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給郡王納妾
給郡王納妾
因皇家今年事情頗多,且是普安郡王建府頭一年,郭氏中秋前也并未來得及向娘家送節禮。
日下時間寬裕了,便想要彌補,她便用心操辦起來。
回到家拜見過父親,母親趙氏将其帶回房後,心疼地端詳起清減許多的女兒來。
世間尋常姻緣可得父母做主,但她女兒甚苦,小小年紀就被指婚嫁入王侯之家。既非士人且托生為女子之身,競仍須時常拜見官家聖人。
步步算計步步有限,做母親的只盼女兒能循規蹈矩安度一生。
屏退了所有下人,兩母女面對面坐在閨房中話家常。
郭氏母親趙氏問她:“郡王現今對你可好?”
郭氏回答:“我們處的非常好。”
趙氏抑制住想摟過女兒的念頭,只抓過她的一只手握着:“現在朝局震蕩,秦太師自晉封秦、魏兩國公後,幾乎逐貶了所有當初反對他提議和的文官。朝中大權逐漸由他把握。”
郭氏沉穩回答:“我懂,母親您與我說過,秦太師是反對官家現下立嗣的。”
趙氏攥緊了女兒的手:“你們夫妻感情好為母甚感欣慰。但現下真不是生兒育女的好時機,要麽與王爺收幾房婢妾吧。”
郭氏反倒寬慰母親:“娘親,趙瑷并非貪色之人。我嫁去大半年,從未見他幸過一二婢女。只為叫我安心,連婚前收用的通房也遣散了。”
趙氏并不在意女兒的回答,只接着說:“出嫁女自是夫家人。萬一有事,娘家可護不了你啊。你切莫不舍得!”
郭氏擺擺手:“娘親你誤會了,我豈是那等撚酸惹醋之人。只不過郡王不喜府中人多複雜,納妾之事,他斷然是不肯的。”
母親趙氏娓娓勸道:“興許是府中家花不如野花香,若是從民間尋一個門戶低些、樣貌清秀的清白良家,他未必不感興趣。找的人再年幼懵懂些,與你也好拿捏。縱是誕下庶長子,日後也夠不上威脅。”
郭氏糾結:“可是郡王自是個有主意的……我不好……”
母親趙氏松開女兒的手起身:“不必擔心,這自也是你祖父的意思。我們郭家從不奢求一門二後。現下家族的榮耀也并非僅靠先帝真宗的章穆皇後所帶,而是由郭家兒郎馬背上征戰立業傳家。《周易》講潛龍勿用,過些日子你祖父自會同趙瑷商談。”
郭氏乖順應承:“是,母親。”
趙瑷又去了豐樂樓幾次,再未碰見那些少年少女。
過着高處不勝寒的日子,他愈發懷念那日的同桌而食親密洽談。
這日下午覺着生活甚是無趣,只做了尋常富家子打扮的趙瑷從豐樂樓裏出來時,遣開身邊大部分随從,也并不騎馬,只留了最親近的兩個近侍在街上步行。
他想起街上曾看見的彭家漆器鋪的巨大招牌,想着去看看能不能偶遇上個玩伴。
進到鋪子裏面,果真一眼就看到彭成與個管事守在櫃臺前。
彭成正要道禮,趙瑷立馬止住了話頭:“并無甚外人,朋友之間不必受繁文缛節所拘。”
一旁的陳主管只以為是小東家來了個富家朋友,同這年輕人簡單道好後便找了個借口:“少東家,我不動許久腰乏了,想出去走兩圈松快松快。”
彭成知道他想給自己留點說話的空間:“好的陳主管,那你去去便回。”
兩人簡單聊了一些詞賦,趙瑷發覺彭成才思敏捷談吐流利,不由發問:“彭大郎于文學上頗有天賦,本朝已不限制匠商之家讀書至仕,為何甘于守店而不去求學科考?”
彭成恭敬回答:“郡王有所不知,小民家人丁不興,家父只有小人一子,若治學恐祖傳之業無人繼承。為人子者必以孝為先,小民自當以接受家業為己任。”
趙瑷又問:“前些日子與我們一般大的那個俊秀兒郎呢?你說他家也在這街上,不如尋他出來一塊兒說話。”
彭成耐心介紹:“那是與我們這一個街口之隔的金家漆鋪的長子金洵。因他家還有一幼弟,所以家人對他考學給予一定希望,現下已過了休沐日返回學堂了。”
趙瑷重複着彭成的話:“哦~金家漆鋪。”
說是巧那時快,一只手捂着嘴笑另一只手挂着兩套衣服的彭希孟跑了進來:“哥哥哥哥,娘偷懶讓金嬸娘代為扯布去制下元節要穿的深色衣服。現下已經做好了,秀秀姐說反正她自己的阿兄儀表堂堂穿什麽都好看,就讓給你先挑罷。”
彭成挂下臉,這說的是甚麽胡話。他現下身量已與金洵一般高,雖不若他劍眉星眸,但也可算得上一個眉目清秀的小郎君。
金秀秀随後挽着彭母笑談着走進鋪子。
彭成不大高興地行禮:“母親安,金家阿妹安。”
她們三人這才注意到店內還坐着一個趙瑷,齊聲行福禮:“郡王萬福。”
趙瑷笑着擺手:“免禮,莫拘束了。往後外頭遇見我,還是喚趙公子吧。”
金秀秀規規矩矩地避退在一旁。
倒彭希孟是個膽子大的,仍舊活潑并不顯拘謹地拿着兩套衣服往彭成身上比劃:“這褐色山茶紋絁夾衫哥哥穿起來也可以,這件花卉方勝如意紋的也不錯。哥哥你喜歡哪件?”
“山茶雖是暗紋,但花有些大了。方勝紋的那件更好些,紋樣精巧,與你哥哥更襯。”金秀秀旁觀者更清。
彭成不假思索:“那就方勝如意紋這件吧。”
趙瑷也點點頭,金家小女娘的眼光不錯。
女眷們沒有其它事先行離開了鋪子。
陳主管返回了,趙瑷見已是申時四刻,便也道要歸家去。
回府時郭氏已遣人擺好了簡單的晚飯。二人進食雖冷清,但也比嫁入龐大宗族之家伺候長輩輕松太多了。
郭氏是真心珍惜當下的日子。
她與趙瑷地上了碗筷:“今日我歸娘家,母親教導了我。郡王府現下人丁不旺,我作為當家主母,應為夫主尋訪兩個婢妾早日開枝散葉才是。”
趙瑷只當是母女之間的貼心談話,不甚在意:“納妾之事不急。你我成親不到一年,子女天賜,耐心靜待緣分到了便是,無須憂心。”
郭氏想着也不急于一日,便沒再往下說,給趙瑷邊搛菜邊尋了其它的話頭:“郎君的随侍今日皆做尋常打扮且歸家早,您是去了哪兒獨樂了?”
趙瑷咽下口中食物才回話:“今日無事,我便去尋了前日來過府上的那戶漆匠之子閑話。”
郭氏心念一動:“哦,可是那彭姓漆匠家?我且記着他們家那小女娘圓臉愛笑,看了叫人着實歡喜。”
“嗯。”趙瑷嚼着白米,囫囵應了一聲。待吞下飯後,又溫和對着郭氏說:“若夫人也不想同其她貴女交際應酬,在府中覺着無聊可招她來府說說話。”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畢竟是長于坊間的,如若真将人招了來,也莫太拒着她規矩了。”
郭氏笑臉燦爛如花:“诶,夫君所言甚是。”
兩人笑眼盈盈地交換了白日的見聞,仿佛是一對真正的恩愛夫妻。
當夜趙瑷就要宿在郭氏的東院裏:“晚間給我留一盞燈,我做好夫子留給我的功課後就過來。近期皇家的大事都已告一段落,下元節之後我也需重回宗學了。”
郭氏謹記着母親說的話心中還存着憂心,特別是算了算距離月信還有好多日子。
但她不能直接顯露出回絕夫君的意思,只得張開應下“是。”一面心中暗盼着祖父能盡早同他商談避鋒芒的事。
結果郭氏白白擔心了,趙瑷最喜的事情除了吃食就是讀書了。
他提着筆作着文章,遇見心中疑惑處并不囫囵過去,而是認真翻找書查詢典故出處。
至夜深人靜時,趙瑷也因太過勞累趴在書案前睡着了。
郭氏做着女紅等着郎君,眼睛都熬痛了還沒見人過來。
她喚來外頭抱廈裏值夜的婢女問:“你去書房問一下,郡王怎的還沒給來?”
婢女道“喏”朝外走去,不到半刻鐘功夫便來回禀:“回夫人的話,書房的小厮說郡王已經睡着了。”
“熄燈,安置罷。”郭氏除下肩上披着的襖就要往床裏躺。
婢女并未移動:“可是小厮說,他進去時見到郡王是趴在書案上睡的。他未敢驚擾央奴婢來回禀,想請夫人去勸勸郡王注意身子,切莫趴着睡了。”
郭氏半坐起說到:“罷了,趴着睡着實會勞累睡不安穩,萬一他夜醒過來呢?那屋裏的燈毋需滅了,你查點一下添點燈油。夫主發話要留盞燈給他,我便給他留下滿屋的燈。”說罷就滑倒進被窩給自己掖好被子。
她心裏頭想着:“納妾也甚好,府上能多個幹活的人,每月也能多添幾日無牽挂入睡的日子。”
婢女忐忑不安:“可是夫人……”
婢女只聞得郭氏聲:“夫乃天妻為地,妻自要謹從夫主之言。他并未叫我去尋他。檢查完燈後你也盡快退下罷。”
“是。”婢女查看了房內的兩雙燈,見燈芯燈油足夠點到天明,靜靜退出卧房返回抱廈之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