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所以……現在要怎麽辦啊?”
祝寶棋焦慮的團團轉, “你先走,等他醒過來看到你就不好了!”
“我帶你走。”阿日斯蘭不同意,上前一把拉住他,固執的說:“你和我一起。”
是有點感動的。
祝寶棋默默想着, 然後毅然決然的推開他:“不行。”
“至少不是現在。”
或許他可以真的這麽不管不顧的離開, 可接下來的爛攤子又要怎麽辦?何況福順還在宮裏,他不能留下他一個人在這。
阿日斯蘭不明白他為什麽心裏那麽多牽挂, 既要顧及這個, 也要想着那個, 白白犧牲自己。
“我知道我很蠢。”祝寶棋看出他的想法,擡手撓了撓淩亂的長發, 嘆息着說:“我當然知道,趁着現在,殺了他才是最優解。”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說他聖母也好,擰巴也罷, 祝寶棋心中明鏡一樣清楚, 他無法跨越那道坎。
現在朝中局勢剛剛穩定,可以少一個祝寶棋, 卻絕對不能少寧子蹇。就如他所說的一樣, 寧子蹇這樣的人才是個合格的君王,手段城府才能一樣不缺, 只要他活着,大業朝就能繼續繁榮, 所以他做不到下手殺他, 而棄那這麽多人于不顧。
“我的想法你或許不理解, 你就當……我是個蠢貨。”他自暴自棄的說着。
阿日斯蘭抱住他, “你不蠢。”
“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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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不理解小皇帝的所作所為, 也确實不懂他的想法,可他從不覺得祝寶棋愚蠢,只覺他聰明極了,是最最聰明的人。
祝寶棋冷不丁又被抱住,不知為何心頭微微一跳。
至少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了阿日斯蘭的真心。
也許這個少年的确是喜歡他的。
可惜,來得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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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寧子蹇醒來,祝寶棋已經不在了。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昏迷前,隐約記得好像是誰打了他。他心中惱火,叫了人去查,勢必要把人挖出來。
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上清宮,此人必定身手不凡,如果真要殺他,他現在早就是一具屍骨了。
祝寶棋聽說了這件事,面上并沒有露出異樣,待到寧子蹇來後,他也是愛答不理的樣子,“你遭人暗算關朕何事?”
“沒事的話趕緊走,朕不想見你!”
想起自己之前的舉動,寧子蹇理虧:“我方才是急躁了些,可也是因為你總不理我,我……”
“不用跟我說。”祝寶棋冷笑,“我真想不到,你竟然還想用強。口口聲聲說要我原諒,看看你都做了什麽?”
寧子蹇臉上一紅,讷讷低頭,良久沉聲道:“對不起。”
“以後不會了。”
那時他只是一時血氣上湧,想着祝寶棋給他的冷眼,憤憤之下失去理智才行此下策。冷靜下來後他又覺得不妥,曲問寒也說過,攻人先攻心,他先前的行為魯莽了。
眼見祝寶棋不想看他,寧子蹇原本還想問問刺客的事,知他心情不好也問不出什麽,未免繼續惹他不快,只得先一步退出上清宮。
左右那人刺客就躲在皇宮某處,不怕查不出來。寧子蹇默默想着,他頭上纏着紗布,眼中一片陰郁。若不揪出這個刺客,他恐怕夜夜難眠。
緊接着就到了初十,也是皇帝的生辰。
每年到這時候皇宮都是熱鬧的,本該在家過年休養的文武百官齊聚殿內慶賀,宴會通常會進行到半夜。而祝寶棋身為其中的主角,每到這時候都是焦點,還得陪着喝酒,無論哪個大臣敬酒他都不好推辭,好處就是能收不少禮物。
今天的宴會也沒什麽意思,祝寶棋坐在高位看着底下百官酒過三巡開始閑聊,深深地嘆氣,抱着手爐發呆。
這種宴會論理後宮之人是不出席的,不過寧子蹇不在此列,他光明正大的坐在他的右下首處,捧着個盒子叫人送上來,溫聲為他祝賀。
祝寶棋打開盒子,裏面是一件新的狐裘毛領,毛色雪白沒有一根雜絲,摸上去油光水滑手感極佳,價錢肯定不便宜。
“愛卿有心了。”祝寶棋只看了一眼就合上蓋子遞給福順,看來并不是很驚喜。
寧子蹇有些失望。為了讨他歡心,這件狐裘領子他是特意從獵戶手裏高價買來的,祝寶棋對這些東西沒見多喜歡,可寧子蹇就是愛他戴着毛茸茸圍脖時可愛的模樣。
酒過三巡,祝寶棋身上熱乎乎的,人也有點發困,他擺擺手接着福順的力量站起身,對着下頭的文武百官道:“你們繼續喝,朕乏了,下去歇歇。”
寧子蹇見狀也想跟上,可他的那些部将恰好正同他敬酒,他一時脫不開身,只得吩咐福順道:“看顧好陛下。”
念着宮內的刺客還沒抓到,他不放心的又多加了幾個侍衛跟随。
祝寶棋并不領情,不耐的說:“朕在自己宮裏走動,還用得着那麽多守衛跟着?”
說着他擡腳便走,甩了好大一個臉子。衆臣見寧子蹇吃力不讨好,面面相觑後趕緊低頭假裝沒看見。寧子蹇苦笑一聲,哪裏敢不滿,悶頭喝酒。
出了宴席,外頭冷風一吹,祝寶棋酒醒大半,剛才昏昏欲睡的腦子瞬間清醒。他踩着月光越走越精神,體內的酒精開始發揮作用,祝寶棋莫名開始興奮,撒腿跑了起來。
“陛下!!!”
身後的一衆侍衛們吓壞了,趕緊跟上,一群人追着祝寶棋在皇宮到處跑,苦不堪言。
福順人雖然小小的,跑起來速度倒是不慢,跟在祝寶棋後頭在禦花園的假山間來回穿梭,幾個回合就把那些侍衛們甩丢了。
兩人躲在假山洞裏看着外頭那些人舉着燈到處找人,捂着嘴憋笑,祝寶棋拉了福順的手悄悄從另一頭出去,兩人跑到池塘邊玩水。
夜色寒涼,月光如水,祝寶棋不覺得冷,蹲在池子邊看這裏頭朦朦胧胧的魚群游過,不禁打了個酒嗝,當下就要脫掉鞋襪下水抓魚。
“可不能啊陛下!”福順趕緊拉住他,小聲說:“天兒太冷了,您這樣下去會着涼的!”
祝寶棋嘿嘿一笑,指着池子說:“裏頭有月亮,朕要撈月亮!”
福順噎住,陛下看着清醒,原來早醉得一塌糊塗。他哄着祝寶棋上來,拉着他往回走,“咱們快些回去吧,不然驚動了皇後娘娘,他又要來煩陛下。”
“不回去!”祝寶棋嘟囔,“見他就煩,去延春殿!”
福順也想去延春殿,他還惦記着找阿萊玩,都很久很久沒見他了。可一想起皇後的臉,他又猶豫,不知該不該勸。
說曹操曹操到,兩人才走了幾步,阿日斯蘭就出現了。
“……蘭美人!?”祝寶棋瞪大眼,“你怎麽在這?”
阿日斯蘭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說:“我跟着你們。”
從阿萊口中,阿日斯蘭知道中原人很重視生辰,他也想給祝寶棋慶生,但他位份不夠不能參加宴席,只能偷偷躲着看,看到祝寶棋離席後迅速跟上,趁着沒人才現身出來。
阿萊把福順引走,給他們留下獨處的機會,阿日斯蘭從懷中也掏出個盒子,鄭重其事的說:“送你。”
“我?”祝寶棋好奇接過,盒子裏不知裝了什麽,還挺沉,“其實不用……”
他才打開,裏頭鑲滿了寶石的匕首在月光下閃着寒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好漂亮!”
“很配你。”阿日斯蘭解釋道,“它是我的戰利品。”
那時他才十三歲,第一次跟着兄長上戰場,從其中一個俘虜的身上搜來的匕首,因太漂亮,觀賞性遠大于實用性,他一直沒舍得用,帶在身上把玩,聽說小皇帝生辰,他想了許久,忍痛割愛。
祝寶棋摸着匕首上名貴的寶石,啞然許久,說:“送我太可惜了。”
“不可惜。”阿日斯蘭搖頭,“心愛的匕首,送心愛的人。”
祝寶棋的臉“轟”得一下炸紅了,“你、你這是作弊!”
月夜帥哥送禮表白什麽的,誰能扛得住啊!
阿日斯蘭腦子靈光,企圖借機讨要好處:“那我能,親你嗎?”
祝寶棋:“……”
他很喜歡匕首,但代價是給人親一下,這個交換好像也并不是很難?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阿日斯蘭已經行動了。
俗話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阿日斯蘭堅信只有主動才能有好果子吃,他歷來的捕獵經驗都是這麽告訴他的。
感受着唇上傳來的溫熱,祝寶棋瞪大眼睛,腳下生了根似的一動不動。
什、什麽!?
“甜。”阿日斯蘭喉嚨裏咕哝着,高大的身軀擋住了背後的月光,祝寶棋什麽也看不見。
事情急速發展,祝寶棋腦子都漿糊了。好好地正說話,怎麽忽然就親上了,這家夥行動力也太強了吧!!???
幸好周圍沒有人經過,不然寧子蹇知道必定肺都氣炸了。
阿日斯蘭緊緊抱着祝寶棋,無師自通學會欺負人,祝寶棋毫無招架之力,抱着匕首壓根不知道還擊。
就、就這樣吧。
他糊裏糊塗的想着,好歹是收了個匕首,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