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遇江南22
遇江南22
姜楠眉目間不自覺透出倦意，可她這次出門之後分明沒說什麽或者做什麽，只是走出去一段路，再走回來一段路，也只僅此而已。
至少在午場演出結束時，她狀态還是肉眼可見的不錯，哪料出門這不到四十分鐘時間裏卻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知道這間屋子裏還有另一人在，姜楠哪怕再為張航的事感到煩躁，也盡量收斂疲憊。
她掩飾得不算好，向她走近的容姍仍察覺到端倪，擔心詢問着她的情況，“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她走到姜楠身旁，微俯下身，擡手撫上她額頭，同時觀察她的臉色。
暫時可以确定姜楠并沒有發燒，那她現在這狀态又是怎麽回事？
額上突如其來的觸感驚得姜楠瞬間睜開眼，她不太喜歡這樣的觸碰，下意識想要轉頭避開，在看到探她額頭的人是容姍時才沒有亂動。
她輕搖了搖頭，想要展開笑顏，但自覺無法真心笑出來，只好作罷，只回答了容姍的問題，“姍姐，我沒事，只是心情不是很好，你先吃飯吧，我自己消化一會兒就沒事了。”
知道姜楠情緒的轉變只可能來源于這趟出門，只是這短短一段時間內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容姍實在不得而知。
而既然姜楠已說了想安靜片刻自我消化，她也就不再追問下去，給姜楠留出空間與時間，回到位子上繼續吃起晚飯，只是視線時不時還會往姜楠所在的方向瞟去。
相處下來姜楠是什麽性格她大致也已摸清，此刻這樣的姜楠實在少見。
其實靠着沙發發了兩三分鐘的呆後，姜楠已不再去想有關張航的事情，這意義并不大，反而讓自己受困于情緒之中，難受的仍會是自己。
她索性拿出手機，刷了一會兒微信上的未讀消息。
置頂的三人群中沒什麽消息，顯然另外兩個人也都各有工作要忙，并不閑着。
倒是新劇組的群裏信息不斷，消息已多達99＋條，姜楠習慣性按下側邊提示直達聊天記錄的起始處。
午後制作人劉飛在群裏宣布了一個好消息，告訴大家鋼琴伴奏老師已經找到，接下來，就只等着主創們進行劇本圍讀，再是排練、布景，大家一起努力把這部劇做好。
有人在群裏問他一句那位伴奏老師是誰，劉飛也不藏着掖着等到開會時才介紹給大家，對目前他已知的有關伴奏老師的情況直言不諱。
他說那位老師是個年輕人，今年也才二十多歲，剛大學畢業一年，沒有名氣，原創作品數量也不多，血液确實新鮮，但他相信對方，相信老教授的推薦。
他這話一出，群裏潛水的幾人也都相繼被“炸”了出來，紛紛詢問劉飛是不是在開玩笑。
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光是這一點描述就無法讓他們信服。
如此年輕的伴奏老師，這要讓他們如何相信這個人可以創作出合适的正确的旋律，這與陪孩子過家家有什麽區別？
此前劉飛曾說過對方是位老教授推薦的學生，只是那時誰都沒有在意“學生”二字，都自動認為所謂學生也必然是畢業很多年，在創作上經驗極豐富的那類學生。
早已預料到會出現這種局面，等大家一個個提完質疑，劉飛才在群裏發起了言。
[話劇《蝶影》會議小群]
劉飛：教授給我聽了小秦學生時期寫的幾首曲子，我覺得都還挺有意思的。
劉飛：教授教過的學生這麽多，優秀的還能少了不成？他推薦小秦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們也不用緊張，後面我和小秦聊過了，說實話，我是真沒想到我倆的想法還挺契合，劇本我已經給他了，先讓他試試吧，先把第一首曲子寫出來，看看效果怎麽樣。
劉飛：再說你們不都是幫年輕人嗎，現在年輕人這麽不相信年輕人了？不都是自己人啊？我們這可是一個年輕積極的團隊，每時每刻都歡迎年輕人的加入。
下方有不少人被劉飛最後一番話逗笑，一個個都以不同長度的“哈”字來表達笑聲程度。
看到這裏，姜楠心情也已逐漸轉好，不由無聲笑了笑。
這個組裏暫定的幾位演員平均年齡大概有三十多，相比劉飛提到的那位伴奏老師應是算不到“年輕人”的行列了。
事實上，起初姜楠也沒有想過，最後招來的竟會是那麽年輕的一位老師。
不過她不會對這位老師提出任何質疑，目前來說，這并不是她這位演員需要操心的事情。
更何況，有些時候年齡也并不是可以被用來衡量好壞的标準，她自然也願意相信這位由劉飛口中的老教授推薦過來的伴奏老師。
姜楠繼續翻閱聊天記錄，看到有人提前向劉飛問了伴奏老師的名字。
既然提到，姜楠本也準備順勢記下，卻在看到劉飛的回複後驀地頓住，雙眸微微睜亮，似是看到了什麽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內容。
僅是一個名字，她理應不該有這麽大的反應，可她還是不由自主怔了幾秒長的時間。
劉飛：叫秦嘉遇，挺好聽的名字，小夥人長得不差，性格也不差，等下次見到了你們直接叫他小秦就可以了。
秦嘉遇……
這個名字，姜楠已不是第一次聽到。
她清楚地記得，就在昨日，有一個人向她做了極其簡短的自我介紹，卻讓她牢牢記住了他的名字。
那個人，就叫秦嘉遇。
姓氏肯定相同，名字是否也相同她卻無法肯定，難道那個秦嘉遇與這位叫秦嘉遇的伴奏老師只是剛好同名同姓，名字的讀音相同，實際兩個字并不相同？
這世上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姜楠感到很不可思議。
若兩個人不是同一個人，只是剛好重了名字 ，又讓她在前後兩天裏接連遇到，這未免也太巧了。
而若兩個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姜楠不再想下去，這個答案目前來說是個未知數，所以究竟是或不是，等到劇本圍讀時其實一切也就明朗了。
姜楠依舊有些無法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她轉念想想，如果第二種可能當真發生了，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或許那就可以證明，兩個人的遇見是命中注定，避也避不開的緣分，若是再有緣些，興許兩個人也可以成為朋友。
之後的消息記錄都沒有什麽重點，姜楠迅速浏覽完，收起手機擡頭看向容姍時，對方也已吃完晚飯，正在收拾茶幾。
姜楠朝她露出一抹笑容，這一次完全發自內心，是真心實意的笑容。
“心情好點了？”容姍系緊裝有外賣盒的白色塑料袋，起了身。
姜楠重重點了兩下頭，也站起來，“嗯，好多了。”
“排練去？”
光是看着姜楠的動作，再結合她眼神裏的內容，容姍已知曉，十成十她是準備去排練了。
正好她自己現在晚飯也吃飽了，這個時間點距離晚場演出還剩下一會兒，她就陪着姜楠去練一會兒，等晚飯消化得差不多了再加入。
“好啊姍姐，走吧。”姜楠正有此意，幾乎是在容姍說完的下一秒便應了聲。
如果說，群裏的聊天能起到一部分讓她心情有所好轉的作用，那麽演出、排練，沉入戲劇裏，才是真正可以讓姜楠将一切抛之腦後，身心皆能感受歡愉的溫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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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兩個多小時前開始，手機在琴板上已振動多次，發出嗡嗡聲響，卻都恰好不走運地被連續不斷的琴聲覆蓋。
手機的主人太過專注，始終沒有注意到自己手機的動靜。
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仍未得來秦嘉遇回複的關河再次被氣得牙癢癢，可惜他在鐘葵的眼皮底下卻又不好發作，只能在心中咆哮着發洩幾句。
他質問老秦這個時候到底在做什麽，怎麽越是需要他的時候，他人卻總是不知去向，自己倒是體貼，遇上點什麽問題就及時與他聯系，可他呢，真就沒點自覺。
關河再次深覺，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秦嘉遇這個人給氣死，并且距離這個時限已越來越近。
這頭關河獨自煩悶着，那邊與他隔了很遠一段距離，半天沒有回應的秦嘉遇對于他的現狀卻毫不知情。
從下午兩點回到家中直至此刻晚上八點，秦嘉遇還不曾從琴房離開過，像是紮根在了這間房裏。
期間他起過幾次身，一次是開燈，其餘幾次也都不是坐累了起來走動，而是斷了思路，起身時拿上劇本與筆，走向落地窗邊又再度坐下來，目光穿透玻璃窗向外遠眺。
夜幕早已降臨，窗外樓房亮起參差不齊的光點，似乎他是在觀賞這夜色，但其實夜景都被他忽視，他心思始終飄在別處，承載的都是與《蝶影》劇本相關的內容。
第一首伴奏他在靈感來了以後寫出兩版，錄下後自己回聽卻都不滿意，于是又産生第三個版本。
可惜很快這個版本也被他否了，仍得不到他自己的滿意。
第四個版本他尚在構思中，思路卻突然在這時打了結，有些阻塞，他在鋼琴之前坐了許久，卻遲遲按不下第一個音，只能先去窗邊待上片刻，捕捉轉瞬即逝的靈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