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什麽?”溫舒粼聽到系統的提示,第一反應卻是莫非危麒在對他實施釣魚執法?
危麒故意帶他去那麽重要的地方,門也不換,用的是那種老式的防盜門……顯然就是為了給他一個因為懷疑而悄悄自己探索的“機會”吧?
很有可能。在和危麒的互動當中,溫舒粼越來越清楚對方的性格了。
危麒表面上是朵解語花,實則多疑又悲觀,還有着可怕的行動力。一想到這裏,溫舒粼就覺得頭痛。
他不是個長于心計的人,危麒這麽頻繁地試探他,讓他難免煩躁。
危麒到底還想要什麽呢,他不是已經如他所願了嗎?溫舒粼實在難解危麒的心理,只能用其它要緊事緩緩自己的郁悶。
也不知道戴景昂現在調查出什麽東西來了。擇日不如撞日,溫舒粼立即撥打了場外熱線服務:“系統,幫我接通一下戴景昂。”
“好的宿主。”方才沉默得像是從他大腦中卸載的系統此時答得迅速,很快就把戴景昂的聲音送進了溫舒粼的耳道。
“喂?”戴景昂就像打電話一樣,先打了個招呼。溫舒粼卻無心應和他,開門見山道:“你查出什麽來了嗎?”
“這島上的布置除了和你小時候住的地方很像,外圍我沒發現什麽異常。”
“那棟房子呢,你找到了沒有?”
“我沒有你說的‘第二世’的回憶,只能一間間排查,還需要一段時間。”
“你為什麽不能開挂直接找出來啊?”溫舒粼不解道,“你不是後端的工程師嗎,黑進數據裏看看不就知道了?”
“哪有這麽簡單的事,你清楚的,我是以玩家身份進來的,沒有積分寸步難行呀。”戴景昂小小抱怨道,“我已經很努力地在避開危麒的眼線摸查了。”
“你最好快一點,我感覺……這一世,他快要發作了。”
“什麽,你做了什麽啊?不是說好你就乖乖聽他安排嗎,哥們,裝一下乖應該不會讓你想死吧?”
“我和他說不清楚,”溫舒粼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發出了一聲煩悶的聲音:“煩死我了,他怎麽這麽油鹽不進啊!”
“所以你能明白我在你說的‘第一世’有多折騰了吧?”戴景昂聽出了他的煩悶是真實的,于是也不再糾纏剛才的對話,而是找了個新話題,試圖緩解溫舒粼的情緒。
只是這句話精準地踩在了溫舒粼的雷區,他當即炸毛道:“我還沒忘了你幹過什麽!”
“好吧好吧,”戴景昂連忙解釋到自己的用意,“我的意思是,他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之前我和你說這事,你可能還不能接受吧。畢竟他對你真的挺好的。”
溫舒粼聽不出戴景昂的語氣是誠心實意,亦或是一種對他的嘲笑。他不想和戴景昂談自己和危麒的感情問題,于是直接開了嘲諷:“戴景昂,你一個手握劇本的人,為什麽還玩不過他啊,你就不該反省反省自己嗎?”
“反省了呀,要不然我也不會一回到重生點就來找你。雖然因為各種原因,我們見面的時機是晚了一些。”
溫舒粼已經不想追問戴景昂,為什麽他會認定危麒和他之間存在一種會導致世界重啓的關系,畢竟戴景昂的嘴巴硬得根本撬不開。但是有些東西,也許是他能活動的地方。
“你當時為什麽會選擇先認識我?我是說,在你印象裏的上一世。”
“這個……有一些私人的原因。”戴景昂卻出乎他預料地含糊答道。
私人原因?溫舒粼想象不了戴景昂能有什麽私人的原因:“你在工作,還能帶私人情緒?”
戴景昂被他這一擊打得啞口無言,平日裏的耍無賴技能,也過了好幾分鐘才奏效:“就像你吃飯,也是先吃最喜歡的菜嘛。”
“哦,那我還得謝謝你,是你喜歡我啰?”溫舒粼冷嘲熱諷道。
“嗯……如果你覺得這麽理解比較合理,也不是不行。”
“你最好慶幸你現在不在我面前,要不然我會打得你滿地找牙。”
“溫舒粼,別總是這麽武德充沛。”戴景昂開玩笑緩解他們的氣氛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黑進了小島上的監控設施,發現危麒一年中會固定來這兒幾次。看來這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你要不要忽悠他,讓他帶你來這裏‘度蜜月’啊?”
“什麽度蜜月?”溫舒粼聽到這話的時候,首先湧上心頭的情緒是詫異,“你怎麽知道——”
“整個澹市但凡網上沖浪的,對八卦有點興趣的人,恐怕都知道你和他訂婚了。難道說……不是你自願的,你現在才知道?”話說到語尾,戴景昂忽然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問,“是他逼你的嗎?”
果然,不論是危麒主動還是叢岑在背後助推,現在澹市都知道,名字裏帶着溫的他要進入危家了。但從危宥的表現來看,危家和溫家似乎有着很難調和的矛盾,看來他先前的想法還是太簡單了——如此一來,整個澹市和兩個家族相關的人,都得開始掂量未來的站隊。
是和解抑或矛盾升級、一方吞并另一方,因為他和危麒的“訂婚”,原本堪堪保持着平衡的澹市,即将迎來一場陣營的洗牌。這無疑是在本來就不想面對溫思羽的危宥傷口上撒鹽。
溫舒粼無奈地回複到戴景昂:“他沒有逼我,但我不同意能怎麽辦?”他趕在戴景昂調侃他之前,詢問到自己沒法從溫裕昊中得到的情報,“溫家到底和危家有什麽新仇舊恨,為什麽危宥那麽抗拒溫思羽?”
“這個嘛,說來話長。”戴景昂本想和溫舒粼好好解釋解釋這世仇是怎麽形成的,就聽到對方咋舌的聲響,于是他立即轉變了說辭,“我們長話短說,簡而言之就是,你親爹和危宥他親爹當年本來也是童年玩伴,後來因為企業的發展成仇,又成了情敵,最後老死不相往來。”
這要素過多,溫舒粼緩了一會兒,才從戴景昂高度凝練的介紹中獲取了有效信息:“你的意思是,以前關系還不錯,後來徹底鬧翻了,所以危宥才會那麽讨厭溫家?”
“也不是讨厭吧,但是人呢,總容易發生路徑依賴的問題。他的親爹恨溫家,他就算并沒有和溫家真的結仇,時間長了,也耳濡目染。”
“他智商看上去也不像是親爹說什麽就信什麽的啊?”
“嗯,他信也無所謂嘛,難道會影響他什麽嗎?”
“那倒也是……”如此看來,危宥對于溫家的偏見,也不是那麽不可撼動的緣故。沒有血海深仇,那只是需要一點時機,就可以一笑泯恩仇——當然,溫舒粼也并沒有樂觀地覺得,如此就能解開兩家人的仇怨,畢竟這是世界安排給危宥和溫思羽的虐戀歷史背景設定,已經幾乎覺醒的溫思羽自然會積極地嘗試解開心結,可固執的危宥卻未必。
想到這,溫舒粼難免有點頭疼。
他最開始以為,自己只要能夠報複戴景昂,那他重生的意義便足矣。後來發現,自己甚至要先要在世界的輪番考驗中保住小命,才能有複仇的資本。再後來,戴景昂竟告訴他,複仇也沒有意義。到這一次的輪回,他甚至要去解決這些一團亂麻的前因後果……
他做這些事的意義是什麽呢?反正他們的世界也只會一次次重啓,他躺平擺爛,不一樣也不會死嗎——或者說,就算他振作起來,不也會一次次因為各種緣故死去,又再次回到一切的原點?
一時間,溫舒粼有些感到虛無:“戴景昂,幫你找出重啓的原因,我有什麽好處呢?”
戴景昂沉默了幾分鐘,似乎在斟酌措辭。直到溫舒粼想開口的時候,他才忽然說到:“溫舒粼,我能感覺得出來,你是關心危麒的。”
“……”
“你想了解,為什麽危麒會做這些在我們看來‘怪異’的事。就算你清楚,你們并沒有一個所謂的‘大結局’。”
溫舒粼無法反駁,即便他的心中,有另一個聲音在吶喊:即便完全解謎了危麒,那又如何?說不定只要一重啓,他們就會忘記彼此。
他和危麒之間的感情,在溫舒粼看來,根本不是系統安排的必然——他和危麒抱有迥然相反的态度。世界再度重啓之後,如果危麒并沒有出現在賽車場,甚至沒有出現在任何他能接觸到的地方,他們之間又從何談起危麒所謂的“宿命的安排”?
可是……就像是他們經歷過的那一切對于玩家們來說,不過是一筆帶過的背景設定,卻是他們最珍貴的回憶,溫舒粼無法說服自己,徹底放下對于危麒其人的探索。
他終究想帶他一起走出那種控制,即便危麒也許在意識覺醒的瞬間,就會對他祛魅。
但是沒關系,他們的還很年輕,他還有機會,讓危麒重新愛上他。
心中的百轉千回得到了纾解,溫舒粼感覺自己一身輕松。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承認自己的目的單純得會被系統嘲笑是戀愛腦。
“你說得對。”溫舒粼冷靜地應到,先前的頹唐一掃而空,“起碼這是我目前能做的事。”
“另外……我還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不知怎的,溫舒粼覺得這種說話的風格有點耳熟。但從戴景昂的嘴裏說出來,就是格外地欠揍,“你耍我的話,我下次見你就先給你點見面禮。”
“你能不能不要老想打我?”戴景昂抱怨道,又賣了個關子,“溫舒粼,我想,這個事是你最想要聽到的。”
“廢話少說。”溫舒粼已經開始覺得牙癢癢了。
戴景昂連忙收了自己的不正經,鄭重地和溫舒粼解釋起來:“你們的世界,有可能會擁有所謂的‘結局’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