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露露紅了:小陶, 你聽我的沒錯,給老人家買套香雲紗,輕盈又好穿]
[姚哥要做萌妹(刻煙吸肺版):大冬天香雲紗也不怕感冒咯, 就聽我的, 買個麻将, 過年打麻将不是必備活動麽!]
[露露紅了:那是你家!而且屋內有暖氣, 穿香雲紗怎麽了!]
[姚哥要做萌妹(刻煙吸肺版):行行行,那兩個都買吧]
[喲喲鹿鳴:其實我覺得, 給老人家買套文房四寶也不錯,感覺蕭老師像書香門第,老人家應該會寫寫字什麽的吧]
[默然絕不默然:我哥說他見過蕭伯父,說老人家愛養文鳥(但我總覺得他在騙我,要不還是別信了吧……]
[海:@山哥你每天都像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 你來說說你喜歡啥]
[山:……]
[山:茶葉,紫砂壺都還可以, 但品質好的價格也比較高昂, 而且往往有價無市]
[姚哥要做萌妹(刻煙吸肺版):原來是兄妹【點煙】, 這頭像我還以為是情侶呢]
在一個名叫“小陶見家長大作戰(不允許改)”的微信群裏,此時正熱烈地讨論着。
有關陶知爻第一次去蕭聞齋家過年——以朋友的身份——要給蕭聞齋的父親帶什麽禮物的這件事。
陶知爻很小的時候師父就羽化仙去了, 後來他就沒怎麽跟老人家打過交道,更別說在過年的時候了, 送禮物完全就是他的知識盲區。
所以,陶知爻拉了這麽一個“智囊群”,來幫自己出謀劃策。
但群是拉起來了,陶知爻卻覺得大夥兒的建議……說離譜也算不上, 但又沒一個感覺稍微靠譜些的。
畢竟過年麽,送衣服, 送文房四寶,送麻将,送……鳥?好像都不是很符合節日氣氛。
但送什麽補品特産,又顯得特別普通,屬于那種人家轉手可能就送給別人的。
要是換個人,陶知爻也完全不介意。
但這是蕭老師的父親!
雖然陶知爻也很奇怪自己如此看重的原因,但想了想,或許是因為蕭聞齋相當于他在娛樂圈裏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引路人,兩人是亦師亦友的關系吧。
“智囊團”裏的群友們都對陶知爻這個答案嗤之以鼻,但大夥都默契地沒有表現出來。
陶知爻盤着腿坐在床上,抓耳撓腮跟只搔臉的小狐貍似的。
金目兒在一旁跟山河社稷圖打架,因為後者剛剛居然背刺它,說陶知爻從寶岳府買了那支八仙過海镂雕玉筆後,也用不上金目兒了,不如将金目兒的香火分那玉筆一半吧,說不定養養就生出靈智了呢。
“小陶,你不能不要我啊!”金目兒也不知道陶知爻在糾結什麽,就見他念念有詞的樣子。
金目兒還以為他在算該分走多少自己的香火呢,一尾巴把山河社稷圖打飛,舔着臉繞着陶知爻打轉,“我可是天地靈寶,是你在靈寶界的原配呢!”
陶知爻掃它一眼,嘆了口氣。
有什麽用呢,又不能幫他預知蕭老師的父親喜歡什麽東西。
金目兒還以為陶知爻真嫌棄它了,趕緊絞盡腦汁開始毛筆自薦。
“我可厲害了,我,我能幫你寫字,畫畫……”
山河社稷圖在一旁嘲笑:“哇,真厲害呢,那支镂雕玉筆也可以哦~”
“你懂個屁!”金目兒氣急,整只筆上下晃動像是氣得在跺腳,“我說的可是全自動寫字作畫,我能模仿書畫大家的真跡,你能嗎!那支破筆能嗎!”
金目兒正焦急給自己分辨,就感覺頭頂的筆毫被戳了兩下。
轉過頭,就見陶知爻正拖着一邊腮幫子看着自己,“你能模仿大家真跡?到什麽程度啊?”
金目兒一愣,趕緊道:“真假難辨!”
“不,不過小陶。”
“咱不能做違法的事情哈,雖然真假難辨,但拿贗品去騙錢,容易背因果的。”
陶知爻當然知道,他也不可能去做這種事情。
他伸手戳着金目兒的筆尖,目光則是緩緩漂移,落在了不遠處的山河社稷圖身上。
“說起來,你畫出來的東西,應該自帶一些buff的吧?”
金目兒茫然地點了點頭,如果它有眼睛的話,現在的眼神應該是漂移的。
它怎麽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的樣子?
☆
除夕夜晚上六點,陶知爻在屋裏點上他這幾天剛制好晾幹的檀香,将兩個香爐分別擺好,夾着一個半米多長的圓筒出門了。
而房間的地板上,躺着靈力耗盡,幾乎脫力的金目兒。
香爐裏的縷縷白煙飄進金目兒飽經摧殘,已經開叉幹枯的筆毫之中,為它增添了一點光澤。
但金目兒依然躺在地上。
QAQ
“我髒了!”
山河社稷圖在一旁,前所未有地把自己卷得嚴嚴實實,連畫布都繃緊得沒有一絲皺褶。
聽見金目兒的嚎叫,山河社稷圖不滿地哼了一聲。
“我還沒嫌棄你呢!”
“蕭老師已經到了嗎?”陶知爻走到小區門口,看了一眼微信,正打算打個電話,一旁路上停着的一輛玻璃被黑色防爆膜遮擋得嚴嚴實實的豪車就把車窗搖了下來。
陶知爻看清車裏的人,立刻小跑了過去,他将手裏拿着的圓筒放到了空着的後座,然後坐到了副駕駛上。
蕭聞齋手指輕輕摩挲着方向盤上的皮革,側着臉看副駕駛座上,雙腿并攏,雙手放在膝蓋上,完美演繹了什麽叫做“正襟危坐”的陶知爻,眼底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小狐貍真可愛。
陶知爻盯着前方的路,良久不見車走,就轉過頭去看蕭聞齋,結果就見對方也盯着自己。
?
“蕭老師,我們還要等誰嗎?”陶知爻好奇地看向窗外。
結果等他回過頭時,就感覺一只手從臉側輕輕蹭過。
蕭聞齋抓住車門旁的安全帶扣,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将安全帶扯了出來,替陶知爻扣好。
“副駕駛不系安全帶扣1分,罰款50元。”
蕭聞齋含着明顯笑意的聲音傳來,陶知爻被說的臉略微一紅。
“怎麽了?”蕭聞齋看出他明顯有心事,邊将安全帶整理好,邊問了一句,“很緊張嗎?”
“略微有一點。”陶知爻說着笑了笑,見蕭聞齋扣好安全帶收回了手,就道,“我請你喝奶茶,不要罰款了。”
陶知爻只是随便找了個由頭和蕭聞齋開玩笑,可蕭聞齋卻只覺得心口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了一下。
怎麽這麽可愛。
就像河堤不能有缺口,氣球不能有破洞一樣,有的事情只要開了個口子,就會像失控的汽車一般剎不住。
蕭聞齋自從意識到自己喜歡陶知爻這個事實之後,就深刻體會到了這個道理。
進入娛樂圈多年,蕭聞齋從未演過任何和愛情相關的戲碼,他對于愛情橋段的态度也是完全無感。
蕭聞齋曾經看過一些愛情戲的片段,但最終都會走向不理解。
他不能理解一個人為什麽會對另一個人的一舉一動如此關注,而且是帶着巨大濾鏡的程度,甚至連對方吃飯都能盯着看半天,一點都不覺得浪費時間。
但現在蕭聞齋卻明白了。
陶知爻笑,他也會跟着翹起嘴角。
陶知爻痛,他也會跟着覺得難受。
陶知爻演戲的時候卡殼,他會安慰,會提點,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因為一段戲沒有演好而有些難過的陶知爻臉上重新洋溢出笑容。
就連陶知爻喝奶茶的時候鼓起來的腮幫子,蕭聞齋都覺得圓乎乎的實在是可愛。
蕭聞齋覺得自己應該是有些不正常了。
但他卻沉溺于此,一點也不想“正常”回去。
“蕭老師,你們家過年會很多人嗎。”陶知爻因為有一絲緊張,從後座把那畫軸筒給拿過來了,正抱着尋找安全感。
蕭聞齋輕輕嗯了一聲,“家裏……親戚比較多,我父親又喜歡熱鬧,好幾年之前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十幾戶人家聚在一塊。”
陶知爻張了張嘴,十幾戶人家……那不得大幾十甚至上百號人。
不過蕭聞齋說,好幾年之前?
“不用緊張。”蕭聞齋的話,将陶知爻的思緒略微打亂了一些。
蕭聞齋朝陶知爻側了側臉,嘴角翹起一個弧度,“大家都會很喜歡你的。”
陶知爻輕輕嘆了口氣,默默将手裏的畫軸抱高了一點,像抱着一柱高香似地,充滿虔誠地閉上眼睛,默念。
祖師保佑。
蕭聞齋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些,輕踩油門,加快了車速。
蕭聞齋的車上了環城高速,陶知爻漸漸地就開始東南西北分不清楚了,現在出門不是地鐵就是導航,真要讓他看地圖,完全看不懂前後左右。
他只能隐約察覺到他們來到了一個離市中心比較近,但又有些偏僻的地方。
似乎是一個小區吧,陶知爻剛剛看到蕭聞齋的車是經過了電子識別才過的安檢閘。
北市一向繁華,但來到這裏後,陶知爻只覺得四周非常安靜,空氣也分外清新,甚至隐約能聽到大都市裏罕見的鳥鳴聲。
陶知爻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缺德地圖”導航軟件,發現這附近都沒有通地鐵,若是沒有車,估計寸步難行。
再看一眼四周,路邊停的車……那些标志他都不太認得。
但肯定不便宜!
這片小區說是小區,陶知爻覺得應該叫“府邸”聚居地可能更為合适——因為這附近似乎全是那種電視劇裏才能見得到的宅邸大院的建築。
宅邸門口都貼了嶄新的春聯和紅紙,門廊下挂着大大的紅燈籠,如今天色已經微微擦黑,街道兩旁的路燈和灌木綠化帶繞着的小彩燈映着燈籠的紅光一同亮起,頓時便有了節日的氛圍。
每一座堪稱宅邸的建築相隔都挺寬,連普通的路都是四車道,陶知爻看着向後流動的風景,有種進了大觀園的感覺。
前面的拐角處,突然出現了一條車隊。
大量陶知爻叫不上名字,但看着就很拉風很燒錢的車整整齊齊停在路邊,陶知爻心裏正嘀咕呢,這是誰家啊這麽多車不停車庫停路邊,然後就見蕭聞齋向右一打方向盤,他們的車徑直鑽進了無數車輛的“包圍”之中。
一個像攝像頭似的東西正立在路旁,蕭聞齋将車開近後,那攝像頭緩緩轉動,鏡頭對準蕭聞齋的車牌位置,停頓了片刻後,陶知爻就聽見一陣鐵門在軌道上拉動的聲響。
面前的大宅院的側門緩緩打開,露出了一道向下的坡路,蕭聞齋帶着陶知爻開車進了車庫。
下坡的時候,陶知爻還在想呢,既然有地下車庫,外面的車為啥不停進來呢。
這個問題在進到車庫裏就煙消雲散了。
蕭聞齋停好了車,轉頭就見陶知爻坐在副駕駛上還處于呆滞狀态。
車庫不算很大,但放十幾輛車還是夠的,可此時這裏面已經停滿了,甚至還有剛到沒多久的,正從車上下來。
“下車了。”
陶知爻被蕭聞齋的聲音帶得略微回過神,應了一聲,抱着畫軸推開了車門。
“哥,小陶。”
熟悉的聲音傳來,陶知爻回頭就見秦相珉從另一輛車上走了下來。
而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中年人。
不過,今天的秦相珉似乎有些不同,他穿了一身深藍色繡金線的格紋西裝,整個人和平日裏大大咧咧的樣子相比,顯得成熟穩重了不少。
但有句話叫穿龍袍也不像太子,一件成熟穩重的衣服并不能讓一個人真的變得穩重。
可怪就怪在這裏,今天秦相珉見到兩人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跑過來這個碰一下那個撞一下的,而是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十分克制地将手擡高了一點,和兩人打了個招呼。
連聲音都是低沉的,顯得非常嚴肅。
那兩個中年人約摸五十多歲,表情比較嚴肅,不茍言笑的那種,下車後他們也聽見了秦相珉說的話,擡起頭就和陶知爻他們這邊對視上了。
陶知爻雙眼發直地看着這兩位應該是比較古板的中年人立刻換上了一副熱情洋溢的笑容,兩人快步上前走來。
“聞齋啊,好久沒回來了過年了啊,今年相珉和我們說你會回來,我們還不敢相信呢!”那位帶着點貴氣的女士說話間,也看到了陶知爻,她的目光在陶知爻和蕭聞齋之間猶疑了一下,“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蕭聞齋點了點頭,“嗯,是我朋友。”
貴婦人記得剛剛秦相珉也跟陶知爻打招呼了,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陶知爻應該也是娛樂圈的人。
而且,能讓好幾年都沒回家過年的蕭聞齋帶回來一起過年的朋友,哪裏可能是普通的朋友。
于是,貴婦人當即開口誇贊道:“哎呀,長得這麽俊的後生,在演藝圈裏也是佼佼者啊。”
面前的兩人明顯就是秦相珉的父母了,陶知爻朝她笑了笑,做了個自我介紹。
秦相珉父親明顯話更少一些,但對着兩人也是帶笑的。
“對了,我聽說聞齋你最近剛接了一部吳導的戲吧。”秦太太話鋒一轉。
蕭聞齋點了點頭,手掌輕輕搭在陶知爻肩頭,臉上帶着讓人看不太透徹的溫和微笑,輕聲道:“這是另一位主角。”
“哦,原來小陶就是另外一位主角啊!”秦太太的語調立刻更加熱情了起來,對着陶知爻就是一通誇贊。
“哎呀,年紀小小就如此優秀,以後可得多帶着我們家相珉玩兒,好好指導指導他。”
蕭聞齋轉頭看秦相珉,道:“我記得吳導說,《鬼壺》裏有個角色還沒有人選,感覺還挺适合你,我過幾天和吳導推薦一下,把握機會。”
“好啊,多謝聞齋哥,我會努力的。”秦相珉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陶知爻看看秦相珉,又看了看蕭聞齋,差點就失去表情管理。
這兩人什麽時候這麽說過話?
“我先去見我父親,二位自便。”蕭聞齋簡單地又聊了兩句,就告辭了。
陶知爻跟着蕭聞齋一同往停車庫的電梯走去,忍不住仰起臉去看蕭聞齋。
“怎麽了?”察覺到他的注視,蕭聞齋偏過頭,朝陶知爻笑了笑,“還很緊張嗎?”
“啊,還好!”陶知爻應了一聲,抱着畫軸往前走,目光盯着面前的地面。
剛剛蕭聞齋和秦相珉父母說話的時候,陶知爻突然感覺看他到了第一次見面時的蕭聞齋。
有的東西不對比是看不出來區別的,但一比較,就會感覺區別很大。
現在的蕭聞齋對他同樣溫和,但和剛剛面對着秦相珉父母時的那種溫和,似乎有所區別。
陶知爻無法表達出來那種區別,只能隐約體會到。
而且剛剛……他們兩人說話的那個調調,也太怪了吧。
陶知爻再一次忍不住擡起頭,就見蕭聞齋悄悄在身前豎起一根食指,給他遞了一個先別問的眼神。
陶知爻正琢磨呢,突然就聽身後傳來一點細碎的說話聲。
聲音很輕,但架不住地下停車場空曠且回聲大,秦相珉父母的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鑽進了陶知爻的耳朵裏。
要是剛剛他開口說了什麽,肯定也能被後面的幾人一字不落地聽進去的。
“相珉啊,媽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多和你聞齋哥交流,知道嗎?”
“有他在圈子裏給你牽線搭橋,你能省多少努力的時間啊!”
“你看剛剛那位小陶,媽剛查的,火得這麽快,肯定少不了你蕭哥背後幫忙啊。”
“哎呀媽我知道了,我剛剛不是才争取一個角色來麽。”
“你那個一聽就是配角啊,你看人家小陶拿的就是主角!”
除了唠唠叨叨的秦太太,還有秦父偶爾的附和聲,雖然沒有秦太太說的那麽直接,但明顯兩夫妻的觀點是完全一致的。
陶知爻對此,倒是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但轉過頭,他意外地發現蕭聞齋的臉色不是很好。
“蕭老師?”
蕭聞齋回過神,看到身邊一臉關心地看着自己的陶知爻,臉色略微緩和些許。
“嗯?”
“你心情不好嗎?”陶知爻想了想,猜測蕭聞齋可能是感到有點被利用的感覺,但他也不好說什麽,只好安慰地拍拍蕭聞齋的肩膀,“我今晚陪你放煙花吧!”
蕭聞齋看着只知道關心他,完全沒在意自己被扣上“靠別人”帽子的陶知爻,無奈又有些心疼的同時,心口又流淌過一絲暖意。
“不過,相珉剛剛是在裝樣子嗎?”陶知爻想起秦相珉剛剛在父母面前和蕭聞齋說話與平日裏截然不同的态度,有些好奇地問道。
蕭聞齋笑了笑,“算是吧。”
伴随着“叮”的一聲,電梯停在了一樓。
随着電梯門緩緩打開,陶知爻到嘴邊的話直接咽了回去。
偌大的客廳裏,滿滿當當地坐着、站着一大堆人,小朋友抱着玩具和零食在四處瘋跑,大人們或是坐着喝茶,或是在沙發上聊天。
而客廳的落地窗外,是一塊如同四方井的庭院,周圍的門廊下,一碟又一碟精致的食物被送進了餐廳,家裏的廚師們臉上也挂着笑容,也不知是被頭頂挂着的圓得像柿子的紅燈籠照的,還是天邊的晚霞映的,臉上一片緋紅。
鬧哄哄的氛圍,襯得這個年節是如此的熱鬧。
對電梯裏的兩人來說,實在是久違了。
而電梯門一開,在場的所有人,除了不谙世事的小孩兒之外,都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或是嘴邊的話,眼神或直接或悄悄地往這邊掃了一眼。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恢複了一切如常的樣子,除了離電梯比較近的幾人和打了個招呼,又聽蕭聞齋簡單介紹了一下陶知爻之外,就沒有多說別的了。
蕭聞齋帶着陶知爻往客廳裏面走,路過的地方,都有各種陶知爻不認識但一看就非富即貴的人和他打招呼,蕭聞齋也一一點頭致意,相處起來還是非常和諧的——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雖然,連陶知爻都明顯地察覺到了那些人的不自然和無所适從的感覺。
“我太久沒回來過年了。”蕭聞齋微微側首,輕聲說了一句,只有陶知爻才能聽得清楚,“所以他們多少都有些意外。”
“當然,還有一些不熟的。”
陶知爻點了點頭,雖然他感覺得到這些人和蕭聞齋相處起來并不是很熟絡,但大家的态度還是比較親和的,起碼陶知爻是沒察覺到有那種電視劇裏演的什麽“争家産,分寵愛”之類的潑天狗血劇情的苗頭。
客廳往裏走,有一片是用镂空屏風單獨隔出來的茶廳,陶知爻還沒走近,就聽到了屬于老人家的笑聲,有中氣,但卻帶着點歲月的滄桑感。
陶知爻将懷裏的畫軸抱緊了一點。
的确如陶知爻所猜測的一般,茶廳裏坐着的都是五六十歲,頭發有些灰白的父母輩的老人,正坐在一截用樹幹直接切割雕刻出來的巨大茶桌周圍,品茗聊天。
而坐在正中上座的那位應該已經六七十了,在見到蕭聞齋後立刻就站了起來。
陶知爻注意到,這位老先生手裏還拿着一幅畫,似乎正和朋友賞玩,當即松了一口氣。
果不其然,下一刻陶知爻就聽蕭聞齋朝面前的老者點了點頭。
“爸。”
面前這位穿了一身深灰色居家常服,頭發有些泛白的老者,就是蕭聞齋的父親,被周圍人稱作“蕭二爺”的蕭曲恭了。
蕭聞齋伸手輕輕一勾陶知爻肩膀,帶着人走上前。
蕭曲恭面色有些震驚地看着兒子的動作,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幾乎是和走到面前的陶知爻一起伸出手。
“這位就是小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