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的星

第32章 我去

我去

睡得正酣的南宮星是被人硬叫醒的。

睜眼的剎那，南宮星腦子裏還都是夢中的場景。待意識慢慢漲起來，他才看清床邊站的竟是戶主本人！

“爸？”南宮星見戶主臉頰有些泛紅，眼神又有些迷離，見他醒了便往後退了一步，拉過凳子就坐了下來，但并沒有馬上開口說什麽。

“嗯，把你叫醒了。睡夠了吧？”南宮宸邊說邊指了指床邊的鬧鐘，上面顯示淩晨三點四十分。

“……”南宮星扭頭去看，只覺無語。明天周五他還得去學校上課，這才睡到哪跟哪，傻子都知道沒睡夠！他的親爹卻睜着眼說瞎話，竟問他睡夠了沒。

“起來陪我聊一會，就十分鐘。”南宮宸卻仿佛瞧不見親兒子一臉沒睡醒的迷糊樣，自顧自表達了此時此刻他來卧室的原因。

“……額，您想聊啥？”南宮星撐着惺忪的雙眼，遲疑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而後靠在床背上，撓了撓腦瓜，“不對，爸，您現在剛回到家麽？那個——那個他娘呢？”

也是奇了，這種時候，南宮星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竟然是拖油瓶和拖油瓶的娘。

這話一出口，南宮星有些後悔，覺得說得太快了：戶主這麽反常半夜來他床邊求聊天，除了個人感情問題還能是啥？

總不至于是鄰市分公司生意出了狀況連夜趕回華市且非不挑時間半夜三更找他這個兒子聊聊？要知道，在這之前，戶主可從不跟他談任何生意上的事！

“……”南宮宸明顯有被“他娘”這個詞楞到，從自己兒子嘴裏聽到總覺得像是在罵人，雖然幾乎于同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兒子說的确切意思。

“怎麽？爸，您不會真的跟那斯阿姨鬧別扭了？”南宮星想起晚上那小子失魂落魄地上門來找他，又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讓人雲裏霧裏的話，再瞧戶主現在這樣反常，下意識就覺得那小子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南宮宸始料未及，明顯一怔，随後擡頭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兒子，“你怎麽知道？”

“猜的。”南宮星反應倒也快，謊言張口就來，怕親爹不信，立馬補充，“爸，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您連夜趕回家，再怎麽您也肯定不會是因為想跟我談生意上的事才會這個點把我叫醒吧？除了跟斯阿姨之間鬧了別扭，還能是啥？”

說來也是古怪，戶主就算是與斯姜米之間感情出了問題，也不該找他這個與前妻生的兒子暢聊感情吧？南宮星瞧着自個親爹，心底越琢磨越覺得不可理喻！畢竟，從他記事開始到現在成年，戶主可從未與他“分享”過私人感情！如果接下去戶主開口的就是這事，那也太不把他當兒子了吧？

“好吧。兒子，爸就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女朋友？”其實南宮宸這邊也覺得難以啓齒，或者是一時半會尋不到一個合适的開口模式。

“……沒。”南宮星沒有說謊，可臉還是刷的一下紅了。

南宮宸看在眼裏，微微一笑，覺得不太可信：“現在談的也行，有吧？”

兒子長得玉樹臨風，海拔又高，外貌就像是複制了他年輕時的模樣，這都十八歲成年了，不可能沒有女朋友或者是沒有談過戀愛！

南宮宸打心底認定他的帥氣兒子是有過戀愛史的，所以向他“取經”十有八九可行。眼下的他，太需要一個局外年輕人的意見和建議了。

“……真沒。”有些問題，否定或肯定的回答似乎都讓人左右尴尬，南宮星頭一回感受到這樣的奇葩滋味，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堅持說實話。

“喔，得。沒有也能幫忙聽聽看。”南宮宸的神情表明了他心底的将信将疑，不過這會計較兒子有沒有談過戀愛不是最重要的。

“到底出了什麽事？爸。”南宮星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一張俊臉寫滿了疑惑。

“是這樣的。我跟你斯阿姨不是去外面度蜜月了麽，順帶她剛好也做一些旅行的素材，這一路玩得還蠻開心的，直到前兩天，發生了一件事。”南宮宸講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再次擡頭瞧面前的兒子。

“什麽事？”這要放在白天或者晚八點，南宮星願意耐着十足的性子聽戶主慢慢地一五一十地講經過，可現在他只想盡快聽到核心部分。

聽到戶主說到與二婚妻子蜜月玩得還蠻開心的一剎那，南宮星的心底猛然一酸。這種下意識的感受，不受他的主觀控制，想來內心深處還是很介意的。

“那天晚上，我們兩個因為交談甚歡都喝了不少的酒。但你可能不知道，你斯阿姨的酒量遠在我之上，所以我後來就半醉半醒地睡過去了，她還在忙手頭一些瑣事。”南宮宸心裏其實有所顧慮，會想到回家找兒子傾訴是因為他也找不出第二個可以“交流”情感這方面的人。

畢竟，事出突發，真說與外人聽，他的自尊心又不允許。

“嗯，然後呢？出了什麽問題？您吐了一地？”這樣的聯想再正常不過，話音剛落，南宮星就本能地搖了搖頭，覺得這個假設不對，他瞧那小子的母親不像是容不下新婚丈夫喝醉酒半夜吐的女人。

“不是吐了一地，是一不小心吐了真言，額，鬼知道是不是真言……”到底是第一次跟兒子講這方面的事，南宮宸還是有些猶猶豫豫。

“您說了啥？”聽到這裏，南宮星忽然就坐直了原本背靠着的身子，整一個吃瓜群衆上線，“爸，您總不至于在醉酒的狀态下——喊了其他女人的名字？”

“額，你怎麽知道的？！”連着兩次被言中，南宮宸忽然懷疑其自己的耳朵來。

“啊！不是吧，爸，您這剛娶一個妻子，外邊還有其他紅顏知己？！”南宮星被吓得瞬間瞪大了雙眼，心底頓起狂瀾，很不可思議！

在這之前，他心中的戶主可是多年不沾女色一心撲在事業上的主啊！

這倒好，一下子來兩個？

“不是。”南宮宸只覺無奈，頹喪地搖了搖頭，“不是其他的。”

望着戶主比方才尴尬一萬倍的神情，南宮星所有神經都被倏然吊了起來：“不是其他的？啥意思啊？難不成是……藍、顏？”

這下是真的驚恐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在南宮星心底最深處竄起，後背頓時絲絲涼。

“哪來藍顏……是你媽。”南宮宸一出口又覺得“你媽”兩字像極了剛才兒子開口甩出的“他娘”兩字，異曲同工之“無語”，頓時哭笑不得。

“……”南宮星原本吃瓜的好奇心瞬間僵住，心中似一道閃電劈過，下一秒懷疑是他聽錯了，開了開口想說點什麽卻沒能發出聲。

“……”見兒子這副錯愕不已的模樣，南宮宸也無言以對。

“爸，您是說，您喝醉了，喊了我媽的名字，然後被斯阿姨聽到了？”恍惚間南宮星覺得這很戲劇化，可轉念心底卻起了一陣難以名狀的黯然傷感，為戶主，也為戶主口中的席苗女士。這對已經離異多年的夫妻。

“嗯……哎……煩……”如果只是無意識地醉酒嘟嚕一聲還不算嚴重，可偏偏不是。南宮宸想起翌日早上醒來斯姜米冷清着一張蒼白的臉坐在床頭瞧他，那生分的神情似從不認識他一般。整個人都覺得不寒而栗。

“怎麽？還有下文？”南宮星多少是看出來了，這事還沒那麽簡單，“爸，您是又說了其他不該說的話麽？”

“沒。”南宮宸輕嘆一聲，再次搖頭，“就是重複喊了你媽幾次……”

“我去！”南宮星一個沒忍住，感慨就溜出了沒把門的嘴，這太匪夷所思了！不怪他如此大的反應！

“……是啊，我也想我去！”南宮宸讪讪一個苦笑，覺得這件事打從發生到現在都像是一道無解的難題。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喝酒！

就算喝酒，他也不該喝醉！

就算喝醉，他也不該開口胡說！

“好吧，我個人聽了，很想同情您。不過話說回來了，既然都發生了，那您現在是打算怎麽做？和斯阿姨去道個歉啥的，不行麽？”南宮星潛意識裏覺得喝醉酒時說的話屬于瞎話，旁人不能太當真，不過，一碼歸一碼，說錯話的人還是得及時道個歉。

畢竟，這事換做任何女人，都會接受不了吧！

生一場大氣，是鐵定的了。

這還好是“知書達理”的斯姜文，要是換做他那個脾氣一點就炸的席苗女士，戶主怕是有的受了……胡亂在腦海中發揮了下想象，南宮星用雙手拍了拍臉，整個人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沒用，自從清醒後就一直跟她道歉，可她不接受，說是要……”南宮星想到微信裏斯姜文發過來的原話，不敢再說下去。

“要什麽？禮物？大鑽石？”雖然沒談過戀愛，但電視劇電影裏經常是這樣的橋段，南宮星猜測的思路全是按這些作品來的。

“額，并不是。”南宮宸搖了搖頭，“要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