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的星

第9章 分數

分數

哈茶并不知道南宮星和斯文兩人之間的關系。

南宮星上次抱着一顆粗木樁闖畫室，哈茶一直以為是看了她發的微信狀态才找上門的。

所以，當南宮星急匆匆地出現在輸液室時，看他一臉陰沉地掃向埋頭喝白粥的斯文時，哈茶多少有些被吓到。

“星星哥哥，你來了……”松開手裏裝開水的保溫杯，哈茶起身迎了上去。

南宮星并沒立即接話，而是低氣壓直直逼近，随後停在輸點滴的人面前，一臉高傲地俯視下：“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

“……是啊，星星哥哥，你不記得了麽？上次你來畫室找我時也見過的，這是斯文哥！”哈茶忙不疊熱情地介紹。

“想起來了。”南宮星幹脆一句打斷，随後挑釁一句，“看着不像食物中毒……”

埋頭喝白粥的斯文終于緩緩地擡起了沉沉的腦袋，對上頭頂這張令人極其反胃的臉，不客氣地回應：“拜你所賜。”

完全沒料到對方會這麽直接，南宮星當場說不出話：“……”

哈茶聽得雲裏霧裏，再瞧兩人眼神對視都死兇死兇的，更加莫名其妙：“斯文哥，你剛剛那句話什麽意思？”

“這位就是投毒之人。”

昨晚若不是想着照顧沈姨的情緒，斯文壓根就不會硬着頭皮塞下那麽多加了辣的菜。

經過一夜折騰，斯文也想明白了：做飯的沈姨雖然五十幾歲了，但也不至于因為他幾天沒回去吃飯就忘了他不能吃辣食這一點；加上他到洋樓那會只有南宮星一人在場，桌上還有半瓶辣椒粉……綜合起來看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南宮星偷偷把辣椒粉加到了那些熱菜裏。

哈茶呆若木雞，一會仰頭瞧瞧她的星星哥哥，一會轉頭瞧身旁坐着打點滴的斯文，不知如何是好。

“與我無關。”南宮星聳了聳肩，若無其事一句，随後轉向哈茶，“你可以回去了。這人死不了。”

斯文和哈茶面面相觑：“……”

“可是——”哈茶并不想就這樣抛下朋友。

“沒什麽可是！你要是繼續待下去，我就一個電話打給趙子龍，告訴他，你昨晚半夜從家裏偷跑出去就為了來醫院照顧一個認識沒幾天的男人，信不信他立馬把你的零花錢生活費都給停了？而且我敢保證絕對不會讓席苗女士偷偷贊助你一分錢！”對付哈茶，南宮星自有一招，而且還是最毒的一招。

打蛇要打七寸，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原本還精氣神的哈茶被拿住了軟肋，瞬間洩了氣：“好吧……斯文哥，不好意思，我得先回家了，不然家裏人要擔心我的。你自己可以麽？”

“嗯，我一個人沒問題，麻煩你了，謝謝你。”斯文朝熱心的女孩點點頭，表示感激。

“別這麽說，斯文哥，舉手之勞！”哈茶燦爛一笑，兩顆白皙的小虎牙俏皮得不行，“對了，星星哥哥，要不你留在這裏？等斯文哥這瓶點滴輸完，你幫我送他回去吧？”

“不用了，我怕被二次下毒。”未等南宮星表态，斯文就冷冷拒絕道。

南宮星見狀，便也懶得再回應，伸手扯住哈茶的長馬尾，拉她起身：“趕緊走人！我還要回去補覺！”

“喔……”哈茶明顯不太放心，愣愣地站了起來，放下手中的保溫杯，“斯文哥，這個保溫杯我給你留着，記得多喝熱水！”

“好，謝謝你。”斯文輕點了下頭，看哈茶的眼神明顯正常許多，也溫柔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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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魔女乖乖地跟在那小子身後，雙雙疾步離開，斯文的心裏有些淺淺的失落。

昨晚見他稍微緩過來了一些後，小魔女就一直給他講她對這位異父異母哥哥的崇拜之情。說從小就期待有個哥哥能時時刻刻保護她，誰曾想有一天這個夢想竟成了真……因為突然有了一個哥哥，也讓她對父母離婚一事沒那麽介懷了，雖然這個哥哥平時對她兇兇的，但關鍵時候還是非常關心她、在意她的。

不知怎的，小魔女用“因禍得福”這個成語形容她父母婚姻破裂，讓有同樣遭遇的斯文莫名覺得荒誕。

顯然，這個南宮星，從小并不期待有個哥哥……

當然，斯文也從不期待以這樣的方式換來兄弟姐妹，可現實偏偏就是這麽戲劇，加上剛剛離開的這對兄妹，他前前後後已經被動地“擁有”了四五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兄弟姐妹了……這樣想想還是覺得細思極恐。

不過像南宮星這樣“難相處”的，還是頭一回碰到。

斯文總覺得，只要互相面對面，就能感受到南宮星滿腔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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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辣”事件後，斯文連着幾天都回洋樓吃住。

主要原因倒不是他想伺機報複，而是廢寝忘食地畫畫的确給他身體帶來了一定的損耗。要想這樣持之以恒地靠畫畫賺錢，身體還是要及時兼顧到。

所以，回洋樓吃住，既能保證睡眠，又能保證每日膳食營養的攝入，只要閣樓那可惡的家夥不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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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分數，有人翹首以待，有人膽戰心驚，有人漠不關心。

南宮星顯然屬于第三種，所以當看到“188”的總分時，心裏毫無波瀾。

而華市所在的省份，今年高考分數線公布，普通類一段595分，二段496分，三段264分……顯然，南宮星是否能順利上大學還得取決于運氣。

為了這事，多年未踏入洋樓一步的席苗還破天荒特地回來了一趟！

倒不是因為席苗想在填報志願一事上給出多麽建設性的意見，而是學校教導主任給她去了電話，說她的兒子放棄填報志願，不願意再接受進一步的“高等教育”。

耳邊被親媽“嗡嗡嗡”唠叨了将近半個小時，南宮星終于腦袋炸了，舉雙手投降，免為其難地接受她的安排，但有一個要求，他只讀本地的大學。

席苗最終給她的寶貝兒子安排了一所本地的大專院校，選了一個熱門的管理類專業——市場營銷。

南宮星對上不上大學本就無所謂，更別提偏向什麽專業，所以對親媽的安排他是一點異議都沒有。

一輪畢業聚餐下來，南宮星也就正式進入了上大學前最後一個暑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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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斯文算是一個特例。

高一還未讀完就主動退學了。

斯姜米在大致了解了兒子的想法後，選擇尊重他的個人選擇，并沒有逼着他非要走大部分同齡人會選擇的成長軌跡。

加上斯姜米每年都會出一本個人的旅居筆記，裏面的配圖全出自她兒子手，因此她也會把對應的稿費按實際支付給兒子，也算是讓他有了一個相對固定的收入。

若談獨立能力，顯然斯文已經具備了。

南宮星高考考了兩百分不到，斯文還是從小魔女口中無意間得知的。因為畫畫訂單有一部分都是小魔女給介紹的，所以有時候她也會陪同學或朋友一起來他的畫室。加上小魔女預定了整個暑假每天晚上陪她夜跑一小時，一來二去，兩個人也算處得比較熟了。

只是，每次小魔女詢問他與南宮星之間的關系，斯文總是以沉默回應，從未把實際情況告知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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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堅持了一段時間，每天晚上回洋樓吃晚飯。

不過為了避免被別有用心的人在飯菜裏“投辣”，斯文每頓晚餐動筷子前都會小心試菜，而且也會刻意錯開時間進食。

這天，不知道為什麽，斯文從外面回來走進餐廳的時候，發現南宮星竟然還逗留在餐桌上。見他進來，還一臉納悶地擡頭瞧了一眼。

當然，和往常一樣，并不是什麽好臉色。

南宮星是特意留下來等的。

彭小章下午氣急敗壞地上門來找他，把他弄得整個人都莫名其妙，待聽完這哥們的一通抱怨後，才算明白過來。原來彭小章向哈茶表白被拒，從她閨蜜口中無意間得知每天晚上夜跑的事，本想暗中保護沒曾想撞見了一起陪跑的小子竟然是斯文。彭小章嚴重懷疑斯文對哈茶“居心叵測”，于是直接到他這裏告狀。

若換做是其他人，南宮星壓根就不會幹預。畢竟，這個年紀哈茶如果想談個戀愛也正常，但如果對方是同住屋檐下的這個小子，那他就不能坐視不管。

判斷哈茶是否有和面前這小子交往，顯然只需要确定一點……南宮星不動聲色地瞧着，随後無聲地換了個坐姿開問：“你有告訴小魔女，我和你的關系麽？”

斯文放下湯匙，微微一頓，随後擡頭：“沒。”

“……”雖然事先有心理準備，可真的親耳聽到，南宮星明顯還是覺得意外，“所以你和小魔女現在是在交往？”

“……沒有。”斯文往自個嘴裏送了一點湯，心裏都明白了，“你怎麽想的。”

“确定沒？”南宮星将信将疑。

按理說，他們三個目前這種奇葩的關系，小魔女和眼前這小子也算是兄妹。

“嗯。我是你哥，你是她哥，所以我也算是她哥，不可能交往。”

難得在南宮星臉上看到這種無法言喻的神情，斯文決定把這事給說詳細和敞亮，他沒糊塗到搞不清楚狀況的地步。

“……”連着表述三個“哥”，讓南宮星頓時沒了話，雖然邏輯上沒啥毛病，可這落在耳裏，怎麽聽都覺得怪異，讓人不舒服，“沒有就好。”

想到從兩人初次見面到現在，難得如此心平氣和地對話，斯文忍不住輕輕一樂。

“你笑什麽？”南宮星看得分明，皺眉追問。

“……沒什麽。”斯文頓了頓，還是沒忍住，“聽小魔女說，你高考考了188分？”

“……”南宮星始料未及，有些發窘，“怎麽？你有意見？”

“沒……只是發現你這人還挺勇氣可嘉的。”斯文是真的覺得學渣敢于直面高考是一件特別需要勇氣的事。

南宮星蹭地一下從椅子上蹦起，瞪了下眼，沒再開口回應，随後轉身悻悻離開了餐廳。

因為這188分的事，南宮星已經被彭小章那幫人取笑了多次，還因此多了一個新的綽號——“要發發”……現在倒好，連這拖油瓶也知道了，當着他的面來取笑，着實有些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