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溫舒粼和戴景昂對視了幾秒,在叢岑意識到自己的另一個“情敵”登場而犯病之前,面不改色地把紗布塞回了他口中,堵住了他被劇情支配、差點就要胡言亂語的嘴巴。
“別介意,我只是不想讓他說些不好聽的話。”溫舒粼禮貌地解釋起自己不合常情的行為,“上一次他不是沒把我倆炸死嘛。”
“這個……确實。”戴景昂為他這雲淡風輕的話語一怔,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于是只能用這個詞認同了溫舒粼的行動。他猶豫了一會兒,随後才再次關心道,“舒粼,他有沒有又對你做什麽?”
誰允許你這麽喊我了?溫舒粼為戴景昂借着危機、故意和他拉近關系的昵稱反胃了一陣,又用餘光瞥了一眼叢岑,感覺到對方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如同一只被人按在手術臺上的烈性犬,如果不是因為紗布的存在,恐怕是想給他倆脖子的動脈上一人一口。
看來得随機應變,溫舒粼想。他不能讓叢岑暴露自己想和他們合作的意願,戴景昂這個機敏的穿書攻略者,一定會從碎片的信息中得出自己想要隐瞞的結論:他已經意識覺醒,并攜帶上一世的記憶重生。同時,也不能讓叢岑因為戴景昂和他齊聚一堂産生應激反應,對他倆這對目前拴在一條線上的螞蚱做出危險舉動。
想到這裏,溫舒粼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出于保險的心态,告訴溫思羽別和叢岑說自己能理解他們,但當時情勢緊急,他下意識就遵循了本心。
既然如此,不如既來之則安之。溫舒粼沒打算懊悔自己的沖動,擇日不如撞日,他決定今日就着手開啓幫助叢岑擺脫劇情控制的支線任務。只是當務之急,就是把戴景昂忽悠走。
“我……”溫舒粼裝作還需要緩緩自己遭遇的事情,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應到戴景昂,“沒什麽,他想對我動手,但我已經阻止他了。”
戴景昂的眼裏閃過一分不可思議,好像沒有想過溫舒粼會用這樣粗暴的手段教訓叢岑:“這樣啊……”他的目光悄悄落在了叢岑的身上,似乎有點心有餘悸。
一看就知道戴景昂儲存關于上輩子的數據還沒更新。溫舒粼在心裏哼了一聲,他如今可不是過去那個會在戴景昂面前裝乖的版本了,戴景昂最好學會接受,現在的他,一拳就能送戴景昂先去和自己的先祖打個招呼再重啓。
“我可以照顧好自己。戴先生沒事的話,先走吧。”
“我有點放心不下。”戴景昂切換到了影帝的深情款款模式,他垂下眼,有些擔憂、卻又不想暴露自己這份心煩意亂一般緩緩說到,“所以讓我陪陪你,好嗎?”到了語尾,他又擡起眼睛,像是等待主人喂食的小狗,眨着濕漉漉的眼睛。
狡猾的以退為進,可惜這招只能對認為有情飲水飽的、上一輩子的他奏效。
溫舒粼笑了笑,禮貌但疏離地婉拒了戴景昂的好意:“戴先生,我想除了車場,你應該也有其他事要忙吧。我在這裏沒事的。現在是法治社會,到處都是攝像頭,你不用這麽擔心我,回去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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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景昂想辯解點什麽,可有什麽東西摩擦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下意識轉過身,進入戒備狀态。
溫舒粼反應了一會兒,瞬間意識到這噪音或許是危麒的輪椅制造的。
他連忙走出了會議室,果然看到走廊的不遠處,危麒正費力滑着輪椅過來。
有點滑稽,又叫溫舒粼心中生出自己也不懂的情愫。他晃了晃腦袋,把這點恍惚甩出大腦,開始苦惱:這兩尊大神怎麽和狗皮膏藥似的非要貼着他呢,他的支線任務要怎麽完成?
溫舒粼為自己的行動被二人牽制住煩躁不已,但還是主動走到危麒面前關心到:“你怎麽也來了?”
危麒抓住他的手,臉上的表情是真誠的擔憂。他努力想把喘氣壓下去,但憋得自己臉色泛紅,還說不出話來。
大概是因為方才趕得太急,以至于一時無法回答他的問題,溫舒粼連忙伸手幫危麒拍了拍後背:“慢慢來,別急。”
“舒粼,我才知道叢岑也在。”危麒緩了一會兒才有些後怕地捂着自己的心口道,“我一路上都害怕我來晚了!”
鑒于叢岑有車場事故和轎車炸彈兩樁犯罪前科,溫舒粼能理解危麒的憂心。只不過,對方越是對他如此上心,他就越發感到羞愧。
他覺得自己在利用危麒對他的感情,就像上一世戴景昂利用他一樣。
“我……”可他要在這裏和危麒劃清界限嗎?危麒會不會因為在這樣的公共場合被拒絕,傷心不已的同時又覺得傷了面子?
溫舒粼欲言又止,感覺自己進退維谷。
還好,戴景昂沒有給他繼續糾結的機會。他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後,像是和危麒“争寵”一般開口道:“舒粼,既然叢岑的事你已經處理好了,我們就去看看溫先生的情況吧?”
危麒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溫舒粼感覺自己能讀出他眼裏的委屈:為什麽先知道這事的人不是我?為什麽先趕到你面前确認情況的人不是我?
溫舒粼自認是個愛恨分明的人,可正因為如此,他更無法叫幾乎是對他抱着盲目好感和無條件關心的危麒難過。他情不自禁地開口解釋道:“沒事,我已經把他綁在會議室了,他沒對我做什麽。”他甚至為了讓對方開心,把自己怎麽教育叢岑的事說了出來,逗得危麒輕輕笑了,随後又很快恢複了剛才緊張的表情。
“舒粼,下次你可不能這麽沖動,要等等我。”
“沒錯,人多力量大。”終于找到插嘴空間的戴景昂,連忙應和到危麒的話,“我們都在,他就不敢再做什麽。”
我有那麽嬌弱得靠你們嗎?今天證實了叢岑是個技能都點在陰謀詭計、本人□□是個菜雞的溫舒粼,在心裏不屑到。但被人關心——不論這是真情抑或假意,都讓他心裏湧動起一股暖流,卻讓他更加感慨:為什麽上一世他得不到這樣的關注呢?但凡能有誰稍微關心他幾句,他也不至于帶着自己的恨意重活一世站在這裏。
想到這,溫舒粼心裏的多愁善感都淡了。他咳嗽一聲,轉開了話題:“這件事算是我的家事吧,你們也幫不上忙。”他暗示兩個人杵在這就是占空間,還要浪費自己精力道,“我和思羽需要談談,希望你們能給我們一點空間。”
“舒粼,”危麒捉住溫舒粼的手,用灼熱的目光注視他,“我可以陪你一起面對。”
溫舒粼噗嗤一聲笑了:“幹嘛,我對老頭可沒什麽感情,你怕我聽到他的死訊接受不了啊?沒這回事。”
危麒沒有就着他的話說下去,而是繼續凝視他,鄭重地一字一句道:“如果小溫他和你發生什麽摩擦,我會——”
“我會處理好。”溫舒粼打斷了危麒的“宣誓”,他每次聽見危麒如此莊重的示好都會心悸,就好像某種銘刻在大腦深處的不好的回憶,這讓他感覺不舒服。
不僅僅是作為一個男人無法掌控命運的自尊受挫,更多的感受是,就好像這樣的誓言曾經伴随無數次的傷害,已經在他的腦海中建立了潛意識和條件反射。
可他和危麒的人生頂多是第二次相交,這沒來由的感受到底是從何而來?
“我相信你。”戴景昂見危麒搶先走了“怒發沖冠為紅顏”的道路,轉而另辟蹊徑,“但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舒粼你一定要告訴我們。”他這麽說着,把手搭在了溫舒粼的肩膀上。
溫舒粼打了個寒噤,但又不方便直接甩開對方的手。他只能向前看,無意間瞟見了危麒的目光。
溫舒粼發誓,他看見了危麒眼裏誰跟你我們、還不放手的警告。但這樣的眼神一閃而過,他一晃眼,危麒又恢複了普通情況下的人設,用真誠到叫他心軟的眼神望着他,好像看自己最珍愛的寶物一般,小聲而堅定地說到:“相信我能幫你。”
“我知道了。”溫舒粼點了點頭。
“戴先生?”
溫思羽的聲音打破了他們這看似其樂融融、實際冰封的局面。
戴景昂不着痕跡地收回手轉過身去。溫舒粼也抽離了自己的手掌,主動走到危麒的輪椅背後。
這場面怎麽這麽尴尬呢?就好像他們三個人在做什麽不可告人的事,被天真無邪的溫思羽給撞破了,于是連忙裝出什麽也沒發生的模樣。
溫舒粼在心中吐槽到,當即決定把這個難以解釋的危機抛給戴景昂去處理。
“別和他說實話。”溫舒粼小聲提示戴景昂道。
只是沒想到走過來的溫思羽,并沒有急着确定自己的心上人為何會到此。他先是注意到了危麒:“危麒哥?你們怎麽都——”溫思羽疑惑到,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為什麽二人會到場。
溫思羽悲傷地講到:“是不是因為阿岑,所以你們才會……對了,阿岑他還在裏面嗎?”話音剛落,他就焦急地沖進了會議室。
溫舒粼也暗叫到不好,要壞事!立馬拔腿随着溫思羽闖了進去。
不出所料,叢岑果真離開了會議室,只留下了一堆先前綁他的布條。
反派會點脫身的技巧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吧?但該死的,早知道他就該直接把他打到關機!
溫舒粼在心裏懊惱,然而沒等他們反身去追叢岑,溫思羽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他不留神按到了公放,一個女性的聲音立即在會議室回蕩。
“溫先生您好,您的父親已經清醒了,現在轉到了加護病房!”
TBC.