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遇江南23
遇江南23
晚場演出結束，姜楠與容姍一同回到酒店。
停車時她下意識往酒店門口看了一眼，并未發現張航的身影。
她并不認為是自己太過敏感，無論如何都需警惕為上。
她與容姍一同踏進酒店大堂，坐上電梯，又在走廊上分別，回到自己房間。
關上門的那一刻，全世界都仿佛安靜下來。
姜楠坐上沙發，習慣性點開手機裏那個名為“不開心時聽甲魚”的歌單，讓它随機播放甲魚的鋼琴曲。
手機處于靜音，她調高音量，将手機放于茶幾上，拿着《蝶影》劇本坐上沙發。
此刻她的心情雖不算最愉悅，卻也稱不上是“壞”，與她自己最初命名的這個歌單名稱顯然并不匹配。
她早已是不開心時聽甲魚，開心時也聽甲魚，不論場合，不分規定情境，想聽時就會去聽。
恰好随機到一首節奏歡快的曲子，調皮的旋律在姜楠耳旁躍動着，不過區區幾秒，已讓這間毫無人氣的房間生出暖意。
不需要其他渲染，此刻即是最佳氛圍。
姜楠坐姿悠閑随意，身子倚靠着沙發靠背，雙腿盤着，是她自己暫時認為最舒适的坐姿。
才剛翻開劇本第一頁，她腦中驀地冒出一個與劇本無關的念頭——或許她該給歌單改個名字，現在這名字顯然已不再适用。
只是取什麽名字她目前還沒有合适的想法，大概只能先擱置着，等靈感來時再做修改。
《蝶影》的劇本她前後翻看過數遍，劇本上記號被塗得滿滿當當，今晚她不琢磨劇情，想的更多的，還是有關于鋼琴伴奏的事情。
她原以為伴奏老師的事情不在她需要考慮的範圍內，她只需做好本職工作即可，但現在她發現，那個名字自從下午被劉飛發出來之後，便已自動鑽入她腦海裏，在其中藏匿好。
晚場排練與演出時因她專注于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而不被憶起，可當她一個人放松下來時，那個名字也就悄悄冒出頭來，在她腦中浮現。
秦嘉遇……
秦嘉遇。
會是關河那個朋友嗎？他是鋼琴專業的學生？
随着“秦嘉遇”這個名字的浮出，幾個與之相關的問題也接連冒了出來。
對于這個曾幾次來過她演出現場的人，她除了記得他的樣貌與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不過，似乎這些她也并不需要知曉，這都與她無關。
下一瞬間，她靈感不經意湧現，對歌單名字有了想法。
組裏來了個小秦，那是屬于組內的鋼琴伴奏老師，甲魚也同樣與鋼琴有關，他彈奏的曲子治愈她，溫暖她，往她心中灌注力量，是否也能被稱之為是她的獨家鋼琴伴奏老師？
盡管這個“獨家”，的确太過一廂情願。
反正這是在她自己的歌單裏，僅她自己能瞧見，取什麽名稱也都合适。
姜楠俯下身去，取回茶幾上放置着的手機，一解鎖屏幕即切入歌單界面。
她還是删了先前的歌單名字，換上剛才想到的這個名字。
——《甲魚：姜楠的獨家鋼琴師》
輕點保存後，姜楠自己細看一遍都難免有些忍俊不禁。
她也不知怎麽就成了這樣，一個歌單裏既有動物名又有人名，并且那只動物還是餐桌上多見的甲魚，這聽起來完全不搭，頗為另類。
可她自己多看兩遍，竟越發覺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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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秦嘉遇認識之後，關河見識過多次離譜的時刻，然而這一次，是有幸被他封為“最離譜”的一次。
在他的記憶中，老秦今天應是沒有課要給學生上，但他在離開月城之前又與他說過一句“要回去工作”，至于工作內容具體是什麽，老秦并沒有與他展開深聊。
他第一次給秦嘉遇發消息的時間點是下午五點多，再到此刻時間已逼近午夜十二點，對方是一條消息也不曾回複過，一通語音電話也沒有撥回來過。
他并非是要剝奪秦嘉遇工作的時間，只是他真不信他工作時間能連續長達近七個小時。
從前倒也出現過類似情況，秦嘉遇有至少四五個小時不回他消息，但至少也比現在強多了。
臨睡之前，關河又一次給秦嘉遇發去消息，讓他明日一早速速回電，若是沒有照做，他們這朋友以後直接沒得做。
話都已說到這份上，他不信秦嘉遇再敢不回消息。
刷了幾分鐘短視頻，關河困得直打呵欠，他轉過身，借着手機微弱的光線看向身旁早已熟睡的鐘葵。
鐘葵睡容寧靜平和，他靜靜端詳片刻，忽然擡手在她臉上輕擰一下。
知道鐘葵睡眠質量向來不錯，這點動靜很難吵醒她，他仍特意将動作放輕放緩，不在鐘葵臉上多停留，很快挪開手，視線裏重新展露鐘葵完整的一張臉。
關河揚起唇，繼續平躺回床上。
每每看到喜歡的人就在自己身旁，無論她是靜是鬧，都足以讓他安心。
時間已不早，他準備放下手機與鐘葵一同入睡，鎖了手機屏幕幾秒後卻又似是突然之間想到什麽，再次點開手機。
鑒于秦嘉遇今日極度糟糕的表現，他決定最後再給他一個警告。
關你何事：明天早上我就回去，老秦你給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忙活什麽大工程。
次日一早，關河帶着鐘葵回了榕城。
他先送鐘葵回了家，随後直接“殺”去秦嘉遇家中一探究竟。
路上他又給秦嘉遇發了幾條微信，結果與昨日無差，全部石沉大海。
九點三刻，這個時間按理來說也不早了，平日裏老秦作息大多時候還算規律，早上七點必然已起床練琴，兩個小時的練琴時間怎麽說都已經夠了，總要有個個吃早飯喘息的時間吧？
要麽就是今天有課，那人又開始給學生教學了。
總之，幾個理由裏他目前唯一能排除的就是“睡懶覺還沒起床”這一項，這一條這輩子都不可能适用于秦嘉遇身上。
此時此刻，關河就站在秦嘉遇家門口，随時準備闖入屋中。
他知道秦嘉遇家門密碼，輸入密碼即可進入，但在此之前，他還是選擇先按門鈴。
幾聲門鈴響起後，他勉強耐着性子等待幾秒，不見有人來開門，才不再猶豫直接上了手。
秦嘉遇家門密碼是他母親的生日，始終不曾更改。
關河第一次知道這密碼時，一眼就看出這是個長輩的生日，只是在這方面他不會多問，只管牢牢記住房門密碼，以便之後老秦不按時回複他消息時直接殺到他家中。
就如今天這樣。
謹慎推開房門約有一半距離，瞥見站在門後的一道黑影後關河頓時停下推門動作。
門只停了一秒，就被人繼續拉開，完全敞開後，關河也終于看清那道身影的真實面目。
站于他面前的人盡管正是秦嘉遇本人，卻與前天他所見過的秦嘉遇差別巨大。
秦嘉遇臉色與唇色呈現很不自然的蒼白，平時總是半撩開的劉海完全垂落，無力耷拉在額頭上，他眼下有片淡淡的青黑，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濟，搖搖欲墜。
“怎麽回事啊老秦，這麽憔悴，你昨天幹嘛了啊？”
關河雙目圓睜，立即大跨一步走進屋內，連房門也來不及關上，猛地湊到秦嘉遇面前，将他那張憔悴的臉上每個部位都仔細盯了個遍。
秦嘉遇不語，他無力回應關河，只半垂着眼默默站在原地，任由對方灼熱的視線不停在自己臉上掃蕩着，死死咬住不放過任何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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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畏張航的橫空出現，他在臺下觀看演出也好，在劇場門口等待也罷，姜楠的演出都還在照常進行，一切與他無關。
離開劇組再次回歸的李向陽今天也有演出，當大夥聚在一起排練時，他的狀态明顯不錯，與姜楠的對手戲相比之前也更加自然流暢。
盡管這進步來得有些晚了，姜楠卻仍感到驚喜，想到接下來自己這最後幾場演出只要李向陽保持現在這樣的水平，相信可以得來最圓滿的收場。
“小李。”
排練結束，姜楠難得主動喊出李向陽的名字，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出乎意料的畫面在眼前發生，李向陽眉心一挑，頓時喜上眉梢，也回了姜楠一個贊。
然而，當他以為接下來姜楠肯定有話要對他說時，對方卻在收起動作後閉口不言，又自顧自去忙自己的事，對他那抹期待的眼神不聞不問。
李向陽微微嘆口氣，但也不洩氣，主動拿了一瓶水，像往常那樣走上前去，遞到姜楠面前，“楠姐，喝水。”
姜楠坐在凳子上休息，閑暇之餘刷刷手機，聽見李向陽聲音，勉強擡起頭接過他遞來的水，不忘道一聲謝。
戲外，她與李向陽的距離仍如此遙遠。
只是她自己并不認為這是所謂遙遠距離，這已是于她而言最正常不過的社交距離，只有李向陽始終覺得兩個人太過生分，他還想向姜楠再靠近幾分。
可惜組裏的男性，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能與姜楠成為朋友，哪怕只是最普通的那種朋友。
在姜楠身上，他總能清晰地看到那四個字——異性勿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