适。不過還是二話不說,在劉霏指定的那塊地裏鏟起塵土來。
除去面上不多的土,在旁等候的劉霏不一會兒就聽人喊到,挖到東西了。
兩人忙上前去看,不高的土坑裏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蜷縮在那裏,孫小喆下到坑裏仔細查看後,對劉霏點頭道:
“是一具屍體,被燒死的。”
聽聞他們挖出來的是一具屍體,這四名捕快一驚後不由得聯想到這幾天鬧得沸沸揚揚東郊鬧鬼的事。
難道東郊真的鬧鬼?
所以才會挖出這無名屍,因為是被人謀害冤死,所以才會夜夜從土裏爬出來哭?
這幫在刀口上過日子的大老爺們,此時在這大白天裏無一不覺得後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