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祝寶棋看花了眼,東跑跑西看看,眼看宵禁時間都快到了還舍不得走,要不是尚春在旁邊着急催促,他甚至還想留在外面過夜。
“哎喲我的小祖宗!”
尚春可算明白什麽叫自讨苦吃,原本想借着出宮的機會弄幾個美人到小皇帝身邊做自己的眼線,萬萬沒想到最後坑了自己。
出了一趟宮的小皇帝簡直放飛自我,像個頑童般看什麽都想要。包括且不限于:路邊的糖人,小攤上的泥娃,鋪子裏的糖果糕點,金鋪裏的各種黃金首飾……要不是他攔着,小皇帝甚至還想把人家店裏那株巨大珊瑚搬回宮。
當然,這些東西花的都是他的私房錢,因為小皇帝很窮,所有東西都被太後管控,壓根逃不出錢付賬。
想到這裏尚春幾乎要哭出來。他這人平時沒什麽愛好,最大的樂趣無非就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自己房裏瞧瞧盤點這些年搜刮來的珍寶,享受一把金玉作伴的奢靡。
作為一個大宦官,他既不能有子嗣也不能找老婆,唯有金錢是他的命根,每天恨不得抱着百寶箱入睡,摳門到了吝啬的地步。
“尚春你看!”祝寶棋獻寶似的忙不疊誇耀自己眼光,驚奇地說:“這只皮影娃娃的關節會動哎!”
尚春紮紮實實的體驗了一把帶娃上街的感受,一邊肉疼自己的錢,一邊又被小皇帝開心的笑顏治愈,只得憋着眼淚往心裏流,安慰自己至少小皇帝是信任他的。再說讓他玩物喪志也是他的心願,雖然和預想的不太一樣,也算異曲同工。
“尚春,你真好!”祝寶棋眉開眼笑,一路走一路擺弄着皮影娃娃,興奮地像個孩子。
他喜歡皮影娃娃是真,更多是因為花的不是自己錢,
被小皇帝一頓發好人卡,懷中抱着一大摞各處淘來的戰利品的尚春忽然覺得沒那麽肉疼了。
仔細想想,陛下打小沒出過宮,往日又待他不薄,初次出宮自然見什麽都稀奇,有些花銷也正常。至于花出去的錢仔細算算也沒有很多,大不了從旁人身上坑回來就是了。
兩人邊走邊說笑,結果半道就被人堵住了。
見到來人,祝寶棋笑不出來了:“皇、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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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子蹇冷着臉一言不發拉過祝寶棋,将他渾身上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忍了又忍,還是沒舍得對他說重話,一肚子氣朝着尚春撒過去了。
“尚春,你好大的膽子!拐帶陛下私自出宮,你以為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他來勢洶洶眼中冒火,如果是尋常人早就吓破了膽,可惜尚春這些年不是白活的,身為權傾一方的大宦官自然不怕他。
“我做什麽了?”他冷聲一笑,優哉游哉的說:“皇後娘娘不在宮中安寝,倒跑這來興師問罪。陛下在宮中煩悶,我帶他出來散散心,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寧子蹇咬牙切齒,怒道:“如果他的身份被人發現,憑你能護住他嗎?!”
尚春翻了個白眼:“大将軍以為我就是個傻子?若不是安排妥當,雜家敢帶着陛下出來?你們這些武人,腦子是不是都當擺設?”
“你!”寧子蹇不禁握住腰間的刀柄,像是要當街殺人。
尚春見狀,冷聲道:“大将軍莫非想殺我?”
寧子蹇是很想殺他,可理智到底占了上風,他沒忘記現如今自己的處境。這不是十年後,而他也還沒權傾天下,現在的他還很弱小,處處受制于人,遇事不能輕易沖動。
殺一個尚春簡單。但尚春能在朝中跟太後周旋這麽多年,靠的也不只是一張嘴,他背後的勢力不可小觑。就好比現在,他才剛有動作,空氣中立刻傳來陣陣森冷殺意,躲在暗處的影衛們伺機而動,絕不會給他機會下手。
“再有下次,我必殺你。”寧子蹇冷冷的一把拉過祝寶棋,警告過後便走。
祝寶棋在一旁壓根不管他倆對話,他的全部注意力還在皮影娃娃上,眼見那倆大佬吵完,樂颠颠的被寧子蹇帶上馬車,一副纨绔懵懂的樣子。
尚春也跟了上去,跟着坐進車廂裏。
寧子蹇确認祝寶棋的安全後,無視掉一邊礙眼的尚春,随口問道:“陛下今日出門,都玩了什麽?”
祝寶棋指着尚春懷裏的戰利品驕傲地說:“朕見了許多有趣的東西,都在這兒了!”
見他開心,寧子蹇眉頭微微舒展,唇邊也浮出一個淺淺的笑。他擡手在祝寶棋頭上輕輕揉了揉,柔聲說:“陛下以後要是再想出去,只管跟我說,我帶你去。”
祝寶棋嘴上甜甜答應,心裏卻說誰要跟你一起啊,這不讓那不讓的,掃興。
回到上清宮,祝寶棋在宮人的伺候下洗漱完畢,這時已經差不多九點了。他伸了伸懶腰,心滿意足的把外頭淘回來的東西歸置好,這才上.床睡覺,結果一回頭才發現寧子蹇還沒走,他心裏一跳。
“今夜,臣陪陛下睡覺。”寧子蹇慢悠悠的翹着腿,大有賴着不走的意思:“身為皇後,臣有侍寝的義務。”
謝謝,我不需要。
祝寶棋很想趕他走,但又沒那個膽子,小聲說:“可是朕習慣一個人睡。”
他這話也不假,從小到大他确實都是自己住一間屋,實在無法接受床上多了個人。
寧子蹇了然一笑,淡定的說:“無妨。多睡睡就習慣了,臣很樂意侍奉陛下。”
祝寶棋的臉耷拉下來,你沒有自己的家嗎?
就在寧子蹇得勝,準備摟着小皇帝好好睡一覺時,外頭又是一片吵鬧,宮人沒能攔住嚣張跋扈的貴妃,一個不留神讓人竄了進來。
應棠一陣風似的不請自來,看見屋裏的寧子蹇一蹦三尺高,指着他鼻子開罵:“皇後你要不要臉!?大晚上的勾.引陛下!”
“勾.引?”寧子蹇譏笑,不客氣的上下打量穿得騷|裏|騷|氣的應貴妃,似笑非笑嘲諷道:“貴妃好像沒資格說我。”
祝寶棋好奇探頭一看,眼睛差點瞎了。
貴妃進屋後就把外面的袍子脫了,裏頭的衣着就算放到現代也算不上清白。渾身上下就沒有幾件布料,薄薄的紅紗幾乎遮不住什麽,胳膊鎖骨小腿全在外頭露着,大夏天的看着就清涼。
嘶……
祝寶棋倒吸一口氣,古代人玩的真花。
“本宮身為貴妃前來服侍陛下就寝,有什麽問題?”應棠嗤了一聲,“倒是你——你身為一宮皇後,理應寬厚賢淑,難道還管誰受寵?”
寧子蹇不甘示弱回怼:“本宮竟沒看出,貴妃何時受寵了?”
兩人争執不休,眼瞅着又要打起來,祝寶棋心裏苦,往床裏縮了縮,怕他倆波及到自己。
這種兩男争一男的戲碼太瑪麗蘇了。而且原著劇情也不是這樣的,這莫名其妙的走向發展,他怕不是穿了個同人吧?
外頭守夜的福順顫巍巍走進來,低聲說:“陛下,昭容方才着人傳話說他身子不适,想請陛下過去看看。”
聽說喬雙玉不舒服,祝寶棋還沒說話,寧子蹇和應棠就同時開口了:
“陛下又不是太醫,找他作甚!?”
“喬雙玉健壯得跟頭牛一樣,他能有什麽病!?”
可憐福順只是個小太監,同時被皇後和貴妃吼,吓得眼淚當場掉了下來。
祝寶棋看不下去了,他護着福順壯起狗膽義正言辭的說:“朕今晚誰都不用陪!皇後和愛妃都回去吧!”
“福順,你留下伺候朕睡覺!”
他努力假裝沒看到那倆貨要吃了他的目光,自顧自爬上龍床假裝很困:“尚春,送他們回去。”
真是煩死了。
尚春趾高氣昂拂袖做出請人的姿态,一雙鼠眼裏全是嘲笑。
寧子蹇本着寧願自己不睡也不能便宜了應棠的想法,扯着貴妃往外拖:“那陛下今夜好好休息,臣明日來陪你用膳。”
應棠把外袍披上,嫌棄的甩開寧子蹇的手,頭也不回的自己走了。
等到外面安靜,祝寶棋才從被子裏探出頭:“福順、福順?”
床邊跪着服侍的小太監連忙上前,關切的問:“陛下?”
“他倆走了沒?”祝寶棋小聲問他。
福順乖巧回道:“都走了。”
祝寶棋立刻翻身起來,雙.腿盤坐在床上嘆氣:“唉。”
朕真沒出息。
原來後宮妃子争寵的橋段在哪個朝代都無可避免,以前老媽愛看這些宮鬥劇,他還樂呵跟着看兩集,時不時作出點評,如今自己身在局中才明白,當皇帝是真難。
福順不知該如何應答,讷讷的小聲道:“皇後娘娘和貴妃,應當是愛極了陛下。”
愛極?
祝寶棋無語。
這三男人怕不是拿他當競賽賽道,互相攀比着讓對方吃醋吧?
“你還小,很多事不懂。”他單手托腮一臉深沉。
福順歪頭,的确不懂陛下的煩惱。
祝寶棋摸摸他的腦袋,往後仰倒攤在床上,也不指望福順能明白他的感受。
無論是寧子蹇還是應棠,亦或是喬雙玉,這三個人哪個他都招惹不起,更不懂這些人在想什麽,他只是個普通大學生,當不成皇帝。
朕還是回家種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