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南岳廟燃燈閣內亂作一團。
那座陶知爻他們剛剛進去過的正殿, 此時已經被火光所包圍,巨大的火舌光暈在空中躍動,看上去實在是懾人。
南岳廟內上至大和尚, 下至年輕的小沙彌此時都着急忙慌地來回跑動, 每個人手裏提着裝滿水的木桶去滅火。
陶知爻剛剛從幻境當中清醒過來, 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小陶!小陶你終于醒了!”身邊是山河社稷圖焦急的呼喚。
陶知爻轉過頭, 就見山河社稷圖正在自己旁邊飛着,但它好似被禁锢在了一小片空間之中, 只能在有限的地方活動,旁邊還跟着金目兒。
“我……剛剛發生了什麽?”陶知爻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夜空,那血月還在,不過已經恢複了正常的大小,挂在斜天邊。
但他剛來的時候, 月亮明明還挂的很高。
陶知爻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愣住。
在他被困于幻境裏的時候, 時間已然悄悄流失了兩個多小時。
山河社稷圖着急地解釋, 大概情況就是說陶知爻和蕭聞齋剛剛在下山的途中突然就停止不動了。
而它自己則被一個無形的籠子所困住, 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活動。
在這段時間裏,山河社稷圖和金目兒想盡了各種方法想要喚醒兩人, 可都是徒勞無功。
陶知爻微微蹙眉,轉過頭, 就見身旁的蕭聞齋也呆呆地站立着,雙目發直地望着前方,明顯和剛剛的他一樣都還處于幻境之中。
“蕭老師?”陶知爻嘗試着喚醒蕭聞齋,又不敢太激進, 畢竟誰也不知道強行把人從幻境裏拖出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但陶知爻同樣也着急啊,他不知道蕭聞齋的幻境究竟是怎麽樣的, 若是和他剛剛那樣危機重重……
陶知爻內心有些焦急起來,目光下意識地四處亂瞟,并不抱着什麽希望地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可四周除了枯萎幹燥的樹叢和灌木,就只有遠處的一片火光。
火光……火……油燈!
陶知爻從一團亂麻的思緒當中猛地攥住了一絲生機,他讓山河社稷圖和金目兒看着蕭聞齋,自己則沿着小路跑走了。
他記得路上有個小佛堂,陶知爻跑了一段,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位供奉南岳廟先前的僧人的小佛堂,佛堂裏燭火通明,原本看守的僧人也離開去救燃燈閣的火了。
陶知爻将桌上的一盞油燈取了下來,臨出門前,他回過頭朝那桌案前的坐化金身說了一句:“莫怪,莫怪啊。”
捧着油燈回到剛剛的地方,陶知爻抱着最後的希望,将燭火往蕭聞齋身邊靠近了些許。
一定要有效啊……陶知爻心中喃喃。
“哎!”
山河社稷圖在旁邊叫了一聲,陶知爻本來就神經緊繃,直接被它吓了一跳。
“我能動了!”山河社稷圖激動地在空中飛了一圈,金目兒也跟着叫,“是啊,能動了!”
而下一刻,陶知爻就聽見耳畔響起蕭聞齋帶着點痛苦的“唔”一聲。
他連忙轉過頭,“蕭老師!”
蕭聞齋瞳孔中的光澤漸漸恢複,他轉過頭,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卻又有些迷茫。
“我……”
陶知爻将剛剛陷入幻覺的事情告訴了蕭聞齋,他說完,就見蕭聞齋盯着自己的脖子看。
“嗯?”陶知爻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怎麽了嗎?”
“沒事,沒什麽。”蕭聞齋移開目光,舔了舔有些幹涸的唇,他目光落在遠處的燃燈閣。
燃燈閣的火勢并不算很大,否則憑人力是很難撲滅的,肯定要打電話給消防求助,但在剛剛陶知爻去取油燈的那段時間裏,火已經被撲滅了。
原本木質塗紅漆的建築外表帶上了些許焦黑,陶知爻遠遠看清了僧人之中站着的慧濟方丈。
老和尚拄着禪杖,背對着身後的衆僧,那位叫做悟慧的大師兄正指揮着處理火災現場。
過了沒多久,大部分僧人都提着桶漸漸離去,只留下了一小部分。
陶知爻這邊隔着有些太遠,所以看不清,但大概能猜到,能留下來的,應該都是今天晚上他們曾經在燃燈閣裏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些。
若是真的如此嚴格……只能說燃燈閣裏的确有秘密了。
那火又是怎麽燒起來的呢?
是那個黑衣人嗎?
陶知爻問山河社稷圖和金目兒,在他們處于幻境的過程中,它倆是否有看到燃燈閣內發生了什麽,那火又是如何燒起來的。
“裏面的情況我不知道細節,但我清楚地感知到那個氣息是進了燃燈閣內的。”山河社稷圖說道。
這也是為什麽它一開始會那麽着急地沖過去。
“後來,燃燈閣裏面就發生了打鬥,這個你們應該也聽到了。”
陶知爻點點頭,就是聽見了打鬥聲他才想着追過去,然後就是燃燈閣內的鐘聲,以及随之而來的幻境。
“裏面應該打得很激烈,但我沒來得及進去,就被那不知名的力量困在了原地。”山河社稷圖說。
“然後我也被那力量從你身體裏趕了出來。”金目兒也在一旁附和,“我和小三……山一起,嘗試喚醒你,但最後把幾乎所有的力量都用光了,才勉強把一道金光打入你體內,但好像也沒什麽效果。”
陶知爻心念一動,看來他在幻境裏差點把腐肉吃下去時,胸口傳來的那陣金光和暖意,就是山河社稷圖和金目兒的功勞了。
“我感受到了。”陶知爻對看上去有些頹喪的金目兒道,“你們幫了我很大的忙。”
“真的嗎!”金目兒語調重新昂揚。
陶知爻點了點頭,他轉頭就見蕭聞齋還在看着自己,然後兩人目光對視上,又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陶知爻:?
“你不舒服嗎?”陶知爻問道,莫非蕭聞齋在幻境裏受傷了?
蕭聞齋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真的沒事,不用擔心。
陶知爻見狀也不再多問,現在他有太多疑問了,目前來看,幻境的來源就是那不知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聲音,而破除幻境的關鍵就是油燈,而幻境裏危機四伏,在其中受到的傷害會在現實裏同時發生。
“那黑衣人後面去哪了?”蕭聞齋在一旁突然開口道。
陶知爻一愣。
蕭聞齋是聽不見也看不着金目兒和山河社稷圖的,但他卻硬生生地憑借自己的猜測補足了很多細節,見陶知爻有些迷茫的樣子,就嘗試着開口問了一句。
見陶知爻愣神的樣子,蕭聞齋又道:“我聽你說似乎是那個黑衣人進了燃燈閣,然後裏面發生了争鬥。”
“那火應該就是黑衣人放的,或者因為意外燃起來的,而在動亂發生的時候,就是他最好的逃跑時機。”蕭聞齋補充道。
“對,你說的有道理。”陶知爻點了點頭,将問題轉述給山河社稷圖。
山河社稷圖想了想,在空中盤旋一圈,而後卷軸打開,一道金光從布帛上飛射而出。
等再次合上的時候,山河社稷圖身體四周的光芒明顯黯淡了很多,顯然剛剛那一下消耗了它不少的力量。
陶知爻拉起蕭聞齋就追着那金光而去。
蕭聞齋被陶知爻抓着手掌,跟着他往前跑,感受着手掌傳來的陣陣溫度,蕭聞齋望向陶知爻的領口。
領口因為今晚接二連三的意外和跑動而有些亂,露出的一截脖頸纖長又漂亮,而皮膚也是細膩光滑,一片白皙。
并不像他在幻境裏看到的那樣。
蕭聞齋耳朵微微有些熱和紅,但在此時,并不會有人注意到。
而他自己此時則在奇怪,為什麽幻境裏的自己會那般失控。
還好,那只是幻境,是虛假的夢。
但蕭聞齋也意識到,幻境裏自己的所作所為,其實是他內心裏藏得最深的,不可告人的欲·念。
向前跑了一段,山河社稷圖釋放的那道金光停了下來。
陶知爻四下看了一圈,發現他們到的地方居然是南岳廟的正大門附近的另一扇側門。
這扇門是平日裏開放給游客的,游客從正門進,從側門出,而這扇門似乎也是常年不關閉的。
“氣息到這裏就斷了。”山河社稷圖聲音虛弱地道。
陶知爻點了根線香給它,讓它補充一下元氣,山河社稷圖原本有些虛的身影立刻凝實了一些。
不過,它說那黑衣人的氣息消失了?
是什麽秘法嗎?
陶知爻正想着,就聽見頭頂傳來些許聲響。
他警惕地擡起頭,就見到南岳廟的外牆上,趴着一團雪白的影子。
那是一只白狐貍。
陶知爻猶豫着開口,“你……”
下一刻,那白狐貍居然開口說話了。
“哎呀,這麽久不見,把姐姐我都給忘了呀,真是令人傷心。”
空中白影一閃,那白狐貍落在地上的同時,就和各種話本故事書裏說的一般,化作了一個窈窕曼妙的身影。
一身旗袍的胡葵出現在兩人面前,她看了一眼蕭聞齋,又看陶知爻。
“來,跟姐姐說說,那搗亂的家夥在哪兒?”
胡葵是收到信兒就趕來了,當然,不是本體,而是分出了一縷元神。
她的本體還在路上,預計還得要幾個小時。
“幾個小時,飛過來嗎?”陶知爻下意識望了望天,想象了一下一只七尾白狐貍從天而降的場景。
胡葵:“不啊,坐高鐵。”
陶知爻:“……你有身份證?”
胡葵揚手甩出一沓來,“喏,都是僞裝的身份,你要嗎,給你弄幾張?”
陶知爻趕緊擺手,胡葵是狐仙,他可是實實在在的人,這可是違法犯罪。
陶知爻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胡葵也是老朋友了,陶知爻當然也不會防備着她,所以将知道的信息都毫無保留地給了出去。
“幻境,聲音,燃燈閣……”
聽完陶知爻簡單的講述,胡葵摸了摸下巴。
她手指上染了丹蔻,鮮紅色的甲床上綴了梅花花瓣,襯得她如玉般的手指更加白了些。
放在平時陶知爻肯定會覺得很漂亮,但剛剛被森白鬼手追殺了一路的他,現在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情。
“氣息消失了嗎。”胡葵修長的指甲輕輕點着自己尖俏的下巴,一雙真正的狐眼微微垂着,四下打量着。
陶知爻就見她蓮步輕移,抱着胳膊似是毫無規律地來回踱了幾圈,而後在一處停住。
也不知胡葵用了什麽秘法,反正陶知爻就見她手指在虛空中畫了幾下,那地面上憑空就多出來一個光印,印中隐約能看到幾條尾巴的形狀。
下一刻,那光印的正中·央就湧出一股黑氣來,而且黑氣之中隐隐還夾雜着幾率深紅色,看上去有些滲人。
胡葵退後兩步,揮袖将黑氣打散。
陶知爻立刻上前問她是否有什麽發現。
胡葵指了指那殘餘的半縷黑色霧氣,攤了攤手,“血遁了,找不到。”
說着,她轉頭看了一圈,指向一旁南岳廟的外牆,“喏。”
陶知爻按胡葵所說的方向看去,就見牆上有半個血手印,血跡尚未幹涸,顯然剛留下沒多久。
而且也能看出來,那黑衣人并不是十分從容地全身而退,不難猜到,剛剛在南岳廟裏的确是有一場激烈的惡鬥。
“和尚來了。”胡葵開口。
随着她的話音落地,燃燈閣正門處,慧濟方丈領着一隊徒弟走了出來,看來裏面的其他事情應該是處理完了。
望着那幫腦袋都統一光亮亮的僧人們,胡葵十分不掩飾地撇了撇嘴,似乎對佛教的門徒有什麽偏見。
陶知爻大概能猜到,是和她當年偷吃廟裏齋飯被普照寺的那位方丈當年曾經拿棍子追打過的事有關系。
當年的小沙彌此時已經成了個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老人,但胡葵的怨氣卻是一分也沒減少。
可見傳說中五仙家沒有一戶不記仇的說法,還是蠻可信的。
“我的本體應該快到了,不過不會立刻過來,應該先去四周調查下,族裏的小輩剛好前幾天給我傳過信兒說發現了一個地方。”
當時胡葵還沒太當回事,但今晚的事後,她覺得說不定那小輩發現的地方就是那黑衣人的藏身之處。
說着,胡葵一個轉身,白光閃過,她又變回了白狐的形态。
當然,未免引起更多的注意,她只留下了一條尾巴。
半邊身子都已經鑽入了灌木,臨走前的胡葵又突然轉過頭來。
“你們在拍戲啊?”
“嗯。”陶知爻點了點頭,以為她是想叮囑自己幫忙多留意黑衣人是否還會出現,就點點頭道,“放心吧,我這邊會多加看着的。”
“沒說這個!”
胡葵擡起一只爪爪,摸了摸高高翹起的圓形黑豆鼻,即使是恢複了獸形,化人多年的她還是保留了人類的表情習慣,狐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模樣來。
“我聽說劇組夥食不錯。”
“有燒雞麽。”
陶知爻:……
“應該,有的,吧……”陶知爻不确定地看向蕭聞齋。
蕭聞齋頓了頓,然後道:“可以點外賣。”
胡葵一舉爪,語調感嘆,“啊!有智慧的年輕人!”
陶知爻:……
“行吧,你要是到了後我給你點外賣。”
胡葵點點頭,又給陶知爻留下一揪揪自己尾巴尖上的狐貍毛,讓有事就把狐毛點燃給她傳訊。
做完這一切,她又問了一下時間,然後邊叫着“啊啊快到站了”邊一溜煙鑽進了灌木叢。
林中一股藍紫色的霧氣升起,等霧散,那只白狐已不見蹤影。
“我們先回去吧?”陶知爻問。
蕭聞齋點了點頭,兩人踏着古怪的猩紅月色,深一腳淺一腳地沿着小路往回走。
夜露霜重,石板上還有積年的青苔,陶知爻一不小心就滑了一下。
蕭聞齋趕緊伸手把人一撈。
他也沒多想,下意識地就單手環住了陶知爻的腰,把人穩穩地撈了回來,手掌覆在陶知爻腰側的時候還尋思是不是又瘦了點。
陶知爻輕輕“嘶”了一聲。
蕭聞齋一愣,手上力道下意識卸了幾分,他應該也沒用多少力啊?
但他再望去時,就見陶知爻撩着衣擺,扭着脖子在看自己的腰側。
“受傷了?”
陶知爻轉過頭看蕭聞齋,恰好這個角度,蕭聞齋能看到陶知爻的腰上有一塊深紅色的痕跡。
光線朦胧,夜已深了,本來氣氛就有些旖旎,何況蕭聞齋剛剛才在幻境裏看到了些不可告人的東西,心潮本來就比平時要澎湃許多。
此時一看那痕跡,他就覺得有些眼熟。
怎麽有點像剛剛幻境裏,自己咬的那種?
陶知爻腰上怎麽會有那種痕跡,難道是他的幻覺裏有什麽奇怪的鬼?
那種鬼該叫什麽來着?魅魔?還是色·鬼?下·流·鬼?
正當蕭聞齋腦子裏開始亂想,并且心情因為自己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而越來越差的時候,就聽陶知爻開口,語調懊惱。
“早知道就不對自己下手那麽狠了!”
蕭聞齋心口的大石一輕。
“什麽?”
“這個啊,我剛剛在幻境裏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就掐了一把。”陶知爻不高興地道。
蕭聞齋聽了,便将陶知爻幻境裏的情況猜了個大致,而心情也從剛剛的煩躁變成了擔心,“回去上點藥吧,之前的藥膏還有嗎?”
陶知爻點點頭,“有的。”
兩人打車回到了酒店,陶知爻進門前,突然起了好奇心。
“蕭老師,你在幻覺裏看到了什麽啊?”
蕭聞齋剛剛也進入了幻境,但表面上看不出來恐懼或者別的什麽反應來。
陶知爻還蠻好奇的,蕭聞齋會有什麽害怕的東西嗎?
可讓陶知爻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這個看上去十分容易回答的問題,蕭聞齋的反應卻十分躊躇和猶豫。
“是不太方便說嗎?”陶知爻善解人意地來了一句。
蕭聞齋腦子裏正浮現出方才幻境裏的場景,此時被問得心頭一虛,下意識地道:“沒有!”
陶知爻眨眨眼。
蕭聞齋說完就後悔了。
他緊張地摸了摸脖子,視線往另一側方向移,不是很敢和陶知爻對視。
陶知爻觀察着蕭聞齋的動作,看到他的手指搭着頸側輕輕摸着,就猜測道:“哦!是黑紋的事情嗎?”
“難道是黑紋變成了蛇?還是什麽,聽起來好吓人!”
蕭聞齋輕輕啊了一聲,含糊不清地道:“嗯……差不多吧。”
“喔!那确實挺吓人的,不過沒關系,我在這兒呢!”陶知爻拍拍胸脯,“我會盡力讓它不發作的!”
因為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多,陶知爻的神經格外興奮,他繼續絮絮叨叨,蕭聞齋有一句回應一句和他一起走着,心裏則是松了口氣。
還好,瞞過去了。
☆
自打那天的行屍cosplay、黑衣人夜闖燃燈閣和放火事件後,南岳廟安定了很長一段時間。
胡葵很久沒有回來了,山河社稷圖也沒再感受到那黑衣人的氣息、
至于燃燈閣,自那天晚上的着火事件後,南岳廟就把燃燈閣附近的一大片地方用警戒線圍了起來,對外的說辭是例行檢修,暫不對游客開放。
與此同時,《鬼壺》的拍攝如火如荼地進行中,陶知爻和蕭聞齋也越來越在角色的狀态裏了。
很快,南岳廟或者說佛教最重要的法會節日之一,上燈節就到了。
大量佛教古籍曾記載,上燈節之時,佛寺之中衆僧信衆雲集,觀舍利放光,燃燈十裏有餘。
這足以見得上燈節法會的隆重,南岳廟也是如此,一個星期前,廟裏就已經忙開了。
面點劉也開始夜以繼日地捏面人,做面雕塑,為南岳廟的上燈節法會做物資準備。
作為南岳廟的客人,《鬼壺》劇組也收到了南岳廟的邀請,請他們去上燈節法會一同觀禮。
而且,吳敬與本來就和慧濟方丈有一點點私交,娛樂圈嘛,對宗教信仰還是比較尊崇的,佛寺道觀也需要他們的香油錢,以維持寺廟日常的運轉。
恰巧,和荷在重新檢查後續的部分劇情的時候,發現對于陸懸壺這個角色的人設還有一點點不太清楚的地方,想要在南岳廟裏散散心,看看些法會科儀等類似的意識去找找靈感。
吳導又是那種信“緣分”,講究“福至心靈”的人,索性給組裏放了個假,大夥也去湊湊南岳廟這上燈節法會的熱鬧。
正月十五當日,陶知爻早起迷迷糊糊地來到南岳廟,等一下車的時候,就見到了寺廟大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
人頭攢動,摩肩接踵,水洩不通……腦袋裏接二連三地開始往外跳,但都不足以去形容此時南岳廟上燈節法會的人流盛況。
真要說的話……陶知爻感覺香火鼎盛,煙雲缭繞的南岳廟主建築群像是一口長方形的大鍋,而其中的每個游客都像一只餃子,又同時是一根筷子。
他們被旁邊的人夾着往前走,同時也夾着自己旁邊的人往前走。
也幸好,他們是受慧濟方丈的邀請來觀禮的,前來接引的人也換了,不是上次那個不知姓名的小僧,而變成了方丈的大徒弟,那個二十來歲叫做悟慧的年輕和尚,他也是□□小沙彌的師父。
悟慧帶着《鬼壺》劇組的一行人,從南岳廟的側門繞了進去,也就是他們上次走的那條回廊路。
陶知爻和蕭聞齋一起往前走,他從高處往下望,看着比起過年期間的人流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上燈節法會現場,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這人群密集度,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可大發了。
只是陶知爻沒想到,他平時不輕易胡思亂想,偏偏今天随便一想,還就靈驗了。
而且是非常經典的情況:所謂烏鴉嘴,便是好的不靈,壞的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