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遇江南21
遇江南21
從自助餐廳門口走出，秦嘉遇送別另一人，只身走入川流不息的人潮中。
他現在準備直接回趟家，将自己丢入琴房，好好再整理一番思路。
太多的信息湧入他大腦，反倒讓此刻的他思緒有些淩亂，急于回家碰上琴，當指尖觸摸琴鍵，他深信自己很快就可以撥開雲霧尋見一絲微光。
午飯之前，他聽制作人劉飛講了不少關于對方這次籌備的話劇《蝶影》的事情，也拿到了完整版劇本。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着面，在一家不知名字的咖啡廳裏就劇情問題讨論了整整一個上午。
整個過程裏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是劉飛在發言，而秦嘉遇負責認真傾聽，時不時在恰當的地方給出回應。
他自己也有部分想法，劉飛也給他機會讓他敞開了說，情況出乎秦嘉遇意料，他沒想過自己與劉飛竟聊得還算契合，兩個人的想法對撞出火花，對方極度真誠的鼓勵也讓他大膽提出了更多假設。
一個上午的時間裏，劉飛喝完了兩杯咖啡，卻絲毫感覺不到自己補充了水分，反而越喝越覺得口幹舌燥，只好又向服務員要了兩杯白開水，咕咕入肚，這才有所緩解喉間的不适狀況。
他話說得多，且滔滔不竭，嗓子出現這種不适感也是難免，但他深感自己與秦嘉遇十分投緣，着急想與對方再進行更多交流，将他想要的那種感覺與對方聊得更深。
他已迫不及待想聽秦嘉遇為他們這部劇寫出的第一首曲子，他預感最終呈現的效果會是在他期待之中，卻又能比他所想象的更為驚豔。
講到最後劉飛眉飛色舞，眉頭都快要挑到天上去，就連兩個人一起吃午飯時他這張嘴也根本沒有停下過，也不聊其他，依舊逃不開與劇本相關的內容，話語中毫不掩飾對秦嘉遇的信任，這也讓秦嘉遇壓力驟增。
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向劉飛展現過自己的鋼琴水平，并且也只是口頭上的聊天，還未拿出真東西交給劉飛，更何況，他此前絲毫沒有為類似演出譜寫伴奏的經驗，純粹是個新手。
然而對方卻已表現得如此積極又熱情，像是早已完全篤定自己會給他許多驚喜。
劉飛對他的信任就像是一把“雙刃劍”。
直至秦嘉遇獨自走入擁擠的地鐵車廂，他仍低垂着頭，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腦中所想的都是劇本內容。
劉飛給了他一本劇本，說是與給演員們的劇本稍有些不同，這個劇本裏劉飛特意為他标注上穿插鋼琴伴奏的位置，共有七處空白，也标注出了這位制作人想要的感覺關鍵詞。
一上午下來，七段空白處都已被秦嘉遇用筆标上記號，劉飛想要的感覺他大致記下，路上也未停下過思考。
一本原本嶄新平整的劇本，此時卻明顯皺起兩個角，右下那只角的褶皺尤其明顯，自微微翹起的尖角處向外延伸出幾條細紋，并不像是一本今天上午才剛被拆開的新本子。
秦嘉遇在專注思考時，總下意識喜歡揉捏手中物品，紙張這種東西被他迫害得最為嚴重，邊緣處的折痕都是他做出的“好事”。
等到回神時秦嘉遇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可惜本子或是紙張早已受到不可逆的傷害。
在家空閑時他偶爾也會自己寫點曲子，但他并不認為自己有多專業，平時他話少，卻并不代表他內心也貧瘠無趣，創作在他眼裏更多是他表達想法的一種方式。
而寫曲時也發生過多次這類情況。
他習慣即興彈出一段旋律後将它們記錄到紙上，幾小時下來那幾張紙便變得皺皺巴巴，紙上布滿他畫下的音符，其中也有不少被劃去的痕跡。
最後他會将曲子從頭至尾完整順幾遍，确認今日不會再有調整，但之後幾天裏依然會再次進行删改，反反複複，直至他自己徹底滿意為止，最後才會制作出完整版電子曲譜。
新曲子就此被定下，由他自行上傳至音樂軟件，被更多人聽見、喜歡、解讀，以及找到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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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河仍待在月城，鐘葵不走，他暫時也就不準備離開，繼續陪着鐘葵，直到她拍完那兩組寫真後兩個人再一起離開、
一天下來，所有的拍攝都已結束，兩個人随便閑逛片刻，準備找個地方坐下來讓時間慢悠悠地被消耗。
“遇見咖啡館”這個名字鐘葵很喜歡，店外招牌也做得精致，“遇見”二字其中幾個筆畫被粉紫色玫瑰纏繞着，仿似看着這兩個字，空氣裏也彌漫出玫瑰濃郁的香氣。
鐘葵在門口特意停留的那幾秒，也讓關河誤認為她已經選定了這個去處，準備進去喝一杯咖啡。
正好他本就想溫溫吞吞度過這個午後，這也符合他的想法，于是他拉着始終不曾放開過的那只手徑直往裏走。
至少在走進咖啡館之前，他根本不會想到自己與鐘葵竟然可以那麽湊巧地碰上姜楠。
只是姜楠走得匆忙，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她的人影，轉頭再探時便只剩下她越走越遠的背影。
什麽情況？他與鐘葵對視一眼，都沒明白過來。
不過鐘葵比他反應稍快一些，在無意間看到坐在窗邊那道自顧自喝着咖啡的身影時，她又回頭往姜楠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不知道張航怎麽也在這裏，但心裏隐隐有了一個猜測。
自己兩位大學同學同時出現在一家咖啡館裏只是源自巧合的概率極小，她更傾向于這兩個人是一起來了此處，并且已面對面坐着聊過些什麽。
由此又引出之後幾個問題——為什麽張航會出現在月城，而姜楠又為什麽會與張航走在一起，他們兩個人是什麽關系，是比普通朋友多一點，還是另有一層她并不了解的關系。
盡管堅信自己不會認錯張航，但對于他與姜楠的情況以及故事鐘葵絲毫提不起興致再想去了解，這一日奔波下來她已十分疲憊，此刻只想盡快坐下來嘗一口甜品，讓自己回回血。
關河剛才順着她的視線向窗邊看去，在看到張航後便久久沒有再移開目光。
不對勁，很不對勁。
對張航這個人他有個很模糊的印象，但也能勉強回憶起來是鐘葵與姜楠的同班同學。
只是現在，他腦中有只警鈴正在嗡嗡作響，一股危機感猛地湧上心頭，他不禁開始替自己的好兄弟秦嘉遇擔憂了起來。
身旁的人莫名傻愣着，鐘葵毫不客氣一把擰上他大腿，不等他吃痛嗷嗷亂叫起來，直接拽着他往一旁空着的雙人位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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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咖啡館離開後，走出一段距離姜楠才緩下腳步。
腦海中回蕩着張航對自己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她渾身血液似是在那一瞬間被凍住，一陣惡寒向她猛烈襲來，她終究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寒噤。
張航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姜楠，你聽好，我準備重新開始追求你了，不追你到手我不會罷休，所以你最好先不要找男朋友，不過找了也沒關系，我照樣會把你搶回來。
他如此平靜地說出這番話，可那種平靜的神情與語氣之下似是覆着深淵巨海，還未接近就已遠遠能讓人遍體生寒。
姜楠還能想起大學時期他們分開時，分手的想法由張航主動提出，而他所說的理由也是為着她好，為了不再浪費她的時間。
那時的她心中也有幾分歉意，同樣認為自己浪費了張航的時間，她覺得張航人很好，只是自己與他實在不合适。
但事到如今，她所看到的場景卻是對方臉上戴着的假面被他本人自行撕開，而面具之後的他卸下了部分僞裝。
她隐隐感知到，另有更深一面不被她看透的張航，正在那片深淵巨海裏瞪着一雙目光炙熱的眼，暗裏蟄伏伺機而動，随時準備張開血盆大口将她一口吞噬。
姜楠有理由懷疑，今天張航提前出現在她酒店的大門口等她，明日他就敢直接前往她所在的樓層，站在她房門外等她出來。
體內的寒意仍未消退半分，與此同時，姜楠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這情緒占比更多的并不是恐懼，她只是難以想象，一個人為何可以壞成這樣。
回到劇院後臺，姜楠推開休息室的門，看見正在茶幾前小板凳上坐着吃晚飯的容姍。
容姍聽見動靜擡起頭，兩個人剛好對視一眼。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看清來人是姜楠，容姍略有些訝異，又去看牆上挂鐘，“這時間好像不對呀，你不是吃完晚飯再回來嗎？”
從姜楠離開到現在，在容姍的感知中時間還并未過去多久。
她記得自己在姜楠離開後沒一會兒就開始在外賣軟件上點晚餐，盡管選擇所花的時間的确不算短，但再加上等外賣的這二十分鐘也絕對超不過四十分鐘，怎麽姜楠出去吃個晚飯會這麽快。
平時她倆出去覓食，少說也得花上一個小時。
“沒吃飯，我先回來了。”姜楠輕搖着頭，走到一旁沙發上坐下，無力向後靠去。
可以明顯看出對方情緒不佳，容姍放下筷子，關心問一句，“怎麽了？”
“沒什麽，有點不舒服。”
姜楠自認沒有欺騙容姍，她的确不太舒服，只是這種不适感源自她心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