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躲進被子裏, 祝寶棋的耳朵都是燙的,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怎麽會跟阿日斯蘭接吻。
果然喝酒誤事。
他不敢承認那一瞬間的心動是為了什麽,只能将所有的因果推到酒精身上,這樣他才心安理得。寧子蹇不可信, 不代表阿日斯蘭一定可信, 他絕不能在愛情的坑裏連摔兩次。
一邊給自己洗腦,祝寶棋一邊陷入了深沉的睡夢中。
今天他沒有再做前世的那些噩夢, 卻奇怪的夢到了另一些奇怪的東西。
第二天清晨——
祝寶棋盯着被子上的可疑痕跡, 整個人都不好了。
“陛下, 您起身了嗎?”福順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奴婢可以進去服侍了嗎?”
祝寶棋回神, 慌忙把被子卷吧卷吧扔到旁邊,假做正經的說:“進來吧。”
和往常一樣洗漱完,祝寶棋回頭就看到小宮女将他的被套拆卸下來放進盆中,臉上又是一紅, 輕咳一聲移開目光。
福順沒看出他的尴尬, 自顧自的問:“陛下,咱們今日要做些什麽?”
春節假期還沒過完, 等出了正月十五才正式上朝, 所以祝寶棋還能再玩幾天。今天天氣還不錯,太陽早早地露了個頭出來, 天邊一片金赤色,祝寶棋嘆氣說:“宮裏早就逛遍了, 哪還有好玩的。”
“要是能出宮就好了。”他幽幽嘆氣, “成天悶在宮裏, 沒意思。”
福順懵懂, 見陛下不快, 心中也有些難過。
“皇後在做什麽?”祝寶棋随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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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順一旁的宮人躬身答道:“回陛下,皇後正與将士們在書房談話,今日就不過來了。”
祝寶棋在心裏感嘆,要說他上輩子輸了也算正常,寧子蹇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過年期間還不忘辛勤工作,哪像他,快閑出屁來了。
不過……寧子蹇忙碌,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幹點別的?
大搖大擺混出宮的時候,福順心驚膽戰的,不住問:“要是皇後知道又要罰吧?”
“不管他。”祝寶棋穿着小太監的衣服志得意滿,“咱們只是轉一圈,他管不了那麽多。”
兩人沿着街道走,因為春節還沒過,街上的游人不少,祝寶棋和福順混在人群裏,左手拿着肉包右手舉着紙風車滿街閑逛,不知多快活。
就在祝寶棋帶着福順亂走的時候,一道紫色人影忽然在某處一閃而過。
嗯?
雖然沒看清人影,祝寶棋還是覺得剛才那人竟莫名的眼熟,總覺得像是在哪見過。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他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将那人抛之腦後。
因此,等到他被五花大綁再次面對那人,他才想起來。
“你是那個……”
他一時想不起名字,絞盡腦汁磕巴了半天,“腳……”
“婁翠。”
紫衣姑娘淡淡的回他。
破廟四處漏風,祝寶棋四肢被捆得結實,福順在身邊尚且昏迷着,冷風一吹,他不禁打了個噴嚏。婁翠看他一眼,低頭往火堆裏又加了把柴,讓火苗燒得更旺一些,一邊解開外衫丢在祝寶棋身上。
祝寶棋冷不丁被砸了一臉,聞着布料上女孩子特有的香味,面紅耳赤的拒絕:“朕不用。”
“為什麽?”婁翠頭也不擡,盯着火苗淡淡道:“你很冷。”
祝寶棋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說:“你不冷嗎?”
“我又不是你。”婁翠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太弱了。”
祝寶棋:“……”
他想起初見那天。尚春帶他去花街體驗生活,結果被那些老鸨們圍得水洩不通差點發生踩踏事件,婁翠宛如天神一樣從人堆裏把他們兩個帶出來,身手非同凡響,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記得你。”他輕聲說,“你是尚春的義女。”
婁翠默不作聲,算是認下了。
彼時天色黯淡,破廟裏黑漆漆的,唯有火堆附近有一點光亮,祝寶棋不知身在何處,試着和婁翠說話,她也不搭理自己,只得閉口保持安靜。
本來他和福順在街上玩得好好地,眼看要到下午了,再不回去寧子蹇的人就會出來找他,祝寶棋只能往回走,誰知在路過一條小巷時突然一個大麻袋從天而降把他套住,福順奮力撲上來要救駕,結果被人反手敲暈,自己也搭了進去。
別說他和福順兩個人,以婁翠的身手,就是再來十個也夠嗆對付她,祝寶棋長籲短嘆。
不過,雖然是被綁架,祝寶棋不知怎的一點不慌。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婁翠并不是什麽壞人,至少目前看她對自己沒有惡意,否則他當場就被誅殺了,哪裏有必要拎着他冒着被抓的風險出城。
“別亂動。”
婁翠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冷冷清清的,暗含警告:“我雖然不會殺你,卻可以随時砍掉你的手腳。”
祝寶棋哆嗦一下,連忙停下背後試圖掙斷繩子的手,讨好一笑道:“繩子有點緊,我就是松一松。”
婁翠瞥他一眼,姑且信了他的說辭。
肚子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叫聲,祝寶棋中午淨吃了些亂七八糟的零食,這會兒餓得饑腸辘辘,可是婁翠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也不好張口,免得婁翠真把他手砍了。
然而下一秒,一袋餅子落到他身上。婁翠打開布袋掏出餅遞到祝寶棋嘴邊,命令道:“吃。”
祝寶棋下意識張嘴。
他敢發誓,自打他穿越他就沒吃過這麽難吃的東西,那餅子硬得硌牙,嚼在嘴裏一股酸味,咽下去的時候跟吞石子一樣劃拉嗓子,不就水喝的話馬上就能把自己噎死。
不行,實在忍不住了。
“——嘔。”
他幹嘔了一聲,差點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
婁翠皺眉:“你不是餓嗎?”
祝寶棋止住幹嘔,眼裏被逼出生理淚水,紅着眼眶回她:“對不起,但……這個餅,它馊了。”
“馊?”婁翠怪異,拿在手上咬了一口,嚼了一會兒又說:“沒馊。”
“才放了十天而已。”
十天……
祝寶棋無語了。古代又沒有現代那麽高端的防腐科技,就算現在氣溫低,可是一張餅子放十天也是有大問題的!
“金貴。”婁翠冷冰冰的說,“那你餓着吧。”
說罷她果真把餅子收了起來,祝寶棋倒也不遺憾。比起吃那張不知道壞沒壞的餅子導致拉肚子,他寧可餓死。
也許他的堅定讓婁翠動搖了,考慮到還要靠他引寧子蹇出來報仇,婁翠只得起身出去另尋吃的,走前還熄滅了火把,把祝寶棋的嘴巴用布堵得死死地,再用幹草鋪滿,這才轉身出門。
祝寶棋被埋在草堆裏,耳邊是福順的呼吸聲,腦子開始飛速旋轉。
毫無疑問,婁翠綁他必然是為了給尚春報仇,她的目标應該是寧子蹇。對于尚春的這個義女,祝寶棋知道的信息不多,只記得前世聽尚春得意的提起過她,誇她身手了得處事狠辣,是他精心栽培出來的殺手,替他除去不少政治對手,能力十分出衆。
寧子蹇害死尚春,婁翠沒了義父和靠山,無論如何都會尋寧子蹇複仇,綁他來完全說得過去。祝寶棋默默的想,一面惋惜自己的遭遇,穿越兩輩子,好事一點沒攤上,壞事一籮筐,這叫什麽運氣。
看周圍的環境,他們應該已經出了城,就是不知道婁翠要把他們藏到什麽時候,寧子蹇這會兒應該氣瘋了。敲他的兇手還沒抓到,祝寶棋又遭人綁走,腹背受敵。
正想着,廟裏傳來窸窣的聲響,是婁翠回來了。
她小心的處理完腳印,拎着幾只兔子重新生火,把祝寶棋身上的稻草撥開,坐在旁邊用刀把兔子三兩下分屍串好上火烤,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火苗映照着她清麗秀美的側顏,使得她身上冷冰冰的氣息弱了不少,多了些溫婉柔弱——如果忽略她手上剝兔子皮的動作。
祝寶棋凝望着她許久,忽然說:“僅憑你一個人是殺不了寧子蹇的。”
婁翠平靜的回他,“他未必是我的對手。”
“不是這個問題。”祝寶棋嘆氣,“你手頭只有我一個籌碼,不足以讓寧子蹇付出性命。”
婁翠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說:“我觀察過了,除了你,他不在乎任何人。”
“那也不能代表什麽。”祝寶棋苦笑,“在他心裏,沒有人比他自己更重要。就算你把我抓到他面前拿刀抵着,他也不會動搖的。”
婁翠哼了一聲:“就算這樣,我也要試試。”
祝寶棋又勸道:“我知道你要給尚春報仇,但現在他倒了,你如果執意這麽做,恐怕會丢掉性命。”
“哦。”婁翠點頭。
她那好像在聽又好像沒在聽的态度讓祝寶棋頭疼,“我對尚春也有幾分情誼,與你說這些也是為你好。”
“你一個小姑娘,往後人生還很長,實在犯不着這樣冒險,寧子蹇那樣的人不會放過你的。”
婁翠看着火苗跳躍,忽然放軟了聲音,岔開話題道:“我知道他的墳是你起的——多謝。”
“我做綁了你來,義父想必不會同意,可我別無選擇。”
“我要寧子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