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第19章
第 19 章
捉賊
月夜高挂,奉順城一如既往的熱鬧。
醉星樓二樓上的雅座裏,孫小喆大口大口扒着碗裏的飯,和對坐慢條斯理的劉霏形成鮮明的對比。
幾碗下肚,孫小喆無比滿足:“果然還是這兒的菜最好吃!”
“那是當然了,老娘的脾氣雖然不好,可廚子卻是全城最好的。”薛老板一邊說着,一邊推門進來。
孫小喆看着她手裏的酒壇,笑:“剛吃飽就拿酒來,薛姐是想改行發醪糟啊?”
酒壇擺在桌上,薛老板挽起衣袖,舉手投足間都帶着媚态。
“就你嘴貧,知道你好這一口,當然是拿新釀的好酒來招待了。數日未見,還不陪姐姐喝上一杯?”
說着就倒上酒來,杯子卻只帶來兩只。孫小喆看看她,又瞧瞧劉霏。
“你不用管她,認識她這麽久,我還從來沒見過她喝酒,真是沒趣至極。”薛老板嬌嗔,端起裝滿的酒杯遞給孫小喆。
碰杯之後,孫小喆借着舉起酒杯的手做掩護,偷偷瞧劉霏。被戲谑的人卻依舊淡然的吃着碗裏的米飯,似乎完全聽不見剛才的話。孫小喆不禁想到上次在她小屋裏喝醉酒,她熏醉迷人的模樣。
“傻笑什麽?撿到金子了?”
眼前忽然薛老板放大的臉吓了她一跳,忙飲盡杯裏的酒,輕咳兩聲說:
“沒有啊,你丢兩個我撿撿試試。”
邊說邊偷瞄對面已經吃好飯,正看窗外風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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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板的目光在這兩人之間來回,笑得很有意味。
向着窗外看了一陣的劉霏,眼裏卻多了幾分迷惑:
“你這醉星樓裏男子居多就罷了,為什麽今兒晚上還未到亥時,街上卻不見一個女眷?”
聽她這麽一說,孫小喆再仔細去觀察周圍。可不是嘛,奉順城一向入夜就比白天更熱鬧,白日不便外出的小姐們,就愛趁着晚上由丫鬟陪着偷溜出來。有了女孩子,那青年才俊們更是絡繹不絕。今兒晚上卻是不見那些莺莺燕燕,人一少,連吆喝叫賣的小販聲音都變小了。
這是怎麽了?
“你們才回來還不知道吧。”放下酒杯,薛老板道:“最近幾日,城裏出了個采花賊。”
“采花賊?”孫小喆睜大了眼睛,劉霏蹙了蹙眉。
“是啊,半月內竟糟蹋了三個姑娘,官府這才引起重視,發了宵禁令。”手指纏繞着一縷發絲把玩,薛老板笑得輕蔑:“可光宵禁有個屁用啊,指望那幫蠢東西能抓住人?那新上任的府尹還不是等着你們三個回來,好來接這爛活。”
劉霏輕輕搖頭:“你也要小心,店雖然是你的,可周圍進出的都是男子……”
話未落,就被薛老板一個拂袖打斷:“我最近都閑得慌,來了才好,有人陪我玩玩。”
嬌笑的模樣撫媚無比,眼底裏的陰狠卻讓孫小喆心裏兀的一抖。
這個女人可不能惹。
離開醉星樓,劉霏習慣性的上街夜巡,孫小喆則笑嘻嘻的跟在她身後。
月光将兩人的影子拖得很長,孫小喆墊着腳,她身後的影子也随之拉得更長。側着身子看影子,兩個人像是很親密的走在一起。時不時轉頭去看,孫小喆抿嘴偷笑不止。
茫茫夜空中幾顆星星閃着微弱的光,劉霏輕嘆一聲:“自古以來,女子總是處在弱勢的一方,似乎總是要靠別人的庇護才能安妥、靠男人當家才能維生,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讓那些仗着年富力強的男子有機可乘,敗壞了貞節。這些令人發指的家夥居然還有臉取個美稱什麽偷香竊玉!可曾想過那些女子要承受多大的痛苦,這輩子還要怎麽過?”
“這些無恥之輩,我一定要抓住他,好好教訓一頓!”
難得變重的語氣,身邊的人卻沒有半點響應,劉霏側頭去瞧,那人正對着地上指手劃腳,還時不時的伴着傻笑。
明顯注視的目光讓孫小喆動作一僵,讪讪的對她一笑。
劉霏搖頭輕聲叮囑:“這幾日晚上就不要往外跑了,再過幾日立夏祭祀,等把這人抓住了,帶你去看看。”
“真的?太好了!”
早聽說過奉順每年都要舉行的立夏祭祀很有意思,孫小喆還在雙烏鎮時就老想看了,這次還有劉霏陪同,更是讓她雀躍不已。
劉霏靜靜的看着高興地就要放聲大歌的孫小喆,突然憶起自己好似從未像她這樣笑得那麽開心,沒有煩惱。剛剛挂上嘴角的弧線慢慢變淡消失不見。
兩人繼續前走,鞋底卻不知粘上了什麽東西刮腳,孫小喆擡腳扯下東西随手就要扔掉,卻被劉霏制止:
“我看看。”
接過手來的東西是一支燒得只剩一寸長的香,放在鼻尖聞聞,劉霏面色下沉:
“是迷香。”
孫小喆一驚,連忙左右探看,最後将目光放在距她們十米遠的一處臨街兩層高的宅子上,說:
“是那!”
與她同時發現的劉霏腳尖一點,眨眼功夫就已登上了宅子二樓窗前。
果斷的破窗而入,果然房間裏一個黑影聽見動靜,馬上就将手裏的人推向她。劉霏順勢接住,借着月光一看,是一名已經昏迷全身□□的年輕女子。黑影人趁着此時慌忙逃出門外,劉霏一甩衣袖就将人輕放在床上,自己追了出去。
宅子裏的下人聽見響動,披着衣服出來查看,就見到一身白衣的劉霏追着一個黑影向後院跑去。大吃一驚,呆了半響才拿起銅鼓來鳴鑼。
“抓,抓賊啊!”
守在前門的孫小喆聽見緊響一陣鑼聲,不一會兒就傳來宅院裏一片喊叫聲,突然暗道:不好!
進去一看,劉霏已然被屋主當成賊圍了起來。
“各位誤會了,我是六扇門的捕頭劉霏,剛才冒昧闖入是為了捉賊。”
亮出腰牌,站在人群中只着了一身內衫的中年男子這才揮走下人,拱手站出賠禮:“小人鄧光,不知是劉捕頭前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沒關系,快讓人去瞧瞧二樓的小姐,剛才的賊應該是最近幾日的采花賊,不知小姐有沒有事。”
一聽采花賊竟入了自家院子,鄧光腳下一軟,身邊的丫鬟趕緊攙着他往樓上走。
看着人都上了樓,孫小喆走來問道:“怎麽樣?”
劉霏搖頭:“沒抓到。”
“這人武功這麽厲害,連你也抓不到?”孫小喆驚訝,要知道劉霏的武功那可是武林中公認前茅的,若是連她也捉拿不住,這采花賊難不成還是武林盟主?
“不是,那人不會武功。本來就要抓到人了,卻被這些下人給耽擱了,等我脫身再去追時,後門已經被人打開逃掉了。”
眼睜睜看着賊人逃脫,即是劉霏也不由有幾分氣惱。
樓上傳來怒罵聲,劉霏二人走近門時就見到所有的男仆全被趕出門外,緊閉的房門關不住鄧光暴怒的吼聲。
“你們這群飯桶!是怎麽護院的?竟然連賊進了小姐的閨房都沒發現!我是白養了你們,你們全部馬上給我滾!”
屋內回蕩的聲音還沒靜下,另一個顫栗的聲音小聲的說:“老爺……小姐,小姐還是沒醒……”
推門進屋,就看見被鄧光一腳踢在地的丫鬟,其他在房裏的丫鬟全都戰戰兢兢,靠在床邊的兩個丫鬟更是吓得直落淚不止。
劉霏輕掃一眼床上已經被穿上衣服卻閉目不醒的小姐,了然。
“讓我來吧。”
見劉霏走來,鄧光大喜,忙揮走丫鬟給兩人讓出位置:“小女不知為何到現在也不醒,小人正焦頭爛額,得劉捕頭幫忙實在好不過了,請。”
“她吸入了一些迷香,只要找些刺激的東西給她聞聞,就會醒了。”劉霏坐在床沿邊,從袖裏拿出一個白色小瓶,打開瓶口放在鄧家小姐鼻端。
果然不多時,那小姐就皺着眉輕哼着睜開眼來。看到兩個生人,鄧小姐詫異,眉宇間似乎想起昏迷前的情景,驚怕的哭出聲來:“……爹……爹……”
“女兒!”鄧光見愛女醒來激動不已:“爹對不住你,害你受委屈了!”
父女倆抱頭痛苦,突然鄧光擡頭問道:“女兒,那,你有沒有……有沒有……”言語間的吞吐和緊張的神色讓鄧小姐立刻明白父親的意思。她低頭輕搖,鄧光才大大松了一口氣。
眼見鄧小姐的情緒總算是平靜下來,劉霏開口問道:“不知小姐是否看清那人的相貌,在你昏迷之前有沒有聽到或者看到什麽不尋常的事?”
被問及先前發生的事,鄧小姐臉色發白避目不語。劉霏還欲再追問,鄧光适時站起身對兩人笑道:
“這次真是多虧了劉捕頭才将那賊人趕走,大恩大德小人無以為報。小小心意還請收下。”說話間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送到劉霏面前,“小女受了驚吓,還請劉捕頭讓她好生休息。此事關系到小女的名譽,希望劉捕頭定勿将此事傳開,小人感激不盡。”
“鄧老爺不用客氣,這事出來我們六扇門不會讓其他人知道。但是我問的問題也請小姐認真回答。我想小姐也希望早日抓到這惡賊,讓其他姑娘也免受其害吧。”
躲在簾幕後的鄧小姐看看劉霏,又看看自己的父親,低頭想了良久才怯怯的說:“我只記得他身上有一股藥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