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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78.第77章生死之狀

第77章 生死之狀

宇文玠再次于上午時偷偷的離開,他應當是從這小樓二樓的某一個窗子離開的,而且是獨自一人,在這東苑裏的護衛一個都沒離開。休息的休息,值守的值守,運作正常。

白牡嵘在樓上休息了片刻,然後就下樓來,開始在這東苑裏晃蕩。且在臨出小樓時交代了護衛以及下人,說是宇文玠在安睡,誰也不許上去打擾。

護衛以及下人各自監督,相信沒人會跑上去窺探。

白牡嵘将這東苑逛了個遍,很大,足有彧王府的一半,但在這裏也僅僅是個東苑而已。

這府邸必然還有其他院落,這麽大,楚震夫妻在這裏,可比在皇城自在多了。

再說,他們倆都自小在皇城長大,對于皇城的那些人,必然都是熟悉的很,想要糊弄也是不易。

所以說,宇文玠以身體不适為由很是正當,楚震夫妻也不會起疑,畢竟他的确是從小就多病。見了冷風就過敏,吃了不合腸胃的就拉肚子。

轉了一大圈,她回了小樓,護衛和下人都在門口,但是大廳裏卻多了許多東西。

詢問之下,才知那些東西是楚夫人派人送來的,說她一大早就出府了,因為今日有巡視的任務。但還惦念白牡嵘,所以就命下人将東西送了過來。

其實并非是什麽特別值錢的稀罕物,畢竟都知這世上鷺闕塢是最有錢的,不管送什麽奇珍異寶,在白家人眼裏,想必都不值一提。

所以,這楚夫人也算是心思很巧,送來的都是這邊關特有的東西。有特産小食,還有一些獨特的把件,還有用這邊關特有的樹木雕刻出來的小物品,精致小巧又特別,任是誰瞧見了都不禁得把玩上一陣兒。

白牡嵘圍着桌子轉了兩圈,然後就笑了,為了讨好她,這楚震夫妻倆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

但奈何,她從一開始就對這兩口子不感冒,所以,即便是把這邊關最新奇的東西送到她這兒來,她也不會改變對他們的看法的。

随手擺弄着那些東西,白牡嵘不由得想宇文玠此時在哪兒。這小子是真的會算計,此次把她帶來當做吸引楚震兩口子‘火力’的擋箭牌,當真是好用。

晌午以及夜晚的膳食如期送來,還有湯藥,樣樣不差。白牡嵘一概接收,也如一的端着一部分飯菜以及湯藥上樓,好像宇文玠真的在樓上了似得。

府邸掌燈,小樓裏外也一樣,小樓外檐角上挂着的銅鈴因着微風吹拂而叮當作響,好聽的很。

白牡嵘從樓上晃晃悠悠的下來,把空了的托盤扔到桌子上,就去擺弄正堂裏那些包了金箔的瓷瓶。金箔恍然與瓷瓶融為一體似得,做工精巧。

這古代的燒瓷技術無與倫比,有一些瓷器即便是那個世界裏最先進的技術,也未必複制刻畫的出來。

此技術失傳,真是叫人不由遺憾。

白牡嵘見到這些精美的瓷器,倒也生出一股想要據為己有的貪心來,這玩意兒若是拿回那個世界,得賣多少錢。

就在她挨個研究的時候,不想楚夫人又來了。她一身勁裝,是剛卸了盔甲,但仍舊滿身的飒爽威武,她這身氣勢尋常的閨中女子當真是模仿不來。

見她又來了,白牡嵘挑起眉尾,還沒完沒了了,這不得到鷺闕塢的甜頭,看來她是不打算放棄了。

心中湧起一股無奈來,她是真的不想和這楚夫人打交道,說三句話裏,有兩句話都是在旁敲側擊的打聽鷺闕塢。她昨晚就一頓胡說八道,能用的詞兒都用的差不多了,今兒再要她編造,還真是為難。

“昨夜喝的不盡興,與王妃如此投機,雖至半夜,卻總覺得少了那麽三言兩語。剛從軍營回來,我便迫不及待的過來了,還望王妃莫要嫌棄我。”楚夫人笑容滿面的,她清冷的聲音配上她笑的刻意的臉,怎麽瞧着也是虛情假意。

“楚夫人哪裏的話,可能我是天生惹人喜愛,不管到哪兒,總是會有人覺得與我相見恨晚。”白牡嵘話裏有話,他們是什麽目的,她還不知道麽。

楚夫人笑笑,然後請白牡嵘在桌邊坐下,下一刻,下人們陸續的進來,雙手捧着的托盤上又是小食,但與昨晚卻不同。另一人的托盤上酒壺數個,可見楚夫人還要邀她喝酒。

一看見酒壺,白牡嵘就幾分頭疼,擡手摸了摸發際,這酒喝還是不喝?

喝多了容易失言,這不喝吧,難以拖延楚夫人。到頭來,都怨宇文玠這臭小子,把她弄到這兒來做擋箭牌。

但也怪自己貪心,想着瞧一瞧大梁邊關是何模樣不說,她還惦記着他的印鑒,上了這獨木橋,不往前走是不行的。

眼見着楚夫人倒滿了酒杯送到她面前,她心一橫,擡手接過,喝就喝,還能真把她喝趴下不成?有道是,酒是糧**,越喝越年輕,喝。

再次與楚夫人喝起來,兩個人各懷鬼胎,說話時各有目的,都想從對方嘴裏撬出點什麽來。

白牡嵘所說的話雖叫楚夫人存疑,但她到底是摸不清白牡嵘究竟目的為何,倒是也半真半假的吐露出不少來。

反觀白牡嵘,說的都是胡話,瞎編亂造,後來自己都有點圓不上了。只得再往玄虛裏頭說,聽得楚夫人也摸不清頭腦。

在外人看來,這倆人還真像是多年好友似得,連續兩晚把酒言歡。而且,喝起來沒完沒了,時近半夜,還在互相勸酒。

楚夫人明顯是有酒量的,但也開始眼迷離,又追問白家大老爺是個什麽樣的人,他的喜好如何等等。

白牡嵘雖是一直胡說八道,但也有說的不耐煩之時,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拿起酒壺晃晃悠悠的往各自的杯子裏倒酒,倒得酒都灑了出來。

“楚夫人,這杯酒我敬你。你能在邊關帶兵守關口,可想武藝不凡。正巧我呢,也會些功夫,我現在特別想哪天跟你切磋切磋。”舉着杯子,她舌頭都大了,但腦子裏還是有一個部分是清醒的。這事兒她琢磨一天了,還想着尋個合适的機會說。正巧這就是機會,她是抓緊時機不放松。

楚夫人也扶着桌子站起來,拿着酒杯與白牡嵘撞了一下,“王妃開口,沒有不可這兩個字兒。這事兒今兒就定了,只要王妃開口,我願意奉陪。不過,我真是和王妃投機,更向往那神秘獨特的鷺闕塢,還望有時機,王妃能帶我游上一游,當真不負此生。”

哼了一聲,雖是想掩飾,但酒精控制住了面部神經,使得她控制也沒控制好,這一聲不屑也分外清晰。

不過,楚夫人也是喝的太多了,并沒有注意到她這冷哼裏摻雜的嘲諷,只是又和她撞了一下杯子,然後自己一飲而盡。

身體晃動,白牡嵘也喝盡了杯中酒,然後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渾身散發着酒氣,呼吸之間皆是,以至于她覺得腦子昏沉,甚至都開始跟着耳鳴。瞧着楚夫人好像長出了兩顆腦袋,然後兩張嘴在張張合合的說話,但就是聽不到聲音。

也不知過去多久,她甩着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時,再看向對面,只瞧見幾個模糊的人影越走越遠,最後視野裏什麽都沒了,空空如也。

長出一口氣,總算他媽的走了,胡說八道說的她頭都要炸了。僅有的那點想象力都發揮出來了,再讓她說,她真不知道該怎麽忽悠了。

頭重的很,她只想放平身體,腦袋垂下去,還沒碰到桌面呢,一股大力把她拽了起來。

雙腿實在沒什麽力氣,身體往下滑,所幸一股力道箍住了她的身體,讓她下滑不得。

宇文玠托着這個再次喝多的人,已不知該說些什麽好。昨晚喝,今晚又喝,而且明顯今晚要比昨晚喝的更多。

微微低頭看着靠在自己胸前醉醺醺的人,莫不這個女人真的是個酒鬼?

“嗨,斑比。”口齒不清,語調下沉,白牡嵘緩慢的眨着眼睛,一邊盯着他搖晃的臉,還認得出他是誰來。

酒氣熏人,單單是聞着這酒氣,就能把人熏醉了。宇文玠微微揚起下颌,躲避撲面而來的酒味兒,單手托着她的後腰,“依本王看,你已是有了酒瘾。”

“長得真白。”驢唇不對馬嘴的回話,白牡嵘垂在身側的手開始捏他的胳膊,其實心裏還是有理智,知道不能猥亵小孩兒,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

無話可說,宇文玠看着她那醉眼迷離的樣兒,随後攬在她腰間的單臂微微施力,便将她拎了起來。

雙腳離地,她如同個包袱似得被拎着上樓,宇文玠一步一步走得穩,白牡嵘四肢垂墜,如同一團随水飄蕩的海帶似得,任他給她拎到了樓上。

進了房間,宇文玠垂眸看向她,猶記得她昨晚喝多之後做的事兒,膽大妄為的敢非禮他。

今晚,這醉鬼也不知是否還能做出些出格的事兒來。

白牡嵘眼睛半睜半閉,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沒睡,總之在宇文玠把她送到床上時,她是沒什麽動靜的。

躺到床上,她眼睛也合上了,一動不動,當真是睡着了。

宇文玠彎身在那兒瞅了她一會兒,見她無動靜,他才緩緩動手脫了她的靴子,看來真是醉了。

這一晚,白牡嵘睡得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連翻身都沒有一次,若不是在呼吸,還真以為她沒命了呢。

直至一大早,樓下有人在說話,好似來來往往人特別多,動靜也有些大,白牡嵘才被吵醒。

睜開了眼睛,呼吸之間的酒氣也湧上了大腦,她不由得罵了一句髒話,昨晚又被楚夫人灌多了。

好像真的有斷片兒了,也不知自己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到頭來,還是得怨宇文玠,都是因為這臭小子,否則她也根本不會被人連續灌了兩晚酒。

“醒了就起來吧,樓下隊伍已經準備好了,今日去大營。”宇文玠的聲音傳來,驚得白牡嵘立即扭頭往窗戶那兒看,他就坐在椅子上,姿态端正。

眨了眨眼睛,白牡嵘翻身坐起來,“你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知道為了拖延楚夫人,我喝了多少酒麽?”

“你做的很好。”他說道,似乎在表示贊同還有一絲的表揚。

白牡嵘無言以對,似乎她做什麽都是她應該的,天經地義。

下床穿上靴子,她又翻出來幾件幹淨的衣服,“聽從小王爺的命令,不過我想洗洗,再換一身衣服。好歹我也是個王妃,這一身衣服穿兩天,外帶一身酒氣,我不嫌丢臉,你也得嫌丢臉吧。”

起身,宇文玠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再說什麽,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深吸口氣,白牡嵘勸慰自己要靜下心來,随後開始換衣服。

樓下,全部護衛都已經準備好了,下人也将早膳一一的擺放在桌子上,待白牡嵘下來時,宇文玠已經坐在桌邊有一會兒了。

換了一身青色的利落裙裝,長發重新梳攏在腦後,她看起來倒是透着幾分潇灑。與楚夫人那飒爽的氣質不同的是,她一身嬌媚,偏偏眉目流轉間又有幾分匪氣,反倒瞧着不像正面人物似得。、

在桌子對面坐下,白牡嵘看了看早膳,說真的,她有點惡心。

連續兩天,喝了太多的酒,估摸着她內髒都得是一股酒味兒了。早就看到過有人用活物泡酒的,不知這人泡酒有什麽藥用價值沒?她倒是可以用自己來開發開發。

“吃吧。”宇文玠看着她那犯難的臉色,常年酗酒之人才有的疲态。

看了他一眼,白牡嵘什麽也沒說,這四周都是人,她也的确什麽話都不能說。

想到今日要去大營,白牡嵘心中一動,她的确得多吃些才是,有了力氣,才能做其他事兒。

看了看對面的宇文玠,他不管做什麽都有自己的想法,這個小孩兒是指望不上的。

填飽了肚子,她放下筷子,對面的人早就吃完了,一直在等她。宇文玠在王府時用飯也只吃少許,在這兒,更是只吃了兩三口,不敢多食。

“走吧。”希望她所想之事今日會發生,她看不慣的事兒,一定得阻止。

起身,宇文玠和白牡嵘一前一後走出小樓。她沒忘了臨走時披上一件大氅,因為外頭還是冷,擔心自己會風寒。不能生病,她現在深知其兇險。

四五十護衛前後開陣,白牡嵘與宇文玠走出東苑,楚夫人早就铠甲在身等在這兒了。

別看昨晚她也喝多了,但是今日仍舊是神清氣爽,身上那股子勁兒,只有常年混跡于軍營中的人才有,而且她比一般男人更甚。不說其他,單是猜測她手底下的人命,就得多過百個數。

“小王爺,王妃,咱們這便啓程吧。”拱手抱拳,楚夫人清冷的語調透着那麽幾許飛揚來,似乎心情不錯。

“有勞楚夫人了。”宇文玠微微颌首,他今日的精神狀态的确比初來時好得多。

楚夫人轉身在前帶路,身上臂上的铠甲因着摩擦,而發出刺耳的聲響。

跟着走出府邸,馬兒都準備好了,白牡嵘和宇文玠各自上了馬背,對視一眼,便跟着楚夫人離開此處。

這座城的西門是不許百姓進出的,所以隊伍快馬于街上奔跑時,也未見幾個百姓來往。暢通無阻的出了城,高聳連綿至天際的群山就進入了視線當中。一股高山才有的氣味兒飄入鼻端,整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從這座城往邊關而去,一路上哨崗無數。也就是說,無論走哪條路,大路或是小路,都別想悄無聲息的靠近關口。

一路走,白牡嵘也一路查看,楚震防守邊關的确是一把好手。他若是個不會為利益可以陷害無辜使用光明正大手段的人,她覺得她會佩服他的。

但奈何,他不是,排除異己,不擇手段,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隊伍開始進山,山道修建的極為平整,兩側的樹木樹冠龐大,一直遮蓋到頭頂。如果從上空看的話,根本瞧不清這下面的山道。

在山道中轉來轉去,但很快的,下了一個高坡之後便瞧見了營地,四面環山的一片山坳,大如廣場,軍帳林立,還有許多身着盔甲的兵将一隊一隊來來回回的走動,看樣子應當是做巡視。營地有三處能允許出入的栅門,有不少馬隊出營或進營,這是屬于兵營才有的氣魄。

白牡嵘喜歡這種氣魄,環視一圈後,她不由得彎起眉眼。

隊伍下坡,這山道被馬匹踏的平坦而堅硬,馬兒沖下去,卷起塵煙飛揚。

山下,大營的栅門已開,隊伍暢通無阻的進入。栅門一側還有一座高高的簡易木樓,這是專供放哨吹號的哨兵使用的。

進了大營,遠處的軍帳裏便陸續的有人出來了。

白牡嵘快速的放眼望過去,除了一身铠甲的楚震,還有多個铠甲顏色深淺不一年齡不一的男人,看來都是他手底下的人。

楚夫人勒馬,然後當先從馬背上躍下去,後面,馬兒也陸續停下,營地的塵煙都透着一股豪邁之氣。

宇文玠平穩的躍下馬背,後面,白牡嵘以及那些護衛也下了馬。楚震帶着那些副将迎過來,除了楚震之外,其他人倒是都單膝跪在了地上。

楚震依舊是抱拳,因為陽光的原因,他的頭也微微低着,使得他的眼睛似乎都在那兩條濃眉之下。十足的眉壓眼,瞧着便讓人覺得不舒服。

楚震帶頭,先向宇文玠見禮,之後開始給他介紹自己身後的那些副将的身份,哪個人是哪個人,都有過那些勇猛之事,不免天花亂墜。

白牡嵘的視線在那些副将的身上一一掠過,卻是沒有看到那日找到将軍府的人,看來,真的被抓起來了。

閑話敘了片刻,楚震便邀宇文玠先進帳休息片刻。宇文玠卻搖搖頭,說是想看看這大營,而且他始終都在皇城,還真不曾見過軍營的威風。

楚震饒有興味的笑了一聲,然後便伸臂請宇文玠與他同行,又表示軍中早已準備好了迎接他這個小王爺,就等他今日抵達呢。

宇文玠直言他客氣了,然後便随着他朝着營地的右方走,那些副将跟在後頭,聽着楚震與宇文玠說話,一個個神情可究。

楚夫人站在原地等了白牡嵘一會兒,待她走上來,她也随上了她的步子。

“王妃看這軍營如何?”楚夫人歪頭看着她,一邊問道。

“我從未來過軍營,更沒瞧見過這麽多的兵将,今兒也算是大開眼界了。對了,昨晚我們是不是又喝多了?”看了看楚夫人,白牡嵘問道。

“喝的盡興,我只還覺得不夠多呢。倒是王妃酒量不淺,還與我約定要哪日切磋一番,不知王妃可還記得?”楚夫人似有試探,酒桌上的豪言壯語,到了醒酒之時回想會深覺羞愧。畢竟酒壯慫人膽,酒下了肚,什麽牛皮都能吹得出來。

“這事兒我記得,雖說是酒桌上的話,但還望楚夫人別食言。”這事兒怎麽可能忘。

楚夫人倒是沒想到她居然此話是真的,和她切磋,膽量當真是不小。

一路穿過營帳,往營地的右方走,在走出營帳之後,一大片空地應當是練武場,上方卻臨時的搭起了十數把椅子,每個椅子之間還放置着桌子,皆精巧無比,不是一般的粗糙家夥。

楚震邀請宇文玠過去,然後在首座坐下。那些副将分別坐在兩側,中間另留出了兩把椅子來。

楚夫人和白牡嵘走近,各自坐下。

随着白牡嵘過來,那些副将似乎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不斷的往她身上瞟。

這個時候,白牡嵘清楚的知道他們看她可不是因為她長得好看的臉,而是因為她身後的鷺闕塢。就如楚震以及楚夫人一樣,看見她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白家的傾國財富。

有小兵過來站在後面開始給各位坐着的人倒茶,雖是軍營中的人,但做事可沒有粗手粗腳,反而細致的很。

楚震向宇文玠說營地為了迎接宇文玠的到來,精心準備了幾場節目,都是在皇城看不見的。

宇文玠也沒阻止,只是安靜的點頭,陽光太烈,他又長得太白,在這一行人之中,他簡直就是個發光體,将旁人映襯的毫無亮色,灰突突的。

沒等上片刻,就有一隊穿着赤色盔甲的兵士忽然從某個軍帳之中湧出來,分成四列,急速卻有序的跑到了這片空地上。

正對着上首的人們,他們完整列隊,單手持劍豎在身後。發型都是一樣的,又都長得還不錯,所以這道風景看起來就特別的賞心悅目。

白牡嵘微微皺眉,一一瞧着這幫小兵的臉,一時間她生出幾分錯覺來,這些到底是小兵還是舞男?長得周正不說,身體還細長條,哪像上陣打仗的兵。

鼓聲忽起,那種砰,砰,砰的鼓點,而那些兵士也随着鼓點轉動手中長劍,這是一場舞劍表演。

上面的人都看着,大部分人倒是都聚精會神的,尤其白牡嵘,她之前的想法可能是錯的。在軍營裏有這麽一群将舞劍舞到這種美麗又英氣的程度,還真是給無聊的軍營生活帶來極大的樂趣。

這群兵士長得都不錯,應該是刻意挑出來的,楚震真是有興致,還喜歡這玩意兒。

身體向後倚靠着椅背,她一條腿翹起搭在另外一條腿上,單手拿過旁邊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眼睛卻始終盯着前頭。

她這個樣子,頗像去青樓找樂子的纨绔大少,當然了,她自己卻是沒什麽知覺,只是這樣比較舒服。

楚夫人和另幾個副将不時的看她一眼,各自面上露出笑意來。

宇文玠在看了一會兒舞劍後,也驀地轉眼看向身邊的白牡嵘。她眼睛簡直要飛出去了,那色眯眯的樣子,就像她以前欲求不滿時一模一樣。

緩緩地深吸口氣,宇文玠收回視線,挪動手去摸與她之間桌子上的茶杯,卻越過了中心線,直接摸到了白牡嵘放杯子時的手。

觸碰到了她的手,宇文玠便快速的以兩指捏住了她的一根手指頭,用力的扭了一下,他又迅速的松開手,拿過杯子喝茶,一氣呵成。

手指吃痛,白牡嵘皺眉扭頭看向他,這人卻好像什麽都沒做過,只是在安靜的喝茶。

神經病,掐她做什麽?

轉眼看了看坐在兩側的人,随着她看過去,有的人迅速移開視線,顯然在一直偷看她。

難不成,宇文玠是讓她注意四周的人麽?倒也是,這是別人的地盤,她不該這麽放空心思的看舞劍。

随着鼓點越來越急促,舞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但動作卻絕對漂亮,劍旋轉時恍若花開放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亂。

白牡嵘雖剛剛還覺得自己得集中點注意力,但誰想到目光再次被這些舞劍的兵士們所吸引,真是舞的漂亮,她喜歡。

急促的鼓點聲中,舞劍也達到了最精彩的地方,宇文玠再次轉眼看向身邊的人。

果然啊,眼珠子又飛出去了,恨不得貼在那些兵士的身上。

微微垂眸,他緩緩的調整了一下呼吸,不再管她。

鼓點落盡,舞劍也結束了,那些兵士立即收劍,然後集體單膝跪地,開始齊聲的給宇文玠請安。

這種場面驚到了白牡嵘,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後扭頭看向宇文玠,他反倒是極其平靜,好像這場面也不過如此。

這孩子真是異常的鎮靜,更好像反射弧比較長似得,讓人無語。

“起來吧。”終于,他淡淡的說了一句,那些兵士才起身,又列隊整齊的退了出去。

“小王爺,這種劍舞在皇城不曾有過吧。”楚震開口,看起來對自己治理的邊關也是很得意的。

宇文玠微微颌首,“的确不曾有過。”不過,并不怎麽樣。男人是不會喜歡的,女人會喜歡,就如他身邊的那位。

“邊關騎兵的騎術可是精彩,雖皇城禁衛軍也有騎兵,但在本将看來,那就是花架子。”楚震對自己的兵可是相當自信,說話時的表情亦是洋洋得意。

宇文玠點點頭,也贊同他所言,皇城禁衛軍的騎兵,素質參差不齊,更多的是混日子的。

很快的,一匹快馬忽然而至,騎在馬背上的少年亦是穿着一身顏色較為鮮豔的勁裝,随着馬兒奔跑,他在馬背上做出各種危險的動作來。有時墜在馬肚子左側,又忽然跳到馬肚子右側,這樣來來回回的,看着十分驚險。

這匹馬過去,接下來另一匹馬也出現在視線當中,馬背上的少年在極不平穩之中爬到了馬背上站着,雙臂伸展,像是意欲騰飛的大雁。

一匹馬接着一匹馬,每一個表演的都分外驚險刺激。白牡嵘再次被吸引,真是覺得這些古人極其有想象力。因為沒有過多的娛樂項目,他們就自己發展出來一些,叫人不由稱奇,都想給鼓掌了。

之後,是雙馬交叉而過,馬背上的少年表演的技術是一模一樣的,沒有分毫的誤差。

再之後,就是群馬表演了,雖煙塵因為馬蹄飛揚,但卻不耽誤觀看馬背上的表演。

宇文玠不時的喝一口茶,盡管他自己也說在外從不亂吃東西,但到底是因為天氣還是因為什麽,他一杯茶都快喝光了。

終于,伴随着塵煙的原始又痛快的馬術完畢,随後那些少年都從馬背上跳下來,再次聚到一起,給宇文玠請安。

扭頭看向宇文玠,他的臉色似乎并不是特別好,雖一如既往的平靜,可那下巴處卻繃得緊。

再次讓他們平身,宇文玠表現的并無興致。楚震卻不以為意,笑看了他一眼,随後驀地站起身。

“正好今日小王爺在,其實,近幾個月來與趙國的戰事皆失利不只是士氣低迷那麽簡單,而是因為有內鬼。次次洩露軍中防守巡邏位置。趙國知我,我不知趙國,以至于次次失利,且死傷兵士百多餘人。”楚震的聲調揚的更高了,氣憤中夾雜着無限解氣之勢。

宇文玠沒有任何意外之色,看着楚震,他浸水了般的眼睛平靜無波,“看來,楚将軍有證據,否則也不會如此篤定。”

“來人,把證據呈上來。”楚震的面上自是四平八穩,铠甲在陽光下閃着刺眼的光。

很快的,一個小兵快步跑了過來,走到宇文玠面前,他單膝跪地,并高舉雙手,手上托着一沓新舊不一的信件。

宇文玠看了看,然後伸手拿過來,安靜的一張一張的看。

白牡嵘就坐在他旁邊,微微歪頭,就看得到那些信紙。

字跡很亂,但每一頁信紙下面都有紅色的印鑒痕跡,十分刺眼。

其實,在楚震忽然說起這個時候,她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這就開始了,她此時應該靜靜地看他表演。

宇文玠慢慢的看那些信件,花了将近一刻鐘,他才全部看完。

陽光很好,頭頂又沒有遮蓋之物,紙張被照的閃光,也不知他眼睛是不是還好。再看一會兒,興許就得瞎了。

“與趙國劉川的部下通信長達半年之久,兩方印鑒俱在,與每次兩方對戰的時間相吻合。看來,通敵之罪是罪證确鑿了。”宇文玠放下那些信件,一邊道。

“的确罪證确鑿,雖姜率拒不承認,但證據在此,已由不得他承認與否。還有,通敵的可不止他一人。姜率手底下的五千兵士都曾是他在夷南河的老部下,他被并入玄甲軍,帶着自己的部下而來,又不肯聽從本将的命令拆散原有隊伍重建新隊伍。最初本将以為他只是念舊,還一度覺得他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哪知,通敵換取錢財才是他的目的,因為老部下信得過,能幫他包瞞,所以當初才會竭盡全力守住自己夷南軍的隊伍與旗幟。”楚震的聲音揚的十分高,簡直是達到了震耳欲聾的陣勢。而且,聽着他的語氣,的确是被氣得不輕,被部下所背叛,又死傷了不少兵士,他一腔憤怒都無法發洩了似得。

随着楚震說話,那些副将也都跟着點頭,又小聲的說着姜率的不是,在他們講來,這個姜率簡直就是罪大惡極。

聽他說完,宇文玠微微垂眸,似乎也在思考。不過,他在這群糙老爺們之間,長得實在是精致。之前在王府時,所有下人見到他都覺得恍若天神,跪拜猶不及。

可是在這兒,他真的沒有太強的殺傷力,反而像是個會被随時欺負的孩子。因為他長得太嫩了,不及那些整日拼殺滿身殺氣的将士們有殺傷力。

“不知楚将軍要如何處置姜率将軍。”他開口問道。

楚震深吸口氣,雙手負後,挺胸擡頭的,“按照軍法,通敵乃大罪,割頭祭旗都是便宜了他們。”

白牡嵘看向他,眸子也跟着眯了起來,楚震真是一點都不手軟啊。

“此事要上禀父皇,姜率曾是夷南河守軍,曾多次阻止南部夷人的侵犯,也算有功之臣。楚将軍的處置沒有問題,本王清楚,這是大營,一切以軍法為主。”宇文玠開口,他沒有阻止楚震,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楚震做這一系列事情的目的。只不過,現在時機不到。

“有小王爺在,本将是放心的。也相信小王爺會如實的将姜率的罪證上呈到皇上面前,也算為邊關幾萬将士做主了,那些含冤死去的兵士也不至于到了地下都不安生。”楚震振振有詞,句句都是含冤而死的兵士,真有一股陰魂不散的感覺。

白牡嵘聽他這番話,真是覺得好笑,“楚将軍,按你的意思,是想馬上就進行割頭祭旗來告慰那些死去的冤魂麽?”

她忽然說話,楚震和其他人都看了過來,“看來,王妃倒是生了幾分焦急之意。”

“錯錯錯,我不是心生焦急。只不過就是好奇而已,之前聽楚夫人說,在軍營中,想要解救犯了大罪要處死的兵将,有兩條路可選。一是找到可以推翻罪證的證據,二就是立下生死狀了。我看這個姜率也沒什麽本事把拿到的證據保留好并交出來,所以今日才會等着受死。那麽,就得用第二種方法了,立下一個生死狀,比一比誰的運氣更好。”站起身,她單手拂了拂腦門兒,陽光太熱了,她都出汗了。

她在這種場合說這些話簡直是莫名其妙,而且之後的言辭之間,似乎在表達姜率是被冤枉的,而她知道一些內情但又無法拿出證據的模樣來。

楚夫人也察覺到了她有問題,之前兩回喝酒,她總是問軍營裏的事兒,原來并非無意,反而是有意。

“不知,王妃到底是什麽意思?”楚震微微眯起眼睛,這個女人,莫不是要壞他的事兒。

“沒什麽意思,就是閑着無聊,之前又和楚夫人約定過要找個機會切磋。我忽然發覺,單單是切磋沒什麽意思,得有個賭注之類的,那才爽快。不如,咱們今日就用這五千兵将的性命做賭注如何,也立下一條生死狀來。若我有幸贏了,便饒了那五千兵将的性命。來時的路上聽說極北之地生了白災,需要很多人清雪救災,不如就發配他們去救災怎麽樣?皇天在上,也算用他們的賤命做一些好事了,積些陰德,免得遺禍子孫後代。”那姜率已将所有事情告知與她,五千無辜的性命,若是被割頭祭旗,定然冤屈的夜夜鬼哭狼嚎不肯長眠。這種事兒她看不慣,看不慣就得幹涉,不然,她覺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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