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陶知爻就是一愣, 他倒是沒和蕭聞齋的父親見過面,但對方似乎已經認識他了似的。
再去看蕭聞齋,就見蕭聞齋轉過頭看了一眼電梯口。
剛打開的電梯門內, 出現了秦相珉的身影。
秦相珉一轉頭就跟蕭聞齋的視線對上了, 然後就見他很心虛地整理了一下領口, 被身後一同走出來的父母抓着紮進人堆裏, 跟四周一群七大姑八大姨打招呼去了。
“小陶。”
陶知爻趕緊回過神來,朝蕭曲恭點了點頭, “蕭二爺。”
一旁的蕭聞齋轉頭看他,還沒開口呢,就聽父親道:“诶!叫伯父就行了。”
陶知爻趕緊改口,“蕭伯父。”
蕭曲恭哎了一聲,伸手從口袋裏取出一個紅包, 塞進了陶知爻手裏,臉上的紋路都笑出來了, “好孩子。”
四周的人或多或少, 都和蕭曲恭有點親友關系, 此時都忍不住悄悄相互交換着眼神。
而此時,陶知爻正被那個厚得讓他有些瞠目的紅包給震驚了。
長·者之賜不敢辭, 他也只能收,但當陶知爻想要把手裏的禮物送出去時, 蕭聞齋卻擡手攔了一下。
“一會兒大家都要送的。”他低聲在陶知爻耳邊說了一句,語氣裏帶上點笑意,“現在送出去了,一會兒可就空手了。”
陶知爻無聲地啊了一下, 快遞出去的畫軸又收了回來。
蕭曲恭倒是明白個中關竅,也沒不高興的意思, 依然笑呵呵地看着兩人。
“來,坐。”
蕭聞齋帶着陶知爻在茶桌後的木沙發上坐下,很自然地将陶知爻手裏的畫軸接過放到了一旁。
他伸手拿過一旁的茶具,十分娴熟地開始請茶、洗茶、泡茶、分茶……一舉一動氣質儒雅,大有那種古畫裏的偏偏貴公子從畫裏走出來的感覺。
一盞金色的澄透茶湯被放到了面前,陶知爻朝蕭聞齋點點頭算道了謝。
因為他現在正被蕭曲恭抓着聊天呢。
不過,蕭老爺子倒是沒有像典型的長輩那樣“查戶口”,什麽多大啦多高啦,家裏幾口人田裏幾畝地地裏幾頭牛之類的問題統統都沒有。
只是很正常地和陶知爻聊聊天,說的話題也都不是一些強行尬聊。
“聞齋最近應該和你一樣都很忙吧。”蕭曲恭和陶知爻聊着聊着,就帶上了蕭聞齋。
蕭聞齋倒茶的手微微一頓,随即十分自然地繼續了下去。
他目光随着澄澈的茶湯傾倒入杯中,蕭聞齋邊将斟好的茶分發給在座衆人,邊語調平淡地回答道:“年後要和小陶一起進組,應該會比較忙,您在家也好好照顧身體,我帶了些補品回來。”
蕭曲恭聞言哎了一聲,“我挺好的,你也照顧好自己,這些補品你年年都寄,吃不完的。”
蕭聞齋沒說話,将手裏的袋子交給管家讓他放進專門的房間裏收好。
蕭聞齋從下車的時候開始,手裏就提着個袋子,但陶知爻當時也沒太注意。
此時他拿出來了,陶知爻才發現蕭聞齋手裏袋子上的LOGO和他當初買香料的那家連鎖中藥堂是一樣的。
再想到剛剛蕭曲恭說的話,難怪蕭聞齋當時會有那家店的儲值會員卡,而且裏面還那麽多錢。
當父母的,最關心的自然就是自家孩子。
但陶知爻總覺得蕭曲恭和蕭聞齋父子倆的相處模式有些奇怪。
并不是說兩人的氣氛很僵硬,蕭聞齋和蕭曲恭之間的氛圍比很多華夏家庭裏那種針鋒相對的父子關系都要好很多,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和諧。
但就是因為太過和諧,導致不像一對父子,反而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陶知爻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問題:蕭老師會和蕭伯父談心嗎?
但他自己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不過,蕭曲恭對此不知道是覺得很好,還是已經适應了,蕭聞齋那種禮儀具備,用詞也十分禮貌的回答并沒有讓他不舒服。
又聊了一會兒過後,蕭聞齋替桌上所有客人都添了一輪茶,拿着陶知爻的畫軸筒站起身。
“小陶第一次來,我帶他在家裏逛一圈。”蕭聞齋帶着陶知爻和周圍衆人打了一聲招呼,便走了。
陶知爻離開茶廳沒多久,隐約聽見後面傳來一陣低低的讨論聲。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一眼,就被蕭聞齋的聲音牽走了注意力。
當然,陶知爻之後在各種片方找投資人,拉贊助的場合再次見到了今晚看過的熟悉面孔,才意識到蕭聞齋帶他專門在客人之間溜了一圈,還不厭其煩地跟那些人聊天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此時,蕭聞齋變相地将陶知爻介紹給了和他父親熟識的,在商圈娛樂圈裏都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後,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他收拾好了心情,将臉上戴的社交面具悄然換下,從一旁的飲料和零食中拿了一杯黃色的糊糊放到陶知爻手裏。
“帶你出去轉轉。”蕭聞齋帶着陶知爻出了客廳,來到了院中的門廊。
陶知爻從身後的低聲讨論中回過神,下意識喝了一口蕭聞齋塞到他手裏的東西。
恰好門廊一陣冬風拂過,而順着吸管上來的糊糊卻是熱乎乎的,帶着點清甜的香氣滾入喉間,将肚子熨燙得暖融融的,充滿了冬日裏的幸福感。
“好新鮮的玉米汁。”陶知爻眼睛都亮了幾分。
“除了玉米似乎還加了點別的什麽,我也不太了解。”蕭聞齋想了想,也拿了一杯,和陶知爻肩并着肩沿着門廊一路向前,邊走邊給他介紹家中的各種房間,還有假山、流水、園藝等等布景。
不過有的地方,蕭聞齋太久沒回來也認不得了,只能給陶知爻介紹個大概。
這個宅邸實在是太大了,前有庭院,後有假山,陶知爻不精通風水學,但“依山傍水”的說法還是知道的,這地方的風水很不錯。
“哎,這裏的池子沒結冰。”陶知爻從一座小石橋走過時,低頭就看到池子裏還有錦鯉在吐泡泡,但現在溫度已經零下了,可池子裏的水還是沒有結冰。
蕭聞齋想了想,“之前似乎會結冰,後來好像通了地暖,以免魚被凍死。”
陶知爻點了點頭,和蕭聞齋一起從石橋上走了過去,就到了正門後的入戶小院,校園被石板路分割成了一個田字,四周種滿了栀子。
而正中·央種了一棵菩提樹,高大的樹身幾乎直通雲端,枝條向外向上舒展,像是向上托舉的手掌。
因為同樣通了地暖的緣故,菩提樹才能在這裏過冬,不過樹葉和四周的栀子一樣,都已經落光了。
門口擺了兩個大水缸,據蕭聞齋的說法,這水缸是很久之前就有了的,遠到可能幾百年之前就有了。
這種擺在大門口的水缸也被稱為吉祥缸,還有一個稱呼叫“門海”。
門口有海,意思是阻擋火災,保佑吉祥的意思。
古時候的交通和消防都沒有現代發達,擺上兩個盛水的大缸,可能就會在意外發生時及時将火勢撲滅,保護全家的安全。
當然,現在用不着這個了,因此更多程度上是裝飾和風水上的效果。
畢竟水能運財麽。
“似乎可以吃飯了。”蕭聞齋摸了摸口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我們先回去吧。”
他伸手接過陶知爻手裏喝完玉米汁的杯子,帶着人到了餐廳。
餐廳也單獨在一片區域,桌子已經擺到房間外的庭院上了,頂部臨時搭了防風棚,還擺了暖爐,雖然是露天的,但也并不冷。
許多客人已經陸陸續續落座了,蕭聞齋家裏的年夜飯并不像陶知爻想的那樣,盡往鋪張奢華走,反而很接地氣,很像他看到過的那種村鎮裏的流水席。
菜式也是常見的雞、鴨、蝦、扣肉等等,盤子也是不鏽鋼盤子,擺在鋪了塑料紅布的圓桌上,正中是一鍋熱氣騰騰的湯,煙熏缭繞配上四周挂着的紅燈籠,過年的氣氛一下就起來了。
蕭聞齋沒跟陶知爻坐外頭,那兒是外戚坐的,而是直接領着人坐到了屋內的正中那張桌。
陶知爻一開始還想着會不會不太好,可等進了屋後,發現蕭曲恭旁邊的兩個位置都已經空出來了,見到他們還笑着招了招手,便也不再猶豫,大大方方地直接坐下了。
人齊,上菜。
味道,好吃!
蕭聞齋家裏的年夜飯菜式就是很家常的那種,但因為四周其樂融融的氛圍,讓本就美味的食物更好吃了一些。
“一會要跟蕭伯父敬酒嗎?”陶知爻抽了張紙巾擦嘴,順便壓低聲音問身旁的蕭聞齋。
蕭聞齋筷子頓了頓,然後将一杯橙汁往陶知爻面前推了推。
“我父親不強迫晚輩喝酒。”
當然,要是陶知爻自己想喝,蕭曲恭也不會攔。
陶知爻當然是不想喝酒的,接過橙汁。
酒過三巡,在場成年人談生意的談生意,攀關系的攀關系,也都差不多了。
到了晚輩敬酒的環節,陶知爻就見不少和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手裏或抱或提或捧的,他就知道,蕭聞齋說的給蕭曲恭送禮物的環節到了。
蕭聞齋和陶知爻并沒有最先上前,他們站在一旁,陶知爻抱着畫軸,蕭聞齋低聲和他解釋着。
蕭曲恭被稱作“蕭二爺”的原因,陶知爻之前已經聽秦相珉說過了,是因為他原本是一個戲班的二把手,也是一位京劇演員,而今天到場的所有人,基本上當年都或多或少和戲班有所聯系。
戲班并不是北市當地的戲班,大家也都是很多年前背井離鄉來到北市漂泊,相互扶持,幾代人拼搏到了現在,終于陸陸續續地在北市紮了根。
原本戲班的班主姓羅,但人已經去世了,所以現在大家都以蕭老爺子為尊,過年也都來蕭家的宅邸吃年夜團圓飯。
陶知爻眨了眨眼,感覺這個形式他剛剛在哪聽過。
蕭聞齋點了點頭,語氣淡淡地道:“他的胞妹就是秦相珉的母親。”
陶知爻點了點頭,看着被父母直接推到最前面,手裏還被塞了滿滿一大杯高度數白酒,硬着頭皮喝下去後臉都憋紅了,還得忍着咳嗽的沖動,帶着笑容說賀詞。
蕭曲恭一直在讓秦相珉少喝點,但明顯的,站在一旁的秦父秦母絕對不會讓秦相珉真地這麽做。
秦相珉給蕭二爺送的是一尊木雕,是鶴踏蝙蝠的造型,寓意長壽萬福。
蕭曲恭很給面子地看着那木雕誇贊了一番,然後從兜裏拿出來一個厚厚的紅包放到秦相珉手裏,拍了拍他的肩膀。
“相珉長得可真快啊。”
秦相珉笑着又多應了幾句,蕭曲恭讓管家去拿杯酸奶來給一旁的秦父秦母在人群裏看着,眉開眼笑的。
尤其是在發現秦相珉退開後,後面送禮的所有晚輩都沒有讓蕭曲恭有什麽特別優待和關心的情況下,秦相珉的父母臉上的喜意都要控制不住了。
其他人都送完了禮拜完了年,便到了站在最後的蕭聞齋,還有陶知爻兩人了。
所有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到了兩人身上,尤其是陶知爻身上。
在場的人都從各種小道裏聽說了,今年蕭聞齋破天荒地沒有以工作忙為說辭不回家過年。
而且不僅回來過年了,還帶了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男生回來。
他們都很好奇,這突然冒出來的姓陶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麽樣的來頭。
“蕭伯父新年快樂,祝您長安寧,歲無憂,久安康……”
陶知爻見蕭曲恭朝他笑,自己臉上也不自覺帶上笑意,一雙彎起來的眼睛映着屋內的燈光,像是綴了寒露的冬日桃花瓣,看得人忍不住心生喜悅。
有人在人群裏忍不住低聲道:“要我兒子過年帶回來的長成這樣,我也喜歡。”
也不怪蕭曲恭這麽喜歡陶知爻,他兒子蕭聞齋可是很多年沒有沒回家過年了,雖然每個春節家裏的親戚朋友都多得數不清也記不清了,滿地跑的兒輩孫輩也讓人眼花缭亂,但老人家最想看到的,還是自家的兒子。
而今年蕭聞齋真的回來了,而且聽秦相珉的說法,是因為陶知爻的原因才回來的。
蕭曲恭雖然有點理不清楚“陶知爻”和“蕭聞齋回家”這二者之間的關系,但這并不影響他因此而喜歡陶知爻。
陶知爻說完新年祝詞就到蕭聞齋了,兩人都說完後,陶知爻上前一步,将手裏的畫軸送到蕭曲恭面前。
“伯父,這是我和蕭老師一起給您的新年賀禮。”
蕭聞齋一愣,目光落向陶知爻的背影,就見他轉身回頭時,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長眸低斂,蕭聞齋唇角掠起一絲笑意。
當然,他也很好奇陶知爻給他父親準備的會是什麽禮物。
“是畫嗎?”蕭曲恭捧着圓紙筒轉了轉,将封口打開,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封畫軸。
他笑呵呵地點點頭,就像陶知爻剛進門時所看到的那樣,蕭老爺子平日裏最愛的就是賞畫,家裏除了有蕭聞齋買的堆不下的補品之外,還有很多名家大作的真跡。
上次去寶岳府,蕭聞齋就拍了一幅畫,陶知爻當時也沒多想,但現在想來,應該是拍給老爺子的。
“這幅畫是?”蕭曲恭好奇地問了一句。
陶知爻笑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道:“您容我賣個關子,再賞我個面子,打開看看呗。”
蕭曲恭被他逗得笑呵呵的,連連點頭說好,将筒裏的畫軸抽了出來。
四周的客人們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陶知爻送的如此神秘兮兮的畫,究竟藏了一副怎樣的真容。
當然,也有想看熱鬧的。
畢竟大夥兒都看出來,此時的陶知爻因為各種原因已經明裏暗裏被被捧得老高。
而當着這麽多人送出來的禮物,又自己開口讓蕭老爺子打開。
要是送的東西好,也就算了;萬一不好,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何況蕭曲恭見過的好東西何其之多,幾乎沒什麽人相信陶知爻能送出什麽讓老爺子眼前一亮的禮物。
因此,就連蕭聞齋在聽到陶知爻說讓老爺子當場打開看看的時候,都微微頓了一下。
不過,他的神色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因為他相信陶知爻。
其實蕭曲恭也猶豫了一下的,但看陶知爻的表情似乎很期待,他便叫人将他平時賞畫時用來鋪畫的長桌搬了過來。
老爺子起身,在衆人的注視下将畫軸放置到了長桌的其中一側,手掌按着畫軸輕輕一推。
袖袍起落之間,畫軸向另一側滾動。
畫卷展開的那一刻,在場不論是誰,不論抱着什麽心态,心中此時都只剩下一句話。
太美了。
自左往右分別是萬裏綿延的高山白雪,金秋夕陽下猶如浴火黃金般的金桂和滿地的楓葉,夏日月夜籠罩中的飛蜓落于荷塘,以及春日雨水下盛開的爛漫桃花。
這四季之景是陶知爻讓金目兒取材于山河社稷圖裏的景致一角,雖然和山河社稷圖本圖相比那是絕對的相形見绌,但這管中窺豹之景也已經夠精致了。
當然,尋常的四季景圖自然不足以讓所有人都為之震撼,但這幅圖神奇就神奇在,它的“畫師”不是人,而是天地靈寶的金目兒。
當初在華山,山河社稷圖出世時候呈現出來的,讓衆人仿佛置身于華夏山河之中直接游覽了一輪的虛影之景給陶知爻幾人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所以,陶知爻就讓金目兒仿照着山河社稷圖上次出現時那種立體虛影的效果,在畫上動了點“手腳”。
還拿出了老板的pua話術。
“你是天地靈寶啊,肯定是會的啊,我對你給予厚望。”
“實在不會?實在不會可以現學啊!”
“你想想,我要是不留你,你去哪裏找那麽好吃的香火呢。”
于是,在香火的誘惑和陶知爻的壓迫下,金目兒含淚畫出了這幅四季之景圖,靈力耗光了陶知爻就點香給它補,跟在驢面前吊個胡蘿蔔然後沒日沒夜地拉磨也差不多了。
而山河社稷圖……就成為了金目兒出世後首幅作品的模特。
故而,今天陶知爻出門的時候,才有了金目兒大聲哭嚎自己髒了。
而山河社稷圖跟被占便宜了似地卷得緊緊的,一副難掩的嬌羞姿态。
不過此時的重點,還是四周被陶知爻一幅畫震驚得下巴都要砸在地上的衆人。
視線落在畫卷之上時,那林間雲霧仿佛從畫中飄了出來,不論是天邊的雲還是山間的溪流,又或是地上的樹和林間的飛鳥,此時都好像活過來了一般,而且随着角度的變化,那些景物好似也在變幻一般。
“這,這是什麽畫紙啊?”
“有點像我們小時候玩的那種光栅立體畫。”
“這不就是作畫的宣紙麽……”
四周的議論聲略顯嘈雜,蕭曲恭則伸手在畫紙上輕輕撫摸了一下。
伴随着他的動作,那些讓人眼迷目眩的虛浮之景消失了,就好像剛剛的一切真的只是幻覺而已。
蕭聞齋有些驚訝地看去,陶知爻朝他眨了眨眼。
蕭曲恭将畫卷了起來,就聽陶知爻道:“蕭伯父,這幅畫并不是什麽名家大作,獻醜了獻醜了。”
蕭曲恭呵呵笑了起來,将畫卷好後交給了管家,讓人裝裱好後挂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可見他有多喜歡這幅畫,又多喜歡陶知爻了。
“孩子,來。”蕭曲恭朝陶知爻招了招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厚得讓所有人都眼熱的大紅包,放到了陶知爻的手心。
但想到剛剛那副畫,周圍的一群檸檬精即使酸得不行,也說不出什麽別的話來。
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是,從此以後北市商圈和娛樂圈裏,怕是少不了要有陶知爻的一席之地了。
陶知爻拿着厚厚的紅包,和蕭聞齋一起退到一旁的時候,就見到人群裏有個戴黑色圓框眼鏡,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正朝自己笑。
和陶知爻對上視線,那人也沒和其他人一樣看向別處,而是朝陶知爻點了點頭。
陶知爻在腦海裏搜尋了一下記憶,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但又不太想的起來。
但出于禮貌,他還是點了點頭。
蕭聞齋察覺到陶知爻的動作,順着他視線的方向望去。
陶知爻就見他也朝那人點了點頭。
“那位是誰呀?”陶知爻等人群略微散開些,那人看不到他們這邊後,才低聲詢問蕭聞齋道。
蕭聞齋道:“你忘了?當初我們去寶岳府的時候……”
陶知爻立刻“哦!”了一聲,想起來了,當時他們和宋曜興去寶岳府參加拍賣會的時候,這個魯山鳴主動找過來和蕭聞齋聊天說話,當時他還覺得蕭聞齋的态度特別有距離感來着。
不過看蕭聞齋的态度,似乎雖然稱其為小叔,但和魯山鳴的交往也不算深。
或者說,這段時間觀察下來,陶知爻覺得蕭聞齋和他家裏的人相處得都不算熟絡,像秦相珉這種偶爾被怼兩句的,已經是極其親密的關系了。
“我知道我知道。”說話間,秦相珉剛好湊了過來,聽到兩人說話,特別積極地來插嘴。
“這人姓魯,又是魯省人,在文玩界也算是名氣不小,聽說有不少那種「花低價淘貴貨」的事跡,所以文玩界都說他有一雙寶眼。”秦相珉抱着胳膊,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從哪裏八卦出來的這麽多東西,“我爸媽有的時候要買東西送商業上的朋友,就會找他。”
秦相珉告訴陶知爻,魯山鳴的身份,有些像寶岳府的經理,負責整個寶岳府的運作和管理,而寶岳府背後還有個大老板,卻不怎麽露面。
但魯山鳴因為寶岳府主事人的這重身份,能接觸到很多文玩的貨源,估計就是這樣才和同為文玩愛好者的蕭曲恭認識的吧。
“哦對,傳說寶岳府背後的大老板是魯山鳴的親戚,但沒有人求證過,他們自己家也沒有出來澄清或者別的什麽。”秦相珉摸了摸下巴,見陶知爻和蕭聞齋似乎不太感興趣,就又道,“還有一個傳聞更加離奇。”
果不其然,陶知爻好奇地看了過來。
秦相珉嘿嘿一笑,道:“傳說,魯山鳴他們家祖上,是王公貴族,封王封禪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