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穩賺
穩賺
對于南宮星的“不肯配合”,斯文早有預料,畢竟在搬離這幢小洋房之前,他已經多次領教,雖然自始至終他都從未在南宮星跟前顯露過半分無奈,但私下是真的很排斥這樣性格的人。
當然,若非那晚南宮星“多管閑事”出手相助,也許到現在,他給南宮星的個人打分還會往低了走。
只是,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樣,每個人終究都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南宮星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此時此刻,他都這樣放低姿态求助于他了,他還是使性子管自己來。
“不是,你那什麽眼神,這麽瞅我?”原本心急如焚的人這會倒變得異常安靜,只顧着愣愣地瞧自個,南宮星明顯有些不适應,繼而是覺得渾身都不自在,索性直接把話挑明了,第一次被人用這種“稀奇古怪”的神情鎖住,要有多不爽就有多不爽,“啞巴了?”
南宮星的不友好比剛才更直白,斯文無法視而不見:“你會很開心吧?”
“什麽?”又是沒來由模糊一句,南宮星完全沒聽懂。
“如果我媽和你爸分開,你會很開心,對吧?”方才一通沉默着費腦思索,斯文終于猜到了南宮星遲遲不願意與他“交心”說實話的真正原因!
“……”南宮星被問住了,因為到此刻他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不是好問題。
“你真的犯不着這樣。你個人的開心不開心,在我看來很幼稚。無論是你還是我,你爸還是我媽,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喜怒哀樂的自主權,向來不受他人幹涉或者影響,應該牢牢控在自己手中。所以,你到時也沒必要真喜形于色。都是獨立的個體,沒必要非得互相捆綁着!”斯文不想如此耿直,可還是沒能忍住!南宮星滿不在乎的神情刺痛了他的某些神經,原本的克制瞬間都化成了躍起的敏感。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在教我做人還是在教我做事?”回想起更新的劇集還在等他回上去繼續看完,被莫名其妙劈頭蓋了一頓的南宮星話語裏也明顯帶了刺,“搞不清楚的是你吧?他們兩個大人感情如何,又不是我能左右的,是好是壞于我沒差,只要別影響我的日常生活就行。”
“……”斯文聽後反被語噎,意識到方才自己太心急了才會口不擇言。
南宮星的話讓他很意外,原來這個人壓根就沒他之前想象的那麽“在意”自己父親擁有新一段婚姻。所以,是他“放大了”南宮星的真實感受麽?
“怎麽,你不會是打算留宿在這裏吧?”眼看面前小子沒有絲毫要走的樣子,南宮星決定開口趕人。
“不是啊……”被這麽一嗆,斯文明顯有些局促起來,目光無意間落到南宮星那一口白牙上,之前那個缺口已經不見了,這麽近的距離瞧過去已然是原先非常整齊的一排白牙,仿佛那顆門牙從未消失過一樣完整,“我有時候是真的很讨厭自己,總是要擔心你們這些自我标榜成熟實則幼稚得不行的人。無論怎樣,我都不希望我媽受到傷害!包括你爸!算了,你愛說不說,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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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從內而外一身疲倦,動情之下說了幾句內心最深處的體己話,不等南宮星回應便轉身匆匆離去。
就在方才的某一瞬間,南宮星已補上的門牙喚醒了之前那幾晚他總是徹夜擔心閣樓上意外重演,那種患得患失不敢睡熟的惶恐滋味,與此時此刻幾乎沒差。
也不知道是什麽鬼,即便那時這南宮星如此招人讨厭,可依他的性格就是忍不住會去擔憂,甚至對方可能在閣樓上酣睡一整夜,而他自己卻輾轉反側一個小時挨着一個小時地清醒無睡意……
現在想來何嘗不是一種該死的“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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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南宮星的榆木腦袋反應過來方才這番話背後的個人情緒時,斯文已經轉身離開了。
什麽情況?
那小子剛才撂下的那話裏尋思着之前有擔心過他?
所以,是玩游戲差點半身不遂不得不半夜叫急救車那會?
還是門牙被打掉兩個人負了一身傷回小洋房那一晚?
剛才繞來繞去繞了一大圈都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想說什麽,結果最後幾句話倒瞬間把他給點醒了……南宮星獨自楞在院子門口,遲遲沒有關門。
這小子原來是真的很擔心他的媽。
但話說回來,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都很在理。
都這個點了,聯系不上不知身在何處的人,幹着急又沒用,還不如舒舒服服放寬心好好睡一覺,等明天醒來或許對方就回電過來了,指不定可能還會突然出現在國內家人面前。
再怎麽說,這對新婚夫妻都是兩個非常成熟的中年人了……
成熟?
自我标榜成熟?
南宮星腦袋裏被自己當下的一通胡思亂堵得糊塗一片,決定先關了院子的門,回上去再說。
戶主和那小子的母親之間到底有沒有事,他等着消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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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小洋房,獨自走在空蕩蕩的路上,斯文滿目戚戚,身體的疲憊已經在提醒他該回窩休息了。白天已經畫了一整天,右手習慣性地在隐隐小抽,焦灼的一顆心讓他整個人從上到下、從內到外都不舒爽。
走到一個路口,斯文打開叫車軟件,設置好目的地便提交了訂單。
在蕭瑟秋夜的冷風中孤零零地杵了一會,車子就到了,斯文嘆了口氣,彎腰坐了進去。剛開出去五分鐘不到,他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竟是他擔心了一整晚的人,趕緊接了起來:“媽!您在哪?”
“斯文。”斯姜米極力壓着聲音裏的倦怠,想故作輕松,“我剛回國,明天有空不?陪媽媽一起吃個飯。”
“好!有空,媽,您今晚住哪?和南宮叔叔在一起麽?”斯文恨不得此時此刻就把這頓飯給提前吃了,一個晚上下來他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講給他的母親聽。
“……沒,他得去鄰市的分公司出差,我有點事先回來了,暫時住在酒店。”斯姜米并不想編謊話糊弄人,她深知這個孩子生性敏感,但凡假話都會被他識破。
“喔,您和南宮叔叔沒鬧什麽不愉快吧?”直覺讓斯文難以放下一顆懸了幾小時的心,有些情況在結束這通電話前他想先弄明白,不然即便回去在床上躺着他也不可能安心入睡。
“嗯,先這樣吧,斯文,飛機坐久了,我得先洗洗睡了,有什麽話明天見面再聊。”斯姜米說的是真心話,此時此刻,她只想回酒店好好睡一覺,痛痛快快釋放一些糟糕的情緒。
人只要完完全全進入一段深度睡眠,就可以暫時忘卻所有醒時才會紛亂的煩惱。
如果可以,斯姜米倒想接連睡上幾天,不問任何事。
“好,媽,您先好好休息,明天見。”
“明天見,兒子。”
結束通話後的斯文,似吃了小半顆定心丸,方才的忐忑不安也好轉了些,轉頭望車窗外的夜景:一路呼嘯而過的街旁大樹都泛着一冽冽幽冷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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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斯女士,那孩子直接回住處了麽?”遲總溫和地看着面前有些憔悴的女人,對于她事先不打一聲招呼就找過來的舉動還是覺得意外。
“嗯,無論怎樣,我希望我家斯文的第一份工作是開心的,輕松的,也是充實的。所以,還希望遲總今後多多關照。如果有什麽情況,麻煩遲總到時第一時間通知我一聲!”斯姜米是從尺辶畫室官方微博看到兒子簽約消息的,替他開心之餘多半還是放心不下。
“OK,一定的,你放心吧。”遲總溫和地點了點頭,順手擡了擡高挺鼻梁上的鏡框。
“謝謝。”斯姜米柔和一笑,表示感謝。
“應該的。”遲總拎起精致的民間匠人手作茶壺給彼此斟茶。
成為職業畫手并非輕輕松松一句話的事。
斯姜米也是搞創作的,自然清楚這其中需投入的個人精力和心血。
同樣是創作,明顯用畫畫去講一個個故事比純文字寫故事更消耗人,尤其是體力方面,需要付出更多。
斯姜米下午航班一落地就直奔預定的酒店,她并沒有回南宮宸在華市的另一住處,也沒有回她在隔壁城市的公寓,心裏惦記着兒子。
原本斯姜米是打算約兒子一起吃晚飯,可因為個人原因,加上有些心緒的确還是亂糟糟的需要一些時間容她好好整理一番,另一方面也不想讓孩子見到她現在這憔悴模樣,怕孩子看了往心裏去,所以臨時改了主意,約了尺辶畫室的負責人出來一起喝個茶聊一會。
原先因為工作上的事斯姜米與尺辶畫室有一兩次來往,與遲總這個男人算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第一印象都還不錯,所以關于孩子她的拜托誠懇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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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總其實并沒有畫室那幫畫手想象中的那麽忙,因為多年經營手下各版塊的業務頗有自己的一套,天生做生意的頭腦,所以這些年幾乎每一塊都做得井然有序又風生水起,收益頗豐。
對斯姜米母子,遲總其實很早前就開始關注,個人很欣賞母子搭檔出的一本本佳作。
信息時代,內容産出才是成功營銷的強有力內核。
在這對母子身上,遲總既看到了亮眼的才能,又看到了潛在的商機。
對于斯姜米,他本人其實挺欣賞她的,所以接到電話聽她說希望約見一面,他自然願意抽出時間赴約。
一個女人有才又有貌,作為一個正常男人,遲總很難矢口否認他不心動。
只可惜,這麽優秀的女性,早已名花有主,他只能遠遠地欣賞。
至于照顧斯文,即便斯姜米不說,遲總也會。
一來是因為打從一開始他就非常看好這個少年,篤定總有一天必定會是一顆非常閃亮的星星;二來他的寶貝兒子一直是這個少年的忠實粉絲,天天在他面前“斯文哥哥長斯文哥哥短”個說不停,總說他的斯文哥哥長了一張三百六十度完美的撕漫臉。
所以,遲總會傾盡全力,讓斯文從一群畫手中脫穎而出,盡早擁有一片專屬的璀璨星河。在那裏,斯文會收獲肯定,收獲掌聲,收獲榮光,當然,還會收獲名與利。
年輕,在遲總眼裏,就是一種紮實的資本。
而一個人一旦既年輕又有才,只要被他發現,遲總就有百分之兩百的信心創造出一個巨大的商業價值。在這一方價值裏,他也将收獲屬于作為商人的那一份投入後的産出。
怎麽看都是穩賺不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